風花雪(1 / 2)

宋悠是被蕭靖轟出來的。

她不明白蕭靖怎麼突然翻臉。

還將那瓶.媚.藥占為己有了。

蕭靖的力氣甚大, 雙臂如烙鐵一般僵硬,將她半圈著驅逐出來時, 宋悠的後背都被膈疼了。

門扇從裡被人大力合上,隔著一層菱花雕門, 宋悠也能感覺到濃濃的盛怒之意。

她百思不得其解, 方才明明還聊的好好的, 甚至於二人還達成了高度的意念一致, 心神統一,談話卻就在前一刻便戛然而止?!

宋悠離開庭院之時, 頻頻回首往後看, 直至她行至月洞門, 裴冷一把抓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拉到一側勸說她, “衛辰啊, 不是我說你, 你都惹怒了王爺多少回了?彆以為王爺看中你,你就能.上.杆.子.頂.撞!王爺說什麼,你依著就是了!”

宋悠更不解了,她的確是都依著蕭靖的呀?

“可王爺什麼也沒說啊。”她疑惑道。

裴冷聞此言, 也覺得自家王爺近日頻繁古怪,“總之, 諸如此類的事不可再發生了,不妨與你直言,王爺最大的忌諱就是有人騙他, 當初那位異族女首領就是因為騙了王爺,違背了與王爺許下的盟約,肆意屠殺城中百姓,王爺一氣之下才將她捉了,綁在城門下活活烹了。”

宋悠一直以為這僅僅是一個傳說,怎麼還是真的?!

不過,細一聽,那異族女首領也是死有餘辜,“王爺他.....有沒有食之?”

這一點對宋悠而言至關重要,若是蕭靖當真乾過吃人的事,就算他是七寶的親爹爹,她也不敢接受啊。

畢竟她曾經也“吃”過他。

他定會以牙還牙的!

裴冷嗤笑一笑,“咱們王爺食素,從不沾葷,那賊婦人作惡多端,不知禍害了多少無辜百姓,將她烹了也是便宜她了!更可惡的是,她還敢肖想咱們王爺!”

宋悠的注意力都在前一句上。

蕭靖食素啊?

那就好!

她放心了。

宋悠回了自己臥房後,很快就沒心沒肺的睡的不省人事。

夜色凝重,天際布滿星辰,樹影映了滿園的斑駁,蕭靖站在屋頂沉靜良久之後,兀自低低自嘲一笑,這才去了書房,裴冷過去見他時,他正飲這一壺降火茶,神色孤冷,像千年的冷玉,又像萬年的寒冰,眉宇之間還縈繞著濃濃的鬱結,似有千萬心事。

一副生無可戀,死無可憾的模樣。

“王爺,您找我?”裴冷心裡很沒底。

“都與她說了什麼?”蕭靖直接問道。

裴冷反應了一下才明白蕭靖指的是誰,遂將與宋悠所說的一切都一一稟報。

“王爺,屬下已經派人去冀州細查了,衛辰此人的確是在冀州揚名,但聽著她的口音既不像冀州人士,也不是洛陽人,屬下以為,衛辰應該還是有所隱瞞。”

為了討好自家王爺,裴冷毫不猶豫的將宋悠給出賣了。

當初衛辰的名聲在冀州掀起一陣熱潮,蕭靖曾派人查探過,但並沒有細查,因為不久之後衛辰就不見了。

但隻要這個人曾出現過,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蕭靖沉思片刻,“但凡與她有關的人,統統給我查個清楚!尤其是男子!另外,還有宋家長女身邊的那個婢女!”

“是!”裴冷應下之後,懷著忐忑的心離開了書房。

看來衛辰這次當真是惹火了王爺,以至於王爺要將衛辰的老底也扒出來。

***

柳鶯醒來時,入眼是映著人影的輕紗帳,她一定睛就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男子。

“王爺,怎麼.....怎麼會是您?”

她支起身子,這個時候也沒忘記賣.弄.她最大的資本,隨著她的起身,胸.前的起伏呼之.欲.出,她恰到好處的控製著分寸,一切都是最佳的模樣,足夠.媚,卻並非放.蕩。

柳鶯太知道討男子歡心了,對她而言,這些賣.弄的舉動簡單的如同家常便飯,她早就習以為常。

辰王眸色微眯,眼中透著情.欲,但並不強烈。

他不是一個在意兒女私情的人,於他而言,女子就如所有棋子一樣,之所以存在,是因為尚可利用。

辰王明顯麵色不佳,臉上並沒有看到老相好的愉悅。

而柳鶯很快就注意到了她這次的失誤,當即大驚失色,“王爺,我是被人暗算了,對方假意傳話,說是您要見我!”

愚鈍的女子!

辰王內心暗自斥罵了一句,但麵上卻是保持著如常的溫潤如玉,“你可知是誰將你騙去了小亭軒?”

柳鶯隻覺那人麵熟,但並不知道究竟是誰,“王爺,以您看,我是不是暴露了,我.....我不想再去驍王府了!我隻想待在您身邊。”

美人柔弱無骨的雙手攀附了過來,直接貼在了辰王的胸膛上,輕重適度。

辰王低垂著眼眸看了一眼,麵色如常,“是麼?嗬嗬,不會是因為驍王沒有將你放在心上,你這才才惦記著本王吧?”

