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2 / 2)

江芸芸隻好低著頭沒說話,小臉挎著,可憐兮兮的。

司業連忙打著圓場:“其歸考慮得很有道理,若是隻是隨便說說,他這一來一回倒也顯得興師動眾了。”

“這不是正好說明其歸本打算給他機會嗎?可見其性格忠厚,正合監生守則,很好。”於樹德也跟著誇道,一臉滿意。

林瀚見左右兩人都這般為他說話,便歎氣說道;“算了,你下去吧。”

江芸芸行禮退下。

這事很快就得以了解,國子監除了對監生有嚴格要求,對老師也不逞多讓。

——博士、助教、學正、學錄等官,專職教誨,務要嚴立工程,用心講解,以臻成戈效。

其中就有不能包庇縱容,徇以私情的要求。

張博士好好的一個工作也沒有了,他在繩愆廳哭得不能自抑。

“若不是生活艱苦,我何以至此。”

“我老母七十還要漿洗衣物。”

“我女兒過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江芸芸這才得知博士的月俸隻有八十石,如今又是本折兼支,四分米六分鈔,那個鈔大抵是不值錢的。

“就是祭酒一月也才二百七十石。”王森小聲嘟囔著。

江芸芸算了算,就算全都折合成銀子,也才八兩銀子都不到。

要知道江芸芸那小院,才四個屋子,一個走三步就到頭的一進院子,廚房露天的,茅廁現搭的,一個月也要二兩銀子的月租,若是加上尋常吃食開支,一月五兩是要的,幸好又是三人平分,倒也不顯得手頭緊,但若是一旦遇上節日,買點東西,送點人情,基本上她和黎循傳手頭就會陷入窘迫,靠抄書或者找家中大人要錢。

“月俸這麼低,自然沒有人願意來,怪不得陷入惡性循環,學風不正。”江芸芸嘟囔著。

一側的林瀚冷冷睨了她一眼。

王森連忙把人拉倒自己身後,對著祭酒乾巴巴笑了笑。

至於監生孫叔鳴,鑒於他已經出現在集愆簿上三次名字了,如今是第四次,所以直接開除且遣回原籍。

孫叔鳴倒是沒哭得這麼丟人,強裝鎮定,故作不屑,隻是出門的時候差點被門檻絆倒了。

等江芸芸下午背著小書箱回家的時候,正好和孫家的馬車撞在一起。

一個年長的中年人從國子監怒氣衝衝走出來,對著站在門口的孫叔鳴破口大罵,最後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孫叔鳴早已沒有平日裡的飛揚跋扈。

江芸芸張望了一下,貼著牆角離開了。

“是他!都是他害的。”孫叔鳴捂著臉,眼尾卻還是看到江芸芸,立馬衝過來舉起手要打人。

江芸芸眼疾手快跑了,警覺喊道:“學校門口呢。”

“就是他害的,都是他。”孫叔鳴堅持不懈要衝上來打人。

“做什麼!”背後突然傳來顧幺兒的暴怒聲,與此同時,一塊石頭擦著孫叔鳴的手背劃過,露出一道血痕來。

孫叔鳴吃痛,捧著手停了下來。

“你你……你竟敢傷我兒!”孫交原本滿心憤怒,可一看到兒子手背上的血,臉都白了,大聲嗬斥道。

“明明是他先欺負人。”顧幺兒衝過來大聲嚷嚷,“我可都看到了,這人舉手要打人。”

孫交見那兒子手背上的血止不住,氣急:“不過是嚇唬人,又沒有真的打到人。”

“打到還了得。”顧幺兒不悅質問著,“你老大一個人,小孩也不會教,怪不得小孩不行。”

“你,你,好你個黃口小兒,是不是沒有爹娘……”

“孫員外郎。”從後麵走來的黎循傳打斷他的話,站在兩人麵前,神色隱晦,沉默片刻後說道,“這是鎮遠侯顧將軍的孩子。”

孫交臉色微變。

顧幺兒站在江芸芸身邊,大聲說道:“我告我爹去!你罵我!”

黎循傳麵無表情站在江芸芸身邊:“說起來,您大概還不認識,簡單介紹一下,這是我祖父的小徒弟江芸,如今正在國子監讀書,和您的兒子應該是同窗。”

孫交自然是知道黎淳的那個小徒弟考中解元後去國子監讀書了,自己和兒子也是交代過幾句的,可沒想到才一個多月,自己兒子就犯他手上了,還栽了一個大跟頭。

“現在不是了。”江芸芸小聲說道。

孫交臉色非常難看,孫叔鳴氣得臉都紅了。

“好你個沒用的東西,叫你去讀書,你整日給我惹禍。”孫交又是打了孫叔鳴一巴掌,“還不給江解元道歉。”

孫叔鳴強梗著脖子不說話。

“快去道歉啊。”孫交大怒!

黎循傳隻是嗯了一聲,不再理會孫家父子的暗波洶湧,接過她肩上的小書箱,輕聲說道:“宮中來人了,我們快回家吧。”

“哎,宮中怎麼來人了?”江芸芸大吃一驚問道。

黎循傳輕輕哼了一聲:“你去了就知道了,大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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