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走回去時,大家玩累了找個小板凳坐在那裡,各自聊著天。
曉椿給她騰了個凳子,側頭看見她臉色潮紅,關心道:“阿夏,你的臉怎麼了?”
說完還伸出手掌放到她的額頭上和自己的額頭上比,自言自語道:“也不燙啊。”
“剛才從那邊跑過來,有點熱。”
阿夏支支吾吾地回她,也根本不好意思說自己到底為什麼臉紅。
“那你喝點水,”曉椿給她倒了杯茶,也沒有起疑心,還囑咐說:“就算夜裡涼快,跑起來也是熱的,你可彆把自己折騰病了。”
她接過茶胡亂點頭,一口氣喝了半杯,還是覺得口乾舌燥,緩口氣把另外半杯也給喝完了。
山桃笑她,“有這麼渴嗎。”
阿夏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實在是就算她蠢也知道盛潯那個舉動不對勁,根本不好開口跟外人講。
她沒敢繼續深想,著實是太過於奇怪了。
“好了,我們幾個把亂攤子給收掉,阿夏你們三個先去畫風箏紙麵,”三青站起來,他還是有做哥哥的樣子,哪管自己在家也根本不動手的。
阿夏忙不迭拉著曉椿和山桃走到另一頭。
三青拿手握著下巴,踢踢盛潯的鞋子,壓低聲音好奇道:“我怎麼瞧著阿夏在避著你呢?老實交代,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我說沒有你信嗎。”
盛潯心情不錯,哪管收拾那麼多的碗筷,還有心思跟他拌嘴。
“我信你,我還不如信廟裡的神佛顯靈,”三青撇嘴,他又不是不知道盛潯這個人,有話悶在肚子裡,搞得一肚子壞水。
“那你還問什麼。”
“我跟你說,阿夏年歲還小,你要是亂來,方大哥不揍你,我都要套個袋子打你一頓。”
三青很小聲地義憤填膺,他自覺把阿夏幾個都當成親妹妹對待,當然不能讓彆人欺負。
盛潯瞟了他一眼,“我能做什麼事。”
他倒是想,可能嗎。
而且這段時間他也隻會按兵不動,哪有釣魚的,在魚沒上鉤前就把魚給嚇跑的道理。
他的目光從碗筷上移開,落到不遠處的阿夏身上,不過人家正忙著揮毫潑墨,根本沒有抬頭。
她上半身趴在一張大方桌上頭,前麵堆滿了畫料,以及各種隻做了骨架卻還沒有上色的風箏。
形狀不少,有用紙糊的大雁風箏,拿絹綁麵的荷花風箏,或是頭大尾尖一對大眼睛的蜻蜓風箏,又或者是大鯉魚、蝙蝠虎豹等。
這些風箏大多出自專攻此道的風箏匠人手裡,他們做風箏骨架用的竹子都大有講究,得是放在家裡陰乾兩三年的毛竹才好。這樣拿來烤型也能達到他們想要的形狀。裱糊做得更是細心,確保牢固是第一,其次要平整和好看。
所以哪怕在天上飛那麼久,隻要不把線給放飛出去,收回來的風箏小心存放還能用好些年。
至於上頭的花色,那就是隨意塗抹了,比如小阿七非得要把蜻蜓塗成大紅色,花紋綠色,隻有兩隻眼睛是黑的,大紅配大綠,真是讓人看見都會晃眼的人程度。
笑得山桃都忍不住拍桌,讓他後日單獨一人放好了,免得大家夥跟著一起丟人。
不過她看了山南的粉蝙蝠風箏以後,她沉默了,覺得大紅配大綠整得也挺好,至少還順眼一些。
阿夏看見他們各自塗畫的風箏,笑得差點沒喘過去來,連下筆的時候手都是在抖的,線歪歪扭扭。
一直弄到三更天差不多,大家都困得直點頭,拿著自己畫的亂七八糟的風箏各回各家。
“我送你回去,”盛潯走過去拉住阿夏的衣袖。
她一僵,隨即搖頭,“我自己能走。”
連眼神對視都沒有,趕緊提著燈籠跟上前麵曉椿的腳步。
不過等到曉椿也到家,剩下的岔路口隻剩下她和盛潯兩個人。
她就隻顧著埋頭走,盛潯不緊不慢走在她後頭,也並沒有上前。
阿夏直到回家後關上屋子大門才鬆了一口氣,靠在門板上看著屋簷下的燈籠。她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想法,隻覺得有點苦惱,抓了抓頭發,肩背略微有點耷拉下來。
夏日的熱氣還沒有到來,她就發蔫了,洗漱的時候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差點把水給潑到自己身上。
總算磨蹭完能上床睡覺了,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就是在露台,她腰頂在石欄上,盛潯向她靠近,手指從她唇邊摩挲過去的場景。
她抬頭看向床頂,根本無法分清盛潯的心思,和自己的心思。
阿夏挺直雙腿,拿被子蒙住自己的頭,她決定要當一隻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