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倆一人一隻,便問:“真可愛,是師尊所賜麼?”
“不是。”怕素素誤會,弦星辰立馬開口解釋:“我原是禦獸宗的,這隻金翅紫睛貂是我六周歲測靈根時,爹爹送我的禮物,宋師兄這隻,是十二年前過年的時候,我在城裡賭石,賭到一塊三級靈石礦,被有心人惦記上,一路跟出城外,意欲殺人奪寶,正好被路過的宋師兄一行碰到,然後……”
起了頭,後麵就好說了,弦星辰和宋琿將這些年發生的大事小事,都說與素素聽,素素此前從未離開過萬森界,是以聽得十分認真,弦星辰和宋琿也難得找到一雙沒聽過老祖事跡的耳朵,講的頭頭是道,聶雙雙帶著青翎登上寶船時,才講到滄瓊界西礁城葛筠姝與伏天秦找茬不成反被殺一事。
深究下來,天九派丹宗的矛盾,最最開始不過源於東海鎮一個凡人老者的問話,沒多大事,甚至後麵葛筠姝與伏天秦甩臉子離開,又被魔獸潮追回來,他們還不計前嫌放他倆進來,卻仍被葛筠姝記恨上,耿耿於懷。
素素聽了直撇嘴,丹宗那高高在上,一點小事就要彆人以命相償的德行還真是一脈相傳,明的不行來暗的,暗的吃了虧,再把丹宗搬出來,妄圖以勢壓人,不曾想到兩次都栽在師尊手上,活該。
令狐鳶拱手詢問,目露警惕,雖說天九派與翎繁境有合作,但翎繁境到底是妖域:“老祖,可是要啟程返回塗泱界?”
“師尊。”聊天的師兄妹三人快步走至聶雙雙身後。
聶雙雙點頭又搖頭:“還得回葉霖界一趟。”三兩句說完紅栩戰部殘兵投靠一事,不管真假,她答應過他們,總要有始有終。
“老祖,請允許我等一同前去,倘若他們嘴上說要投靠,實際卻是通風報信,引來丹宗戰部,我決不輕饒他們。”許自山對丹宗恩將仇報的事跡也有所耳聞。
“此事交予翎繁境即可。”青翎正缺一份合適的投名狀,趕巧丹宗送上門來,還是在葉霖界,自然要領命表態:“主上儘管放心。”
陳允淇下巴差點掉地上:主,主上!?
許自山、令狐鳶、方念歸也嚇得不輕,這才半日未見,怎麼突然就成主上了?他們就在船上聊了會兒天,出來天都變了。
不對,沒變,老祖還是老祖。
但青翎可是翎繁境妖王,她都尊稱老祖為主上,那整個翎繁境?
聶雙雙不是太放心,雖說下令屠殺葉霖界普通妖族的罪魁舒爻和葛定風等已然身死,但她擔心青翎發狠,也要屠殺丹宗平民報複,鬨起來必定不死不休。
青翎猜到她的顧慮,笑道:“冤有頭,債有主,我能應下那兩條規矩,自然能約束翎繁境上下。”
令狐鳶突然向前一步:“老祖,我欲前往葉霖界,並非信不過翎王,而是人族對妖魔多有偏見,到時候紅栩戰部殘兵帶著家眷,見葉霖界唯有妖族,恐怕會應激做出不可挽回之事,反倒不好。”
許自山反應過來:“我去就行,老祖儘管交給我。”
令狐鳶卻不肯讓步,還提出:“我想再建一支戰部,請老祖應允。”
“令狐師姐。”許自山大驚:“師姐何出此言,可是我哪裡做的不對,惹師姐生氣了?”
“並非。”令狐鳶對上聶雙雙的視線:“大鵬乘風而起,我站在這勢頭上,也想爭一爭,闖出一番天地,天九戰部終歸不是因我而建,我想建立一支完全由我親手打造的戰部。”
許自山敬重令狐鳶,知道她的厲害,要不然當日也不會請令狐鳶鎮場子,而且真心願意讓出主將之位:“天九戰部的主將,我……”
“善。”聶雙雙扶住令狐鳶的手,她能明白她的野心和抱負:“就叫飛鳶戰部如何?”
“謝老祖賜名!”
在相對平等的後世,依舊難逃重男輕女,更何況以力量為尊的修真界,當今世道,默認女子不如男,也的確,當世十五位化神,隻得兩位女修,戰力還隻排在末位,那些出名的戰部,主帥主將都是男修。
令狐鳶當日能脫離家族吸血,當上慎行峰長老,是聶寒霜在背後支持,如今聶雙雙將天九派越擴越大,她站在勢頭上,想要組建一支屬於自己的戰部,聶雙雙當然不會拒絕,而且她相信,令狐鳶可以做到。
而令狐鳶也沒有辜負她的信任,日後飛鳶戰部自吞並丹宗打響名頭,替天九派南征北戰,打敗一支又一支戰部,不過五十年,便拿下修真界最強戰部的名號,當之無愧。
【我也留下。】光俊給聶雙雙吃下最後一枚定心丸:【我本妖族,故土難尋,華羽界有幾分家鄉的影子,離家十萬載,很是想念。】
暗櫟難得同意光俊的想法,沒有瞎咧咧。
光俊是十萬年前跟隨紫耀擎天大帝自爆元神的十二位返虛神君之一,現下的光俊,隻是光俊神君封存的記憶,經由十萬年的蘊養,誕生出新的靈識,又因萬森界所經受的苦痛,滋生出暗櫟,雖不再是當年的光俊神君,隻能算半個返虛,那也不是妖皇垓忝可以比肩的存在。
妖域這麼看重血脈,連青翎都能俯首認聶雙雙為王,可想而知等妖域知曉光俊的存在後,妖皇垓忝還能保有多少追隨者。
光俊換土前,還不忘提醒聶雙雙:【彆忘了,去找紫耀。】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聶雙雙:……
第106章 回塗泱界
光俊的存在, 青翎暫未宣揚,一是光俊受傷未愈,怕妖皇知曉後使絆子, 二是時機未到, 還不夠給妖皇致命一擊。
現今整個翎繁境都歸順於聶雙雙,那些原本跟著寶船離開的葉霖界妖族就沒必要離開了,短短月餘, 他們體驗到一種全新的生活,新生活很好,外不必擔心戰爭, 內不必畏懼強權, 老有所依幼有所教, 隻要努力工作,就能衣食富足。
可當他們得知可以回到葉霖界後, 還是選擇了回家,葉霖界是他們生長的地方, 儘管還有很多不足和危險, 但經曆過這段時日, 聽遠道而來的人講述塗泱界的生活, 那裡更好, 更繁華, 念及斷壁頹垣的家鄉, 更堅定了回家的信念。
葉霖界值得改變,也會改變, 隻是需要時間, 於是和塗泱界民眾一樣,不約而同希望道君可以活久一點, 道君能成為翎繁境新王,真的太好了。
於是分作兩撥,聶雙雙攜萬森寶船回塗泱界,青翎率妖族戰部,令狐鳶及自願跟隨令狐鳶離開的百十位戰士隨行,還有葉霖界妖族,聲勢浩大地返回葉霖界。
小凡才跟青瑋混熟,天天結伴上下學,雖然比青瑋上學早,但不如青瑋好學,天天找青瑋借作業抄,聽到青瑋要離開,嗷嗷扯著不讓走。
素素以為他真心不舍得小夥伴,難得勸慰混小子,日後天九派與翎繁境互通界河,各界陸續開放,不出一年就能通到葉霖界,隻是暫時分開,又不是生離死彆,用不著哭。
小花小草還能不知道小凡的心思,直言揭穿小凡是舍不得青瑋的作業,青瑋走了,他沒得抄,才哭的這般傷心。
好家夥,怪不得最近作業寫這麼快,正確率還高,原以為他長進了,結果都是抄的,給素素氣的當場賞了頓竹板炒肉,最後還得青瑋來勸。
等聶雙雙踏入東海海域時,那層層疊疊的連環禁製,險些都沒認出來,要不是姬清姬語昭帶隊迎接,還以為不知不覺穿過什麼空間裂縫,又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喊聲如潮,祥雲滿天,天九派終於等回了自家老祖,一個個紅光滿麵,氣沉丹田,生怕自己的聲音被彆人蓋過去:“恭迎老祖!”
