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1 / 2)

小師叔江芸芸一臉興奮, 左手拉著楊一清的徒弟,右手拉著李東陽的兒子。

彆說,帶這兩個小師侄出門還真是拉風,畢竟各有各的風采。

李夢陽來自陝西, 身高腿長, 蜂腰猿背,膚色健康, 李兆先北京富貴人家, 身形修長, 氣質如竹,膚白貌美。

“你今年也是來會試的嘛?不礙事,一定能高中。”

“你沒過鄉試,那也不礙事,好飯不怕晚。”

“我今年不考試,老師說我還要再精進一番, 打算去國子監讀書。”

“楊師兄安好, 我明日就寫信給他。”

“等我安頓好,我就去拜訪李師兄。”

江芸芸一向熱情活潑,就連性格清冷的毛澄也被她十日拿下, 更彆說這兩個大大的師侄, 果不其然,沒一會兒,三人就開始熱攏地聊了起來。

黎循傳走在三人後麵, 輕輕冷哼一聲。

顧幺兒一臉沉重地走到他邊上:“隻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且少胡說,瞧瞧我們黎師侄可要不高興了。”祝枝山促狹說道。

黎循傳強忍著酸臉,沒說話。

“你今日坐船辛苦了, 我還是先不打擾你了。”李夢陽很快也招架不住熱情的江芸芸,找了個借口溜了。

李兆先見狀也提著棍子借機跑了。

江芸芸含恨看著兩人離開,長長歎了一口氣。

“師侄們對我好生冷淡啊。”

“這裡還有一個,這裡還有一個。”祝枝山忙不迭把黎循傳輕輕推了過去,擠眉弄眼,格外促狹,“那些都是我們江解元的驚鴻客啊,可我們黎師侄不一樣,那可是青梅竹馬,一起讀書的人啊。”

就連徐經也忍不住說道:“要我說這些人瞧著都沒有我們黎師侄靠譜。”

“還是我們這個師侄好看。”顧幺兒也摸著下巴,一本正經地比較著。

黎循傳惱羞成怒,撥開他們的手,快步走了:“你們太不靠譜了。”

祝枝山奸計得逞,笑得厲害。

王獻臣看了一出熱鬨,也跟著說道:“你們感情可真好。”

“他們一直都是一起讀書呢,真的是形影不離。”徐經解釋著,果不其然看著江芸芸又蹦蹦跳跳去找黎循傳玩了。

徐家在京城安置了一個院子,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讓家中子弟用上。

貢院在明時坊,一行人從朝陽門進的城門,走路到徐家買的院子要半個時辰。

這一帶有不少出名的園子,眾人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一條河自東南麵貫穿直上,據說名叫泡子河,兩岸高槐垂柳,林木秀明,水質澄鮮,波光淩淩,河水兩側則是一座座華貴精美的園子。

“誰家的梅花好香啊。”江芸芸動了動鼻子,“真好聞。”

“小童好鼻子啊,太清宮的梅花可是一絕。”有一個坐在槐樹下的男人,豎起大拇指說道。

江芸芸眼睛一亮,自來熟湊過去:“您是本地人?”

那人穿著灰色盤領厚棉裳,頭戴瓜皮帽,腳蹬皮紮,雙手攏在袖子裡,聞言,懶懶抬眸掃了一眼,突然亮了亮眼睛:“好俊的娃娃。”

江芸芸咧嘴一笑。

“讀書人。”那人打量著江芸芸一眼,“南方人吧,頭戴方巾,身穿直裰,這件披風好看,襯得小童氣色好。”

“您瞧著也是中氣十足啊,麵色紅潤。”江芸芸立馬還回去一頂高帽子。

那人笑得合不攏嘴:“真是嘴甜啊。”

“哎,您剛才說的梅花,是哪呢,我看這裡都是槐樹,柳樹啊。”江芸芸東張西望問道。

那人手指對著他們左手邊的一堵紅牆上一指:“各位瞧瞧,是不是有一小朵梅花竄出來了。”

眾人順著視線看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一簇白梅隱隱從一堵牆上探出腦袋來。

“往南走,還有華嚴禪林,裡麵的梅花長得也可好了。”那人手指又往上一抬,“裡麵的飯菜隻要五文錢就能吃個飽。”

“在西北方向走,就是慈雲寺了,我們本地人都叫他十房院,各位可是來考試的?去了那裡肯定不虧,靈得很。”

“要是不信佛,河對岸呂公堂,道家也是有的。”他貧嘴說道。

江芸芸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要不還是說,這遊山玩水要找本地人帶路呢。”

“可不是。”那人摸著兩撇胡子,得意說道,“昨日下了雪,今日都掛上頭呢,現在去看正合適呢。”

“哎,多謝您提醒了,冬日風大,您坐在這風口,還是換個地方休息。”江芸芸話鋒一轉,神色切切說道。

那人沒動彈,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芸芸問道:“怎麼了?”

