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之中的紫藤姬(2 / 2)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阿霧聽到了他的話,似乎變得很是恐懼,就連咀嚼蜜餞的動作都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姬君……”她哆嗦著,手裡的蜜餞灑落在地上,但是出於恐懼,很快她又把那些蜜餞拾起來往嘴裡塞,急匆匆地捧起托盤走了。

不合時宜地,阿霧的腦海裡想到了小織對她隨口抱怨的話。

“真是不喜歡那孩子的黑色眼睛。就像是用來漆鎧甲的那些顏料一樣黑得叫人害怕,我才不要當他的侍女。”

小織那個時候坐在床上用彩色的絲線打絡子,嘴裡嘟嘟囔囔:“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那位‘姬君’的院子裡就像是藏著什麼令人芒刺在背的東西似的,我每次走進去的時候都超級害怕。”

“為什麼?”那個時候她根本不能理解,但是似乎此時此刻她忽然就有些明白了。

死氣沉沉啊……感覺這裡……就像是被拋棄了的地方似的,叫人心裡忍不住感覺到害怕這種感情的真正含義——來源於死亡,疾病,那些人力無法抗拒的東西。

“真可憐啊。”

阿霧捧著托盤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在院子門口她往回望了一眼,感覺這間四處都開滿了紫藤花的院子簡直像是藏著妖魔鬼怪一樣叫人心生畏懼——此時此刻她頓時又有點相信新來的醫師的說法了:家主的這位嫡長子是被病鬼纏上了,除非病鬼離開他的身體,否則他的病永遠都不會好。

病鬼是什麼樣子的呢?

阿霧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自己在紫藤姬說出“阿霧,我喜歡你”的時候是那麼的想要逃離。宛如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似乎隻要再多留一秒鐘,就會被病鬼……總之就是之類的什麼東西給纏上去,然後拖進這個似乎已經早已死去的院子裡,埋骨在紫藤花下。

阿霧並不知道,那個孩子一直睜著眼睛望著她——然後他裹著被子艱難地站起來,走到年少的侍女忘記關上的障子門邊坐下。

他在廊下坐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頭發暈,於是乖巧地回到那間陰暗的廂房裡,甚至合上了障子門。

不能給彆人帶來麻煩,會被討厭的。

他躺在那裡,望著頭上在月光裡落下了一層奇怪地陰影的大梁。

上麵掛著一些祈福用的繪馬,每個寺廟的都有,滿滿當當,幾乎要把整個梁都纏繞成彩色的。

是彩色的嗎?隻有太陽出來才能看見顏色——想到這裡的時候,孩子情不自禁地等待著日出,但是對於他羸弱的身體而言,那一陣夜風已經足夠讓他發燒了。

他沒有等到日出就已經被灌下了一碗又一碗的藥,就連簾子都落下來,顯得室內更加的陰暗。

那是就算是日出也穿不透的竹簾。

……

在同樣的一片月光下,速川婆婆正在和久見秋生講述著那位紅顏薄命的夫人:“我從來沒見過那麼美麗的女人。她是那麼的明豔逼人,我簡直不敢想象,那樣的人曾經抱過我的孩子……她說他‘很健康,長大了會是讓你也感到驕傲的武士’!”

對於一個年老多病而又虛弱的老年女人來說,她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的話,已經相當地困難了;然而儘管說出這些話讓她整個胸脯都在上下劇烈地煽動著喘氣,她那雙已經盲了的眼睛卻顯得那麼的有神,甚至讓人錯覺她重新回到了年輕的時候,穿著規整的和服去見自己丈夫的主家夫人,抱著新生的嬰兒,得到了如此珍貴的嘉獎。

久見秋生盤膝而坐在她的對麵,耐心地做一個傾聽者——他其實在出神,看著那尊眉眼含笑的佛,想著以後自己要做點什麼營生養活自己拾的兩個孩子。

日月丸還好,但是幸次郎可真是年紀太小了,經不起各種顛簸。想要做一個農民都不可能,因為沒有戶籍也沒有地,甚至連一個村落都無法加入——要怎麼活下去呢?

“夫人嫁給領主的時候年紀很小,才十四歲,那個時候她就很美……”速川婆婆還在不停地誇讚著這位夫人的美貌與身份地位;這也是老年人講話的通病,即雖然不知道在講些什麼,但是卻能莫名其妙地掰扯上很久很久。

“那真是幸運啊。”

久見秋生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領主大人似乎已經達成了他“娶一個富蘿莉”的人生理想,頓時真心實意地發出了豔羨的聲音:“想不到速川婆婆您竟然見過這樣的人物……”

不管三七二十一,吹就對了。

“美麗到底有什麼用?”

速川婆婆卻因為久見秋生這一句不走心的誇讚而忽然被觸及到了什麼心事似的,幽幽地歎道:“我聽那些個說書的人講古時候源平爭霸的時候,源義經愛上的女人也是個絕世大美女,然後呢?死去了。”

“這位夫人也早已去世——隻留下了一個病弱的男孩兒,一直當女孩子養。”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屑老板!沒錯!就是紫藤姬!

想要說“啊不是這樣子”的全都去看文案,文案上寫著私設如山(猖狂喵喵笑)

柔弱的紫藤姬:今天我也是討人喜歡的一天。(貓貓:……拉倒吧,你個柱中義勇鬼中童磨)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