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1 / 2)

江芸芸暈暈乎乎出了門, 隨後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經,扭頭去看垂頭喪氣跟著自己的大師侄李兆先。

——新鮮出爐的小尾巴。

李兆先低頭注視著麵前剛過他腰間,也新出爐的小鐵瓷,惡聲惡氣:“你跟我爹說了什麼?”

江芸芸想了想, 認真說道:“我說我什麼都沒說, 你信嗎?”

李兆先冷笑一聲:“你說呢。”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也覺得棘手, 試探說道:“那我就不知道怎麼說了, 我們十二月初一開學, 你要不那日再過來。”

李兆先抱臂,居高臨下打量著她,陰陽怪氣說道:“我爹說要我和你多接觸接觸,吸收一下解元才氣。”

江芸芸聞言,也不撩閒了,背著小手, 頂著李兆先的灼熱的視線, 溜溜達達走了。

她覺得不能把人直接帶回家,不然家裡真的太鬨騰了。

人太多了!!

江老師的輔導班還沒來過這麼多人,前日剛來了顧清他們, 現在又來了一人, 怎麼也要給楠枝他們適應一下,徐經的膽子太小了,容易把人嚇壞了, 祝枝山這人太腹黑了,瞧著上一批的新同學都要被帶壞了。

可他又是李師兄的大兒子,師兄都開口了,不同意也實在不合適。

“哎, 你之前考鄉試,是題目不會還是什麼原因?”江芸芸扭頭去問李兆先,想先拉近兩人關係。

李兆先臉色微變。

江芸芸心中咯噔一聲,但立馬安撫道:“我這是因材施教,因地製宜,所以想著先摸摸你的底,你彆多想,湖廣一向是考試大省,人員眾多,你不要太大的壓力,再者了,既然考試沒考上,除開運氣方麵,那肯定就是知識上有點不到位,讀書哪有不查漏補缺的。”

江芸芸循循善誘分析著。

李兆先還是嘴唇緊抿沒說話。

江芸芸隻好轉移話題說道:“那我先帶你去看看之後讀書考試的地方,你現在可以多玩幾天。”

她把模擬考的要求簡單說了一遍,見李兆先還是沒說話,隻好短暫結束這個話題。

——疑似問題學生。

江芸芸悄悄給人戳了個章,暗戳戳標上雷點:鄉試。

等她帶著李兆先回來,徐叔心中驚訝,但還是不動聲色請人進去:“芸哥兒不是去師兄家拜訪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這位是?”

“我李師兄的兒子。”江芸芸熱情解釋著,“說是打算跟著我們模擬考。”

徐叔連連點頭:“那我讓人在大堂再加一張桌椅。”

因為這次考試的人太多了,尋常書房放不下這麼多桌椅,江芸芸就臨時開設二進院的正堂作為批改試卷的據點。

徐叔今日一大早就吩咐人開始把大堂裡的物件清出來,又搬進去九張桌子,門窗也都換成厚重保暖的樟木,邊邊角角全都蒙上布,到時候再升上暖爐和火盆,大冬日也是暖洋洋的。

江芸芸帶著人去花園走了一圈,小手一揮,熱情洋溢介紹著:“模擬考就是適應性考試,這些棚子都是一比一還原考場的,考試體驗和你在貢院沒有任何區彆,你看隔壁還有茅……啊啊啊啊,救,救命啊。”

李兆先竟猝不及防直接吐了,小臉蒼白得瞧著馬上就要暈過去了。

江芸芸嚇得人都蹦了起來,手腳都開始激動亂晃:“哎哎哎……怎麼了……人,人,快來個人。”

原本在院子裡的徐家仆人聽到動靜,也立馬圍了過來,又是搬椅子,又是拿茶水,還有遞毛巾的,手忙腳亂把人扶著坐了下來,還有人連忙上前把地麵打掃乾淨,又用水衝了一遍,確定汙穢都清理乾淨了。

“難道是茅房太臭了?”

“不臭吧,這個茅房是乾淨的。”躲在遠處的王獻臣和祝枝山交頭接耳說道。

“難道是太冷了。”顧幺兒也不知從那裡溜達過來,深深吸一口氣,隨後呸呸兩聲,“太乾了,京城,我感覺空氣中都有沙子。”

“你怎麼了?”江芸芸小臉也跟著白了,小心翼翼問道。

李兆先閉著眼沒說話。

江芸芸爪麻:“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李兆先坐在椅子上巍然不動,臉色是越來越不好了。

江芸芸還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徐經等人聽到動靜,從屋內走了出來。

“怎麼了?”黎楠枝遠遠就看到江芸芸的身影,見她身邊圍了一堆人,趕忙圍了過來。

一靠近就先聞到一股酸味。

“他吐了。”江芸芸立馬緊張靠過來,“不是我乾的,我就想給他介紹一下我們之後模擬考的位置。”

“不礙事不礙事,和你沒關係。”黎循傳安慰道,“是不是和幺兒一樣吃多就吐啊。”

“你胡說!”遠處的顧幺兒耳朵尖,立馬紅著臉,大聲反駁著。

江芸芸苦著臉:“我不知道啊。”

