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斂眸低首:“正是草民。”
胤禛圍著他繞了半圈,打量他年少單薄,又問:“聽聞你考中了舉人?”
“家父有言,在下年紀太小,德不配位。”
胤禛略點點頭,“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禮貌嗎?
他掃過雅間的眾人,這才略點點頭“諸位繼續,本王還有要事在身,便不同爾等一同飲酒了。”
眾人又呼啦啦跪倒一片:“恭送王爺!”
*
胤禛一路進宮,他覺得張廷玉的想法太對了,為何工部的人還不如洋人,連□□都做不出來?
養心殿外,眾人噤若寒蟬。
他問一旁的門值太監:“陛下在召集大臣談事?”
“不曾,是郎大人在殿內。”
小太監話音剛落,那邊便喊了令雍親王進殿。
剛剛進殿,便聽到傳教士又在宣揚基督教,他看了眼神色漠然的聖上,對郎世寧拱手:“朗大人。今日我曾聽一少年求問,可又說不上答案來,特來請郎先生賜教。”
郎世寧抬手:“王爺請講。”
胤禛道:“那少年問,基督教之人,言廢孔聖,傳基督,可是為何?基督教有何宣揚之處?是可教我等仁義禮智信,還是能傳溫良恭儉讓?”
“基督盛行於歐洲,那為何歐洲如今多處戰火,以至於民不聊生?”
郎世寧啞然。
康熙忍笑輕咳一聲,“胤禛,放肆!”
雍親王忙拱手告罪:“兒臣知罪。”
康熙不輕不重說了兩句,便讓郎世寧退下了。
待郎世寧離去,康熙帝才忍不住笑出聲來,“你這小子,何時也學會了這假借他人之口的話術了?”
胤禛依然是那副板正模樣:“並非兒臣借他人之口,此言確是一少年說出的。”
康熙帝抬眼看他:“哦?是何人?”
“正是您前日剛說的那位,坑了老子又被老子坑的張家二少爺。”胤禛將今日聽到的那些話一一道來。
“兒臣偶然路過,才聽到他這一番言論。這孩子年紀不大,也有少年人的狂妄,還說‘大丈夫不遇於時者之所為也,我則行之’。半分不似他父兄的謹言慎行處事周全,倒是大膽得很呢!”
“倒是有幾分樣子。”康熙帝看向胤禛,“他如今多大年紀?”
“到了明年,也才十四歲,還是個少年郎呢!不過…”他欲言又止的低下頭。
“有話便說,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康熙將手裡的把件扔在禦案上,這態度便是讓雍親王直言不諱。
胤禛這才抬頭進諫:“這孩子說既不得入朝堂,便越洋去看看,還想去看看□□如何製作,為何工部不能做出來。怕是已經下定了越洋的決心,父皇何不召他麵聖,問一問他的打算和想法?”
“聽上去雖是個有誌氣的,可就怕他毛手毛腳做不好事。”
話是這麼說,但第二日康熙還是召了張廷玉入宮。
陪在聖上身邊的,正是雍親王胤禛。
張廷玉老老實實的行禮跪拜,而後便低頭候著,與昨日少年意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康熙帝笑:“朕冷眼瞧著,莫管是什麼人,一進這大內,都像是枯樹一般。”
張廷玉拱手:“陛下,來時父親曾教與我,若是進了宮,便要沉穩些,否則惹了天顏震怒,我怕是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一旁的便宜爹氣得心裡直罵兒子蠢,可當下便被點了名:“敦複啊,你這可就不對了,你我君臣之間,朕可從來不曾給你施壓過,可如今到了你兒子這裡,你竟拿朕來誆壓小輩,你這…”
“陛下明鑒!”張英跪地道:“犬子一向放蕩無禮,臣也是怕他張狂無禮…”
“起身罷!朕懂你愛子之心,不過你這二子雖說現在還年少,可勝在他一顆赤子之心。”上首的帝王沉吟片刻,“朕聽雍親王說,你欲越洋去海外長長見識,不知,你是要如何去長見識呢?”
張廷玉躬身:“回陛下,小人想租借三條商船,帶上我大清的瓷器、絲綢,茶葉與紙張筆墨去海外走一趟,再將他們那邊的東西載三船回來,取人之長補己之短。”
“朕聽聞,你還要去看看海外的□□是怎麼做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