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縝坐在圈椅內微抿著薄唇,定定地看著門口。
主事媽媽急的轉了幾圈,討好一般地看了眼秦縝說道:“琴蘿姑娘去悉心打扮了,公子可千萬彆急。”
秦縝淡淡瞥了眼她,卻未開口回應。
他眸光中泛著冷意,分明是俊朗的優雅公子,全身卻都籠罩著陰沉抑鬱的氣息。
主事媽媽咽了下口水,知曉對方不好惹,便更是有些急了踏出門檻想要自己去找的時候,卻看見柳西瓊不慌不忙地款款而來。
柳西瓊是她的搖錢樹,主事媽媽不敢隨意說隻捧了笑去迎,麵對她身後跟著的小丫鬟卻是換了一個麵孔責罵道:“怎麼這般笨手笨腳的,找個人還找了這麼長時間。”
主事媽媽將門關起來,揪著小丫鬟便出了去。
櫟忍也識趣地出了門。
心心念念的人終於在眼前,秦縝一對上柳西瓊的眸子瞬間便怔愣在了原地,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初見的時候。
他想她想的寤寐思服,卻隻記得她那雙盈盈流盼的眸子。
柳西瓊微微福了下身,“公子。”
聲音如廊下的冰淩,帶著清淡的涼意沁入肌骨。
秦縝眸光微動,聲音也像極了她。
他抬起微僵的手伸手想要將她的麵紗摘下,卻是在觸及到麵紗的那一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和勇氣。
柳西瓊卻是輕輕一笑,主動將那月白色的麵紗摘了去輕輕放在他的手上。
她眸光瀲灩幾乎妖嬈地勾魂,“公子,可對奴家的容貌滿意?”
秦縝幾乎以為柳西瓊沒有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
可當目光落在她右頰上,他的麵色一下子就冷凝了起來。
柳西瓊早已死在了大火中,更何況她身為浣衣局婢女又怎麼會如此高深的琵琶技巧。
他就是這般呆呆地看著不說話,末了倒是柳西瓊有些不耐地挪動了腳步坐在古琴旁開口道:“公子,不如奴家為您彈奏一曲。”
可終歸將她帶回去也是算個念想,他欠西瓊的往後他會好好還在她妹妹身上。
秦縝眸光重新鮮活起來,“琴蘿姑娘,你可願和我回去?”
柳西瓊指尖觸及古琴,悠悠的樂曲響了起來,她輕靈的聲音也一道出現,“公子衣容華貴,談吐不凡,必定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可大戶人家皆都規行矩止,像奴家這般逍遙慣了的,又如何能在那種環境下真正得到安定。”
秦縝眸光緊緊盯著她的臉龐,柔聲道:“我答應你,若你跟我回去,那些規矩你不必守,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委屈。”
柳西瓊的手指停了下來,她抿唇輕笑著,“公子此話說的動聽,奴家可是有點心動了。”
“既然心動,不如便跟我回去。”秦縝的眸光放柔,聲音輕地像是怕嚇壞他一般。
以他的權勢,若是想要,綁都能將人綁回去,可他卻不忍這般的去對待她。
柳西瓊歪了下頭,頗有些嬌俏的模樣,“可奴家聽姐姐們說,男人的話都是不可信的,若奴家跟您回去了,您是騙奴家的怎麼辦?”
秦縝走近,沉聲道:“寡人是帝王,既是開口,便是一言九鼎。”
柳西瓊微微一怔露出些許驚訝,隨即又輕輕柔柔地笑了起來,伸出手臂輕輕搭在了秦縝的脖頸上,明豔動人的臉頰上竟是嫵媚妖嬈。
她貼近了秦縝的耳朵,突起若蘭,“可奴家還是擔心呢。”
秦縝將她抱起走至床邊,吻上她的紅唇,“往後你便是寡人的貴妃,這後宮中誰都不會讓你受了委屈。”
“你既是進了宮,這琴蘿的名字便叫不得了,從今往後你便叫——柳西瓊。”
柳西瓊的唇上沾染了具有迷情致幻的奇箐藥粉,秦縝意亂情迷間自是未能發覺她並不是處子之身
秦縝將她帶回宮的第一天,果然如他所言,將她秘密安排了個太傅之女的身份封為了貴妃。
秦縝將一名青樓女子接到宮中之事自是瞞不過太後,可自從柳西瓊那件事之後,秦縝顯然已不像原先那般孝順待她。
然而光是看著秦縝荒唐實在有些受不了,想要命人將那新的“柳西瓊”喚來,自己派去的姑姑卻是被攔在了門外。
眼見著那貴妃入宮已有十多天,太後仍然未能見過一麵,她氣急攻心的同時卻日日夜夜地夢起了柳西瓊。
每一日剛合上眼沒過多久,便聽見耳邊有著女人輕聲的哭泣聲,張開眼卻是瞧見柳西瓊笑吟吟地站在麵前看著她,輕聲道:“母後,在火裡妾身好疼呀。”
