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殺伐決斷(1 / 2)

幸存者偏差[無限] 稚楚 15297 字 4個月前

聽到安無咎確鑿的論斷, 兔子笑了。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就怕你等不到來救你的英雄,或者他來了,看到你的死狀……多美啊。”

這個兔子的聲音總讓安無咎產生一些不著邊際的猜想。他好像不單單是一個NPC, 會根據人的反應做出互動,甚至帶有十分強烈的個人性格,極端、逆反、喜歡看到玩家受折磨時的痛苦, 瀕死的恐懼。

這真的隻是一個普通NPC嗎?

冰水的浸泡讓安無咎的雙腿開始麻木, 身體也變得僵硬,麻痹的感覺從下肢傳向指尖。

但他依舊盯著眼前的長絹, 在冰冷的靜謐之中凝視著水浸濕纖維的過程。

剛剛就直接按下按鈕, 是一場非常冒險的賭博。

他在賭外麵的同伴可以給他製造出22分30秒以上的連續停水期。現在第一個人已經蘇醒,第二個才開始, 算上來, 最多隻有5個5分鐘。

必須在這個時候按下按鈕, 他才有一線機會。

事實上, 就算是沒有停水期, 他也可以根據水位上漲的速度來同步往上調整絹條的高度,保持之前的浸水狀態, 但這樣做誤差太大了, 他的容錯隻有正負3秒而已。

這種做法太危險了, 他需要儘可能完整的25分鐘停水期來完成這個挑戰。

沿著長絹, 水一點點地向上攀升。

他感覺很冷, 低溫在麻痹他的心臟, 持續地減緩大腦運作的效率。安無咎隻能不斷地嗬氣、搓手臂為自己取暖。

兔子還在與他對話, 語氣像是心腸極好的樣子,“你需要剪刀嗎?我可以為你提供哦,可以把絹條裁剪成你需要的長度。”

“不需要。”安無咎冷酷地拒絕了, “彆把玩家當傻子。”

長絹薄厚不一的條件一出來,擺明了就是在告訴他,絹條每一部分的吸水速度都是不一樣的,薄的部分水攀升得快,厚的則慢許多。

就算是對半裁剪,兩半絹條同時將一端放入水中,完全浸濕的時間也是不一致的,並非兩個都是10分鐘。

這種不均勻的質地導致這場挑戰無法用等分進行計時。

儘管如此,也不是不能算出來。

事實上根本就不需要裁剪開,一端放在水麵,完全浸濕需要20分鐘。

可將兩端同時放進去,還是同一根絹條,但因為兩頭一起吸水,時間則會減半,需要10分鐘。

安無咎抬了抬頭,兩頭同時浸濕的長絹已經濕了許多,對折後的兩邊濕掉的高度完全不一樣,印證了他的猜想。

“好吧,我明明是一片好心,你竟然不領情。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

半邊肩膀被狠狠地錘了一下,痛覺像是一隻生著尖利指甲的手,硬生生把他出離的意誌力拽了回來。原本麻木的上半身都可以稍稍活動了,但是腿好像還是僵住的。

然而在吳悠的視角裡,他是被沈惕狠狠打了一拳,而且這個家夥這會兒正摟著安無咎的腰,安無咎整個人都靠在他懷裡。

搞得他本來想罵人,看到這一幕臟話都被梗回去了。

沈惕見他眼神恢複之前的狀態而非癡迷舞台,於是對他使了個眼色,吳悠看不懂沈惕的眼色,皺起眉。

“搞什麼……”

“咳,”沈惕咳嗽了兩聲,對自己摟住的“安無咎”說,“他真是不知悔改。”

“安無咎”有些迷茫地抬頭,望了沈惕一眼,接著跟隨沈惕的視線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吳悠。

他輕聲開口,“你也欺騙我了。”

吳悠一瞬間意識到不對勁。

他抿了抿嘴唇。

“我……我沒有吧。”

不管怎麼樣,先狡辯再說。

他說完,就看見“安無咎”後頭的沈惕向天翻了個白眼。

那你來說?吳悠心道。

眼前的“安無咎”冷笑一聲,眼神裡透著失望,“你做的事,還要我一個一個說給你聽嗎?”

要啊……

吳悠不知道應該怎麼演,他天生一副撲克臉,麵部神經不夠發達,現在還是無劇本演出,五官放飛一下都感覺在抽搐。

“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諒我。”

剛說完,沈惕又翻了個白眼。

這麼快就滑跪……還不如讓他揍你。

“原諒?”假的安無咎嘴角依舊掛著笑,“我當初是多麼相信你啊,誰能想到你就是他的得力手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實驗,為了滿足你們的私欲!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他是誰?吳悠不明白。

實驗?私欲……

“我……”

“不要聽他的了。”沈惕做出一副高冷但溫柔的樣子,雖然他暫時還不太理解這兩個特性怎麼能結合到一起,但從之前的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看出,這應該是眼前的假無咎喜歡的A01的樣子。

“欺騙你的人,我都會殺了他們。”

吳悠瞬間露出迷惑但驚恐的表情。

沒有任何商量,沈惕一腳就把吳悠踹到地上,踹的就是他的腿,為了讓他能快點恢複,沈惕隻能多試了點兒勁。

大概是這種力道太真實,讓“安無咎”對沈惕更多了一些信任。沈惕卻沒有停止,他借著這個機會直接對吳悠旁邊的南杉動手,將他直接推倒在地。

“這些人都該死。”

