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2 / 2)

陳墨荷拿著身契滿是感慨:“我當年幫自己賣了,就沒想到還能出去。”

小春一臉迷茫地捧著那張紙,隻隱隱看懂了一點,但又看不太懂。

“這個契約沒了,以後月俸就我發給你們了。”江芸芸咳嗽一聲,笑眯眯說道,“我們也不搞身契了,簽個合同吧。”

樂水頓時緊張起來。

樂山不解問道:“合同是什麼?”

“就是一張紙,現在我們是雇傭關係了,不是買賣關係,三年一簽,裡麵規定月俸多少,年終獎金多少,每個月休息幾天,年假多久。”

眾人一臉迷茫。

周笙出聲問道:“你說的這些,好奇怪。”

“不奇怪,就是我現在雇傭你們乾活了,咱們的關係是雇傭關係,不是買賣關係。”江芸芸小手一揮:“我現在就簡單擬一份。”

她拿起筆,洋洋灑灑寫了一份簡單的勞動合同。

“月俸一兩一月。”陳媽媽驚呼,“這麼多錢嗎?”

“年終獎五兩。”樂山也緊跟著說道,“年終獎是什麼?”

“大概就是年底了,你們一年工作辛苦,給你們的紅包。”江芸芸笑眯眯說道,“這個金額要是我娘生意做得好,咱們肯定會多的。”

周笙臉紅,拍了拍小孩的後背。

“那每五天休息兩天?又是什麼啊。”樂水忍不住湊上去說道,“還有一年五天年假。”

“就是你們工作五天後,就可以休息兩天做自己的事情,去玩去讀書都行,年假就是可以選五天時間不工作,什麼時候都可以,不過你們休息的日期都要錯開的,不然我這個江家有限公司就要倒閉了。”江芸芸自己說著說著,都覺得好笑,咯咯笑起來。

眾人聽得驚呆在原處。

“這,這不是要亂套了。”陳媽媽驚駭道。

“哎,為什麼啊。”江芸芸也跟著驚訝問道。

陳媽媽沒說話,隻是眉心緊皺。

“哎,怎麼了?”江芸芸隻好去問周笙。

周笙也跟著歪了歪頭,猶豫說道:“許是覺得奇怪?!”

她也覺得挺奇怪的,但她很少插手江芸的事情,任由她自由發揮。

“不奇怪!”江芸芸聞言,小手一揮,“先試行幾個月,咱們慢慢探索,適應環境啊。”

一直沒說話的小春悶悶上前:“那我休息還有飯吃嗎?”

江芸芸哎了一聲。

——還真沒仔細考慮這個問題。

——放假還包飯嗎?不會虧本吧。

“管。”周笙笑著把小春摟在懷裡,“我們小春這麼小,可不會做飯。”

小春摸了摸肚子,不好意思抿唇笑。

“那就包吧,你們在家裡吃也行,在外麵吃也行。”江芸芸想了想,“反正也住在一起。”

她說完,又提筆合同上寫上。

"還有什麼問題?都說吧,咱們一起解決。”江芸芸笑眯眯說道。

陳墨荷還是眉頭緊皺:“那要是休息的時候,可家中又實在離不開人……”

江芸芸煥然大悟:“加班工資!”

“那就加班一天算七十文銅錢。”江芸芸皺眉想了想。

現在一兩白銀大概能換七百文,按照一個月三十天,一天二十三文,三倍工資,那就是七十文。

“那我要是一個月,一天也不休息,那不是可以多好多個七十文。”小春驚訝說道。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對哦,所以你們要多多去休息啊。”

“不能這麼算。”陳墨荷嚴肅說道,“若是這樣,以後家中再招人,會把心弄野的,大家會偷懶耍滑的,覺得可以白賺錢。”

江芸芸想了想:“那就製定工作守則,哪裡沒完成哪裡扣錢,按照嚴重程度扣錢多少,詳細規定工作和休息的區彆。”

“那若是以後雇傭農戶種地,那也做五休二不成。”陳墨荷又問道。

“那可以簽訂分成合同,在繳納今年的稅收後,剩下的盈利五五分。”江芸芸解釋道,“他們的情況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陳墨荷被她的想法驚呆在原地。

“這,這,外人都不是這樣的。”她呐呐說道。

“外人一直如何,又不是說明那是對的。”江芸芸認真說道,“大家都是按勞分配,多勞多得,沒問題的,你們可以一輩子跟在我身邊,也可以攢夠錢自己離開,但不論以後如何,那肯定還是要有自己傍身錢銀的。”

樂山越聽眼睛越亮。

——他就知道自己沒跟錯人。

樂水聽著很是激動,但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其他險境。

陳墨荷自然心裡還有很多問題。

“行,我簽,哪裡不行咱們再說,現在人少可以慢慢磨。”樂山笑說著,果斷在合同上簽上自己的名字,順便把樂山也拉過來簽字,“芸哥兒不會騙我們的。”

陳墨荷也隻好跟著簽字,小春跳下周笙的膝蓋,踮著腳尖寫上自己的名字。

江芸芸滿意點頭:“這個月都快過了一半了,到時按日結算。”

陳墨荷心事重重。

“不礙事的,到時候肯定是陳媽媽你管家。”等江芸芸走了,周笙拉著她的手笑說著,“有你看著,誰能偷懶啊。”

陳墨荷歎氣:“二公子自從落水後,我瞧著主意是越來越多了。”