她右頰上的胎記紅的刺目,像是汩汩流出的鮮血,又像是那不斷跳動的火光。
太後驚嚇之餘發出尖叫,守在外麵的姑姑太監們聞聲進來,柳西瓊的身影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太後本就上了年紀這一來二去很快就病了,一大早太監來傳報此消息,柳西瓊在棲霞宮知曉此事的時候正巧秦縝在上早朝。
柳西瓊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內監,隨即將杯盞放了下來,輕聲喚來宮婢,“且給本宮換身素淨衣裳,本宮要替陛下侍疾。”
這段時間秦縝費儘心思阻撓自己與太後見麵,柳西瓊當然是知曉這其中緣由。
隻因那半夜裝神弄鬼嚇倒太後的便是她,她輕輕往臉頰上撲著粉,她夜夜不睡覺將秦縝迷倒了去做這件事,她容易嘛她。
如今那老太婆既然病倒了,柳西瓊自是不可能就這般放過她。
白皙纖細的手指悠閒地繞著青絲,誰叫太後的把柄實在太多了,她便是不想報複都不行。
宮婢聞言一臉欣喜,忙將衣服拿了過來。
她心中自是不曉得自家主子是怎麼想的,還以為主子開了竅終於知曉討好陛下呢。
陛下也是奇怪,明明主子清清冷冷地不愛搭理人,可偏偏陛下就像是吃了**藥一般日日留宿在這棲霞宮中。
主子說什麼也不惱隻一味的寵著,倒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看著乾發愣。
柳西瓊從轎輦上下來的時候正值秦縝那兒早朝下,從太監口中得出秦縝正坐著儀仗往這兒趕來的消息,她輕抿了下唇將笑意掩去。
等會好玩的便要來了。
就連一向服侍著太後的姑姑們見到柳西瓊也是猛地一愣,隨即麵麵相覷地看了眼,都從各自的眼中讀出了驚訝地情緒。
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相似之人。
隨即見著柳西瓊要進去,她們想著太後的病情便是因著她而生,見了她怕是病得更加糊塗。
姑姑們忙擋在了門口輕聲說道:“貴妃娘娘,太後生病了現在恐怕不能見客。”
柳西瓊倒也不意外,隻輕輕一笑,有禮有節道:“正是聽說太後病了,本宮身為貴妃自是應當作表率,前來侍疾。”
聽見柳西瓊這般說,姑姑們一瞬間也微愣了下。
隻因太後生病,侍疾自是後宮嬪妃應該做的,柳西瓊這般說她們便也沒了阻攔的由頭。
畢竟她們是奴婢,而柳西瓊卻是這後宮最高貴的存在,又誰能攔得住她呢。
如今太後正睡著,她們也不好去通傳她。
就在她們愣神的功夫,柳西瓊便由著貼身宮婢攙扶著進了殿間。
正好便撞見了從內殿出來的涼兒,涼兒一見到柳西瓊一瞬間也呆愣在了原地。
她知曉這位新來的貴妃與以往的瓊美人相似,卻是不知曉竟如此相像,除了那胎記……其餘竟是一模一樣。
見著柳西瓊要往裡麵走,涼兒一下子便反應過來攔在麵前,“你不可以進去。”
柳西瓊還未說話,她身旁的宮婢便開口指責道:“我家娘娘前來侍疾,有你這丫鬟什麼事?”
“侍衛!太後的病就是因為她而起,不能讓她進去!”涼兒向外麵侍衛呼救著。
“胡說八道!我家娘娘進宮不過十幾日時間,連太後的麵都未見上,又何來的太後之病因她而起。”柳西瓊的宮婢也分毫不讓。
那些侍衛頓住了腳,顧著柳西瓊的身份還是未阻攔。
柳西瓊冷冷地瞥了眼涼兒,“聒噪,拖下去掌嘴二十。”
身後的太監忙走了上去將涼兒拖了下去,有涼兒在前剩下的人更是不敢阻攔。
柳西瓊繞過層層帷裳,終於看見太後閉著眼眸睡在榻上,一旁的太醫正岣嶁著背寫著方子。
見著柳西瓊來,忙起了身揖手輕聲道:“下官見過貴妃娘娘。”
柳西瓊微擺了下手,隨即也輕聲開口詢問著太後病情。
“太後是心病所結,又受了驚嚇,隻需靜養便可。”那太醫未見過以前的柳西瓊,倒也沒意識到她來的實在不適宜。
柳西瓊微頜首,隨即便半跪在太後的榻前,從一旁的奴婢捧著的銀盆內拿起毛巾擠乾了,輕輕為太後擦拭著臉頰。
那太醫臉上不由露出欣賞的神情,這貴妃娘娘不僅容貌美還如此孝順,雖然入宮晚,但侍疾竟是比任何一位嬪妃都要來的及時。
太後微睜眼瞧見麵前的是柳西瓊,頓時瞪大了眼睛驚叫了起來,“柳、柳西瓊……”
作者有話要說: 不出意料的話,或者下把太後解決了,這個世界就要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