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躺著,穿好衣服就從床上爬起來了。
院門一拉,居然發現左安禮乾著小廝的活,長身玉立端著他的早膳,正準備推門而入。
原來他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理應最緊張焦慮的對方居然還有閒情逸致給他送飯。
白謹也不知道自己該感動還是該恨鐵不成鋼,他抽了抽嘴角,還是趕忙讓人進來了。
今日天大地大,考生最大,他不跟對方計較。
左安禮的眸子細看裡還有些許笑意,他仗著白謹的偏愛有恃無恐,都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做到漠不關心。
哪怕是三年一次,關乎人生大事的科舉。
畢竟一個胸有成竹,一個卻是把握不住,哪怕再厲害的人也無法掌控人心,栽得徹徹底底。
“你就一點兒也不緊張嗎?”白謹擰眉,滿臉的不解,草草吃了幾口白粥就放下了勺子。
左安禮眉頭微皺,如實道:“是有些緊張。”
白謹微歎一口氣,他就知道,就算對方表現得再如何冷靜,心裡頭肯定是慌亂的。
若是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剛參加高考的大男孩,懵懂得很。
他剛要開口,卻被對方的下一句話給嗆得說不出話來。
“是很擔心,若是我落榜了,會不會被青奴嫌棄,不願與我成親了。”左安禮的手托著腮,“這樣一想壓力確實很大,如果我不努力,就得被未婚夫掃地出門了。”
話音一落,他還像模像樣地長籲短歎,逗得白謹羞惱不已,一拳砸在他肩膀,凶巴巴地開口:“我才不是那種勢利眼的小人!”
“是是是,我錯了,不該冤枉我們家青奴。”左安禮順勢摟住了人,抱在懷裡輕啄了一下嘴唇。
“彆,我還在吃飯,唔——”白謹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含住,剩下的話都被吞進另外一人的腹中。
經過插科打諢,白謹焦躁的心情得以緩解。
他像是幾年前在柳城的府學外等左安禮那樣,尋了一家茶樓安心地等候佳音。
變化最大的,應該就是少年的身影逐漸挺拔寬闊,就像不屈的鬆柏,逐漸能為他遮風擋雨,不論何時都會說一句:“我在。”
白謹的眸光渙散,不知不覺他已經來到異世九年了呀。
從一開始的慌亂無措、莽莽撞撞,再到現在習以為常,還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若不是一路走來有人相助,等待他的絕不是一條坦途,而是充滿著荊棘與碎石。
清風吹來了雲月,驕陽拖下了光亮。
暮色蒼茫,橘紅色的霞光逐漸籠罩著整片大地,似乎是畫家精心繪製的油彩,美得驚心動魄。
左安禮逆著光,從考場的人流中走出來,他的臉上還帶著些疲倦之色,卻在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後,眉目舒朗,笑容繾綣。
榮華富貴、封侯拜相,都不足以令左安禮喜上眉梢,隻要放在心上的人出現在視野中,連嘴角都會不自覺上揚。
白謹很照顧左安禮的心情,沒問他考得如何,隻在一旁問他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生動演繹了一個家長在孩子高考出來後的模樣。
若不是這時恰好是春季,夜晚微風拂過還帶點涼意,他可能就要給人打傘扇風了。
左安禮默默牽住他的手,輕輕捏了捏,嗓音如春風一樣和煦,“青奴,我一切都好。有你在,便沒什麼可憂心的。”
白謹微怔,臉頰飄上酡紅,心漏了一拍,也將對方的手抓得更緊了。
兩人步行歸家,像是尋常的小夫妻一般,夕陽纏綿,將他們的背影拖長,逐漸糾纏在一起,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