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1 / 2)

歐也妮的話問出口,父女兩個對視一眼,突然都笑了起來。

所以他們才是父女,都是不肯自己吃虧讓彆人占便宜的人。唯一的區彆是歐也妮賺錢不耽誤享受,而葛朗台是用苦修士的手段聚斂財富。

這並不防礙他們的共同目標——賺更多的錢,並且把到手的錢保住。

葛朗台鬼鬼祟祟的四下看了一眼,歐也妮不得不提醒他,這是在自己家裡,小會客室的隔音效果是經過檢驗的,葛朗台有話隻要不嚷著說,沒有人能聽到他說什麼。

這並沒有讓葛朗台覺得不自在,他依然壓低了聲音:“你是要把那四百萬,都送給拿槍的人嗎?”

見歐也妮點頭,葛朗台終於把自己聽說後的疑問問出口:“你是怎麼認識他們的,他們值得信任嗎,你不怕他們最後成為王上那樣的人嗎?”

對這些問題,歐也妮都已經通過兩年來英國的農民起義檢驗過了,自然可以回答:“爸爸,您知道我在馬德裡的時候,認識了西班牙立憲內閣的裡埃哥先生,後來他被迫去了美洲,可是裝備跟他一起離開軍隊的資金,是我提供的。為了感謝我,裡埃哥先生留下了一百名應該與他一起去美洲的士兵,聽從我的命令。”

人的來源交待清楚了,哪怕葛朗台對自己花那麼多錢氣得紅了眼,歐也妮還是把那些人能不能信任說明白:“因為我不知道如何安排這些人、才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正好有英國失地農民起義的事情,便把一部分資金交給他們,讓他們去了英國。”

不用往下說了,隻看這兩年來英國局勢越來越壞,葛朗台就知道那些西班牙人對歐也妮命令執行的十分堅決。那還是遠離巴黎,與歐也妮通信不便的情況下。這些人一旦重回歐洲大陸,歐也妮指使起來會更加便利。

葛朗台還有彆的擔心的問題:“隻有一百人,太少了。”

“雖然最初他們隻有一百人,可是因為他們同情失地的農民,自己帶著裝備參加他們的起義,那些失地的農民對他們十分敬佩。”

“有人帶著錢幫我打仗,我也會敬佩他們。”葛朗台嘟嚷了一句,不過還是放心了一些。歐也妮再問

起他查軍費支出的情況,他也願意說兩句:

“那些人的膽子太大了。我已經去過陸軍部,據說如果不給財政部的人好處,哪怕有陸軍部的批文都無法領到錢。這還算是好的,你說過單純給個人的錢,不讓我碰,我就不碰。可是他們一項費用,立下另一個名目就敢再領一次錢,有的人連個名目都不改。這樣的錢,我查起來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哪怕早知道整個官場都腐爛了,歐也妮還是小小的吃驚一下。看涅日朗伯爵的反應,法王並不是對此毫不知情,可他與王後除了向自己這樣對王權無力反抗的弱者伸手,竟然放任這種情況漫延。

向自己或是彆的弱者伸手,算是法王開源了,可是不節流,開再多的源也擋不住這些應該用於正途的錢,被挪進私人的口袋。

持強淩弱、欺軟怕硬,不過如此。歐也妮敢保證,如果不是出了葛朗台這麼一個不管誰花錢、花誰的錢都心疼的怪胎,法王寧可把所有平民或是資產階級都搜刮一遍,也不敢動貴族們一個生丁。

他怕路易十六的命運,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歐也妮看著葛朗台笑了一下,葛朗台覺得自己應該多穿一件衣服的。沒等他回房間加衣服,歐也妮又開口了:“爸爸,其實您可以繼續與陸軍部合作的,他們最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哪些項目是巧立名目的。這樣一來您連帳本都不用看,就可以替王上收回大筆的錢。”

“什麼替王上收回大筆的錢。”葛朗台說起這個更來氣:“雖然說收回的錢都應該進入國庫,可是我剛剛收回的兩筆錢,部長說應該直接劃撥給陸軍部,次長卻要求陸軍部拿出支出這些錢的理由。”

不用問,財政部的部長是法王的人,而次長替王後給部長使絆子。歐也妮更關心葛朗台的收入:“您的錢呢,他們也給扣下了嗎?”

