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現在你滿意了?”葛朗台不甘心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我給了你生命,你卻想要掠奪我的一切。你知不知道自己將麵臨什麼,那些清算財產的人會把家裡的一切都拿光。那些法郎、金幣,他們都會拿走。隻要你還把財產委托我掌管,他們就什麼都拿不走。”

“可是我每天隻能啃粗麵包,吃佃戶都不願意吃的烏鴉肉,連用一根白蠟燭都要得到你的同意。”歐也妮的決心一點兒也沒有動搖。

“誰不是這麼吃的呢。隻要保住你的金庫,看著你的財富一點一點的增加,彆人因為你的一句話就高興或者悲傷,這些都是值得的。”

“象媽媽一樣,每天戰戰兢兢的活著,自己明明很有錢,卻一生丁的主都做不了?”歐也妮反問。

葛朗台不屑於提起背叛了自己的妻子:“她戰戰兢兢?她有台格拉桑家與克羅旭家的人,乃至全索漠的人奉承,他們心甘情願的把自己口袋裡的法郎輸給她。不,戰戰兢兢的是那些圍繞她的人。他們都是看在我的錢的份上,才奉承她。”

“我要讓他們因為我的錢來奉承我。”歐也妮還是那麼平靜。

老箍桶匠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他清楚的知道獨生女說的沒錯:隻要有錢,那些人不會管獨生女的錢是怎麼來的,都會繼續奉承下去。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可以讓那些清算人無法走進葛朗台家的大門。”歐也妮突然說了一句,讓葛朗台的眼神一亮:“你同意放棄繼承了?”

歐也妮搖了搖頭:“不,爸爸,我和你一樣,願意把東西握在自己的手裡。您曾經教過我,到了我手裡的東西,都是我的,誰也奪不去。”

“哦,”老箍桶匠覺得自己的心被放在平底鍋上煎:“我要被自己親生女兒給賣掉、吃掉、殺掉了。這就是我非得要一個繼承人的下場。”

他的身子打著哆嗦,眼神是那麼無助,眼角還掛著從來不曾出現過的淚水,好象歐也妮隻要再說一句話,他就會被狠心腸的女兒拋棄在狼群之中。

這演技切換的還真是快呢。歐也妮心裡吐槽,麵上卻做出感同身受的模樣:“爸爸,求您彆這樣說。我隻有你的媽媽,除了你們我還能信任誰呢。”

葛朗台心裡高興,覺得歐也妮再次落在自己的手心裡,臉上還是掛著那副極儘委屈的表情:“唉,誰讓我隻有你一個孩子,將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哪怕你現在就想吃我的肉也由得你。”

“謝謝您,您真是太仁慈了。”歐也妮撲上來擁抱了一下老箍桶匠,說出來的卻絕不是他想聽的話:“您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一旦媽媽立下了遺囑,我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財產了。”

說完,拋下目瞪口呆的葛朗台,歐也妮輕快的跑下樓梯,邊跑還邊說著:“頭一件事,我就要把這吱嘎響的樓梯換掉,每天提心吊膽的走在上麵,我總擔心自己踩空。”

很快,公證人與特蓬風走出了葛朗台太太的臥室,隻見到快蜷縮成一團的葛朗台,神色不明的問二人:“她都說了什麼?”

特蓬風向葛朗台搖了搖頭:“先生,根據法律的規定,除非葛朗台太太過世,我與叔叔無權透露她遺囑的內容。”

於是叔侄兩個見識到了什麼叫變臉,葛朗台身子突然站直了,氣勢洶洶的請兩人趕緊離開他的房子。用他的話說,至少現在,他還能完全做得了這個房子的主,可以一個人決定歡迎誰不歡迎誰。

“侄兒,”公證人在離開房子的第一時間提醒庭長先生:“歐也妮小姐將麵臨很艱難的時刻,這時你應該陪在她的身邊。”完全不怕躲在房門後偷聽的葛朗台聽到自己的話。

特蓬風鄭重的點了點頭,語氣裡帶著關心與憐憫:“可憐的歐也妮小姐,她的確需要得到朋友們的勸慰。”

“見鬼的勸慰。”葛朗台衝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吐了口口水,轉回頭來衝著廚房嚷嚷:“拿農,快點給我拿一杯葡萄酒來,既然要破產,那就讓我自己扔出第一枚金幣好了。”

一直與歐也妮躲在廚房裡的拿農,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小姐,你真的把老爺逼瘋了,他要是不讓你再見太太怎麼辦?”

“不,他會讓我見的。我保證,他不光會讓我見媽媽,還會馬上就把樓梯給換掉。”

拿農不相信的去給老爺拿葡萄酒,遞給他的時候忍不住問了一句:“先生,你什麼時候換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