“我走了,要是有像您這樣的貴人來,誰給他們拴馬啊。”那人捏著胡子,長歎一口氣說道。

江芸芸笑說著:“我剛一見您就覺得您與眾不同,彆小瞧拴馬這個工作,您沒聽過關公拴馬古槐下,千裡單騎仁義行,您瞧瞧,這槐樹拴馬可是義薄雲天的大事啊,下能救人水火,上能安邦定國。”

那人聞言拍掌大喜,忍不住前傾身子:“好好好,這位小兄弟真是慧眼啊。”

“我瞧您也是儀表堂堂。”江芸芸和和氣氣說道。

那人仔細打量著江芸芸,隨後笑說著:“我見小兄弟您額頭高聳,有龍鳳之姿,他日考試定能高中啊。”

“借您吉言。”江芸芸笑說著,“我也該走了,您去風口小點的地方,彆吹了風著涼了。”

那人點頭,目送江芸芸一行人離開。

“是我借你吉言才是。”那男人捏著胡子,突然齜了齜牙,在上顎胡子處用力按了按,突然又覺得好笑,笑得肩膀直抖。

“笑什麼。” 太清宮內出來一個年級更大的人,也穿著灰色盤領厚棉裳,頭戴瓜皮帽,腳蹬皮紮,一模一樣的裝扮,卻看出幾分滄桑來,“這麼冷的天,我在一個個給神仙們磕頭,你倒好躲在這裡清閒。”

那人罵罵咧咧走了出來。

“劉瑾,是你獻殷勤說要給太子殿下祈福的,可不是我要來的。”那人施施然站起來,皮笑肉不笑。

“你倒是能撇乾淨,等會成了,那就是我們一起的功勞,要是輸了,可不是就我一人砍頭。”劉瑾大怒,指著他破口大罵,“穀大用,我跟你說,這可不能夠。”

穀大用打了個哈欠,懶洋洋說道:“可彆說我沒提醒你,我知道你想來東宮混一口飯吃,圖一個將來,這才想要表現表現,但這個可是……太子。”

劉瑾小心翼翼捂著胸口的符,神色微動。

“如今入了冬不巧生病了,遲遲沒好,我這不是擔心嗎?”他小心說道。

“你要搏,那就搏,就當今日是你自己出的門。”穀大用說道,“走吧,也該回去了。”

劉瑾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後,不死心說道:“王太後信道,總要博一下的。”

穀大用沒說話,隻是快走到崇文門裡街時說道:“我剛才碰到一個很有趣的人。”

劉瑾睨了他一眼,不感興趣地問道:“誰啊。”

“他要是笨蛋也不怕,以後說什麼也要把他送到內閣去,讓他也做做封侯拜相的滋味,他要不是笨蛋,那最好,有我幫忙說什麼也是萬人之上。”他莫名其妙說道。

劉瑾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說道:“有病吧,你現在還是靠著你乾爹,才能在太子邊上端茶送水的,還萬人之上,做什麼春秋大夢啊。”

穀大用輕哼一聲:“你懂什麼,不與你說了,你自個回去吧,我去找乾爹去了。”

那邊江芸芸等人一邊走一邊欣賞路邊的風景。

“你對著一個老百姓也能聊得這麼開心。”王獻臣不解問道。

江芸芸笑說著:“可他很有趣啊,你不覺得嗎?”

“哪裡有趣啊?我瞧著就是普通百姓,還有點時運不濟的倒黴樣子。”王獻臣還是不懂。

江芸芸想了想:“你看他麵白,雖然籠著手,但並沒有塌腰駝背,一點也不像乾粗活的。”

“可他不是說拴馬嗎?”沈燾問道。

“可他身邊又沒有馬,而且誰家拴馬坐在牆對麵的。”江芸芸笑說道,“我猜他隻是坐在那裡等人而已。”

“你觀察,仔細。”毛澄側首看了過來,那雙淺色的眸子亮晶晶的。

“還行。”江芸芸背著手,笑眯眯說道,“瞧見有趣的人總想湊過去聊一下。”

“就是撩閒。”顧幺兒不知何時買了一串糖葫蘆,拆台說著。

“哎,那個是貢院嗎?”黎循傳突然指著冒出來的一角飛簷,激動問道。

如今的貢院是建於永樂十三年,原是前朝禮部衙門的舊址,占地麵積不小,東起貢院東街,西至貢院西街,南起建內大街,北至東總布胡同。

“應該是,徐叔說院子就買在這裡的。”徐經掏出字條,那是臨走前徐叔不放心塞進他兜裡的。

“一直沿著泡子河,等看到觀星台,往左走,會看到一個名叫包鐵胡同的小巷子,然後他對麵的豆腐巷,就在巷子頭的位置。”他一邊看著字,一邊打量著路,看著路上來來回回走動的人,欲言又止。