葛朗台得意的一笑:“沒等他們知道這錢已經收回來了,我已經把自己該得的拿到手了。”

歐也妮提醒他:“那您一定要把帳記好,也要把自己的助手盯好。”有多少有都是栽在自己所謂的心腹手裡。

對此葛朗台明白,點頭讓歐也妮放心:“我每一筆錢都記了兩本帳,一本放

在辦公室,還有一本每天拿回家。助手,隻是替我跑腿的人,究竟收回了多少錢,他們也不知道。”

歐也妮知道能在帝政時期擴大自己財產的葛朗台,不是那麼好讓人抓住把柄的,沒問出他收了多少錢,也就暫時放下了。

同樣向人收錢的紐沁根,則被氣得肝疼——王上的侍從室有令,巴黎的銀行家們不得不出席會議。等聽到紐沁根要求他們拿出錢來共同救市,一個個就叫起苦來。

大家的理由十分充分,那就是他們在鐵路公債發行初期,都大量購進,見公債價格一路上漲,更是不時增加持有。所以各銀行的資金都不多了,幾天前市價暴跌,銀行家們的帳麵已經不大好看。

總之一句話,他們手裡的錢都不寬裕,拿不出紐沁根希望的那麼多。

此時的紐沁根銀行,已經投鐵路公債市場二千萬法郎了。其實這些銀行家們隻要再湊出一千萬法郎,支撐過明天一天,市場見到買入力道不減,信心必然會提振,後天需要的資金就會大大減少。

偏偏這些平日奢侈的銀行家們,竟說連一千萬都湊不出來。紐沁根不得不再次向涅日朗伯爵求助,他聲明,如果這些人不配合集資的話,紐沁根銀行沒法獨自支撐救市的重任,王上一定這樣要求的話,紐沁根銀行就得清算了。

哪怕是一句帶著威脅的話,法王也得承認紐沁根銀行這一次比其他銀行更讓他滿意。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個法國最大的銀行清算——紐沁根銀行現在持有的是近三成的鐵路公債,如果清算的話必須賣出。

市場承接不了這麼巨大的賣出盤。

於是涅日朗伯爵陪同紐沁根一起,再次召集巴黎的銀行家們歡聚一堂,很和善的提請他們注意,現在財政部的監督官葛朗台伯爵大人,可不光會查軍費支出,他最知道大家隱秘的金庫會設在什麼地方。

如果銀行家們拒不集資,那麼王上便會讓葛朗台伯爵停止監督軍費支出,先行對各銀行的資金情況進行核驗。一旦發現哪個銀行的資金情況與銀行家們說的不符,那麼將按欺騙王室的罪名,沒收全部財產。

因為王上有理由相信,那些不願意拿出錢來救市的銀行家,就

是最初導致鐵路公債下跌的人——誰願意花錢把自己賣出去的東西再買回來呢?

不說那些銀行家知道了法王的態度,不一會兒就湊齊了兩千萬法郎資金救市,隻說歐也妮要是知道法王是這麼威脅銀行家們的,都會忍不住給他上一課:

並不是所有賣出的東西,都不願意買回來,比如公債,高賣低買是多正常的一件事?

現在歐也妮就已經拿到了八萬五千股公債憑證,的確比王後從她這裡敲詐的還多出來些。泰伊古太太看著歐也妮分給自己的五千股公債憑證,心動得再厲害也要推辭:“我一直養病,並沒有幫到小姐什麼。”

歐也妮繼續把分債憑證往她麵前推:“您隻管收好,雖然不多,可是公債的收益比一般的投資高些,也穩妥。”

泰伊古太太跟著笑了一下:“這一次動蕩的很厲害。”怎麼還說穩妥呢?

閒得沒事的歐也妮跟她磕打牙:“再動蕩,您看也有一部分人一直持有,並沒有賣出不是。這就是想要穩定收益與投機的區彆。您又不做投機,隻求比彆的投資收益高些,一直持有就是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泰伊古太太便收了起來。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了,拿農的大嗓門傳了進來:“小姐,我回來了,怎麼不見老爺,他又去買金子了嗎?”

一邊說,高大的身影就堵住了半個門。歐也妮已經歡呼著站了起來:“啊,拿農,你總算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等到播種之後,才肯來巴黎呢。”

“我的好小姐,”拿農打量著歐也妮:“播種的事兒有高諾瓦葉呢,我要完成老爺交待的事。”說到這裡就不往下說,眼睛警惕的看著泰伊古太太。

泰伊古太太知道拿農一直防著自己,現在她從索漠回來,正是有話要對小姐說的時候,便起身向歐也妮說:“那我就回房間休息了。”說完,還向拿農點了點頭。

哪怕泰伊古太太如此對拿農示好,等她走後拿農還是不放心的問:“她是不是又向小姐要錢了?”

這在有多大的心理陰影,才讓拿農一見泰伊古太太與自己呆在一起,就懷疑她想算計自己的錢呀。歐也妮含笑向她搖頭:“你一路還平安嗎,有沒有遇

到什麼麻煩?”

拿農得意的仰了一下頭:“高諾瓦葉把我送上車,替我付了車費,一路上很順利。剛到巴黎,就有人接我,怎麼會遇到麻煩?”

歐也妮看看拿農一身女傭打扮,連圍裙都戴著,想想她不說話不笑時臉上平板的、生人勿近的表情,也相信她沒有遇到麻煩——說不定彆人還得躲得遠遠的,免得激怒了拿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