聶雙雙立在船頭,朝他們擺手,也不曉得要說什麼,看見綻放的煙火與熱熱鬨鬨的人群,心情也被感染,朗聲道:“天色不早,都回去罷,今天城裡食宿全部免費,大家吃喝儘興,一概費用,由門派結算。”
眾人見到老祖就安心了,雖說天九派發展勢頭很好,但老祖不在,總覺得缺點什麼,老祖回來了,乾起活來渾身得勁,飯都要多吃兩大碗。
“老祖。”姬清擦擦眼角:“您終於回來了。”他不容易哇,手底下管著九十四個界,七十九個修著界,十五個魔界,操心操的打坐都打不安穩,要不是廖英支持,撥了黃宗玉和蘇詠秋幫他,還有寶貝女兒姬語昭常常給他出主意,他能把自己愁死。
“天九派管得不錯,辛苦了,回去就論功行賞。”還沒等姬清高興,聶雙雙又甩出一個重磅消息:“妖域翎繁境已歸順於我,界河通航和傳送陣,可以著手投建了。”
姬清笑容僵在臉上:“妖域,翎繁境?”
“恭迎老祖回歸,恭喜老祖進階元嬰、收服翎繁境。”姬語昭笑著向前:“老祖結嬰大典的請帖已發往各大門派,定在十月十六,是頂頂好的日子。”
聶雙雙的回歸,昭示著天九派這一勢力,正式躋身於修真界新生勢力之一,加上翎繁境,已有百五十界,域下半個返虛神君,三位元嬰道君,五支戰部,聶雙雙雖是元嬰,但她修煉神力,經與紅栩戰部拚殺獲勝,估算出化神之下無敵,與化神亦有一戰之力。
界域雖小,實力卻十分強勁,丹宗失了紅栩戰部,這麼久沒吭聲,不就是被打痛了,一時不敢還手。
新勢力麵世,總要昭告天下,結嬰大典正好。
聶雙雙點頭:“安排的不錯。”
姬語昭如今築基中期,說話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做事思慮周全,不僅幫老父親把門派上下打理妥帖,修煉也未曾懈怠,日後結丹接任新掌門,一定比她爹還優秀。
對於忠心能乾、有野心、有實力、品性好的弟子,聶雙雙都是支持為先,放手讓他們乾,她一個人也管不了許多事,總要有人分擔,再者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她要改變修真界的未來,扭轉被毀滅的局勢,自然不能靠個人。
說到原書結局,主角麾下煉丹大師宋琿成了大徒弟,主角正宮弦星辰成了二徒弟,主角唯一的對手白止素成了三徒弟。
令主角黑化的源頭蒼虞早死透了,曾救主角一命的廖英不僅活著,還叛出劍宗,拿下穀水界,弦星辰爹娘活蹦亂跳,和苗離江鬥得你來我往,令劍宗失守的蘇詠秋每日忙的腳不沾地,主角的妖族同夥,未來妖皇綿珺還沒對妖修徹底失望,以後聶雙雙也不會讓他失望。
加劇主角黑化的白月光落蓮生早沒了當初那股子犧牲彆人成全自己,還想要好名聲的偽善自私勁,踏踏實實管理著雪幽峰,因改善玉胭雪蓮種植技術的任務,和付有寶成了好朋友,經由付有寶和姬語昭搭上線。
儘管當初岩池秘境落蓮生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她已經認錯,這麼多年,也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知錯就改,宋琿都不再追究,其他人自然不會耿耿於懷,加之她確實有能力,姬語昭也時常找她辦事。
不知不覺改變了這麼多人的命運,修真界覆滅的結局,至少改掉一半了吧。
聶雙雙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多主線人物都被她碰上了,怎麼還沒遇到主角?
公孫弘印打開禁製,萬森寶船落到東海上,姬清一行在許自山和陳允淇的熱情招攬下,進船參觀寶船內部,聶雙雙自個兒在外麵吹風,想著要把伍子易找出來才穩妥,黑化崽一個都不能落下。
剛清淨沒多久,海底的大魷魚順著味兒找來了,百米粗的大觸手伸出海麵,吧唧砸到甲板上,蠕動著吸盤求摸摸,跟她前世辦公樓底下討食兒的流浪貓一樣。
魷魚首領多次幫助塗泱界,它的存在早被眾人知曉,有魷魚首領壓製,海獸襲擊事件也再未發生。
聶雙雙晉階元嬰修煉神力後,神識比同階修士高出太多,之前隻能斷斷續續感知到魷魚首領的想法,現在都能精確領悟了,比如它有名字,叫百吒,為什麼親近她,是因為她身上有熟悉的味道。
息水珠幽幽開口:【東海是洡隕落所化,我是洡的本命神珠,後來與你綁在一處,它們熟悉洡的氣息,故而親近你。】
所有海獸都天生敬畏親近洡的氣息,隻是其他海獸被百吒遠遠驅趕開,不得靠近。
原來如此。
聶雙雙捏著它滑溜溜軟趴趴的吸盤,得知它晉階在即,隻是不得章法,想了想,摸出一枚從神樹秘境裡順來的八階妖核,剛拿出來,百吒就想用吸盤裹走吞掉,被聶雙雙抬手攔住。
“等等,你才六階,貿然吞噬八階妖核,恐怕承受不住。”
百吒扭動龐大身軀,神識傳來迫切想要的聲音,它活了萬年之久,肉身強韌非人族所能理解,八階妖核而已,它受的住,當初汲靈五級,吞了許多六級靈石和靈酒,不也一點事都沒有,還順利晉階六級。
話是這麼說,聶雙雙還是先用生機替它梳理一番,然後才給它:“謝謝你當初送我一程,也謝謝你這些年庇護塗泱界,這是給你的謝禮。”
百吒歡呼一聲,卷著妖核疾速遊回海底,生怕慢了聶雙雙就後悔了。
寶船靠岸,東海鎮裡熱鬨非凡,作為塗泱界通向黑木界和滄瓊界的唯一口岸,近兩年來,天九派進攻魔域,都是從東海鎮出發,東海鎮的規模一擴再擴,早不是當年的漁村小鎮,比起花霄城亦是不差。
駐守東海鎮也不再是苦差事,許多人托關係想去都去不成,概因天九派上下再無走關係這等不好的風氣,所有崗位都要經過考核才能上。
廖英在東海鎮鬆鶴府等她,雖然早就知道聶雙雙晉階元嬰,且以一人之力打敗丹宗紅栩戰部,可當見到聶雙雙本人時,還是被她渾身氣勢驚到了。
“你……”廖英微微蹙眉:“不是靈力。”
“恩,是神力。”聶雙雙點頭:“靈力、妖力、魔力三力合一產生的獨立於三力之外的力量,我稱之為神力。”
第107章 小石子
神力……