倒是江芸芸不怕生,直接拉著一個曬太陽的老太太問道:“奶奶,豆腐巷在哪裡啊。”

老太太懶洋洋看了他一眼,隨後朝著一處指了指:“南邊兒路口走到頭外西拐。”

黎循傳聽得一頭霧水:“什麼南南北北的,我不認路了。”

“這裡人指路不說前後左右啊。”沈燾也跟著為難說道,“我東南西北可分不清。”

江芸芸看了眼天色:“不礙事,現在是午時過後沒過沒多久,太陽東南生,西南落,正午在正南。”

她動手比劃了一下,嘴裡碎碎念著,隨後說道:“左手邊是東麵,右手邊是西麵,走,這邊走。”

眾人麵麵相覷。

老太太頭也不抬,輕聲嘲笑著:“還不如一個小童有用。”

徐家的小院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二進院子,就在豆腐巷的第三間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今日的與眾不同。

如今大門敞開,地麵都灑了水,路麵上的車轍印淩亂卻沒有濺起灰塵,門口的燈籠也都是換了個新的,台階上鋪上紅布。

徐叔站在門口,正有條不紊地指揮著眾人從十幾輛馬車上開始綁東西。

“我的公子們,怎麼來的這麼晚啊。”徐叔遠遠見了人,不解問道,“差點要去找人接你們了。”

“路上遇到我們江解元的大師侄了,聊了一會兒。”祝枝山打趣著。

“原來如此,怎麼不請人來坐坐啊。”徐叔笑說著。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眼巴巴地看著他。

徐叔話鋒一轉,蘭花指一翹:“肯定是今日太忙了,他們這些人都是有禮貌的人,不好來打擾,不說這些了,來來,你們快進來選屋子,我早早就讓他們打掃好了,若是有什麼不滿意的就直說,選好屋子,我就讓人把行李都搬進去。”

徐叔雷厲風行地把人趕進去了,然後看著瞬間熱鬨起來的院子,露出欣慰的笑來。

——瞧瞧,這個院子的風水多好啊,一下子來這麼多舉人。

——不是他吹,昨夜做夢夢到紫薇星了,就從我家裡飛出去的。

江芸芸選了一個靠近花園的屋子,黎循傳選在他邊上,顧幺兒鬨著要和江芸芸一起睡,被江芸芸無情安置在另外一邊。

應天上船的四人住在一起,都選在西廂房,徐經則選在東廂房,祝枝山和他搭夥過日子。

江芸芸不是來趕考的,所以隻帶了兩個包裹,裡麵塞滿了衣服,還有的就是幾封信和物件。

一封是替茹老夫人送給她孫女的,說她那個孫女如今住在她伯父談經家中,談經是戶部主事。

戶部在大明門內,裡麵都是官署,若是經濟條件尚可的人都住在正西坊,方便每日上下值,聽說談家就住在二條胡同,每日上值走路要三炷香的時間,若是做驢車,兩炷香不到的時間就可以到了。

還有一封是給李師兄的,見李師兄要備禮,剛才打聽出來了,李師兄就喜歡舞文弄墨,到時候買個硯台送過去。

還有一封是給劉師兄的,聽說他在浙江乾得好,說要回京述職了,也不知道回京了沒有,這個不急,也不知道劉師兄喜歡什麼。

江芸芸把三封信排一排,打算先去談家。

去談家拜訪自然也不能空手去,等會去買點糕點果脯來。

江芸芸一向是行動派,打聽了附近哪裡買東西就準備出門。

“哎哎,可不興獨自一人出門。”徐叔著急,連忙喊道,“快去把樂山叫來,他家公子又跑了。”

樂山屁股剛坐下,水也來不及喝,放下杯子就跑了。

門樓胡同那邊就有很多吃的,每家每戶都熱氣騰騰的,江芸芸選了三種糕點,三種果脯,整整齊齊打包起來就準備去談家,先個上門約個時間。

“我的祖宗。”樂山終於把人追上了,苦著臉,“這人生地不熟的,可彆丟了。”

江芸芸笑眯眯說道:“不會啊,迷路我不是有嘴嘛。”

樂山大冬天跑出一腦門汗:“那哪能一樣啊,芸哥兒年紀小,長得這麼好看,誰知道這裡有沒有拐子啊,東西我給你拿著,還打算買什麼嗎?”