兩人站在一起沒吭聲,隻是虎視眈眈地盯著李兆先看,一臉糾結疑惑。

李兆先可是李東陽的兒子,江芸芸的師兄,黎循傳祖父的徒弟,可不能第一次見麵就在他們手裡出差錯了。

他們還要在京城呆好久呢,這要是一個不慎結仇了,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有乾淨的衣服嗎?”李兆先終於開口,聲音沙啞。

江芸芸連連點頭,示意徐叔帶他去換衣服。

徐叔也不敢耽誤,火急火燎帶人走了。

等人一走,看熱鬨的人立刻圍了過來,就連最不關心外事的毛澄也跟忍不住湊過來。

“我不知道,彆問我。”江芸芸耷眉拉眼,委屈巴巴說道,“這可怎麼辦啊,怎麼好端端吐了啊。”

眾人也跟著麵麵相覷,一臉不解。

“大概就是巧合吧。”顧清柔聲安慰道,“今日先讓他回去休息吧。”

“我讓徐叔套車送人回家。”徐經也跟著安慰道,“你彆擔心,你一個小孩子怎麼也不可能欺負這麼大的人。”

“他自己吐的。”祝枝山也跟著說道,“我們也都看到了。”

“害怕考試。”毛澄突然開口。

江芸芸看了過去。

“就跟有些人考完試,就會生病一樣,有些人考完試,就會有段時間不能聽到科考有關的事情。”

毛澄頓了頓:“猜的。”

江芸芸回過神來,突然說道:“他鄉試沒考上,不會是考試時留下心理陰影了吧。”

“那太有可能了。”沈燾湊過來說道,“我考完鄉試後,有次進過貢院門口冷不丁看到那個高懸的大門,頓時頭暈目眩,精神恍惚,腦子裡都是當時考試的痛苦,題目太難了,寫不出卷子,屋子又逼仄,士兵走來走去,隻要動一下就有人看著你,現在想一想都覺得窒息。”

“說不定就是這樣的。”黎循傳想了想也附和道,“不然也不會看到考場就吐啊,也太嚇人了。”

眾人說話間,李兆先走了出來,眾人瞬間閉上嘴,看著他目不斜視離開了。

江芸芸見狀,一臉沉重:“考前還要了解一下問題學生的心理問題。”

“怎麼又撿了一個回來。”徐經咋舌,“彆人出門撿錢,你這整天出門撿人啊。”

江芸芸歎氣,解釋了一下:“大家一起讀書互相交流才能成長的更快一點,相互體驗過不同的老師批卷和出題方式,才會有不一樣的解題思路,還有就是思維也可以鍛煉起來,我們都是南方人,其實很需要北方讀書人的加入,我這個大師侄就挺好的,一直跟在李師兄身邊讀書,結交的朋友也都是順天府裡的人,不過大師侄的反應也太大了點,也不知道能不能加入。”

“還是全須全尾把人照顧好比較重要。”黎循傳語重心長說道。

江芸芸和他對視一眼,隨後齊齊歎了一口氣。

黎循傳考中後若是能進翰林,那就是和李東陽抬頭不見低頭見,江芸芸更彆說了,國子監還要李師兄幫忙呢,可不能因為莫名其妙的事情鬨了矛盾。

“說起來,你怎麼不去拜訪李師兄。”江芸芸回過神來問道。

黎循傳低著頭,歎氣:“祖父說要避嫌,不要隨意上門,免得招惹閒話,叫我考好再去。”

“這個考慮很正確,李師兄如今在翰林院工作,會試的考官也都出自翰林院,不能給人惹麻煩。”江芸芸點頭安慰道,“沒事,我見了,也等於你見了,下次上門我輕車熟路帶你去。”

“那桌子還搬進去嗎?”徐叔把人送上馬車,這才匆匆跑進來問。

江芸芸想了想:“先搬進來,我先去打聽打聽這都是什麼事情。”

她這般說著就急匆匆準備跑了,顧幺兒見有熱鬨,立馬湊過去:“哎哎,等等我,我也要去。”

祝枝山最愛湊熱鬨,也跟著想走。

王獻臣也是耐不住性子的人,也想去看看熱鬨。

“你們卷子都出好沒?”江芸芸突然扭頭,打量著無心讀書的人,嚇唬道,“可要多出幾套,之後一個月可忙了,多出幾張就少點壓力,什麼類型都學起來,一書通,百書通。”

祝枝山含恨停步。

“希哲兄,自從你鄉試過後,可是什麼書都沒看過了。”黎循傳笑說著,“第一場考試考不好,我們江老師可不跟你客氣。”

祝枝山歎氣:“一想起會試就心慌意亂的。”

“多做兩套卷子就好了。”黎循傳學著江芸芸的口氣,搖頭晃腦說道。

一行人隻好四下散了。

江芸芸帶著顧幺兒出了大門,想了想朝著熱鬨的主街茶樓而去。

“直接去李家問問不就好了?”顧幺兒不解問道。

“直接上門也太冒昧了。”江芸芸解釋著,“我先去外麵轉轉,打聽打聽啥情況。”

對李家到底不熟悉,還是先打聽打聽為人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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