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2 / 2)

出人意料的是,王承裕笑說道:“李學士很喜歡您,見了人就要誇您,每每收到您的文章,都要拿到翰林院給同僚品鑒,又或者開詩會請人欣賞,還要人寫評語,最後整理成冊,日日觀看。”

江芸芸聽得瞪大眼睛。

“其歸寫的確實很好。”王承裕最後下了結果,“非常有想法,京城裡不少人大抵都是聽過您的名字的。”

江芸芸恍然大悟:“怪不得,伯安跟我說,叫我不要獨自一人出門。”

就李師兄這個宣傳力度,簡直是電視上的黃金時段打廣告,主要一個家喻戶曉,耳熟能詳,就是路過的狗聽到了都要汪一聲。

“你說的是王翰林家的王伯安?”王承裕問道。

江芸芸點頭。

“伯安性格率真,總是戲謔搞怪,他大概是嚇唬你的。”王承裕笑說著,“隻是翰林中確實有不少人會拿你和你的卷子去激勵各家孩子,你的卷子還是我爹給我的。”

——言下之意,大都是小輩看你不順眼。

江芸芸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江芸可是神童。”顧幺兒抽空從吃中抬起頭來,大聲誇道,“他超級厲害的,沒有人比得過他。”

——得,又來一個拉仇恨的。

江芸芸在桌子底下踢了顧幺兒一腳。

顧幺兒隻好訕訕閉上嘴,小臉鼓鼓的,一臉不服氣。

剛才跑堂的已經端上飯菜,他一個人吃得正是開心。

“怪不得我見師兄家的小孩見了我不太高興。”江芸芸話鋒一轉,無奈說道。

“徵伯嗎?”王承裕驚訝,想了想替人解釋道,“其歸千萬不要生氣,徵伯其實是身體不好,之前每次鄉試沒考完就都病了,這次尤其病得厲害,把李學士都急壞了,陛下都驚動了,送了禦醫過去才轉危為安。”

江芸芸微微睜大眼,關切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之前見他不是還挺健朗的。”

王承裕猶豫了一會兒,委婉說道:“李學士當年十七歲時便是殿試二甲第一。”

江芸芸沉默,隨後恍然大悟。

壓力太大了。

李兆先有一個神童父親,他的壓力自然比常人都要大,加上科舉本就不簡單,雙重壓力之下,自然直接對鄉試產生抗拒心理。

“原來如此。”江芸芸歎氣,“畢竟珠玉在側。”

王承裕歎氣,也跟著說道:“徵伯還很年輕,本也不該著急。”

江芸芸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來問道:“天宇對師兄家的情況頗為了解,不知家中是否有師兄的同僚?”

王承裕微微一笑,突然看向正在吃四喜丸子的顧幺兒,和氣說道:“我爹就是剛才顧小童說的吏部尚書。”

江芸芸一口水直接嗆到,咳嗽起來。

——都說京城到處都是達官貴人,可沒說出門溜達一下都能碰到尚書的兒子啊。

她想著想著,突然又慶幸,還好不是那個戶部尚書的兒子,不如按照剛才幺兒在下麵大放厥詞的程度,今日這扇門可都不能出了。

顧幺兒眼睛一亮,激動說道:“你爹是好官!芸哥兒說你爹的政策特彆好,就那個刮一下肉是疼的,但裡麵卻會好,特彆好。”

“爹若是知道今日其歸這麼維護他,一定心中高興,廢除納粟乃是壯士斷腕之法,忍一時之疼才能讓官場煥然一新,絕非為一人之私。”

江芸芸非常低調地送出一頂高帽:“君子棄瑕以拔才,壯士斷腕以全質。王尚書的行為確實非常有遠見。”

—— ——

一桌子的菜,長身體的顧幺兒和江芸芸吃的最多,王承裕忍不住說道:“你們胃口真好。”

顧幺兒雖然吃不下了,但不耽誤大放厥詞:“還能吃下一頭牛!”

吃飽喝足,三人分道揚鑣。

顧幺兒撐得不想說話,走路也沒勁,整個人掛在江芸芸身上,時不時哼哼唧唧。

江芸芸冷笑著:“驢打滾這麼漲肚子,打包帶回去不行嗎,非要當場吃完。”

“冷了,硬,不好吃。”顧幺兒堅持說道。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啊。”他心虛轉移話題。

“在想是不是擇日不如撞日,直接去找李師兄,商量一下大師侄的心病。”江芸芸腳步一轉,直接拉著人換了個方向走,“心病還須心藥醫,這小孩還是叛逆期呢,可不能胡來。”

顧幺兒嘲笑著:“他可比你大。”

江芸芸驕傲挺胸:“我輩分大。”

“你就不怕李兆先看了你就吐。”顧幺兒賤兮兮說道,“當著大人麵吐,彆人還以為你對他做什麼了。”

江芸芸腳步一頓。

說起來,李兆先也不過十七.八歲,看他和師兄相處的樣子,這麼鬨騰,還真看不出這個心病的樣子,而且這個年紀的人平日裡很少和大人說真心話,心裡的那點壓抑肯定也不想彆人知道。

要保護小年輕人的心理防線,尊重他們的想法。

“算了,直接上門太顯眼了。”江芸芸回過神來,“我明日早點去玉河中橋去等師兄,私下先試探一下師兄的反應。”

她仔細思索了前後顧慮,最後決定先帶顧幺兒回家,把這個拖油瓶塞給彆人帶,正出神時,突然一枝梅花從天而降落在她身上。

那枝梅花正是盛開怒放,折斷處還是翠綠,可見是剛摘的,此刻落在懷裡,淡淡的香氣迎麵而來。

江芸芸捏著花,還未想明白哪來的梅花……

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打趣聲音。

“呦,這不是我們的小解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