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速川婆婆(2 / 2)

“……在我麵前要說實話哦。”

久見秋生把他抓過來放在膝蓋上摸了摸頭發,感覺手下的觸感很是乾枯,有點心疼:“累了要說,餓了要說,都要說——你扯一扯我的袖子,我就會回過頭來,明白了嗎?”

日月丸點了點頭。

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扯住久見秋生的袖子。

隻是想要他回頭。

但是他想不出來要說什麼——‘累了要說,餓了要說,都要說’,但是現在很開心,要不要說呢?坐在久見秋生的膝上,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日月丸的腿麻了,久見秋生給他捏腿的時候,他的臉上顯現出一種要哭不哭的樣子來。太好玩了——秋生伸出手試圖撫平他蹙起來的眉,不知不覺就笑起來。

我真是個相當糟糕的大人,他一邊笑一邊想。明明日月丸腿麻得都要哭了,但是笑容完全忍不住啊:“秋生我現在超級高興哦,因為日月丸會表達自己的不開心了。小孩子就應該這個樣子嘛!”

“假如說小孩子都不苟言笑如同大人一樣肩負一切的話,那大人未免也顯得太廢物了吧!為了表現出秋生我啊並不是一個廢物,日月丸絕對,絕對要把一切的難過告訴我。”

他說著說著又笑起來了,感覺自己突然產生了把一本正經的小孩子鬨哭這種相當不成熟的幼稚想法。

佛似乎也在笑。久見秋生看著微笑的,落滿灰塵,上麵隻有幾個小小的掌印的佛像,想法慢慢偏到了彆的地方。

話說曾經的人們也太篤信神明了。各處的佛堂也好,神社也好,就像是雨後春筍一樣散落得到處都是——光是妻女山向陽與背陰的兩麵便各建了一間。

不過現在這兩處的佛堂都被廢棄了啊——果然是當亂世到來,人們意識到自己供奉的神明沒有保佑自己的時候,便迅速(甚至憤怒)地拋棄了神明了嗎?

曾經鼎盛到了輝煌的神之時代隻剩下最後的餘暉——那些頹敗的寺廟與神社雖然木料還沒有完全腐朽,但是依舊保持著參拜的信徒大概隻剩下山間的鳥獸與風雪了。

這裡是妻女山向陽的一麵,從缺了半扇的雕花窗子裡能看見那輪橙紅色的太陽像是喝醉酒了一樣搖搖晃晃往下掉,掉進遠處連綿的山間,熄滅了。夜色無聲地掩上來,門外傳來令人焦心的,病懨懨的咳嗽聲。

忽然間,一團亮光升起來,原來是點燃的鬆木枝。

隨著亮光的出現,握著燃火鬆枝的人也露出了本來麵目。

那是一個白發老嫗,鬆弛的皮膚包裹著細瘦的骨頭,身著柏樹皮色衣物,兩個顴骨高高地凸起來,嘴唇烏青,像是一隻山鬼。

她就那樣舉著燃火鬆枝佝僂著站在門口,雙眼直勾勾地注視著久見秋生的臉龐。

久見秋生抱著日月丸的手變得更緊了一些,他與這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對視著;而在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那老嫗的臉上露出一個奇異的,小心翼翼的,帶著悲傷與驚喜的笑容來。

“我的兒……你,回家了?”

久見秋生:……我不是我沒有。

他搖了搖頭,仔細地在火下觀察這個老嫗的眼睛。

那雙眼睛一點也不美,又黃又濁的眼球上蒙著一層淡淡的白翳。

這證實了這個老人是個瞎子的事實。

那麼剛才的搖頭這個白發老嫗應該是看不見的;於是久見秋生隻好出聲了。

“我不是。”

得到的這個回複對於一個再一次燃起希望之火的母親而言實在是太悲傷了——老婦人沒有說話,她坐在那裡,一言不發,雙手哆嗦,渾身戰栗,且聳動肩膀喘著粗氣。

久見秋生感覺很愧疚。因為等一會兒她要問的問題將更加傷人——或許他要告訴速川婆婆關於她的兒子的死訊。

“我早就知道的……”

這個瘦得皮包骨頭,被生活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老人用一種極度悲哀而無淚可流的口吻輕輕道:“離開的人總是再也回不來的。”

她已經看穿了久見秋生想要說什麼。於是久見秋生把那半枚金葉子交給了她,徹底變得一貧如洗。

速川婆婆接過了那半枚金葉子。她粗糙的手指在葉脈上撫摸著,隨後低聲說:“上麵的紋路,紫藤花——是我兒的。”

兩個人之間便陷入良久的沉默。

倒是老婆婆先開了腔:“很漂亮的紫藤花吧?我應經看不見了。摸上去有些磨損了的樣子……”

久見秋生才恍然間發現,這半片金葉子的葉脈的確像是紫藤花的紋路。他不知道回答什麼,隻好附和了一句:“是啊,很漂亮的紫藤花。”

“我的丈夫生前是記在那位夫人名下的武士,那位夫人可是相當喜歡紫藤花……這枚紫藤金葉也是夫人賜下的,好些年了啊。”

說這番話的女人已經老了,她似乎想起過去了似的——或者說,隻要是願意聽她的講述,便總會聽到她一遍一遍重複著這昔年的輝煌:“那時候的光景……夫人穿著十二單,紫色的綢緞做底子,用金色的絲線繡出來比真花還美麗的菊花……我們都說能娶到那麼美麗的夫人,是領主大人的福氣呢。”

紫藤花的香氣又傳過來了,發澀。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成功地開始介紹屑老板家了……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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