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耳不聞窗外事(2 / 2)

這些他誰也不能說,他也不想和誰說。無論如何他與這個世界都隔著千年的時光,十幾年前初下了山,白衣的少年入世早已無知無覺地說了自己異邦來。

到了如今已是入世難離,白衣化作黑羽落了一身——千百年後史書會如何寫?倒是有些好奇了。

說不準哪天能達成成就——我看我自己。

偶爾久見秋生看見孩子,會覺得自己那顆被心事墜得沉甸甸的心臟難得地一輕,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於是便輕輕地笑,想到往昔隻覺恍如隔世。

好想養一個富蘿莉,坐在窗前……

要是主君大人能夠永遠不長大就好了,他大逆不道地想著:我養他一輩子。

他把一腔殘存的柔軟都捧著放在那孩子的麵前,蛇君再怎麼冰冷狠毒,手段殘酷果決,冰冷的鱗都不會對著自己守著的孩子豎起。

久見秋生知道那些被壓製著的權貴是那樣地懼怕自己,崇拜自己,又是那樣躍躍欲試地想要將自己取而代之。

他想到會有人背叛,沒想到是他捧在掌心的那個孩子要把他拔鱗剝皮抽筋。

曾經在躑躅冷泉館的窗下對坐,他緩緩講述的那些從古到今的詭計陰謀機關算計爾虞我詐終於是起了作用,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少君取刀,鋒刃向師。

他忽然覺得累了。

沒有人敢伸手扯他去朱羽院,他自己披上了黑色的羽織,緩緩穿過了濃重的夜色與點滿了火把的人群,所過之處眾人跪退,萬籟俱寂。

年少的主君慌亂地望著他,但是並沒有等來他的回頭。

……

木雕成了。

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怪模怪樣,卻又有點憨態可掬。

烏發垂腰瘦骨嶙峋的青年便坐在那裡笑了笑,低聲說了句什麼。

“主君大人來訪。”

泉穀不知何時站在那裡低聲地說:“久見,你不要……”

“何必見我這個廢人?”

久見秋生笑著說:“請回。”

……

冷泉城建在故舊躑躅冷泉館的舊地上,朱羽院是當年唯一沒有被完全燒毀的一處院落,後來重建起來也沒有人去碰觸那段血淋淋的往事,就此廢棄。

如今倒是成了囚他的牢。

久見秋生反手推上門,木屐踩進一地塵埃裡。

往事故人儘成灰,肝腸早寸斷。又苟活數年,落得個淒涼蕭瑟暮暮春。

不若便真當個死人,聾啞不聞窗外事,吹笛舞扇度餘年。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  秋生說的那句話是……(有什麼是我們vip都不能聽的)(不)

怎麼說呢,說了有點矯情。

他說的是魂兮歸來。

屑老板不知道自己離he就差臨門一腳。

不過不吃變鬼藥他就會死。

大概會寫一個if線。

(繼續拚命趕劇情中)

關於上一章史書體裡,古泉天皇是屑老板後來君臨的封號。後來屑老板身為鬼王混跡人群而不奮鬥的原因就是他曾經坐擁天下,最高的權勢都曾經在手,再追逐那個也沒有什麼意趣了。

不過這是這個裡麵的屑老板。

鱷魚原著裡的屑老板我安排了另外一個原因……包括沒有秋生之時他的命運,會寫在番外裡。

泉穀醫師解密。

本來是當正文寫的,但是覺得貓貓我行文這麼拖遝大家還這麼喜歡我就覺得受之有愧……這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劇情,索性放在作話裡吧。

(分割線)

自從主君醒來之後,他的脾氣就有些古怪。這一切讓泉穀醫師有點害怕,但是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也隻能隨波逐流,身不由己地被裹挾著前行。

有時候泉穀醫師會想到死。

他一夜一夜地做夢,夢見自己兄長死的那一天。

那時候他兄長說了一句“好暖和”,然後便伸手抱過來,身上和結冰了似的冷得嚇人。然後再和他說話就沒有回應,伸手去試鼻下,一點熱氣也無,人已經沒了。

“公子看你可憐,叫我給你送一張席子來。你拿去,把你哥哥葬了吧。”

那武士站在他麵前,把席子丟下來,大聲地說;也或許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卻已經忘了。泉穀隻記得他抱著那張席子往武士的身後看,瞧見一個武家打扮的年幼公子,對著他稚氣而嚴肅地笑了笑。

那個公子後來元服,繼承了其祖父名字當中的一個“雲”字,便被稱為北條早雲。他實在一位極其英武的少主,泉穀醫師在發誓對他效忠的時候是真心實意的。他一直相信北條早雲能成為一方霸主,為此他和每一個北條家的探子一樣仔細地遊曆天下,忠貞地把每一處的消息傳遞回去。