周笙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笑了笑:“是啊。”

小春坐在一側剝瓜子,聞言撲閃了一下大眼睛,冷不丁說道:“掉下去了。”

“可彆掉在地上,會招螞蟻的。”陳墨荷看著她呆呆的樣子,覺得頭疼,抓了一把瓜子塞到她荷包裡,“去找渝姐兒玩吧。”

小春哦了一聲,然後跑了。

那邊江芸芸出門後,轉道去了五典書肆。

“呦,這不是我一覺醒來,發現名字在揚州傳得滿城風雨的小解元嘛。”林徽的腦袋從櫃台後麵探出來,笑問道,“怎麼有空來我這裡啊。”

江芸芸笑眯眯說道:“想找你幫忙,幫我看個房子,我娘和我妹妹要搬出來住,想要找個地段好,安全點的屋子。”

林徽嗯了一聲,驚訝說道:“怎麼回事?被趕出來了。”

江芸芸搖頭:“也是我主動要求的,我娘住在那裡沒意思,而且她想跟你娘做生意,住在江家也不方便。”

林徽仔細看了他,見他沒有挨打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哎,現在年底正是找房子的好機會,我幫你留心一下,你若是已經住不下了,可以先來我家住。”

江芸芸擺手:“月底我離開時,能安頓下來就好了。”

林徽點頭,隨後又公事公辦說道:“你要位置好,安全點的房子可不便宜,哪怕是一進院一百兩銀子也是要的,再裝修買家具,一百五是肯定要花出去的。”

江芸芸心如刀絞,捂著胸口,痛苦說道:“知道了,你儘管找好一點的,到時候還要再找幾個打掃的人來。”

林徽忍笑:“小窮鬼,要求還挺多的。”

江芸芸心痛到無法呼吸:“燒錢,好燒錢啊。”

幾人說話間,唐伯虎從外麵匆匆回來,一把拉著江芸芸仔細看著:“我就去南京領個錢,你就在揚州給我鬨出這麼大的事情啊。”

“沒挨打吧,屁股疼嗎?”

“你不會真去告狀了吧。”

徐經等人圍了過來,拉著江芸芸仔細看著。

江芸芸避開他們的手,連連擺手:“沒有沒有,這事有點複雜,我稍後很你們說。”

“瞧著還精神抖擻的,問題不大。”唐伯虎抱臂,“好端端和江家鬨翻做什麼,你這人發財了就這麼囂張。”

江芸芸不解:“什麼發財啊。”

“哎,你不知道。”徐經驚訝。

江芸芸一臉迷茫。

“你上次不是壓你自己考中解元嗎?你當時最不被看好,一賠五十呢,你壓了十兩,前幾日賭坊的人把錢送過來了,五百兩銀子,徐叔給你裝箱子裡帶過來了。”祝枝山解釋著。

江芸芸的神色從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

“哎哎,彆暈了,小財迷。”唐伯虎眼疾手快把人攔著。

江芸芸捂著胸口,一臉幸福喟歎著:“發財了,這和中大獎有什麼區彆。”

院子的事情很快就定下了,是一間二進院子,就在壽芝園邊上,走路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原主要一家人南下,去廣州做生意這才揮淚大甩賣。

江芸芸等人也不墨跡,付了錢,直接搬進去了。

搬家那天,隱約聽說衙門那邊幾個當官的在吵架,連揚州府尹王恩都驚動了,匆匆跑去攔架,這才沒有打起來。

“江澤證據不足,衙役在江家也沒找到證據,所以江如琅死不了。”唐伯虎一向是百曉生,“我估計就是剝奪功名,回家休養了,那個程鈺也做不了官了,聽說有個應天的禦史在衙門口指著他破口大罵,凶得很,對了,那個禦史和上任知縣是同鄉。”

江芸芸哦了一聲,不甚在意說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沒死也行。”祝枝山也忍不住說道,“不然守孝三年,你就要被留在揚州三年了,不值當。”

江芸芸點頭。

顧幺兒冷不丁說道:“我聽說江澤病死在牢中了。”

江芸芸失神,隨後說道:“那我去給他收屍安葬。”

眾人瞬間沉默下來。

周鹿鳴終於能下地走路了,江芸芸索性就在新房子裡開了席麵,邀請大家暖房。

她還親自去了黎家,哄了半天黎循傳才把人哄來吃飯。

黎循傳板著小臉,偏腦袋上帶著江芸芸給她摘的花,有點想生氣,但又不好意思生氣了。

偏偏小君子,能一個人氣三天,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老師,並沒有對此事多言,隻是讓她該準備上京了。

江芸芸仔細打量了一下,發現老師沒有生氣的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開始嬉皮笑臉的。

黎淳看了她一眼,垂眸沒說話。

——當日說不著急那肯定是假的,但他又太清楚自己的徒弟了。

——放任黎循傳出門,已經是他最大程度能做的。

——之前寫了好幾份信,一直壓著,現在看來是平安度過了,也該燒了。

日子一晃而過,終於到了要出發去京城的日子,揚州也終於迎來第一場大雪。

江芸芸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後麵是一堆送彆的人,老師也來了,周笙和江渝也來了,更彆說唐伯虎等人。

眾人話彆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戀戀不舍地分彆了。

江芸芸看著麵前的龐遠行大船,小手一揮,大笑著:“京城,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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