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元閉上眼捂住耳朵,她沒有勇氣聽小春靠近的腳步聲,也沒有勇氣聽皮肉被燒焦的聲音。熱浪在裸/露的皮膚上空遊走的時候,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心跳聲環繞在耳畔,她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小春的。
突然,千元想起小春笑意盈盈的臉,覺得自己有些自私,孩子這麼小,如此殘忍恐怖的畫麵怎麼能讓她看?
正想著背上肩胛骨的部位猛地落下一物,滾燙灼熱。千元頭皮一緊,死死咬住枕頭忍著沒叫出聲,她握緊拳頭聽到小春低聲啜泣的聲音,鼻子一酸,強撐著探起肩膀回頭伸手蓋住小春的眼睛:“小春不怕,馬上就好了,小春彆怕。”
小春拉下千元的手,看看傷口立刻夾離炭條,走開放下火鉗去洗手:“夫人,小春不怕,小春隻是心疼夫人。”千元已經疼得沒力氣再抬手,便側頭朝她笑:“我沒事。”
小春洗乾淨手,端著冷水和藥過來幫千元處理傷口。
“小春,怎麼樣,那朵該死的牡丹現在不見了吧?”千元見氣氛太傷感,用開玩笑的語氣說。
“嗯。”小春悶悶地回答,“夫人,侯爺怎麼那麼壞?您可是她的結發妻子,他怎麼……”
千元沉默,她沒有告訴小春淩芝韻才是那個真正擁有牡丹胎記的人,杜磊沅這麼做的原因隻是要保護淩芝韻。
但是,這種隻有上帝視角才能獲得的消息,她沒有辦法告訴小春。
正如她不能告訴小春,我們隻是參演男女主角精彩人生的配角,男主的好,隻能給女主。
的確,用結發妻子換愛人的法子十分惡毒,但對杜磊沅來說,這樣不僅可以除掉他和淩芝韻之間的絆腳石,還可以解除愛人背後那可怕的秘密帶來的危險。
更何況,他厭惡方若君已久。
千元沒有告訴其他人背部燒傷的事,藥是小春在前一晚出府拜托壬遠得來的,臥床休息的時候,小春對清苑的人都隻說是背疼。
燙傷藥的味道極重,千元借口月事不準,讓小春托李娘子找府裡的老大夫開了幾副藥。藥拿回來後,又說不好意思讓院裡的小姑娘知道,就讓小春搬個小火爐放在暖閣內,每日煎藥將小小的空間熏得全是藥味。如此一來,杜金軒首先就不願意進暖閣,其他人進來也是速速回完話速速離去。
一連多日,李娘子見千元還是沒有下床,就去上報了杜磊沅。
那日,千元感覺身上鬆快些,坐起身歪在床上看杜金軒的作業,忽聽小春在外報“侯爺來了”,她望眼爐子上煮的咕嘟咕嘟冒泡的藥,安心地繼續看手上的本子。
杜磊沅一進屋,便抬手擋住鼻子,甕聲甕氣地問:“不是說病著,這樣怎麼養病?”
“呀,侯爺來啦。”千元佯裝沒聽見他的問話,撩開床帳衝他打招呼,“我背疼得很,不能下去跟您行禮了,您見諒。”
“背還沒好嗎?”杜磊沅聞言皺眉,“不應該啊。”
千元隔著霧氣看他站在門口不肯再往進走一步,心裡歡呼雀躍,臉上卻一片平靜:“侯爺說什麼不應該?”
“你裝什麼傻,這麼久,你沒發現背上有什麼不對勁?”
“噢,您說我背上突然多了個漂亮的牡丹花印記啊?”千元笑道,“我還讓丫頭捧著鏡子看過,牡丹花挺好看的。說起這個,我還得謝謝侯爺,原來您那天叫我去是做美容啊,您早說嘛,我要知道是做美容,肯定痛痛快快就進去了,絕不要您用什麼消息跟我交換的。”眼瞅著杜磊沅臉上露出輕鬆的神色,她微微勾唇,“不過,最近這朵花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長了刺一樣的疼呢。”
“這不影響,時間一久,會好的。”杜磊沅徹底放下心,他放下袖子,正色道,“除夕那晚,聖上舉辦宴會,宴請群臣,要求帶家眷,希望你儘快養好身子。”
難怪,我說呢,要不是有事,你怎麼會來呢?千元放下手裡的本子,笑吟吟回道:“當然,請侯爺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