廖英仔細體會這兩個字的分量, 沒有驚訝於聶雙雙靈妖魔三力共修,而是驚訝於她輕飄飄道出神力,一種全新的, 淩駕於三力之上的力量, 捫心自問,他沒那麼大度,可她卻輕描淡寫說出口, 就像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我打算在結嬰大典時,公開神力的存在。”
“你可知,自始陸分裂後, 修真界再無一人飛升。”廖英麵色嚴肅:“不要以為化神元君高高在上, 不會關注腳下螻蟻, 你不懂他們對升仙的執念,一旦知道神力, 勢必要捉你回去。”
聶雙雙並不在意,因為:“三力同修, 需要三族血脈支撐, 結嬰前重塑周身血肉經脈, 使經脈與魔紋相生, 連通妖核與丹田, 方能容納神力, 那些個化神結嬰已久, 除非自廢修為從頭開始,我不信他們舍得。”
“不舍得, 不妨礙他們摧毀唯一能升仙的可能。”廖英搖頭:“莫要想得太簡單。”
得不到的就毀掉, 我沒有的,你也彆想有。
聶雙雙想到為一己之私, 囚困萬森界三百年的元恒,冷笑一聲:“不怕死就儘管來。”
廖英已經勸過,見聶雙雙拿定主意,便不再多勸,隻是:“你公開神力,目的是什麼?”
“想要三族和平共處,世間再無戰爭。”看見廖英眉頭皺緊,開玩笑道:“是不是有點不自量力。”
廖英望著她:“此道艱難凶險,走錯一步,便會踏入萬丈深淵。”
“艱難凶險,也得有人走不是,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功?”聶雙雙端起茶杯,舉眉示意:“至少神力公開後,誕生於修者界的妖修和魔修,便不會被追殺驅趕,說不得過上幾年,比單靈根還要搶手呢。”
廖英原以為自己叛出宗門,就夠離經叛道的了,沒曾想聶寒霜更甚,當真自愧不如。
話說回來:“結嬰後,真的沒辦法修煉神力?”
“元嬰既成,徹底脫離肉體凡胎,血肉經脈煉化成型,除非自廢修為,但自廢修為風險很大的。”
廖英沒跟聶雙雙客氣,伸手:“功法拿來我看看。”
“喏。”聶雙雙丟過去一枚玉簡:“我還有許多,這枚送你。”
她說公開神力,自然要連功法一道公開,否則不得其法瞎練一通,輕則走火入魔,重則爆體而亡,不就與她想要三族和平的初衷背道而馳了。
廖英邊看邊問:“如你所言,三力同修,需要三族血脈支撐,需要重塑周身血肉經脈,那些不具備妖魔血脈的人族,如何修煉?”
聶雙雙坦言:“我還沒琢磨出來。”
廖英:……
“集思廣益。”聶雙雙喝完茶吃點心,回頭還得叫大廚弄點兒烤肉,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塗泱界的美味:“世界之大,遍地是人才,我想不出來,不代表彆人想不出來。”
“你投的這枚石子。”廖英揚起手中玉簡:“掀起的風浪,足以顛覆修真界。”
修者尋仙問道求長生,以力量為尊,可掌握修真界話語權的元嬰和化神,卻失去了修煉神力的資格,他們真的能夠心甘情願,自己羊腸小道走到黑,看彆人一片坦途而無動於衷?
“聶寒霜,你倒不怕我生出心魔。”
聶雙雙反問:“你會麼?”
廖英沒回答,繼續研讀神力功法,想來修真界已經夠亂了,不如再亂一些,等徹底亂完,便能迎來新生。
*****
丹宗主界玄靈界,宗門重地禁製重重,不準淩空飛遁,葛道江怒發衝冠,長及胸口的白須隨著步伐左右擺動,能讓高級丹師連外在形象都不顧,可知有多憤怒,過路弟子灑掃雜役皆遠遠避開,不敢觸他黴頭。
舒爻放飛的甪蕪鳶還沒飛回宗門,供奉在四玄鼎下的長命燈就滅了,丹宗連夜召回燼樅戰部,命其趕往葉霖界相鄰的雲邈界駐守,事發突然,誰都不清楚葉霖界的情形,連紅栩戰部都折損在內,不好輕舉妄動,隻能眼巴巴等舒爻的甪蕪鳶傳回消息,再做打算。
消息傳回來,是一段錄於界河口岸對峙的蜃影,蜃影中的青衣道君疑似五行宗弟子,請宗門細查,丹宗高層一看,好啊,五行宗侵占劍宗不夠,竟把手伸到妖域去了,連丹宗占下的妖界也要搶,真把自己當成修真界第一大宗門了不成。
丹宗宗主立馬修書一封,質問五行宗宗主什麼意思,是不是要和丹宗撕破臉皮,偷偷摸摸派戰部偷襲紅栩戰部,實非君子所為。
五行宗宗主一頭霧水,心想五行宗跟妖域之間間隔了大半個禦獸宗和整個玄靈丹宗,雖有塗泱界這條近道,但塗泱界是塊硬骨頭,五行宗吃飽了撐的才去圖謀妖域,思來想去覺得不妥,邀請各長老議事,幾番商討下來,覺得是丹宗故意找茬,隨便尋個借口開戰而已。
於是回信:要打就打。
把丹宗給氣的,要求燼樅戰部立刻發兵進攻葉霖界,誰知等燼樅戰部趕到雲邈界時,雲邈界竟空無一人,忙往葉霖界追,追到葉霖界時,正碰上由紅栩戰部殘兵帶領的遷徙大部隊。
燼樅戰部問話,還敢還手反抗,背棄人族投靠妖域的敗類,死不足惜,燼樅戰部主帥下令儘數誅殺,才要動手,妖族的戰部到了,帶頭的就是據說重傷瀕死的翎繁境妖王青翎。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雙方直接開戰,青翎修為大漲,燼樅戰部根本不是對手,主帥臨死前送出消息,丹宗這才知道。
滅了紅栩戰部的不是五行宗,而是天九派老祖聶寒霜,紅栩戰部常駐雲邈界,大部分戰士都是雲邈界本地征上來的,那些殘兵竟然勸降了整個雲邈界,一齊歸順天九派,不僅雲邈界歸順,連妖域翎繁境都被天九派老祖收入囊中。
天九派,又是天九派,幾次三番打丹宗的臉,如何能忍,丹宗連失兩支戰部,又痛又恨,卻不敢輕易還手,趕巧天九派老祖結嬰大典的請帖送到了,把丹宗宗主當場氣吐了血。
葛道江就是這時候被召回玄靈界的。
他應該是整個丹宗最痛恨天九派老祖的人,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孫女,旁支最有出息的外侄,皆喪於聶寒霜之手。
要說當初葛道江為報複聶寒霜,暗傳消息給劍宗、妖域、魔域,引淵空魔主率軍進攻塗泱界,這事兒丹宗知不知道,大抵是知道的,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得滅殺一個小門派,不值一提而已。
