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長蒼白的指骨還在往下滴血。
鼻尖縈繞的血腥味如一隻巨大的手將她又拽回被強行喂下血液的滅門當日,嘴裡似乎還殘留著血腥味,她捂住口鼻一陣作嘔,蹙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
林厭行的眼尾微耷著,瞳色似乎都濃厚了少許,因她的動作嘴角掛起一抹譏諷的笑。
他依舊朝她舉著手,嘴角笑意不減:“我尋了許久才尋到一隻,六妹妹可喜歡?”
明明他在笑,目光如往常那般溫和,但不知為何林檀產生一種如果她不接受,那拿筆握書的秀氣手掌將會毫不猶豫地當著她的麵將兔子捏死的錯覺。
林檀猶豫了一番還是上前一步打量了起來,小娘子伸過來的脖頸柔軟纖細似乎一捏就斷,她看著還在往下滴血的手確定了那不是彆人的血,心想自己過於多疑些:“……四哥哥,你的手怎麼受傷了?”
揮手讓身後的護衛將藥箱拿過來,林檀左右環顧:“你的護衛沒在嗎?”
問完之後林檀才反應過來,林厭行直至上山身後都沒有跟護衛,她立刻噤聲,望著還在流血的傷口開始轉移話題:“四哥哥先把兔子給我吧。”
林厭行卻沒動,潛伏在葉片上的毒蛇吐著鮮紅蛇信盯著近在咫尺的獵物,冰冷眼瞳倒映著少女望過來的臉龐,他眨了下眼如魚在水麵甩尾激起層層波蕩,目光又柔和了起來。
“我在林中遇到了白虎,抵擋時受了些輕傷。”林厭行輕描淡寫,似乎在述說一件完全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林中有白虎?!”林檀緊張地掃過他全身,“四哥哥可還有其他地方受傷?”
“並無其他傷口了。”他另一隻手抓起了白兔的雙耳將其整個提在半空,抱歉地看向怔愣在那的林檀,“可惜兔子被我弄臟了……我帶回去拾掇一番再給你送去。”
林檀見他不是客套,也就應了下來。
護衛送來了藥箱,林檀吩咐下去:“林中有白虎,趕緊報給崔管家處理。”
想起上輩子殘廢的林嘉玉估摸著就是被白虎攻擊所致:“二哥哥和三姐姐已經往深林中去了,派人去尋。”
“是。”護衛領了命帶上幾人急忙趕入山中,林府的其他子弟得知了消息不再留戀紛紛下山。
林檀在心裡歎了口氣,希望還來得及。
她不會處理傷口,另一個身強體壯的護衛走上前來將藥粉往鮮血淋漓的傷口上倒去,林厭行的指尖一顫,林檀都替他感到痛,看著護衛綁傷口的用力程度她還是沒忍住開口:“輕一些,都滲血了。”
護衛力氣本來就大,再者四公子並不得家主看重,手下自然沒輕沒重。被林檀說了之後男人黑臉一紅,窘迫地給自己找補:“六小姐,得綁緊一些才不會鬆。”
林厭行仿佛被這樣對待慣似的垂下眼眸,布條滲出血也沒皺下眉頭,他的聲音輕輕:“沒事的,六妹妹。”
護衛捏住布條的手都要抖了。
四公子那話一出,旁邊的六小姐都開始瞪著他了!
林檀才不管,她重新解開了布條,侍女在山下沒跟上來她乾脆自己上手,他剛剛也看過一遍了做起來應該不難。
傷口處的藥粉已經和血凝結在一塊兒,林檀將藥粉輕輕撫落,用水清洗後露出一道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鮮紅血液依舊再湧出。
林檀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她控製住發抖的手撒上了藥粉,笨拙認真地替他纏上乾淨布條時打量著林厭行的神色,她實在看不透他的表情語言隻能開口問:“會不會太緊?”
“不會,”林厭行扯出一抹平時的溫和笑容,似是在安慰她,“六妹妹做得很好,我感覺好多了。”
站在一旁的護衛:……在內涵他,絕對是!
林檀打好結時沒看到滲血才鬆了口氣。
崔管家已經走上了山,他遠遠瞧見林檀似乎和誰站在一起,但走近後林檀正在和護衛說話,隻有一道淺灰身影站在樹蔭下,手裡……還攥著一隻垂著長腿的兔子。
他走至林檀身邊:“六小姐先下山吧,我已經命人進山尋二公子與三小姐——”
話音剛落,山中傳來了護衛著急的喊聲:“快來人,二公子出事了!”
崔管家的臉色陰沉了下去,山中涼風吹得他眯起雙眼,他望向林檀語速加快:“六小姐快下山吧。”
眼神一瞥,幾個護衛立刻護在林檀身側準備護送她下山,林檀也沒有去看的意思,重來一世她似乎還是晚了一步,心底微沉提起裙裾便往下走。
林厭行抓起兔子跟在身後,他打量著林檀略顯沉重的神色,雙眼微眯。
崔來急匆匆地上山,二公子雖自負但在家主心中也有一定分量,沿著護衛的聲音來到一處,瞧見狼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林嘉玉呼吸下意識屏住。
血腥氣很重,半個時辰前還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如今膝蓋以下空蕩蕩的,唯有血還在不停地流。
崔管家湊近看去,傷口有被野獸啃噬的痕跡,他捂住口鼻止住穴道,聲音凝重:“將二公子抬下去。”
此事,家主肯定要動怒。
他看著人被抬下去,又問另一人:“三小姐呢?”
“三小姐受了些皮肉傷,似是被嚇暈過去了。”護衛自知這次回去挨板子都算輕的,雖說是二公子嗬斥他們不許跟上,但出了事肯定就算他們的過錯,心底多了幾分悔意,“崔管家,回去後我們自領懲罰,麻煩管家在家主麵前替我等美言兩句,隻要不被趕出府……”
“我都逃不過家主的罪罰,哪還有臉麵替你們說情。”崔來揉了揉眉心,“需趕緊將野獸找出,向家主交差或許還有用。”
“崔管家放心,這兩日我們不眠不休也要將那畜生找出,向家主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