江芸芸搖了搖頭:“不買了,現在準備去談家拜訪。”

兩人都是初來乍到,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極了,左顧右盼,一看就是外地人。

揚州很熱鬨,到處都是熟悉的鄉音,水道縱橫,時不時有一條小船悄悄劃過,船上的小孩見了人就笑,那裡的東西已經很齊全了,尋常用品處處可見,偶有金貴的東西一下就能引起轟動。

應天也很熱鬨,各路行船在應天彙聚,北方的貨物,南方的貨物,就連西洋貨那也是琳琅滿目,各家店門口都彩旗飄飄,甚至還有專門招攬生意的小娘子,眾人都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擺出來吸引客人。

但北京更熱鬨,那是一種人聲鼎沸,但顯山不顯水的熱鬨,門口的招幡也都寫的格外簡單,在風中高高揚起,讓人一眼就看明白這家店是買什麼的,門口也有人招攬生意,大都是年輕淳樸的年輕小夥子,小姑娘,見了人就打招呼,開頭三句話:吃了嗎?來看看?不買也行?

熱情到你不買點什麼,都不好意思出門。

這裡的路大都是筆直的,四四方方,過了這條路也不用轉彎,也不用繞道,直接去了下一條,大路更是一眼能看到頭,又寬又大,兩側的攤販整整齊齊擺著。

“京城的地還沒有我們應天好。”樂山湊過來,窸窸窣窣說道。

應天的每一條路都鋪上石板了,就算是黃泥路,那也是被壓的嚴嚴實實,很少會塵土飛揚。

出人意料的是京城的路竟沒有石頭鋪路,路上撒著黃土,兩側的水渠也都堆滿了垃圾。不過因為道路寬,大家都各乾各的,瞧著也不顯眼。

“少說幾句,容易挑起矛盾。”江芸芸咳嗽一聲。

樂山走了幾步,又忍不住道:“這裡的屋子密密麻麻的。”

“人多唄。”江芸芸笑說著,“這可是皇城腳下,寸土寸金。”

樂山想了想:“也是,也不知道徐家買的這種二進院子要多少錢,還好沒把夫人接過來,剛才買這點東西就花了一百文錢,也太貴了。”

說起這個事情,江芸芸就牙疼:“物價還真是貴,我們隻帶了一百兩,不會不夠吧。”

樂山忍笑,故意說道:“你不是說蹭吃蹭喝嗎?”

江芸芸扼腕:“蹭吃蹭喝,一開始也要送點禮物啊,我還打算給師兄們買點見麵禮,我瞧著要大出血了。”

“買好東西!”路邊的小二耳尖,又見江芸芸穿的淡雅,瞧著料子不錯,是個買東西的客人,立馬搭話,“您往裡麵瞧瞧,可都是好東西啊。”

江芸芸抬頭看了一眼,隻見招幡上寫著——玉物玩器,權賣古今。

這是兩間屋子的店麵,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鋪著紅布的長桌,長度占據店麵四分之三的位置,隻留下一處供人走路,再往裡麵看,右側的那間屋子靠牆處擺著一排排架子上擺滿了東西,有銅器也有瓷器,有碗筷也有匣盒,甚至還放著琵琶等樂器,牆壁上則掛滿了各類字畫。

另一間屋子裡雖沒有架子,但一張張鋪著紅布的桌子上也擺滿了各類新奇的東西。

“歡迎貴客,歡迎貴客。”頭頂的鸚鵡發出古古怪怪的聲音,綠豆小眼居高臨下注視著江芸芸等人。

長案的另一頭,有人正展開畫卷,討論著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童叟無欺啊。”小二熱情說道,“這個筆鋒,這個拓印,您瞧瞧那就是東坡真跡啊。”

江芸芸好奇看過去,隻看到是一副行舟圖,上麵密密麻麻改了紅章。

“這可是東坡先生初貶黃州,寓居定惠院,隨僧蔬食,心中黯然時做的畫。”小二口若懸河,侃侃而談。

“自笑平生為口忙,老來事業轉荒唐。長江繞郭知魚美,好竹連山覺筍香。逐客不妨員外置,詩人例作水曹郎。隻慚無補絲毫事,尚費官家壓酒囊。這首詩您認識吧,這可是東坡先生真跡。”

那讀書人有點心動,但又猶豫說道:“可這首詩寫的是他剛到黃州,他哪有心思遊船。”

“怎麼沒心情,他後來不是還寫了那個赤壁賦嗎?”小二直接說道,“還前後兩賦呢。”

讀書人心動了。

“我們店裡可不是誰都能買的,那都是見了有緣才肯給你們看的,我就是今日見您投緣,您一看就有東坡先生的氣質,這才拿出來給您看看。”小二話鋒一轉,得意說道,“可不巧,您也喜歡東坡,要我說這就是緣分啊。”

江芸芸欲言又止,最後看著店裡的小二都是人高馬大之輩,又慫得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