“道江,那聶寒霜著實可惡,天九派著實可恨,當初我就該聽你的,增派戰部儘早剿滅才是。”丹宗宗主生的儒雅,麵相在四十歲左右,元嬰中期修為:“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此次天九派老祖結嬰大典,你就同我一起去罷。”
“小門小派,也敢和丹宗叫板,修煉離不開靈丹,往後靈丹一概不許賣給天九派,且看她猖狂到幾時。”葛道江正愁沒機會整治聶寒霜,猜測宗主叫他回來,就是給他機會,於是追問:“可有化神長老同行?最好當場滅殺聶寒霜,才夠解恨。”
連失兩支戰部,如何不恨,丹宗正有此意,隻是那聶寒霜能以一己之力大敗紅栩戰部,實力不容小覷,還有廖英和青翎在,聽聞禦獸宗新任宗主與聶寒霜是好友,萬一不成,得有個背鍋的:“宗樞、彌光兩位元君留守玄靈界,此次有邈吉元君同行。”
*****
禦獸宗,天圻界,弦問聲和苗離江的宗主之爭,以弦問聲成功晉階元嬰宣告終止,苗離江怎麼都沒想到,差一點死在界河的弦問聲可以痊愈歸來,借花照陵合歡宗的勢力,一步步搶走他嘔心瀝血謀劃來的宗主之位。
隻差一點,就隻差一點。
憑什麼。
苗離江倒在百獸園寒雲池邊,胸口血流不止,寒雲池內泛著藍光的指長小魚並不知曉喂養自己的主人心中所想,依舊無憂無慮的遊動著。
弦問聲念及二人年少情誼,相識於微末,一起進入內門,一同入選嫡傳,外出遊曆遇險時,都曾以命相救,他不明白為何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苗離江,兄弟一場,我自認不曾虧欠於你,你為何要殺我?”
“兄弟?”苗離江冷笑出聲:“我是把你當兄弟,可你呢,遊曆在外,無心宗門事務,娶嬌妻,晉修為,就算你不想當宗主,也有的是人支持你,什麼好處都沒落下。”
“我辛辛苦苦為宗門做事,就因為修為差你一層,便要讓出宗主之位,憑什麼。”苗離江抬頭,眼中恨意與嫉妒駁雜:“你的存在,就是對我的虧欠。”
“你……”
“夠了。”花照陵拉住弦問聲的手:“我就問你,問聲可有哪次答應當宗主的?隻要你想,隻要你說,他都不會同你爭搶,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臆想,是你信不過問聲,怕他搶走宗主之位,才出手除掉他,甚至,甚至差點讓星辰背上弑父弑母的罪過,痛苦一生。”
“星辰可有對不起你,她從小叫你叔叔,每次出去玩都記著給你帶東西,我和問聲都沒這個待遇,你設如此殘忍弑親之局時,可有想過她?”花照陵越說越氣,指著苗離江的鼻子罵:“什麼狗屁委屈虧欠,不過是你掩蓋野心狠心的借口罷了。”
想到界河前雙手合十感謝自己的女孩兒,滿心滿眼的信任,苗離江麵上閃過一絲遲滯,卻死不改口,嘲諷道:“勝者為王敗者寇,恭喜你了弦宗主。”
說罷,氣絕而亡。
第108章 都來
苗離江連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背叛, 自然信不過任何人,所有心腹都用血契控製著,他一死, 那些心腹也儘數暴斃, 倒省了弦問聲一一揪出。
禦獸宗宗主之爭終於落下帷幕,到頭來,弦問聲還是坐上了曾經逃避的位子, 有些事不是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他身處其中,就注定無法逃開, 要麼死, 要麼就強大到無人敢犯。
苗離江的屍首逐漸被火光吞滅, 是非恩怨都化作灰燼散去,塵埃落定。
花照陵眸中映著火光, 挽住弦問聲的手臂:“等肅清內部,我們就去把星辰接回來, 五年沒見, 也不知長高沒有。”
“肯定長高了。”弦問聲微笑, 眼內疲憊深藏:“可得多備些禮物, 一則恭賀聶道友晉階元嬰, 二來感謝她這些年對星辰的照顧。”
“還有你我的救命之恩。”花照陵溫柔不過兩秒:“當年要不是聶道友出手相救, 我倆早不明不白的死了, 哪還有今天,我話就撂在這兒, 誰敢跟聶道友過不去, 就是和我過不去。”
“這是自然,隻要有我在一日, 禦獸宗就是天九派最堅實的盟友。”
“宗主,宗主夫人。”藍衣侍女捧手行禮:“華嶽元君方才出關,請二位過去一趟。”
夫婦二人對視一眼:“知道了。”
禦獸宗有兩位化神元君,一位千年前晉階,是個修煉狂,根本不管事,苗離江和弦問聲的宗主之爭都沒能勞動他大駕,這會子還在閉關,估摸著連宗主敕封典禮都不會出麵,還有一位六千餘歲,便是華嶽元君,華嶽元君其實不是人,而是禦獸宗護派靈獸水犀溟龜。
水犀溟龜是九級靈獸,也是世間唯一一隻九級靈獸,破殼始就有金丹修為,一直待在天圻界,不怎麼出門,千歲結嬰化形後,獨自出門曆練,直到兩千五百歲化神歸來,爾後再未離開過天圻界。
水犀溟龜壽命悠長,就算不修煉,也能活上萬年,這位華嶽元君沒事就睡覺,少則五十年,多則百年,除非危及禦獸宗根基的事會出麵管一管,其他事眼不見為淨,化神長老不管事,宗主之位就成了香餑餑。
禦獸宗宗規,宗主必須是嫡傳,而入選嫡傳,除了天賦資質過硬,還得經過護派靈獸的認可,否則那些世家大族的元嬰長老哪會支持宗主候選,早自己當宗主了。
華嶽元君的洞府在蘩湖中心的孤島上,蘩湖占地千畝,水清見底,是極澄澈的淺綠色,華嶽元君有時候會化出原型趴在湖底睡覺,如果恰巧從蘩湖上方飛過,就會發現湖裡有兩座島。
弦問聲和花照陵踏水飛渡,登上蘩湖孤島,島上隻有三間茅草屋,侍從雜役都住在湖邊,不被允許登島。
“見過華嶽元君。”
苗離江與弦問聲二人同期入選嫡傳,能經過華嶽元君的考驗,心性必定上佳,但心性上佳,並不代表能一直謹守本心,弦問聲晉階元嬰,而苗離江止步金丹,便是天道做出的抉擇,是以宗主之爭,華嶽不會插手。
“來了。”華嶽穿一身白,立在屋簷下看星星,音調懶散:“許久不看,星盤竟然動了。”
星河流轉,化神之下看不透,除了極擅推算的五行宗道君,例如萬森界的曦玉道君,弦問聲和花照陵不會推算,自然看不懂星盤移動。
“變數在西南,有意思。”華嶽收回視線,麵容年輕俊逸,有種恰到好處的閒適感:“天九派老祖的結嬰大典,我亦同去。”
啊??