探子被抓到是要斬首示眾的,泉穀醫師在赤池的主城差點就被抓住處死。但是他還是抓住了一線生機離開,從此隱姓埋名等待風波過去——假如沒有出意外的話,他很快就會繼續自己身為北條氏的暗線的生涯。

隻是英雄難過者,美人關也。

泉穀因一遇見那個帶著市女笠的少女是在雨中——在過橋的時候,他把從對麵走來的那個少女的傘碰翻了,自己也跌倒在橋上。

那柄橙紅的小傘跌落進河裡,濺出小小的水花。

於是一雙黑色的木屐緩緩停在他的麵前,襪子雪白,往上看是一張掩蓋在市女笠下隱隱約約的清秀麵龐。隨後那少女撥開半邊笠幔,微微躬身行了個歉禮:君無恙否?

她似乎意識到泉穀正愣愣地盯著她看,臉色忽然微微紅了。

泉穀對她伸出手,她便也輕輕伸手把泉穀扶起來。

我……我姓泉穀,名為因一。今日誤打落了小姐的傘,明日還你。

那少女便垂下眸子羞澀地笑了笑:我叫小吉,家住南町。

一句君無恙否?化成思慕成疾。醫者素來不自醫。

泉穀醫師一直是覺得自己沒七情六欲的,便是有也是喜歡鑽研那些奇疾怪症。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的醫術奇才,又傲又倔,刻薄尖酸,然而那些話對著小吉總是說不出。

大抵是栽了。

小吉姑娘與他一度談婚論嫁,兩個人在藥廬裡並肩坐著曬藥,陽光水一樣地淌過去,坐在藥箱上的小吉側臉和畫一樣美得驚人。

她瞧著他在看他,又臉紅。她總是臉紅,桃花一樣的紅色在雪白的頰上靜悄悄地開著。

那是泉穀離塵世紅塵萬丈裡的幸福最近的一次,但是他終究把小吉姑娘活生生從自己身邊推開了。

探子是沒有結局的人。

罷了。

一腔心事熬成灰,狼狽地潑灑得到處都是,酒也掩蓋不住。

小吉快要熬成老姑娘了,她的父母慌慌張張地把她嫁給了彆人。那人也很愛小吉,泉穀仿佛無意間經過他們家,看裡麵和樂,於是也平平靜靜地走過去。

與兩個朋友飲酒時才趁著酩酊大醉肝腸寸斷,年少時輔佐霸主的宏圖大誌泯滅成灰,頹廢得話也說不出,說出來便哭。

北條早雲於他有恩,他不能叛主。

他於小吉有情,終究斷絕。

不願相害。

全是冤孽。

要是天下太平該多好。

一個混跡在不受寵的公子的城下町裡的醫師能打探到什麼消息。

這樣的探子不是好探子,北條氏開始不管他了。

泉穀醫師心裡有些難受,然而難受之後就是輕鬆。真的當一個醫師沒有什麼不好,平靜度日。他越來越喜歡這樣的生活了,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老了,甚至他開始全心全意地給紫藤姬治病。

那個孩子很好,招人疼愛。他不像是北條早雲一樣生來就是個雄主,但是叫人身上暖融融的。這個城下町就是很溫暖,平靜而祥和得不像是在亂世之中。

泉穀醫師有時候甚至忘了自己效力於北條氏的那段日子,偶然間看見自己腰間匕首上的瓶紋都覺得熟悉又陌生。

館城燒毀那一天他恍惚著放出了傳信的鴿子,然後看見那隻鴿子被一隻鷹撲殺,心中竟然慶幸。

一個臣子效忠於兩個君主,這是不行的。泉穀醫師不停地逃避這件事,終於在意識到紫藤姬心中戀慕自己好友久見秋生的時候逃無可逃。

他無法做到拋棄自己的良心背叛與他有恩的北條早雲。

他無法做到任由自己看著長大的紫藤姬病亡,甚至會拉著久見秋生陪葬。

他無法做到讓久見秋生放棄自己的大業就此收手,因為就連他也迫切地想要亂世結束。

泉穀覺得自己就要被撕碎了,但是他又不想死,想看見天下太平的模樣。

可……要怎麼活?要怎麼活?要怎麼活?

當他意識到紫藤姬在喝下那些藥之後性格變得古怪偏激之時,他誰也沒說,若無其事地縱容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他什麼也不敢想,渾渾噩噩度日。

能拖一時是一時。

泉穀瘋了,沒人知道。

他自己也不知道。

瘋子一無所知地製造了惡鬼,世人也對此一無所知。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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