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嫂子的家裡,自然是找不出止血鉗的,顧溪把兩根筷子削成簡易的止血鉗,提起腹膜,慢慢地剪開,就看到了裝滿了胎兒已經鼓脹起來的子宮壁。
隔著薄薄的肌肉,能看見小豬偶爾會蠕動,李嫂子一直提著的心到現在終於放下了一點:“原來還有小豬沒死。”
顧溪沒有說話,她儘量讓腹水排出體外,而後利落地剪開子宮,取出靠近切口的小豬,再將遠處的小豬一點點按到切口處,依次排出來。李嫂子已經看傻了眼,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動彈,趙荊山隻好做了顧溪的手術助理,每接到一隻小豬,就用柔軟的白布擦一擦小豬的臉,然後放到一旁的地上,看著它睜開眼慢慢地站起來。
過了好一會,李嫂子終於反應過來,哆嗦著手也過去接。
顧溪一邊往外拿小豬,一邊數著,除去已經降生和已經死掉的兩隻小豬,剩下的足足還有十九隻,而且全都活著。
等顧溪把切開的肌肉和皮膚縫合起來,再敷上一層草藥之後,回頭一看,滿地的小豬已經可以軟著腳到處走了。
李嫂子一掃剛才的愁容,興高采烈地拿著小碗來母豬的身邊擠奶。
母豬還睡著,而且肚子上有刀口,害怕小豬亂拱會傷到它的刀口,隻能這麼給小豬喂奶。
“巧梅啊,你可真是神了。”李嫂子再看向顧溪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又驚又喜,還有掩飾不住的敬佩,“嫂子之前對你不好,你彆見怪,是嫂子的不對,但是我真是沒想到,你……你還有這個本事呢?”
李嫂子說到這,終於看到顧溪衣擺上和手上的血跡,還有她疲憊的麵色,一拍大腿道:“對了對了,我怎麼還在這和你說這些呢,巧梅你肯定累壞了吧,趕緊讓荊山扶你去歇著吧!等明天的,等明天嫂子再親自登門,好好地謝謝你!”
顧溪看著地上那群小豬,心裡的滋味奇奇怪怪。
她其實也沒想到她真的能做成,手術中的一切她都是憑著本能,至於為什麼那麼做,她說不出來。不過不管怎麼樣,這群小豬能活下來就是好的,顧溪也實在是累了,她上前摸了摸最後生出來的一隻小白豬的腦袋,和李嫂子道了彆,和趙荊山一起回了家。
終於躺在炕上的時候,天已經蒙蒙地有了亮光。
顧溪聽見趙祈打哈欠的聲音,還有趙荊山讓他小聲一點,不要吵著她睡覺。
再睜開眼的時候,就是下午了。
顧溪揉著眼睛坐起來,看著透過窗戶的暗淡的日光有些迷茫,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現在是何時。
直到趙荊山喊了她一聲:“醒了?”
顧溪轉過頭隻看見趙荊山的背影,他很快就又回來,高大的身影在過門框的時候低了低頭,手裡端著一碗還在冒著熱氣的豆腐腦。
顧溪聞見那股香氣,才覺得肚子裡饑腸轆轆,趙荊山把碗遞到她手裡,顧溪懵懵懂懂過去接,被燙得縮了一下,趙荊山這才反應過來,顧溪的手不如他的禁燙。
“你等會,我給你找個墊的東西。”趙荊山說著,轉頭四處看了看,實在沒找到什麼,乾脆把自己的衣擺掀起來,折了折墊在碗底下,再放到顧溪的手心上。
“這下不燙了?”
顧溪摩挲著趙荊山身上粗粗的布料,不由抿唇笑了下,她心想著,這個男人有時候看起來很聰明,有時候又很笨,但大部分時候還是很聰明。
趙荊山始終記著顧溪說的甜豆腐腦,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隻能顧名思義地瞎做,在白豆腐腦上灑了一層白糖,又撒了一層紅糖。
顧溪舀了一勺到嘴裡,趙荊山一直把它放在鍋裡溫著,沒涼過,口感還是嫩的。
又嫩又滑,又甜又香,顧溪眯了眯眼道:“不錯。”
趙荊山知道這是在誇他,咧開嘴笑了笑。
他想起什麼,開口道:“李嫂子中午的時候來過一趟,那時候你還睡著,就沒叫你。”
顧溪順口問:“她家的小豬還活著嗎?”
趙荊山答:“都活著,一共二十隻,李嫂子說活得可好了,母豬也醒了,都很好。”
他很快接上下一句:“李嫂子說,你要做的那個買賣,她同意和你一起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