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聖壇起源(2 / 2)

幸存者偏差[無限] 稚楚 9243 字 4個月前

“聊聊天?”

安無咎抬了抬眉,“現在?還有十幾分鐘就要‘閉眼’了。”

“十分鐘夠了。”周亦玨站直了,“如果不重要,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找你。”

他瞥了一眼沈惕,“你就自便。”

沈惕扯了扯嘴角,“什麼自便,是你該自重好嗎?”

安無咎想讓沈惕不要亂用詞語,但時機不太妙就作罷,隻牽著他的手跟著周亦玨走了。

周亦玨帶他們到了一處安靜的房間,這裡四麵無窗,中心一盞祭壇,像他們熱身賽時的房間,也像間告解室。

沒做什麼鋪墊,周亦玨直接告訴二人,“我其實是聖壇的測試研究員。”

這句話如平地驚雷驟然炸開,但奇怪的是,安無咎並不覺得十分意外。

周亦玨詭計多端,擅長說謊,他說出來的話應當是很難讓人相信,但眼前的兩個人竟然都沒有提出質疑。

“那你進入這裡的目的應當和我們都不一樣。”安無咎看向周亦玨,“隻是到後麵,你也變了。”

簡單的一句話,概括了周亦玨自進入聖壇之後的心路曆程。

“是。”血色月光下,周亦玨的輪廓分外清晰,月色也照亮了他臉上難得顯露的寂寥,“我一開始的任務很輕鬆,進入遊戲裡,找找bug,推一推劇情和邏輯問題,然後反饋給開發部門,讓他們修改。所以我玩遊戲的狀態很輕鬆,輸了也沒有關係,反正就直接退出來,再重進,有時候為了測試完整性,一個副本我可能會過好幾遍,所以在早期,我其實是沒有什麼遊戲體驗感的。”

安無咎沉默地聽他說著,心中卻想,既然他是測試人員,會不會知道些聖壇的開發背景,知道整個團隊都是什麼人。

還沒等他說什麼,沈惕先開了口,隻不過是不那麼和平的方式。

“都是什麼缺德玩意兒搞出這個破遊戲的?”

周亦玨也沒在意,嘴角反而浮現出一絲笑意,“這個項目原本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個人遊戲設計師策劃出來的,據說那個人將整個策劃方案投稿給很多家公司,都沒有得到回應。”

沈惕搶答說:“結果被沙文選中了?”

周亦玨冷笑一聲,“錯。”

“沒有任何一家遊戲公司采納他的方案,就在他放棄這個策劃的一年後,這個遊戲的預告片出現在沙文旗下最大的遊戲公司投放的廣告中,整體框架和他投稿的方案一模一樣,可署名並不是他。”

沈惕笑了笑,“萬惡的資本主義。”

“這個人想儘一切辦法也沒能在遊戲裡署上他的名字,最後還生了病,因為沒錢成為醫院的高級會員,最後病死了。我就是在成為《聖壇》的測試員之後,知道了這件事。”

周亦玨告訴他們,“據遊戲公司的高層說,《聖壇》是沙文在神經接入式遊戲裡的一次嘗試,如果好的話,這將會是虛擬遊戲的一次革新,所以他們浩浩蕩蕩地去開發了,當時全公司的開發骨乾全部參與,把所有心血都傾注到這個遊戲的開發當中,光是像我這樣的測試人員,都有上百個,每一個人都是親自進入聖壇,親身感受遊戲。”

安無咎挑了挑眉,“可是據我所知,聖壇後來已經超出了政府的控製範圍,如果真的隻是一個遊戲,怎麼會死人?”