花照陵險些失態,差點脫口問出為什麼。
華嶽叫他倆來,就是知會一聲,說完就拂袖把他倆送回岸邊,徒留花照陵和弦問聲大眼瞪小眼。
禦獸宗和天九派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應該不是壞事……罷。
除了禦獸宗和丹宗,劍宗、五行宗、合歡宗亦決定化神元君前去,主界裂縫異變停息,化神元君不必駐守本界。
劍宗琰珩和蕭悅笙還在閉關療傷,由克庚元君並宗主胡德諭前往,天九派廖英原是劍宗的,害他的主謀早已身死,劍宗頂多算冷眼旁觀,且他師尊的牌位還在碑林供著,胡德諭希望能借此與天九派結盟,挾製五行宗。
五行宗的明玹界與塗泱界相接,此前穀水界因化神混戰,靈脈大損,五行宗沒看得上這塊雞肋,可誰能想到,不過兩年,天九派就默默擴大近百界,受傷失蹤的老祖結成元嬰高調歸來,不僅滅了丹宗紅栩戰部,還收服了妖域翎繁境。
最最重要的是,有傳聞說聶寒霜是在萬森界結成元嬰的,萬森界陷落時,救了幾十萬人,現今都安排在塗泱界住下。
五行宗宗主元闋南聽說後,寢食難安,連派幾波探子打聽萬森界原住民所在,住處沒打聽到,關於萬森界的傳聞卻越傳越多,元恒所作所為都有蜃影石錄下,一傳十十傳百,複刻的蜃影石滿天飛,連妖魔兩域都有所耳聞。
聶雙雙沒彆的意思,也不是針對五行宗,就是想讓大家知道萬森界陷落的真正原因,可她沒料到五行宗宗主其實一直都知情。
元家本是中等家族,元恒晉階化神後,躋身五行宗四世家之一,但元恒子嗣不豐,前頭幾個孩子都夭折了,隻有一個女兒活到成年,體弱多病,十八歲前沒離開過家門,元家旁支擠破腦袋想把自家孩兒送給元恒教養,元恒一個都沒收,偏偏撿回來一個孤兒,那個孤兒就是元闋南。
青梅竹馬的情誼,元闋南順理成章與元恒唯一的女兒走到一起,爾後由元恒扶持,結嬰後就被推上五行宗宗主之位,元恒前往萬森界,在外人看來是為了阻止魔族入侵而犧牲自己,其實是找到遠古秘境,謀求升仙之道。
元闋南知道元恒活著,說不定還能晉階返虛,還想繼續倚靠嶽父這棵大樹,裝的深情款款,整日與勉強築基的發妻出雙入對,舉手投足皆恩愛,三十年前發妻難產生下一個癡呆兒元豐,撒手人寰,他守棺數年,做足了好丈夫的戲,此後也不曾續弦,連元家人都被他騙過了,以為他是個好的,全心全意支持他。
誰知道萬森界陷落,元恒的牌位被天雷劈碎,元闋南扭頭就把元家撇的乾乾淨淨,三百多年的經營,元家早被他架空了,就算元家聲討元闋南拋妻棄子,也沒人會信。
他不是元恒的血親後代,天譴落不到他頭上,故而安安穩穩坐著五行宗宗主之位,上無挾製下無拖累,稍微示意,便有人搶著給他續弦,他假意推據,其實連人選都看好了,就等著大敗劍宗,登上五大宗門之首,那時候辦合籍大典,該是何等風光。
可偏偏那勞什子天九派老祖,突然爆出萬森界陷落內幕,他名義上還是元恒的女婿,之前又裝的那麼深情,元恒的醜聞,就是他的醜聞,還是如此傷天害理滅絕人性之事,劍宗巴不得看五行宗吃癟,蜃影石傳那麼快,便有劍宗在後推波助瀾,還煽動聲討,要元闋南引咎退位。
五行宗內部甚囂塵上,其中跳的最厲害的,當屬若明長老,他自認修為、資質、資曆,每一項都比元闋南強,苦於無人支持,才丟去宗主之位,五行宗內裡被元闋南死死把持著,他找不到突破口,就去尋求外援,然後跟苗離江搭上了線,苗離江送給弦星辰的護身法寶,便是出自若明之手。
“星峰元君,此等醜事,令五行宗顏麵儘失,域下子民皆惶恐,害怕淪為下一個萬森界,還請星峰元君主持公道,黜落元闋南宗主之職,以息民憤。”
星峰和元恒差逾五百歲,相交最淺,是以若明首先求他主持公道。
“元恒師兄為人和善,為平息萬森界魔族災禍犧牲性命,你我都清楚。”上首末位的甄橈元君冷冷開口:“蜃影石真假未知,天九派與劍宗牽扯不清,未必不是劍宗偽造出來惡意潑臟水的。”
“蜃影石如何作假?”若明急眼:“廖英叛出劍宗,帶著滅蒼戰部占下劍宗七十八界,和劍宗早就撕破臉皮了,如何能替劍宗做事?”
