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24(2 / 2)

啊?這也太慘了。那現在白三小姐回來,知道這件事了嗎?要是知道了可不傷心死?

就是說啊,這也是為什麼白三小姐遲遲不回白府的原因之一。為人子女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疙瘩?偏偏白府真是半點不留情麵,哪怕白三小姐已經各種退讓了還是一個勁兒的給人潑臟水。

你看看他做的事有將白三小姐當做骨肉嗎?根本就沒有嘛。哎……我聽說白三小姐現在這名字是以前流落在外的時候,失憶了很長一段時間被人取的名字,現在沿用其實也算是對人家的感恩。以前我還覺得白三小姐不把名字改回來有些那什麼,但現在再看,倒是覺得不改也行。

這些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話逐漸蔓延,終於讓一直等著蘇雁回自己上門的白府坐不住。白老爺終於自己親自登門蘇公館,興師問罪。

“爸。”在書房的蘇雁回一聽宋媽的話,便立刻帶著崔小愛和吳小哥下樓,走至樓梯便看見氣呼呼坐在沙發上,雙手握著手杖的白父,以及陪同丈夫前來的白大夫人。

所以蘇雁回頓了頓後,又叫了聲“大娘。”

比起這種時候還會注意一下禮節,點頭回應蘇雁回的白大夫人,白父便直接了很多。他冷哼了一聲後用力跺了跺手杖,語含譏諷,“爸?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嗎?!”

蘇雁回先衝崔、吳兩人看了一眼,兩人會意退開,管家也已經悄無聲息將下人揮走後,蘇雁回才坐到白父和白大夫人對麵的沙發上,雙腿|交疊,手扶著扶手並不顯絲毫緊張的衝白父笑,“當然知道,……難道爸爸不知道我是你女兒嗎?”

這話雖說是玩笑,卻觸怒白父那根脆弱的神經線,讓他立刻聯想起幾年前白府內關於蘇姨娘的那些閒言碎語。現在再聽蘇雁回這句話立刻便覺她意有所指,拍了扶手便站起來,指著蘇雁回的鼻子怒罵,“你在胡說什麼?!”

聲音太大嚇了白大夫人一跳,立刻口呼“老爺彆氣,消消氣”又重新拉著白父,將他勸回座位上坐下。

白父重重“哼”了一聲,扭開頭去平息怒氣。

而白大夫人這時則扭頭看向蘇雁回,眉頭微皺語帶責備,“蘭舟,你怎麼這麼跟老爺說話呢。快點認錯。”

但一麵說這話時一麵又因蘇雁回此時的神情感到無比詫異。

因為蘇雁回太冷靜了,冷靜到連臉上都沒絲毫驚慌出現。甚至還能伸手用小夾子穩穩的夾了方糖放進紅茶茶杯裡,又舉止從容的添加鮮奶。

哪怕是她在剛剛麵對突然暴怒的白父時都不禁嚇了一跳,而蘇雁回卻似毫無影響。

這幾年……她到底是遇見了什麼人,經曆了什麼才有這份從容的?

雖不想承認,但白大夫人越是麵對蘇雁回,便越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女兒已不是麵前白蘭舟的對手。

這份危機感讓她這個母親下意識的要為了保護自己子女的利益站出來,擋在白賀蘭的前麵,試圖將白蘭舟重新踩回泥地裡去。

可惜現在的蘇雁回,早就不是當年的白蘭舟了。

無論是她在拍賣會上敢不斷加價拍賣一隻鐲子的從容,亦或者是此刻麵對暴怒的鎮定。要細論起來還真得感謝約翰和段瑞虎才對。

自從救了段瑞虎後,沒多久兩人便將蘇雁回帶到地下賭場去,由段瑞虎教她賭桌上的一些東西。

想要看儘下九流,那賭場和煙花酒地一直都是最好的“教學場所”。

彆看地界兒肮臟,但這裡也是能快速讓人成長的地方。

好在蘇雁回本心夠正,又有約翰幫忙把關,才讓這種偏門的“教學方式”沒將蘇雁回教歪。

但這也是年嬌不怎麼待見段瑞虎的原因之一,就算心裡能理解,卻又埋怨他這種方式,這才有了兩人這麼多年的鬥嘴。

當然鬥嘴到現在已經變成兩人互相逗趣的方式了。

蘇雁回現在底牌未顯,白大夫人等人自然看不清摸不透了。

將裝鮮奶的牛奶壺放下,又拿了小勺輕輕攪拌重新放下。蘇雁回直到端起紅茶杯準備送至嘴邊時,才抬眸看向白大夫人和白父,很隨意的“嗯”了一聲後開口,“好的大娘。對不起爸爸。”

這錯認得太利落乾脆,讓扭過頭生氣的白父和白大夫人一樣齊齊一怔,又重新扭過頭來看向蘇雁回。恰好看見她喝了口紅茶又重新將杯子放下的舉動,頓時又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蘇雁回看著白大夫人恨聲,“你看看!你看看!這是什麼態度!”

