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遲到但會來(1 / 2)

“刻意與你爭奪家人的喜愛——十分抱歉,現在想來很是愧疚……”

這不過是少年心中一瞬間之中的想法,而在那一瞬間,他耳中卻也隻能聽見男人的笑聲:

“總喜歡‘汪汪汪’吠叫的狗可真是招惹人討厭。但是偶爾也可以饒恕——當然,懲罰是必要的。不過這樣的話,事情又變得無趣了呢。”

少年是先感覺到痛,而後再低頭的。

他低頭的時候,聽見了慘叫聲。

他差點認為是自己在慘叫,然而那竟然不是他的慘叫聲。

像是已經無法支撐住這個脖頸一樣,他垂下頭顱。

帶著血的鉤子從他的腹中扯出來,勾出半截腸子,淋漓在他的肚子外麵。

他感受到自己的嘴角貼上了什麼溫熱的,還帶著人體內血的溫度,但是,還是難以掩飾金屬所特有的冷酷感覺的某樣東西——是鉤子啊。

是鉤子啊。

從他的嘴角開始,劃裂他臉頰的肌肉,撕裂成一道貫穿下半張臉的血腥口子。

然後,鉤子貼上他的舌頭。

“我改變主意了。”

那鉤子本來應該劃斷他的舌頭的,但是卻在下手的那一瞬間忽然被主人收回。

“記住他們的樣子吧。記住他們是怎麼在你活下來的時刻死去——”

他把綁著少年的凳子轉過來,讓他看另外三張椅子上被鉤子割喉而死的,他的親人們:“但還是忍不住想要恭喜你活下來。”

死去的人應該有什麼樣的容顏?

“a……”

少年的舌頭還在自己的口中,然而卻像是被割掉了舌頭一樣,發不出任何成段的,有意義的音節。

燃起火焰啊……焚燒吧……燒掉這罪惡的一切……

他的心在慘烈的悲鳴——但是——個性無法使用啊。

環繞在男人身邊的鉤子按著男人的心意把另外三張椅子上綁著的,現在已經死去了的人的屍體粗暴地扯下來,隨便地丟棄在旁邊。

女人睜著她的眼睛望著天空,手依舊死死護在肚子上,但是鉤子穿過她的手,也貫穿了她肚子裡的胎兒。

她再也不會降生了。

她死在母親的肚子裡。

曾經是他們親人的存在,就這樣被剝奪掉“生”的權利,死亡在他們麵前。

披著人皮的惡魔微笑著捏住平安丸的手腕:“不得不說‘崩壞’是一個強大無比的‘個性’呢。”

“生來就帶著可以毀掉一切的能力,與扭曲一同降世的孩子……你真是最美妙的奇跡……”

他用讚美的詠歎調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上忽然出現了奇怪的違和感,整個人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間,但是這一個瞬間真是太過於短暫了,沒有人注意到。

背負了命運的孩子帶著“崩壞”個性的手緩緩地被強迫著按向他僅剩的親人。

施暴的人臉上帶著扭曲的詭異笑容:已經說了隻會用其中三個做成雕像,那麼剩下的那一個——被你自己親手毀掉,當然不能說是我動的手了吧?

此時此刻,孩童終於反應過來了似的劇烈掙紮起來,慘烈地嚎叫出聲,但是他的力量完全不能和一個大人抗衡——毀滅啊!帶著毀滅的,絕望的“崩壞”——

孩子的哭聲像是泣血的悲鳴一樣,如火一般灼燒著,但是他的手還是被強迫著即將按上他兄長的臉。

一秒,或許甚至根本不需要一秒,那張布滿血汙,被劃爛的臉就會慢慢崩壞,然後隕滅成灰燼落在沾滿血的地麵上。

你是背負了弑親的罪惡的孩子啊。

你又會走向……什麼樣的道路呢?

男人笑了,卻被人打斷了他的大笑。

有一隻削瘦的,沾滿了血汙的手忽然擋在了平安丸的手麵前,強行緩衝了慘劇的發生:“喂……你也,太過分了吧?”

或許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低下頭,看見從一地血汙中狼狽爬起來的少年。

他沒能看第二眼,因為他的襠下遭到了痛擊。這種雖然說不是施加在靈魂上但是勝似施加在靈魂上的沉重打擊(雞?)使他兩眼一黑,情不自禁地蹲了下來緩衝了一下疼痛。

久見秋生趁此機會將手裡的長刺狀玻璃碎片狠狠紮進男人的小臂,在他胳膊抽搐的一瞬間將平安丸強行扯出來抱在懷裡,拔腿就跑。

在跑的那一瞬間他回了一下頭——被綁在椅子上,渾身血汙,奄奄一息的少年睜開眼睛看他。

久見秋生抿了一下唇,最終還是選擇轉過頭去飛快離開。

他根本救不了那個孩子,隻有一點點能救得了平安丸的希望。

能活著就好,就算是隻能活下來一個。

……對不起。

“嗬……”

男人將小臂上的玻璃刺拔下來,看見被握著的那一截上果然有血。

他把那一點血液含進嘴裡,但是卻發現帶著目標逃跑的少年根本沒有半點停下來的意思。

“……?個性被消除了嗎?今年體育祭高二組的冠軍相澤消太?”

他姿勢古怪地站起來,偏著頭想了想,嘴角殘忍地勾起笑容來:“都留下來才是最好的結局。”

久見秋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忽然變成了一個真實的人的。

他現在也來不及想為什麼。

要是非要一個解釋的話,那麼隻能說——這麼想,然後莫名奇妙地做到了。

被巨大的惡意注視著。

誰在他身後,緩緩走來。

像是敲響的喪鐘,像是悲哀的淚水。

久見秋生還是忍不住回了一下頭。

其實他在回頭的時候就後悔了,因為某種帶有不祥預感的聯想——他已經忘記是在哪裡聽見那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