“若明師兄,我知道你看不慣我。”跪在殿內的元闋南麵色慘白,眼底猩紅,一副心緒大慟的模樣:“我引咎退位事小,哪怕以死自證清白都沒關係,可事關五行宗聲譽,實在不該因為天九派老祖拿出來的不知真假的蜃影石,便認定萬森界陷落是元恒元君所為,哪有偏信他人,置宗門於不顧的道理。”
若明好不容易逮住元闋南的把柄,哪肯鬆手,但元闋南搬出宗門聲譽,這麼大口鍋扔下來,他再死揪著,倒成了他不顧宗門了。
說實話,星峰也不想承認,他寧願相信這事是劍宗搞出來的,剛要蓋棺定論,大不了戰部壓境,逼天九派改口,一直沒說話的彧惑笑了一聲。
“要真是他做的,勢必降下天罰,去萬寶如意閣一看便知。”
聽到萬寶如意閣,元闋南一瞬慌亂,當初天降玄雷,劈碎了元恒的牌位,灑掃雜役都被他威逼利誘立下血契,絕不會走漏風聲,後來他新做了一塊供在上頭,怕再被劈,名字故意缺了一筆。
萬寶如意閣供奉牌位萬數,元恒的又擺的高,弟子敬拜時不會抬頭,是以沒人發現,但特意去尋……
還沒等元闋南找借口,若明已經衝去萬寶如意閣了。
五行宗的鬨劇無人得知,合歡宗前往天九派老祖結嬰大典的人選已經定好了,便是花照陵的母親燕致道君,還有世間唯二化神女修之一的素儀元君,合歡宗疆域是五大宗門裡最小的,門人也是最護短的,所以花照陵吃虧,合歡宗才會傾儘全力替她撐腰,同樣的,救了花照陵一命的聶雙雙,就值得他們鄭重道賀。
第109章 大典
聶雙雙帖子發出去, 原以為各大宗門派個元嬰就差不多了,沒曾想竟驚動了化神元君,這排場可就大了, 落鯤峰容不下這幾尊元君, 隻好把大典會場改設在界河邊。
姬清和姬語昭為了這場典禮,費儘心思,大家都覺得老祖值得最好的, 隻有嫌不夠隆重,哪有嫌浪費的,會場以百艘寶船做基, 一直連到界河衛所, 化神親至, 什麼禁製都是虛的,索性不設禁製, 隻有分開的席位,五大宗門願意入席觀禮就入席觀禮, 不想入席的, 待在自家寶船上也行, 反正都在界河上。
至於住所, 姬清本打算將方圓千裡都清出來, 按五大宗門的風格另建彆苑, 先不論過往恩怨, 到底是老祖第一次亮相,不能寒酸, 再者來觀禮的有化神, 更不能慢待,算下來, 耗費的靈石聶雙雙聽了都牙疼。
大手一揮,不建,到時候神力公開,這些人估計一個都坐不住,何必浪費靈石充場麵,不值當,不如留著搞基建。
會場布置在聶雙雙的要求下,一再簡化,方念歸看不過去,叫師尊勸勸老祖,用不著省這個靈石,都是百界之主了,哪能比他當初結丹還要簡單,廖英知道聶雙雙的盤算,扣下玉簡,隻說排場算什麼,這場結嬰大典,必是修真界曆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自此改寫也說不定,且睜大眼睛看著就好。
彼時方念歸還不知道神力,心想,師尊天天說天九派的人把聶寒霜捧得跟真神一般,所言所行皆奉為真言,您老不也一樣。
十月十六,天高雲清晴空萬裡,一如姬語昭所言,是個頂頂好的日子,仙鶴引路,祥雲架橋,靈氣凝聚成煙霧,嫋嫋升空,支撐著祥雲,時不時變幻形狀,以恭迎各派道賀隊伍。
劍宗和五行宗到的最早,一南一北相對坐下,並沒有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的劍拔弩張,自恃名門正派,架子不能跌,表麵客客氣氣,言語間針鋒相對。
比如克庚上來就問萬森界處理的如何了,什麼時候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彧惑笑而不答,先是緬懷劍宗大長老繼一的隕落,再說琰珩和蕭悅笙受傷未愈,克庚撥冗參加天九派結嬰大典,禁封山無人看守,彆又叫珃酆跑出來作亂。
主打一個互相揭短,我不痛快你也彆想好過,化神也是人,吵起架來同樣滿地雞毛,聶雙雙打招呼都插不上嘴,好在他們也不稀罕聶雙雙湊到跟前去,跟宗主打交道就行。
“恭喜聶道友結成元嬰,區區薄禮不成敬意。”劍宗的賀禮是一把七階炎雷劍,胡德諭臉上笑容親切:“聶道友以元嬰修為斬殺化神元君,將來不可限量。”
聶雙雙正缺合手的靈劍,爽快收下:“多謝胡宗主。”
“聶道友,怎麼不見廖英道君?”若明捧著一件淺綠卦衣上前,剛剛升任代宗主,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他能升任代宗主,還得感謝聶雙雙,是以賀禮準備的十分用心,淺綠卦衣采用七階雲蛟蛻製成,上繡一百六十八道防禦禁製,就拿剛才胡德諭送的七階炎雷劍來舉例,胡德諭全力一擊,劃不破它。
“多謝若宗主。”聶雙雙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笑容都真誠了:“廖英道君正在安排戰部,稍後就到。”
“說起來,廖英道君當年結嬰大典,也是我去送的賀禮,倒是有緣。”若明瞟一眼胡德諭:“如今二位共聚天九派,將天九派治理的有聲有色,想必要不了多久,五大宗門就該擴成六大宗門了。”
這是故意膈應胡德諭,胡德諭也不生氣,隻狀似無意道:“我沒記錯的話,木籬戰部由若明代宗主調派,怎麼,今日還要駐守界河?何不帶來,介紹給聶道友認識一下,日後毗鄰而居,少不得要打交道。”
聶雙雙麵色一僵,腦子轉得飛快,馬上就聽懂了胡德諭的弦外之音,當初蒼虞封住界河,弦問聲夫婦攜重傷的廖英,想從明玹界借道,結果被木籬戰部追擊,差點命喪界河。
若明和苗離江暗中勾結,單憑這點,聶雙雙就不可能同他結盟。
剛想到弦問聲和花照陵,禦獸宗便與合歡宗相攜而至,花照陵容光煥發,打扮隆重,美的令晚霞失色,甩著披帛從天而降時,在場修士無論男女,無不屏息。
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大美人。
“聶道友,好久不見。”花照陵捉住聶雙雙的手,笑意盈盈:“啊不對,該改口叫寒霜道君了。”
雖然疏於聯絡,但雙方都有關注對方的消息,得知聶雙雙失蹤時,還抽調了一支隊伍,幫天九派一起尋找。
“那我是不是該叫你宗主夫人。”聶雙雙同她打趣,又和弦問聲拱手見禮:“弦宗主遠道而來,有失遠迎。”
弦問聲遞上賀禮:“還是稱道友更好。”
“爹,娘!”弦星辰一早知道他們要來,期待許久,此時終於見到,也不等聶雙雙傳喚,便跑了出來,飛撲抱住花照陵側後方一位清冷美人:“外婆,星兒好想您。”
清冷美人微微一笑,如凜冬花開,抬手捏住弦星辰的臉頰:“想我,那我叫你來合歡宗,你為何不來?”
弦星辰撒嬌哼哼,一會兒說要修煉,一會兒說路太遠。
竟是燕致道君。
她跟花照陵站一起,聶雙雙還以為是姐妹,果然修真無歲月,光看皮囊啥也看不出來:“見過燕致道君。”
“還未恭賀聶道友結成元嬰。”燕致送上賀禮,也是衣服,比五行宗送的淺綠卦衣高上一階,乃是采虛空雲精製成,薄如雲煙,香氣四溢,穿之不僅美貌倍增,更能掩蓋行蹤,化神之下難以堪破。
這禮太貴重,聶雙雙搞結嬰大典,是想公開神力,不是想收禮,剛猶豫,花照陵就替她收下了,小聲道:“這是感謝你救了我,還有星兒的拜師禮,應該的。”
“弦宗主何時舉辦敕封典禮?”胡德諭見若明麵色難看,故意插話:“可是與結嬰大典合在一起辦?”
弦問聲跟胡德諭沒有直接衝突,儘管看不慣胡德諭,也不好直接下麵子:“一切從簡,正是要合在一起,到時自有請柬送到,還望胡宗主撥冗前往。”
“這是自然,弦宗主這宗主之位得來不易,很該大辦一場,你說是不是,若明代宗主?”