好好的大活人不見了,蕭靖竟然當做如若無事,連找都不找一下。

可見蕭靖根本就沒有將柳鶯當回事。

看來,這顆美豔的棋子依舊無用。

辰王一語中的,柳鶯無話可說,該使出來的手段,她都已經試過了,但蕭靖就是一個油鹽不進的,似乎她的美貌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

可柳鶯一點都不想承認這一點,她從未在男子身上敗過。

從未!

她感覺到了辰王的冷漠與疏離,自是知道這次的任務對辰王而言十分重要,但她已經沒有把握了。

“王爺,晨兒還在驍王府,我....我若是此番回不去,晨兒該如何是好?您不管我不要緊,可晨兒是您的親生骨肉啊!”

柳鶯尾音綿長,有意調高了幾個調兒,此前的辰王最是喜歡她這個樣子,她一直以為自己在辰王心目中總歸是有些不同的。

“王爺.....”柳鶯挽著辰王的臂膀晃了幾下。

辰王這時唇角一斜,像是諷刺,“本王的骨肉?柳姑娘的裙下臣比比皆是,你說他是本王的,本王就該信你!”

柳鶯的麵色突然一陣灰白,她是一個十足的人精,慣是會察言觀色,單是聽著辰王的語氣,便知她與晨兒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王爺,晨兒的確是您的骨肉,我跟了您之後,就再無旁人了呀!”柳鶯當即哭的梨花帶雨。

這種把戲對她而言也是信手沾來。戲演久了,她自己都差點信了。

辰王又是一陣嗤笑,他絕對不會像蕭靖那樣,讓一個不乾不淨的女子生下他的孩子。

不管是嫡出,還是庶女,他所有的兒女都必須出自尊貴的血統。

“你趁早回驍王府,兩日之內務必要將那件東西藏在驍王府內,否則他日你的身份被揭穿,本王也救不了你!”

辰王語氣決絕。

柳鶯難受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

男人們喜歡她的時候,都說她是小嬌嬌,可一旦不喜歡了,當即棄如敝履,她知道自己對辰王尚且還有利用價值,若是這件事做不好......隻怕今後在洛陽城難以立足。

柳鶯離開之前還想跟辰王親熱一番,但卻被辰王冷漠拒絕了。

柳鶯憤恨不已,她的容色尚在,辰王就已經這樣了,更彆提以後!

“王爺,您當真如此絕情?!”柳鶯將一切都豁出去了,給辰王私底下當了三年的老相好,到了最後卻是什麼也沒得到,辰王就連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想認。

辰王的耐心一慣不會給無關緊要的人,這廂也不例外,“柳鶯,你給本王記住你的位置,休得僭越!倘若不聽話,就休要怪本王無情!”

柳鶯一口氣咽在嗓子口,最終還是憋了下去,在天明之前就被人悄然送出了客棧。

***

次日,柳鶯以見閨中好友為由,解釋了自己為何從皇宮離開之後徹夜未歸的緣由。

蕭靖不做理會,梅老與裴冷等人更是如此。對她的來去不甚在意。

不過,宋悠是個不怕多事的,她笑問,“柳姑娘怎麼也不知道送個信回來?我見柳姑娘臉色奇差,該不是一夜未睡吧?”

柳鶯麵色微赧,“....衛小郎,請你自重!”

宋悠雙臂抱胸,仰麵輕視她,不管蕭靖是否真是七寶的爹爹,她現在看到任何企圖接近蕭靖的女子,都會覺之心中不快。

這種獨屬於女子的小情緒,宋悠自己心知肚明。

但蕭靖已經不敢一廂情願了。

他渴望了無數次,卻也是無數次被他的小郎君給親手澆滅了熱情。他情義有限,也隻給了有限的幾人,容不得她這般踐.踏。

宋悠沒有停止的架勢,“我如何不自重了?柳姑娘一個女子,徹夜不歸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可彆忘了,你如今已經入住驍王府了!”

柳鶯無話可說,驍王府無一人替她說話,但也無人驅逐她,這種詭異的氣氛讓柳鶯心中極為不安,柳鶯無法繼續待在前院,給蕭靖請安之後就回了廂房。

這廂,宋悠還惦記著昨夜的事,蕭靖回洛陽之後,隻在大理寺謀了一個不溫不火的官職,而且承德帝與辰王等人的探子一直就在驍王府外麵時刻盯著。

故此,很多時候,蕭靖都是一個閒散王爺的狀態。

尋常都是樹下飲茶,林中涉獵,或是畫舫聽曲兒,所呈現出來的便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這一天,柔然王子已經在驛站住下,但蕭靖並不像其他王爺一樣去拜訪,他俊顏有些微微的憔悴,眼底布滿清晰可見的血絲,不過下巴的胡渣卻是刮的乾淨,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清爽中帶著淡淡的滄桑感。

他悄無聲息的掩蓋,又不著痕跡的裝作如若無事。

見蕭靖坐在一株老槐樹下與梅老對弈,宋悠湊上前去。

她思來想去,昨天夜裡得罪蕭靖的唯一理由可能是她暗中將柳鶯敲暈了,卻是沒有事先知會他。

若是柳鶯今晨沒有回來,蕭靖的計劃就會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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