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有關於遊得很快的魚,總是在拐角處回頭,於是終究被獵食者追上的故事。
帶著最後黃昏之色的景象倒映進他的瞳孔,依附著個性的長鉤漂浮在男人身後,血跡斑斑帶著殺戮的顏色。
那個人在笑。
“你可真是帥啊。”
這句話帶著巨大的,黏膩凝重的惡意,輕飄飄地砸在轉回去狼狽奔跑的久見秋生身上,而後來的誌村轉弧再也沒能忘記這句話。
或者說,他再也沒能忘記這一天。
他很久以後對另外一個男人也說出了“你可真是帥啊”這句包含嘲諷與悲哀的話,或許伏筆正是在此時此刻埋下的。
“秋生大人……”
他縮在久見秋生的懷裡顫抖著,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秋生大人……”
秋生回答他的是倉促而劇烈地呼吸,咳嗽,嘔吐聲。
他的身上溫度有些低,像是剛剛死去的人——某種意義上,他正是死去的人,隻不過,剛剛蘇醒。
那是純粹由空氣中遊離的元素所倉促構成的身體,在他的身體內部,岌岌可危的內臟正在不斷地損壞。
脆弱得像個一次性用品——這是強行控製能量,給自己的靈魂搭配上一個不合格的身體。
但是這已經是極限了,他再也做不到更多了。
沒有人回複他,他便隻好成為自己的神。於是他以自己的名義命令自己成為一個“人”。
真是作弊的,偽神的旨意。
隻有成為人,才能觸碰到自己所想要守護的孩子,才能參加進這個世俗的戰場。但是人……嗬,人是多麼脆弱的一種生物啊。
人生來,是要受苦的。做一個無人能傷,百無禁忌的鬼物,難道不好嗎?
但這說的是人話嗎?
比起死去,更令人恐懼的是失去啊。
所謂的士為知己者死。
平安丸包容了久見秋生這個漏洞百出的“守護靈”,那麼秋生下意識地不想要接受自己的怪異的人死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很可笑,但是人這一生大概總要為了某些事情奮不顧身的——何況是因為已經死去而無所畏懼的鬼。
大多數見過死亡的模樣的人,很快就不會再畏懼死亡本身,而是畏懼死亡帶來的痛苦。
感覺可以忍受這痛苦,所以……
久見秋生低頭看著驚慌恐懼地蜷縮在他懷裡的平安丸,艱難地扯出一個微笑來。
不要難過啊。
沒什麼的,要知道我可是君の守,我們早就說好了的。
我這樣沒有人在意生死的爛人,可不會輕易地死掉……不過死掉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來著,大概過一段時間就會再活過來。
既然如此,暫時無所畏懼一下,應該不會被嘲笑吧?
“英雄怎麼還不來啊,再不來我號要沒了……”
臉上帶著猙獰山神麵具的少年大聲喘息,他感覺自己新生的,脆弱的肺完全承受不住這種呼吸頻率,像是被灌進了燃燒的赤紅色沸騰鐵水,呼吸道的每一塊都被灼焦,滋滋作響。
眼前的視線伴隨著黑夜到來,被汗水恍惚了視線。
那邊剛才發生了爆炸,現在往那邊去,應該……可……以……
應該可以找到職業英雄吧?
銀色的鉤子旋轉著飛出,險些便捅進他的脖子,在生死一瞬,久見秋生抱著平安丸滾倒在地,避開了那一擊。
來不及了。
他倒在地上想,隻能動作拙笨地把平安丸小心翼翼地藏在自己單薄的身體下麵。
“現在的反派啊都太不講道理了。”
或許是越緊張他越會說滿嘴垃圾話:“不能趕儘殺絕的道理難道都不明白嗎?要學會可持續發展,所以我們商量一下……”留一個成不成?
“噗嗤。”鉤子沒入血肉的聲音。
“啊咧,你這個可憐的蟲子,要和我說些什麼呢?個性似乎在你身上沒有作用啊。”
男人大笑起來:“但是那又怎麼樣……真是相當糟糕的可愛呢,所以~你果然還是去!死!好!了!”
他在大笑著。
那是很惡心而黏膩的笑聲,就像是剛剛從屠宰場裡丟出來的豬腸粘膜一樣惡心。
不,甚至更惡心。
血花飛濺。
麵容已經猙獰扭曲了的男人手握長鉤,笑著一下一下將鉤子捅進少年的身體各處,在裡麵胡亂攪動。
久見秋生覺得自己已經痛到了一根手指都不能動了。
他睜著眼睛,於是生理性的淚水便從眼角流下來。
但是出於或許是遲到的叛逆之類的驕傲,他反而笑了。
這是他第一次笑得這麼飛揚。
“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由於肺部已經被暴力破壞了的原因,他輕輕喃喃的聲音很是沙啞,但是這些可笑的話卻狠狠地烙在誌村轉弧的記憶裡,甚至它烙在每一根骨頭上:“要相信迷路了的英雄們一定會來的哦……”
越是被傷害他越是笑,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擲地有聲地說:“會來的!”
“會來的。”
孩童眼中含著淚水:“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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