若明受不了陰陽怪氣,也猜到聶雙雙和弦問聲夫婦交情甚篤,絕不可能與他結盟,便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胡德諭跟鬥勝的公雞似的,拉扯聶雙雙和弦問聲聯絡感情,要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指望他們聯手對付五行宗,至少讓五行宗有個忌憚,進攻劍宗時多考慮後方穩不穩,考慮的越多,越不敢隨便動手。
話還沒說兩句,廖英與青翎一前一後到場,廖英深知胡德諭的秉性,他不提,已經給足了麵子,再裝下去,就是不知好歹,胡德諭被廖英的目光看到心虛,正好丹宗的人姍姍來遲,厚著臉皮隨便寒暄幾句就走了。
丹宗的隊伍,由邈吉為首,宗主戚嶸還有葛道江隨行,他們來之前不知道其他宗門的化神要來,還想著由邈吉元君壓製聶雙雙,逼她交出翎繁境,葛道江更是盤算著要取聶雙雙性命報仇,看到華嶽元君和素儀元君在場,就知道這事不成。
戚嶸像是完全不記恨聶雙雙滅了他兩支戰部,笑著踏上觀禮台:“聶道友好本事,結嬰大典便有化神元君出席,還是五大宗門齊聚,這等場麵,我都不曾見過。”
“七階冰露丹,薄禮一份,聶道友不要嫌棄。”
聶雙雙眉頭微挑,抬手收下,又看向葛道江,勾起唇角:“戚宗主請坐。”
大宗門的結嬰大典,流程都差不多,先拜祖師,再上稟門內修為最高的長老,由長老授予道君稱號,最後拜見授業恩師跪聽訓誡,但聶雙雙就是天九派最厲害的老祖,又叛出劍宗,自成一派,用不著上稟克庚,授業恩師也早早隕落,故而隻需敬拜祖師。
聶雙雙手持三柱香,在高台上敬拜,天九派門人在台下跟隨,廖英與青翎分立左右,算是正式拜入天九派。
還沒拜完,就聽得丹宗陣營傳出一聲冷笑:“好你個聶寒霜,欺師滅祖收納妖族,枉為修士枉為人族。”
邈吉故意擴音,讓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妖魔與人族不共戴天,妖魔殺了多少人族,古往修士耗費多少性命,才有如今格局。”
丹宗慣會用大道理,講起來頭頭是道:“十萬年前,紫耀擎天大帝不忍人族遭受妖魔欺壓,率領十二位返虛神君自爆元神,將始陸分裂為一萬九千界,人族依界河而居,繁衍生息至今,你離經叛道,可是連祖宗都忘了!”
聶雙雙早有所料,並未否認紫耀擎天大帝的功績,隻道:“妖魔殺人,人亦殺妖魔,十萬年太久,過往恩怨追究起來,沒完沒了,我想紫耀擎天大帝也不願看見後人一直生活在仇恨裡,能和平共處,何必多起戰亂。”
“接納妖族,殺我紅栩、燼樅二部,就是你說的和平共處?”邈吉抬手欲掐,被華嶽和素儀聯手攔下。
素儀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上挑的丹鳳眼,眼尾微紅,眸子不是純黑色,偏光看,泛著墨綠,猶如深潭:“紅栩、燼樅欺人在先,聶小友還手,我看並未做錯。”合歡宗因修煉功法的緣故,一直被打上亦正亦邪的標簽,算是人族裡麵最能理解妖魔的:“正邪之說,難以界定,人族中有敗類,妖魔中亦有和善之輩,本就不該以族類來區分善惡。”
“好好好。”邈吉連說三聲好,依舊質問聶雙雙:“你胸襟寬闊,連妖族亦能容納,紅栩、燼樅就算不對在先,卻不曾傷你性命,你不是善良麼,為什麼不放過他們?”
“我可沒說我善良。”聶雙雙捏著冰紫昀晶瓶,當著邈吉的麵,破開瓶身禁製:“誰想殺我,我便殺誰。”
又取出當日葛道江送給青翎的傳訊符:“丹宗覺得人族與妖魔不共戴天,那貴派葛道江暗通魔域,致使淵空魔主率軍進犯塗泱界,這件事,邈吉元君怎麼看?”
第110章 神力麵世
這就叫,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聶雙雙接納妖族不行,但丹宗暗地裡耍手段引魔族迫害同族就可以。
葛道江當初傳遞消息, 就沒想過聶雙雙能從魔主手中活下來, 更彆說認識妖域的人,拿到他送出去的傳訊符,此時被聶雙雙拿出證據質問, 第一反應就是否認。
“胡說八道,我何曾暗通魔域,你自己勾結妖魔, 便覺得所有人都會與妖魔勾結是麼?”葛道江義憤填膺:“傳訊符真假未知, 焉知不是你作假陷害於我, 好遮掩你自己的罪過。”
聶雙雙揚手將傳訊符打入半空:“傳訊符印記做不得假,各位元君一看便知。”
邈吉和葛道江當即就想毀掉傳訊符, 卻被其他四位元君阻攔,素儀此行, 就是來給聶雙雙撐場子的, 丹宗在她眼裡算個甚, 自然不會給丹宗留麵子:“卻是丹宗印記。”
這事兒胡德諭知道, 當初他就是收到丹宗傳訊, 才知道廖英並未隕落, 還私建戰部, 叛出宗門,爾後斬殺蒼虞, 琰珩一怒之下追到穀水界, 致使禁封山守衛變弱,害得大長老身死, 劍宗如今境地,仔細算來,也有丹宗的一份。
他剛才沒搭腔,是因為之前蒼虞退守榴花界,阻斷界河,罔顧塗泱界百萬人命,所作所為,沒比妖魔好到哪兒去,聶雙雙收納妖族就收納妖族,又沒礙著旁人。
五行宗沒吭聲,也有緣故,外頭還流傳著元恒毀滅萬森界的蜃影,他們跳出來說什麼人與妖魔不兩立,妖魔儘惡,合該除之,那不是等著被懟。
槍打出頭鳥,丹宗跳出來嚷嚷,他們樂見其成,也是借機試探聶雙雙的實力和底線。
華嶽是水犀溟龜,非人,對族類一說向來一笑置之,加之觀察到星盤移動,變數在西南,對聶雙雙感興趣的很,接納妖族在他看來不是什麼大事,便不會偏幫丹宗,實事求是:“沒有作假的痕跡。”
邈吉臉色十分難看,禦獸宗、合歡宗也就罷了,怎麼劍宗、五行宗也不開口,區區天九派,區區一個聶寒霜,就叫他們忌憚成這樣,孬種。
“你滅殺葛道江嫡親在先,令他血脈後輩親緣斷絕,這事怎麼不說。”邈吉聲音尖銳,散發出化神威壓:“可是不敢說?”
聶雙雙先前還隻是懷疑,現在才確認,葛道江做的那些事,丹宗高層都知道,知道卻不阻止,不就是覺得塗泱界的人命不值一提。
“邈吉元君怎麼不問問我為何會動手。”聶雙雙並不畏懼他:“我那徒兒好端端走在路上,招誰惹誰了,怎麼,隻許丹宗殺人,不許我們還手?”
