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予漫不經心地移開目光,仿佛方才隻是隨便看了一眼。他縮了縮脖子,把風衣攏得更緊了一些:“宋叔,沒用的你拿回去,我冷死了,想快點進去。”
“你這孩子,哎,整整——”管家眼底的心疼都快溢出來了,但他似乎是想起什麼,立刻改口,“這都沒休養幾天呢,又來這苦寒旮旯裡吃苦……”
那壯漢教官聽不下去了,頓時怒目圓瞠:“吃苦?您要是覺得吃苦,大可以讓您家少爺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管家聞言,臉色一黑,正要發作之際,楊予掃了他一眼:“宋叔。”
就那麼平靜但鋒利的一個眼神,老管家就閉嘴了,垂手站去一旁。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楊予語氣淡淡的,既不傲氣,也不顯得諂媚。他迅速清點了一些換洗衣物:“我就帶這些。”
鐵塔冷哼一聲,把楊予整理好的衣物胡亂丟進一個迷彩馱包,又把電子產品單獨取出,放進邊上的收納盒中。男人抖開那條白色毛毯,眉頭一皺:“你幾歲了,還帶全息毛毯?”
楊予無辜地眨眨眼:“我怕冷。”
鐵塔把毛毯扔進另外一個筐:“選訓期間不得攜帶個人物品,這個我一塊兒寄存了,你通過選訓再說吧。”
在大漢身後,那毛毯掙紮著豎起兩根狗耳朵,並試圖往楊予的馱包裡爬去。楊予警告似的掃了它一眼,毛毯扭了扭,不情不願地落了回去。
那教官又拿出兩大瓶藥罐,“哐哐”晃了晃,麵色不善:“這些又是什麼?”
楊予盯著藥罐上的包裝念道:“維生素,和體能補劑。”
不遠處的圍觀人群裡,陸陸續續傳來幾聲譏笑。
教官擰開蓋子一瞧,皺起眉頭:“你要吃這麼多補劑?!”
楊予有些無奈地笑笑,帶著一絲少爺的矜貴,但又讓人覺得很真誠:“抱歉,我身體不太好。”
說著,他遞過一份蓋著聯盟總醫院金印的醫囑:“按照天弦選訓的要求,這些藥品都已申報,請您核查。”
官方文件在手,教官自然不好多說什麼。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楊予的身板,忍不住嘀咕:“又是怕冷,又是身體不好,來參加啥子選訓嘛!”
楊予不搭腔,隻是回以一個溫和的笑容。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楊予長得眉清目秀,笑起來更是讓人難以拒絕。壯漢嫌棄地揮了揮手,沒再為難他,把一套洗舊了的藍色作訓服拋到他身上:“進去,換上。”
“宋叔,這三箱麻煩您送回去,”楊予把那幾抽點心提到桌上,“這個大家趁熱分了,從各地過來,辛苦。”
教官粗聲粗氣地說道:“彆以為天弦也流行你們星城收買人心那一套!”
楊予沒有回應他的嘲諷,隻是拉開一抽糕點,溫和地說道:“醉香樓招牌紅豆茶酥,如果不想吃,可以帶給嫂子。”
男人瞳孔猛地一縮,黝黑的皮膚上泛起一層看不太出來的薄紅。在那一瞬間,他是有些心虛的——雖說嘴上嫌棄,但剛才他看到點心的時候,心裡想的確實是自己在天弦基地做文職工作的老婆。媳婦兒總是抱怨域外鳥不拉屎,想吃星城的點心。
男人瞬間窘迫得不行,可回過味來,他又有些疑惑地看向楊予,心想:這小少爺又怎麼知道我有老婆?
楊予仿佛知道他心中所問,伸手指了指他手腕,那裡紋了一枚愛神之箭,以及一個名字。天弦地處偏僻,組織基本會把戰士家人安置在軍區工作生活。
男人頓時更為尷尬。
在這個星球上,機械營養素隨處可見,反倒是手工美食成了藝術一般的奢侈品。很快,大夥兒就搶起了糕點。教官回過神來,才發現楊予已經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他甚至都沒注意到對方是什麼時候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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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予換上作訓服,在大禮堂裡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禮堂暖氣開得很足,他一陣手腳酥麻,困意上湧。
三年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