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電話空響了三聲後被人接通了。
“你最好確定自己講的話是有意義的。”
接起電話的人光是從措辭來看,語氣就很衝。大概他的脾氣明顯算是暴躁那一款的。
他那邊的聲音有點亂,有酒水在杯中晃蕩的聲音,還混雜著年輕女孩子的嬌笑,以及隱隱約約的喘息聲。
自己的丈夫喜歡在清晨喝一杯紅酒,她是知道的。
但是其他的聲音……電話那一頭,身份是男□□子的女人沉默了一下,很明顯心情不愉。但是她此時此刻竟然忍了下來。
“你想要得到最高貢獻獎嗎?”
她大言不慚道:“如果你想,那你就快點過來。如果你不想,我們今天就離婚。”
在說完這句話時,她就果斷地掛斷了電話。
妻子這一次的語氣實在是太奇異了。
身在賓館的床上,懷中抱著年輕女孩子的男人忍不住站起身來:“今天的援助交際就到這裡吧。”
他把一疊錢塞進女學生的裙底,某個濕漉漉的所在,輕佻而帶著一絲厭煩地笑了一下,下床穿起自己的衣服。
男人的名字叫吉原研三,給他打電話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吉原鶴理,身份是警察局偵查科的女法醫。
他真是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就像是他的妻子了解他一樣。如果不是十分激動,他的妻子絕不會這樣口出狂言。畢竟鶴理已經嫁給他十四年了,他們夫妻兩個人連對方身體哪裡有敏感點都一清二楚,更不用說性格。
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穿好衣服之後,他迅速地開車往警察局趕去。在中途他被交警攔住了一下,但是看見他的臉之後,可愛的交警同誌又忽略了他酒駕的事實,放他大搖大擺地上路了——畢竟他也曾經是個略有名聲的科學家來著。
這一切的發生始於一個小時之前。
女法醫指著孩童手中的東西大聲尖叫。在孩童手中的,是一雙眼睛。
儘管那雙黑色的眼睛已經仔細地洗乾淨,上麵沒有血汙,但是那的確是一雙眼睛。一雙曾經屬於活著的人的眼睛。
這應該是恐怖片裡的場景映射到了現實之中——孩童一直低垂著頭,沒有表情的臉有一半沉默在幽深的黑暗裡麵。
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護著一雙眼睛。
女法醫嚇得腳下一崴就跌倒在了地上。這大概是從小就受到優質教育的她所做過的最為不雅的事情——她注意到警員正在偷看她A字裙的裙底,於是神色更加地難看。
“把那個東西放下!”
她對著誌村轉弧憂心忡忡地指揮道:“總之你不應該拿著這種東西。”
她曾經想過要有一個孩子,因此見到孩子總是情不自禁地有幾分母親的態度。
誌村轉弧靜靜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我可以走了嗎?”
“我要去找秋生大人,把他的眼睛送給他。”
“他沒有眼睛,鬼使們會欺負他的。”
“你們知道秋生大人在哪裡嗎?”
女法醫和警官對視一眼。
“秋生大人?”
他們輕輕讀出這個名字,有些疑惑,但是旋即想起了躺在屍檢房裡的那個少年。
“是……”
這句話實在是很難說出口的,但是終究還是有人要說:“這是那個,呃,失血過多而死的大哥哥的名字嗎?”
“是秋生大人。”
孩子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固執地糾正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們見到秋生大人了嗎?”
……
女法醫和詢問的警官似乎認為他隻是一個無知的小孩子,在他麵前光明正大地交談著對策。
“喂,太不稱職了吧?竟然讓小孩子手裡拿著這種晦氣的東西?”
法醫皺著眉。
“這和我可沒有關係,誰能想得到呢?但是再向他詢問,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更準確的線索吧?”
無辜的警員倒是想了更多。
“……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未成年人。”
法醫感覺更加頭痛了,想到現在還躺在屍檢台上的少年空蕩蕩的眼窩,她忍不住道:“先解決眼睛的事情吧。我們先勸說他拿出來,實在不行,在我和他說話的時候,你去搶出來——總不能一直讓他拿著一雙人眼。”
……警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答道:“不行。”
他把誌村轉弧的資料拿起來,遞給法醫看:“你看他的個性。和手有關,極度危險。有意外傷人記錄。這件事情我做不到。”
崩壞:當五根手指同時觸碰到某物體時,某物體無視規則從內部崩裂損壞,無法複原。
這行字映入女法醫吉原鶴理的眼睛。
她的目光在“有疑似敵人傾向”上麵打轉了一下,又在“不合群,性格古怪”的調查采訪結果上停留了一瞬間。
“這……”
她覺得自己的偏頭痛又犯了,但是去療養院長期治療要花太多錢,她們家現在已經無力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