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自難忘(1 / 2)

“這是好事。”藍笙勉強笑道,“多少日子了?我竟一點都不知道!”

布暖驚愕地抬起頭,萬萬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正感到不可思議,見他走過來,蹲在她身旁道:“是我糊塗了,你彆怕,什麼也都彆管,交給我就是了。”

秀眼裡霎時充滿了感激,顫聲道:“依著郎君,接下來怎麼辦?”

藍笙看了陽城郡主一眼,“那就要請我家千歲拿主意了。阿娘說是及早成婚,還是先不要這孩子?”

郡主吃了一驚,“虧你想得出來!求都求不來的福氣,怎麼能不要!再說是頭胎,我都稀罕死了,斷斷是要留住的。我這就回去籌備聘禮,你快些往親家府裡送。暖兒的功勞,十個你也抵不上她分毫!”複對布暖笑道,“好孩子,你且將養著,下聘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定然不會慢待你。”語罷領著人急匆匆出門去了。

秀想著留下清靜叫他兩個說話,因帶著仆婦婢女都散儘了。布暖一手撫頰,指尖凍得冰碴子一樣。羞慚

著,悶著頭不敢正視他。藍笙轉身在圈椅裡坐下,緊繃的情緒忽而鬆懈,仿佛整個人都癱瘓了似的。

他沒有設想過這樣的窘境,最不可能成為敵人的老友搶了他的女人。隻當是個噩夢,咬咬牙也便過去了。可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叫布暖懷孕?一而再再而三地考驗他的耐受力麼?他是個男人,從男人的角度來說,他絕不能容忍自己的尊嚴被這樣無情地踐踏。但他又覺得自己很可悲,他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遇見了布暖和容與,卻陷入前所未有的兩難中。他雖恨容與自私,並不真正想看他身敗名裂。還有布暖,自己對她的確動了真感情,又怎麼舍得眼睜睜讓她萬劫不複?兩下裡夾攻,仔細權衡利弊,他又一次投降,不得不委曲求全,替容與把這孩子承認下來。

布暖無言以對,遲疑道:“你大可不必…”

他自嘲地笑了笑,即使到了這步田地,他還是不忍心責怪她半句。他隻是深感無力,“不然怎麼辦呢,若是連我也撇清了,剩下你一個,有能力料理這一切麼?”

她含淚道:“到了這份上你還幫襯我,愈發讓我無地自容。這下子叫郡主信以為真了,可怎麼好呢!我是沒這個臉拖累你的,回頭我讓她們收拾東西,我離

開長安,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皺起了眉,“這會兒還說那話?你一個女孩兒家往哪裡去?就算你一走了之,問題還是存在。不說彆人,單說我母親,她頭一個就不能撒手,勢必要尋你回來。這樣豈非更加複雜麼!”他急躁透了,在臉上胡嚕了兩把,半晌喃喃著,“你彆走,我要求不高,隻要你還在這裡,能讓我看見,我也滿足了…”

布暖聽了更傷情,兀自垂淚道:“我對不起你,也配不上你。你彆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多少姑娘盼著進你家門,你何苦兜搭我一個殘花敗柳呢!”

藍笙倒來了火氣,“這是什麼話!你就是再汙糟,在我眼裡也還是個寶。這麼糟踐自己,我真要生氣了!”一頭又安撫,“你好好的,聽話。肚子裡有了孩子更要樂嗬嗬的,彆想那些虛的。天天尖嘴縮腮的,將來孩子落地也是這愁眉苦臉的樣兒。”

她原想止住哭,但眼淚更洶湧,潑潑灑灑的流淌下來。心裡隻是遺憾,如果自己愛上的是藍笙,那麼這輩子不知有多順遂。可惜了,是容與…如今不知在何方,也不知是否會偶爾惦記自己的容與。

他坐在那裡沉默了很久,大約也在做著劇烈的思想鬥爭。然後在她的抽噎聲中說:“我會儘快安排婚儀

,咱們照舊拜堂成親。至於這孩子,我當他是親生的。你不說,誰也不會知道,好不好?”

他真的已經仁至義儘了,她抬眼看他,鹿兒樣的大眼睛裡有他淒惻的倒影。他突然好想哭,想用屈辱的眼淚祭奠他可悲的情路。

她卻搖頭,“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他的聲音裡帶著陣陣的哽咽,“為什麼?嫁給我就這麼難?”

她仍舊搖頭,不為彆的,隻為她還愛著容與。他一天不回來,她一天不死心。如今又有了孩子,更是和他剪不斷了。她知道自己於藍笙來說不通情理,但她終究是沒有辦法。不曉得鼓了多少勇氣,她試著問他:“容與現在還在河東麼?你可聽說他何時班師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