白大夫人輕聲細語,不住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他的心情,一定要消消氣,不要氣壞自己。

好不容易白父冷靜了一點後,總算想起今天來這裡的正事,扭頭又看向蘇雁回,強硬蠻橫的開口,“你馬上聯係記者,將這今天的事解釋清楚了!”頓了頓又說,“還有,什麼蘇公館?!名字改掉!東西收拾了立刻跟我回白府!”

蘇雁回聽了微挑眉角,聽白父說到讓自己回白府的時候,朝坐在他身邊的白大夫人瞥了一眼。果然發現對方臉上神情微微一僵。

便在白父話落後笑了笑,開口,“爸爸,讓我回白府住這件事……你事先和大娘商量過了嗎?”

這話一出白父先是一愣,隨即看了白大夫人一眼後莫名開口,“你是白家的小姐,回白府住有問題嗎?!”

“是啊。”白大夫人調整了心裡不悅,立刻臉露微笑,溫聲細語的幫腔丈夫,“蘭舟,你是白家的三小姐,回家住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還需要什麼商量呢?再說了……”

白大夫人頓了頓,又開口,“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該張羅一下你的婚事了不是?”

白父在一邊聽了連連點頭,並立刻理所當然的接話,繼續要求蘇雁回,“不過回去之前先把記者叫來,將這段時間的事給解釋清楚才行。”

蘇雁回聽到這兒,嘴邊隱了個略帶譏諷的笑,抬眸看向白父,繼續好聲好氣的問,“那爸爸是想叫我解釋什麼?”

話音剛落便遭到白父的又一個瞪眼,“當然是解釋這段時間那些報紙上的事都是假的,全是捕風捉影!根本就是對白家的汙蔑和誹謗!包括金玫瑰的事,也和蘭聲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聽明白了嗎?!”

“哦……”蘇雁回點點頭,恍然,“原來您今天終於想起來找我,是因為外麵出現了對白府不利的輿論啊……”

這話太過直接,讓白父一窒,隨即又衝蘇雁回瞪眼,“你就是這樣跟你的父親說話的?你還有沒有一點規矩?!”

“我當然很懂規矩。”蘇雁回立刻反駁,甚至微移了眼至白大夫人身上,微微一笑,“而且我一直在按規矩來辦事,總不能有人已經踩到我地盤上,我還一味退讓吧?在商言商,要不是對方夠蠢,現在金玫瑰的聲譽已經受損。真要到了那個時候……”

蘇雁回頓了頓,又看向白父,“不知道爸爸您會像今天一樣站出來嗎?”

“荒唐!”白父又拍沙發扶手,“你是白家的人,自然什麼事都應該以白家為先。說到這個金玫瑰,等把這幾天的事解釋清楚後,金玫瑰你也彆去了。一個女人,在外拋頭露麵算什麼會事。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是呀蘭舟。”白大夫人輕聲細語的開口,幫著白父勸解蘇雁回,“這幾年你在外確實吃了不少苦,也許那種環境下也談不上規不規矩的。但現在回了上海,便要按著規矩來做事了。你這樣……不行的。”

蘇雁回聽得想笑,翹著二郎腿的腳上下搖晃了下開口,“規矩規矩,怎麼這兩天老有人跟我提上海灘的規矩。”

說到這兒蘇雁回一頓,看向白父,麵上譏諷之色毫不遮掩,“就是不知道爸爸和大娘口中的規矩……是王家的,還是白家的?亦或者是你們這所謂的……‘上海四大亨’的?”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白父對於蘇雁回此刻的不馴更是怒不可支。

蘇雁回聽了略帶無辜的點了點頭,笑,“有啊。”

頓了頓慢吞吞開口,“不就是我了?”

“你!”

“爸爸。”不等白父說完,蘇雁回便出聲打斷他,看向麵前兩人,麵無表情語氣平靜的開口,“其實讓我澄清也好,還是回白府也好,都沒問題。但……你隻要回答我兩個問題就行了。”

說到這兒蘇雁回又笑了笑,“剛好大娘也在。”

這話出口白大夫人心裡便一咯噔,再對上蘇雁回的眼,便覺得她的眼神像已出鞘,直指到自己麵門的刀鋒。刺得她禁不住想往後躲一躲。避開鋒芒。

白父聽了眉頭又皺,但還不等他用手杖狠狠敲打地麵,蘇雁回便又率先開口,搶了話頭。

――“我媽的墳現在在哪兒?為什麼會突然遷走?”

這問題毫無預兆的被蘇雁回丟出來,直直砸在白父臉上,讓他錯愕得一時半會兒沒回過神來。但等回神瞬間立刻又暴怒,臉漲得通紅,頗有些老羞成怒的意思,“你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你在質問我嗎?!”