“所以我說一開始是這樣。”周亦玨垂下眼,“後來事情就開始失去控製了。”

他眼神中的悲傷無處隱藏,“我和他是在中途的一個副本認識的,我記得很清楚,那是我的第32個任務,是他的第47個,他和我一樣,也是測試員。我們一起執行了四場測試任務,好幾個副本來來回回地完成,重複很久,所以我也覺得,我和他也認識了很久。”

“就在我們剛確定關係之後,在我的第36個測試任務裡,他死了。”周亦玨沒有抬眼,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他死了,沒有重新讀檔進入遊戲,我覺得很奇怪,等我活下來,離開遊戲艙去公司想問那些人,才發現開發部的人都不在了。”

安無咎皺了皺眉,“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周亦玨看向他,“那兩層樓都是空的。我打聽了到的消息是,他們編寫聖壇時所用的模型是最新的生成網絡,也就是說,最初的模型框架一旦搭建成功,在反複的迭代運算和測試中,利用龐大的玩家神經數據庫,模型會不斷地自我學習,最終可以實現自我修複,甚至是自我編寫。所以開發部的人漸漸地無法控製聖壇,係統最終甚至對他們設置了讀寫權限,連後台登入都做不到了。”

聖壇最終成為了一個自取自洽的模型。

“所以你們這些測試人員也被聖壇拋棄了。”安無咎說。

周亦玨笑了笑,“你說得對。”

沈惕嘴上對他的事一點也不關心,但其實還是很在意他那個死掉的同事,“你後來費儘心機就是想救他?”

“我知道很可笑。”周亦玨頹廢地垂下頭,“明明我們是測試和維護這個係統的人,最後卻被係統吞噬了。我們就是靠科學靠技術生存的人,我也知道要求一個人死而複活根本是違背科學的,但是……”

安無咎何嘗沒有經曆過這種掙紮?

周亦玨冷笑一聲,“去他媽的科學,我就想讓他回來。”

“那之後呢?”安無咎問,“他們就完全放棄這個模型了嗎?”

周亦玨抹了把臉,“也不能算完全放棄。這裡麵牽扯了很多的問題,首先是沙文,他們莫名其妙突然停止了投資,據說背地裡還挖走了大部分的開發人員,並且施壓不允許繼續這個項目,但聖壇

是極端智能係統,可以自己運作,並且吸納的玩家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所以,與其說沙文是想廢止這個項目,倒不如他們是想讓聖壇野蠻生長。”

說著,他笑了笑,“不過沙文本身就已經夠臭名昭著了,那些速效藥和生物技術,每年征召的那麼多誌願者,誰敢說背後沒有什麼十惡不赦的人體實驗。”

安無咎想到了楊策說過的話,沙文公司的執行董事既是人類革新計劃的核心,又是聖壇的主要投資人。

如果說聖壇真的是召喚某個神祗的祭品溫床,獻祭是他的目的。那革新計劃又算什麼?

革新的初衷不就是人類的自救行動嗎?

沈惕忽然間開口,“你把我們叫來這裡,總不會是突然對我們產生了友情,讓我們聽你聊一聊你悲慘的愛情故事,再回去睡覺吧。”

聽了他的話,周亦玨笑了出來,兩隻眼睛一眯,跟狐狸似的,“當然不是。”

他舉起自己的手,將手背上的數字展示給二人看,“你們估計已經發現了,除了你們兩個之外,所有人都是98。”

他顯然是想要個解釋,但安無咎給不出一個明確的說辭,隻能先摘開沈惕,“他比較特殊,你可以理解為他是聖壇裡的bug。”

周亦玨不太滿意這個說法,但也有道理,他的確是看這個沈惕哪哪兒都不順眼。

“我自己也在找我不一樣的原因。”安無咎語氣誠懇,隻告訴周亦玨,他感覺聖壇並不是完全的人工智能組成的,這裡麵有很多現有技術解釋不了的東西。

和安無咎交過手,周亦玨能分辨出他是否說謊,感覺到安無咎還算誠實,雖然有所保留,但態度是好的。

於是他放下手,告訴安無咎:“你和我想的很靠近,我也不認為是純粹的技術。”

“但是之前發生過一件事,我想可能和現在的編號有關。”周亦玨說,“我在第2個任務結束後登出係統,那時候我也才完成了兩個遊戲副本,我記得當時小組會議上有一個同事報告了一個問題,關於庫備份,其中有一個同事說這個模型有自我備份和修複的能力,不用擔心。我很好奇這種自我搭建框架,所以特意去找開發人員看了一眼源代碼。”

“我記得很清楚,當時已經拷貝出很多模型了。”周亦玨的眼筆直地凝視著安無咎。

“原始模型的編號是0,而拷貝體有99個,你手背上的數字剛好是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