聽到沈惕這裝腔作勢的語氣,吳悠簡直要被氣笑,但他也沒辦法在這個時候說什麼,他還不想被這個冒牌貨給勒死。

真的無咎哥究竟去哪兒了?他心生疑惑。

倒地的南杉後背受到重重的撞擊,整個人忽地清醒,原本那種混沌的感覺瞬間消失大半,隻是手和腿還有些麻木。

但很快,沈惕的腳就踢上他的腿,讓他立刻有了知覺。

倒在地上的南杉撐著手肘想起身,但是身上的力氣還不夠,隻能拉住一旁的另一個椅子,試圖借力,但坐在椅子上的鐘益柔重量太輕、又處於洗腦狀態沒有意識,就這樣直接被地上的南杉拽了下來,椅子“咚”的一聲,向後摔倒在地。

這可算是省了沈惕的功夫,他也不好意思對女生下手。

還剩最後兩個,沈惕還是老一套,嘴裡叫囂著為“安無咎”報仇,將喬希踹倒。

他們三個的神情逐漸從渙散走向清明,但身上還是乏力。

正當沈惕為最後的楊爾慈該如何喚醒而犯難時,一旁冷眼旁觀的“安無咎”開了口。

“先不要動她。”

“安無咎”來到被洗腦的楊爾慈眼前,盯著她的臉,眼神陰冷,臉上掛著詭異的笑,一隻手狠狠地攥住了楊爾慈的下巴。

“我想問問她,當初的實驗成功嗎?順利嗎?”

吳悠感到怪異。

眼前的“安無咎”和之前錄像錄音裡的他判若兩人,也不像收容所小孩子們卡片上寫的那樣有親和力,反倒像個瘋子。

他口中的實驗,恐怕是那些孩子們的實驗。

難道是因為他一直被蒙在鼓裡,後來知道自己的父親、兄長、朋友甚至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於是瘋了?

而且他作為NPC,卻不知道打破“洗腦”的機製是疼痛,放縱沈惕“複仇”,恐怕真的是瘋子的設定。

沈惕這個死騙子折騰這麼久,估計也是想從這個NPC的嘴裡套出更多信息,好應付接下來的樓層。

但是這種套話的方式太渣男了,吳悠感覺自己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安無咎”站起來,轉身,麵對沈惕,臉上的笑容又一次變得柔軟,仿佛真的在看著自己最愛的人。

可站在對麵的沈惕心裡想的卻是,不要用安無咎的臉這樣看我啊。

“你剛剛說,欺騙我的人,你都會殺了他們……”他聲音很輕,很弱,翕動的嘴唇令沈惕想到天際最後一抹血紅的夕陽。

落日隱去,他眼底的愛意也隨之冷凝,“那你呢?”。

·

兩頭同時浸水的白色長絹已經快要全部浸濕了。

隻差一點點,安無咎伸手摸了摸,確認濕潤的程度,然後開始做下一步的準備,他拉出藍色的那根長絹,調整好扣環的高度,將藍色長絹和之前的紅色長絹一樣拉成單根垂直向下的狀態,頂端卡在環扣上,底端向下,靠近水麵。

等到白色的長絹肉眼可見地被完全浸濕,沒有任何一處還是乾燥狀態的時候,安無咎將新的藍色長絹拉到底端剛好浸到水麵。

緊接著,他將原本單根垂直浸濕的紅色長絹另一端往下拉,讓紅色長絹變成兩端浸水。

做完這一切以後,他的觀察對象從一開始的白色長絹轉移到現在的紅色長絹。

好在目前為止,水流都沒有出現過,對應現在的計時,這意味著外麵至少有三位同伴是醒來的。

一定要全部醒來啊。

“看你玩遊戲還真有點無聊呢。”

那個兔子的聲音再度出現,很明顯又是想要施加乾擾。

“唉,這麼漂亮的一張臉,為什麼做不出驚嚇的表情呢?梨花帶雨的樣子多引人遐想啊。”

這種惡趣味實在是令人倒胃口。

安無咎依舊冷著一張臉,有意地保持自己深呼吸的頻率,抵抗降低的體溫帶來的不適。

“你沒有在意的事嗎?比如……你的家人?難道你想到他們的時候,不對,想到他們遭遇危險的時候,也會這麼冷靜嗎?”

聽到這句,安無咎眉頭皺起,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四處的頂端。

“你在找我嗎?”那個兔子咯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尖利,過一會兒又沉下來,“我無處不在。”

“你到底是誰?想做什麼?”安無咎冷冷道。

“彆這麼著急,遊戲才剛剛開始。”兔子的語氣充滿了輕蔑與挑釁,但又充滿了笑意,“你知道你身上最珍貴的、還沒有被開采出來的寶藏是什麼嗎?”

安無咎冷靜地凝視著天花板上的某一處,仿佛正在與這個幕後之人對峙。他有種強烈的預感,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是你光明時刻瘋狂湧出的惡意,和黑暗時刻失控泛濫的良知。”

“人類嘛,大同小異,他們的極端情緒大不了就是憤怒、恐懼、驚嚇,痛苦……雷同又無聊。”兔子輕輕一笑,“你不一樣,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你的極端情緒才是最珍稀的。”

“我等著看呢。”

他的語氣瘋癲,說出來的話也句句反常,仿佛讓安無咎看到了聖壇的另一種形式。

如果這隻兔子真的是聖壇一個重要的幕後黑手,那這些為了金錢和**進入其中的人們,究竟算什麼?

出離的思緒很快被理智拉扯回來,安無咎深吸一口氣,再次麵對那條原本應當被持續盯住的紅色長絹。

此刻已經隻剩下短短一截還沒有被浸濕,很快了。

“你現在一定很懷疑我說的話吧,不過你很快就知道了。”那隻變態的兔子悠然說出安無咎心中最在意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