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1 / 2)

江芸芸跳下馬車, 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李東陽麵無表情收起棍子,最後重重歎了一口氣。

車夫笑說道:“江公子的性格可真是活潑啊。”

“我現在看徵伯都覺得聽話起來了。”李東陽見她的身影消失了,這才放下車簾, “回去吧。”

那邊江芸芸飛快跑回家,一刻也不敢耽誤, 就怕李師兄拎著棍子追上來揍她。

徐家安靜了不少,仆人們也大都懶散起來, 徐叔不在,公子們也都有各自的事情。

顧清等人宴會不少, 基本上每人每日都要出門一趟。

顧清更忙一些,他打算把妻兒接到身邊來, 一起在京城生活。

毛澄每次出門都心不甘情不願, 要宅男出門確實是為難人。

王獻臣更不用說了,他準備在京城租賃個小院子, 這幾日一直在外看房子, 據說已經找到一處滿意的房子了。

沈燾也打算租房子, 他們這種級彆是不能住在戶部的,而且他又沒錢, 打算和人合租, 或者自己去偏遠點的地方去住民宅。

徐經趁著還未去戶部上值, 坐快船回江陰一趟, 據說是要開祠堂,告祭列祖列宗, 之後也打算換個房子, 要更靠近衙門一點,聽說和王獻臣選在一個坊內。

黎楠枝也是打算換個房子的,但是他想和江芸一起住, 所以一直等她回來。

“哎,怎麼跑的滿頭大汗。”黎循傳聽到動靜出了門,驚訝問道。

江芸芸伸手激動比劃著:“老師給了師兄好粗的棍子,剛才師兄都掏出來了,好險,差點挨打。”

黎循傳毫無異色,甚至覺得挨打肯定是有理由的,篤定說道:“那李師叔肯定是沒有錯的。”

江芸芸小臉一垮。

“去國子監如何啊,那祭酒見了你可是驚為天人?”黎循傳打趣著。

江芸芸背著小手,唉聲歎氣地國子監裡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抱怨道:“最後林祭酒還給我布置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題目,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了。”

黎循傳驚訝說道:“不過是一場私底下的學習,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風波。”

江芸芸直言不諱:“因為製度出現了問題啊。”

黎循傳倒吸一口冷氣,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然後嚴肅問道:“你剛才不會就是跟李師叔說這個吧。”

江芸芸撲閃著大眼睛,扒拉下他的手,更嚴肅地說道:“比這個還過分!”

黎循傳伸手點了點她腦門:“行啊,江其歸,你這頓打沒挨是可惜了。”

江芸芸皺了皺鼻子:“你懂什麼,我是居安思危,覺得這事真的有問題。”

“那你是覺得有什麼問題?”黎循傳抱臂問道。

江芸芸湊過來,神神秘秘說道:“首先,我覺得孔夫子就有錯……嗚嗚嗚。”

黎循傳麵無表情捂住她的嘴,牙都咬碎了:“不想聽了,快給我咽回去。”

江芸芸巴拉不開他的手,氣呼呼地看著他。

“哎,你卷子上可彆這麼胡亂寫,我聽說那個林祭酒性格剛方,要是他覺得你不行,直接不讓你去國子監讀書,我看你在怎麼和祖父交代。”

江芸芸連連點頭。

黎循傳拉著她的袖子,準備帶她回小院:“你把策論寫好,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搬哪裡去了,也不好在這裡繼續打擾徐家了,不過徐叔說這間院子不賣,要一直留著。”

江芸芸哦了一聲,迷迷瞪瞪說道:“我聽師兄說中城都很貴,大小時雍和南薰坊的屋子雖然離你上值的地方近,但我們沒錢。”

“我們不住那裡。”黎循傳說,“你不是要去國子監讀書嗎?我現在打算住在仁壽坊,或者保大坊,但是保大坊的價格也不便宜,買賣一間一進院的院子就要一千兩,還不包括稅,就算是租賃,一月也至少二兩,仁壽坊好一些,一進院八百兩,租賃最便宜的要一兩三百文,但是他們的一進院都很小,在院子走兩步就展不開身了,其實去東城也不錯,思城坊和南居賢坊也挺好的,距離你讀書近,你以後可以晚點起床,國子監讀書很早的。”

“士廉打算等一家老小來了就住西城,正西坊或者正東坊也不錯,不少官員都住在那裡,他還邀請我們一起,但我說你要去國子監讀書,西城太遠了,不方便,不過憲清答應了,他們兩家打算合租一個小院子,兩家人也好相互照應,我是考慮在中城或者東城找個一進小院子。”

“但不知道枝山打算如何?我看他還整日忙著赴宴,是一點也不關心這事,還跟我說露宿街頭也是可以的,良德之前切磋醫術,認識了幾個也是家中學醫的舉人,那些人打算直接留在京城備考,打算合住在一起,五個人,剛好一個小院子,一人一間,一邊讀書一邊交流醫術,我聽著還不錯。”

黎循傳這幾日一直忙著住宿的問題,誠勇和終強被指使地團團轉,就連樂山也跟著忙活了很久,也算敲定了幾家心儀的地方。

“你嘴甜,會說話,到時候再去砍砍價,房東一定會同意的。”黎循傳對江芸報以厚望,最後催促道,“你快去寫作業吧,我在邊上等你。”

江芸芸摸了摸腦袋:“那距離你上值不就遠了。”

“不遠,差不多的,而且你說的三個坊,大概除了王敬止和徐衡父這樣的富貴人家能買得起,大部人應該連租賃都租不起的,更彆說我們這些月俸都少得可憐的人了,你看李師叔當了這麼多年官,還隻能住在金台坊鼓樓附近呢。”黎循傳隨意說道,拿起一本書,很快反應過來是錯題本,連忙扔了,隻好無聊地給人研墨。

“你快寫,我借了徐家的馬車,等會帶你去看看房子,現在房子正暢銷著,這一批進了六部的進士都忙著租房子呢,我路上就遇到好幾個眼熟的。”

江芸芸隻好提筆開始構思策論,隻是還沒下筆,黎循傳幽幽提醒著:“掉腦袋的話,你可彆給我寫上去。”

江芸芸笑:“我剛才在馬車是試探李師兄的,我才不會傻傻寫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呢。”

“你明白就好。”黎循傳勉為其難相信了,隨後不解問道,“不過,好端端試探李師叔做什麼?”

“看看李師兄能忍我到什麼地步。”江芸芸神神秘秘說道。

黎循傳想了想,隨後湊過去,警覺質問著:“你,不會打算給我捅大簍子吧。”

好端端試探這個,真的很難解釋說隻是一時興起,隨便試試。

江芸芸看著那個欲言又止的小眼神,笑眯眯說道:“我就是看看李師兄是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

黎循傳不信。

“真的,我說我在這京城能安安分分讀書嗎?”江芸芸對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一臉為難,“當然我肯定想的,但你要是出點事,我肯定是要想辦法的,你說我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就認識師兄一個,可不是要好好把把他的脈。”

黎循傳半信半疑:“但也不至於說這麼殺頭的話,還好你說的是孔夫子,不是高皇帝。”

要知道,高皇帝給人印象最深刻的可不是做乞丐,當盜.匪,而是殺人殺得人頭滾滾,幾件記載史書的案件,人頭都是上萬起步的,如今隻要質疑了高皇帝,那肯定也是殺殺殺的。

江芸芸摸了摸脖子:“我隻是找事,又不是找死。”

“那你試探得怎麼樣了?”黎循傳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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