蘇雁回直視白父,一點都不害怕他此刻的暴怒,和不斷胡亂揮舞似乎下一秒便會衝她迎頭打來的手杖,隻盯著他臉上表情,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審視。就像曾經在牌桌上,審視自己對手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握有底牌一樣。

這份冷靜的審視竟然讓白父在暴怒後感到心虛。

當他微微移開眼閃躲蘇雁回視線的瞬間,蘇雁回接下來的問題,讓原本在一邊勸解的白大夫人也跟著僵硬――

――“八年前,我媽真的是意外滾下樓梯嗎?”

這個問題出口時,蘇雁回緊緊盯著白父的表情,但下一秒後他臉上的慌張、閃爍,讓蘇雁回唯一的那點僥幸瞬間沉入穀底。

“蘭舟!”白大夫人的聲音突然拔高,甚至可以說是尖銳刺耳。她盯著蘇雁回,眼裡有種恐懼,“你在胡說什麼?!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

這句話讓白父有了調整自己麵部表情的機會,果然他麵部抽搐了下後便又恢複成之前的憤怒,但眼神去不住的閃爍,甚至不敢和一直盯著自己的蘇雁回對上,“沒錯!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懷疑什麼嗎?!荒謬!真是荒謬!”

蘇雁回在兩人帶著慌亂的憤怒中慢慢閉上眼,竟讓她顯得冷怒。

半響後蘇雁回閉著眼輕聲嗤笑了聲,重新睜開眼繼續盯著白父,看著她在自己的直視下不斷的閃躲,再出口的話便有些沙啞,“……放在八年前,也許很多事情我會想不通,但六年前我卻能多少摸到點輪廓。直到……”

蘇雁回深吸口氣,繼續開口,“……雖然我後來猜到些東西卻一直不願意去相信,甚至心中抱著一點僥幸。萬沒想到……”

蘇雁回曾經以為蘇姨娘的死白父是真的一點兒不知情,要真是這樣他也不過是個老糊塗。蘇雁回雖會怨恨他,卻也很會不忍心繼續善待他。但隨著閱曆增加,自己對同一件事的認知不斷增加。她越來越接近一個真相。

那就是……白父不會是絕對的無辜。

也許事情發生時的當下白父是被蒙在鼓裡的,但卻不表示他在平靜後還會被蒙在鼓裡。甚至更久遠的事現在回頭看,也不是完全的無跡可尋。

當初王天闕眼睛好轉,和王老爺登門拜謝的時間是提前半月遞了拜帖的。她記得那時她還有些期待見這個眼睛好了的小哥哥,但第二天蘇姨娘便說要帶她出去玩。

不僅僅是白大夫人,包括白父也在短暫的沉吟後答應。之後蘇雁回感染風寒,中途又拖了一段時間,等再回府時王天闕和白賀蘭的婚事已訂下來了。

不過那時候蘇雁回並未開竅,隻覺得家裡多了個哥哥也熱鬨,就連王天闕送的項鏈,也僅僅是當做童年重要玩伴的東西好好帶著。因為她答應了人家,要好好帶著,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

但現在回想倒也明白了其實她一個小姑娘,就算是在自己家裡偷偷跑去找那時看不見東西的王天闕,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一家之主的白父?

王天闕是王家嫡長,如果換成她庶出的白蘭舟,王老爺不一定會那麼爽快的答應這件婚事。但如果當初幫助王天闕的人,是同樣嫡出的白賀蘭便不一樣了。

白父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他也許不是主謀,但一定是幫凶。

蘇雁回原本一直抱著一份僥幸,暗地裡希望白父隻是老糊塗。可能站穩“上海四大亨”這個位置的人,又怎麼可能是真的老糊塗呢?

為什麼剛才不看白大夫人的表情?因為蘇雁回已經斷定蘇姨娘的事和她有關,所以無論白大夫人說什麼、做什麼,都不會影響她後麵要做的事。

她現在隻想確定白父。

但剛才白父的反應卻已說明了一切。

……不用再確定了。

蘇雁回抿著唇,雙手微撐沙發扶手,至座位上站起,看著麵前兩人,微微頷首,禮貌卻疏離,“……真是多謝您了。”

“……父親。”

比之前疏離的稱謂讓白父的眼皮子跳了下,隨即和白大夫人一起看著蘇雁回轉身離開,慢慢拾階而上的同時,聲音也冷冷傳來。

“謝謝您讓我再無後顧之憂。”

蘇雁回扶著欄杆,在台階上頓足,慢慢側身看向兩人,居高臨下。

微微一笑後再不回頭。腳步堅定。

能再無後顧之憂,全心全意的,對付你們。

――“管家,送白老爺和白夫人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