“什麼!?”花照陵不知道這事兒,聞言拉過弦星辰的手:“星兒,你師尊說的可是真的?”
弦星辰有靠山,自是不怕,她也沒誇大,隻將當日之事原原本本複述出來,連當年東海鎮的衝突一並講了,說到底,就算葛筠姝覺得自己被冒犯,但弦星辰他們在魔獸潮圍城時打開城門,救了她一命,便不該再計較。
可她不僅記恨,還要報複,仗著金丹父親元嬰爺爺,在丹宗橫行霸道不算,以為在外麵殺了人,長輩也能擺平,卻不想踢到鐵板,一命嗚呼。
葛道江心中有恨,不敢自己報仇,就耍心機引魔族進攻塗泱界,同樣沒想到,聶雙雙不僅越階殺了魔主,還結成元嬰歸來,連滅丹宗兩支戰部,葛筠姝要殺的小弟子亦不是普通人,而是禦獸宗宗主之女,合歡宗元嬰長老的外孫。
“南容、筠姝已死,而你和你的徒弟都好端端活著,真真假假,不過是你一麵之詞。”事到如今,葛道江還嘴硬不肯認錯:“你殺了我兒子和孫女,我定要叫你償命。”
護短乃人之常情,但該有個限度,子孫犯錯不加以教育規勸,一味護短,日子長了,難免惹出大禍。
這時,戚嶸突然發言:“既然這場衝突無法調和,雙方都有錯,再過多糾纏下去,亦是無益,不若二位鬥法台上分勝負,當著五位元君的麵,恩怨儘消,日後丹宗與天九派都不得再追究此事,可好?”
“好,就上鬥法台。”葛道江答應的快,隻是有條件:“我是丹師,戰力不如劍修,縱然我晉階元嬰已久,也不是聶寒霜的對手,我不要求聶寒霜和我比煉丹,但她不得用劍不得用法器,各位元君以為如何?”
鬥法台生死局,贏生輸死,當然要拚儘全力確保自己能贏,葛道江這個要求,實屬無理,要麼大大方方答應,要麼就彆上台。
素儀剛要駁斥,聶雙雙卻同意了:“行,我沒意見。”
花照陵拉住她,搖頭,傳音道:【他是丹宗高級丹師,晉階元嬰二百餘年,手上寶貝不知凡幾,你怎麼能答應不用劍不用法器,太衝動了。】
聶雙雙微笑:【放心。】
廖英知道聶雙雙什麼打算,眼皮都沒抬一下,青翎相信王的力量,連妖皇暗算都能解開,救她一命並且令她修為鬆動的人,怎麼可能打不過一個煉丹的。
決鬥雙方都同意了,他人便無權置喙,大典觀禮台臨時變作鬥法台,由五位元君聯手,框出隔離帶,待會兒鬥起法來,就不會傷及無辜。
聶雙雙當著眾人的麵,拿出剛收到的七階炎雷劍,交由宋琿捧著,護甲法衣一概不穿,由弦星辰捧著,曦玉送的卦牌和手上兩枚納虛戒褪下,交給素素捧好,本人隻穿一襲淺綠長袍,兩步踏入鬥法台內。
葛道江準備的就多了,他今日就是為取聶寒霜性命而來,早在出發前,宗主和邈吉元君便密謀好一切,兩支戰部的仇,丹宗怎麼可能善罷甘休,要怪就怪聶寒霜太把自己當回事,也太不將他放在眼裡。
“請。”
葛道江從上到下都是八階護甲,成套的,五行宗彧惑元君認出那是他親手煉製的法寶,可擋化神一擊,化神之下根本不可能打破。
當日為了換八階靈丹,煉製此甲,很是花費一番心思,要不是急需靈丹鞏固修為,他都不舍得換,他記得這套護甲一直都收在丹宗太上長老手上,此時見葛道江拿出來穿上,哪還有不明白的。
此甲除了防禦極強,蓄滿靈力後,可使出偽化神的招數,聶寒霜之前對戰元恒的蜃影他看過,能贏,一是靠天雷,二是元恒當時元神受損修為跌落,已經不能稱之為化神元君了。
況且一個劍修,竟然答應鬥法台不用劍,未免太過托大,聶寒霜此戰必敗。
不止彧惑,克庚、邈吉都認定聶雙雙會輸,華嶽單手托腮,眼內興致盎然,素儀則皺緊眉頭,時刻防備邈吉暗算。
聶雙雙猜到他那身行頭不簡單,沒有上來就使用神力,先揮出幾道靈力試探,打在護甲上叮叮當當,隻蹭出點火星子,連道印子都沒能留下。
葛道江輕蔑一笑,信心倍增,沒了劍的劍修,就像那沒了爪牙的猛獸,不足為懼,於是不再站樁防禦,開始主動攻擊。
鬥法台內你來我往,葛道江仗著護甲之利,竟隱隱占據上風,丹宗門人見自家道君要贏,個個昂首挺胸,斜著眼睛觀察麵色凝重的天九派弟子,能在結嬰大典上殺了天九派老祖,果然痛快。
葛道江越打越狠,招招致命,聶雙雙沒有護甲法衣,身上不多時就劃出數道口子,鮮血洇透衣衫,更激起葛道江的凶性,居然不急於殺她,而是故意劃出更多傷口。
花照陵拍案而起,又被弦問聲拉著坐下,方念歸坐不住,一個勁兒瞟廖英,就等他下令動手,天九派弟子則咬緊後槽牙,若老祖真的被葛道江殺了,他們今天拚著同歸於儘,也要找丹宗報仇。
聶雙雙其實屁事沒有,那些傷看著駭人,但她有息水珠,當場就能愈合,不過是為了降低葛道江的警惕,才留著沒治,隨著葛道江一次次攻擊,聶雙雙也終於摸清了他身上護甲的符陣節點。
看清弱點,便能一擊斃命。
聶雙雙立在場中,靜立不動,在葛道江去死吧的喊聲中,在所有人迷惑不解的眼神中,突然擺出一個怪異姿勢,隨著姿勢的扭動,周邊靈力逐漸陷入遲滯,一股不屬於三力的龐大力量陡然成型。
五位元君全數驚立而起。
這是!!
啪——
葛道江引以為豪的護甲自心口處寸寸碎裂,他死都沒能弄明白,聶雙雙元嬰初期,如何能擊破八階護甲,要了他的性命。
勝負突然逆轉,除了天九派弟子轟然歡呼,其他人都呆若木雞,還搞不清楚狀況,彧惑率先出聲:“不可能!你怎麼能打破八階護甲!?”彆人煉製的護甲他不清楚,但這副護甲是他親手煉製的,化神之下絕不可能攻破。
聶寒霜分明隻有元嬰初期。
那股力量……
邈吉果然要動手,被素儀抬手攔下:“鬥法台勝負已分,你再動手,就是故意尋釁了。”
“你使用的絕非靈力。”邈吉指向聶雙雙:“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聶雙雙一身血沒擦,更顯氣勢淩然:“這便是此次大典我要公開的事情,我使用的力量,乃靈力、魔力、妖力糅合而成,是為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