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繪馬與櫻花(1 / 2)

“我不喜歡你說這樣的話。”

無名擰起眉頭“哈”地嘲笑了一聲, 然後便開始角度刁鑽:“我覺得你就是飯吃的少了, 所以想法才會這麼奇怪。”

久見秋生:???

“怎麼說呢……你這個家夥的腦袋裡麵每天都塞著些什麼東西啊?明明這個人本來就是要死的不是嗎?還是說你以為我沒有看到過死人?”

把手背在背後一蹦一跳走在久見秋生身後的孩子把頭往前伸, 試圖轉到正麵去看久見秋生的臉色。他在心裡嘀嘀咕咕:難道說現在的大人都是這麼奇怪的嗎?還是說我慧眼如炬找了一個比較傻的當長期飯票?

認真思考了半天,無名覺得一定是自己慧眼獨具的原因。

“沒了我你可怎麼辦啊, 兄長大人。”

[秋生大人沒了我可怎麼辦啊]

[是啊, 沒了平安丸的話, 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

……雖然似乎兩個人很像, 但是究根到底並不是一樣的。

“兄長大人——你根本就不聽我說話啊!”

無名抓著久見秋生的袖子狠狠一拽,還撓了他一下。

他自從打碎了秋生想要當他的爸爸(?)的無恥幻想之後,就順杆兒爬上去一天到晚在秋生身後哥哥來哥哥去的, 簡直能夠吵死個人。

久見秋生千方百計(並沒有)地糾正無果後,隻能十分不情願(你看他笑得多開心)地承認了日月丸和幸次郎擁有了一個萬分不靠譜,年方八歲, 然而長得像是個十一二歲的酷哥——的紅發叔叔。

“這一次還不認真聽就咬死你!”

現在這位輩分大年齡卻很小的小叔叔得寸進尺地跳上秋生的肩, 壓得他差點沒摔倒在地上,嘴裡還抱怨道:“你身上好冷啊, 簡直要凍死人了!”

他細瘦的手臂環著秋生的脖子,在他的身上晃來晃去,帶得秋生也晃來晃去:“假如是我的話, 才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死就死掉好了, 戰爭總是要死人的。”

久見秋生歎了一口氣:“無名,為什麼……”

他本來想說為什麼人們明明在戰爭中遭受著無窮的苦難,但是戰爭還是存在,然後忽然便想起了人心總是貪得的——而後再想想忽然更加頹廢:我想要讓那些不可避免地滑向死亡的生命重新鮮活起來, 這明明也是一種貪婪啊……

……如果這樣說的話,其實我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資格問彆人這種話。

於是他這句話便戛然而止,隻是伸手摸了摸無名的頭發。

“什麼為什麼?還有……再摸我頭發的話,我就生氣給你看!”

隻聽見了話的前半段,在那裡等著“為什麼”的下文已經等待了半天的無名很想氣得跺腳,但是他整個人都掛在秋生的身上,無處跺腳,隻能憤而輕輕地踢秋生的小腿。

“假如我也是那種武功高強的武士就好了。”

在很久沒有動靜之後,他忽然悶悶地說:“其實我之前躲在山裡的時候,感覺大家每次打仗的時候其實都沒有什麼感覺,反而是知道馬上要交戰了的時候才會害怕——因為戰爭結束,多少會有一段時間的和平的。”

“總歸是要打仗的。隻要能贏,成為戰爭中勝利那一方的話,被庇護著的人們就能平靜地生活。這麼說,隻要不斷地贏下去,不就行了嗎?”

“想不到你還是一個有稱霸之心的小家夥呢。”

久見秋生被無名躊躇滿誌的宣言逗笑了:“沒有人會一直贏下去的……而且,驕兵必敗。”

“你一定是在笑我吧?”

無名莫名其妙地有點惱羞成怒:“你總是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

“啊,這樣嗎?那我……教你讀書吧?”

“書?”無名對這個字並不熟悉:“什麼東西?”

“人類進步的階梯。”

下意識地,久見秋生開始滿嘴跑火車——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情似乎忽然變得很好。

“哦?”

無名依舊沒有聽得太懂這句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情緒卻似乎忽然低沉下去了:“兄長……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無名也非常好。”

“我不好的,秋生。你不了解我的。”

“可是我們是家人,這就已經非常好了。”

“哈哈哈哈。”

無名偏過頭去,把自己一瞬間奪眶而出的眼淚鼻涕都抹在久見秋生的肩膀上:“那你不準教日月丸和幸次郎讀那個什麼,書!”

“……”

秋生感覺自己好不容易積攢了一會兒的感動都沒了,他極度冷酷無情地宣布:“不行。”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笑起來:“你真是個小騙子。”

……

生活真是能夠改變人——曾經有點微度社恐的久見秋生都被逼成了一個能夠和三教九流五湖四海的人正常交談的行商了。

他絞儘腦汁地計算著每個地方的物價,放著貨物的屜匣最底下一層放著那些單是看一眼便沉甸甸的遺物,經過每一個地方,便尋找那些遺物的主人——而當他終於小心翼翼地穿過黑姬山,到青土國那邊的川中島山脈裡找到那個少年的未婚妻阿桃時,阿桃已經另嫁他人了。

他牽著日月丸的手,而無名跟在他身邊板著一張難看得要命的臉抱著幸次郎,就好像是自己手中抱著什麼隨時都會爆炸的東西似的動作僵硬。

“兄長!你說那個女孩子收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如果難過的哭了,怎麼辦啊?”

“不知道呢。”

在這樣有一句沒一句的廢話中,他們看著那個已經嫁為他人婦的年輕女孩背著一個年幼的孩子叢生滿了萋萋荒草的斜坡上緩緩地走下來。

她似乎並不是很美麗;也或許曾經很美麗,但是卻被生活的苦難奪走了曾經的美貌之類的——總之,不管怎麼說,她現在很明顯已經做了婦人打扮了。

當這個年少的婦人從坡上走下來的時候,很明顯是看見了久見秋生一行四人,於是臉上情不自禁地顯出一種驚愕;因為這個地方實在是算上荒山野嶺,左右前後都沒有什麼人家。

阿桃想:這四個人或許是迷路了。

“沒有關係吧?這個地方的路並不好走,是分辨不出來方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