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個小鬼?”
中原中也此時此刻正處於狀態外的猝不及防之中:“哈?開什麼玩笑啊!”
此時此刻的尾崎紅葉終於知道了芥川龍之介把自己的弟子在雪落的大街上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當場丟下而自己則揚長而去的事情,她覺得自己頭暈腦脹……更不要說人還是中原中也黑著臉帶回來的。
不管怎麼說, 黑手黨對於如何教導小孩子這方麵還是很苦手。雖然說夢野久作君也是小孩子, 但是他和久見秋生完全不是一種類型, 之間並沒有太多參考的餘地……
“這是首領的指示嘛, 首領總是正確的,對吧?”
她隻好選擇這樣說,而這樣說本身就代表了其實她本人並不是很能明白森鷗外的命令發出的原因本身。
“這倒也是。”
中原中也倒是並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之情,他在昨天的電話裡就知道自己即將迎來一個小拖油瓶(?)這件事了, 隻是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奇怪的情況下遇見了而已。
“這種烏龍事件的確讓人哭笑不得啊,似乎試圖誘拐兒童但是卻被黑手黨的乾部抓了個現行什麼的。果然‘蒼旗’事件之後本來還算是平穩的秩序還是亂了起來……雖然那個家夥施展詭計溜走了,但是也無所謂, 中也君還是先回去休息好了,畢竟出差可是十分辛苦的。”
“下一次見到一定要殺了他。”
十九歲的少年乾部有些失禮地聳了一下肩,顯出一些孩子氣來:“為了組織乾活可是會讓心情愉悅的事情, 而且給大姐帶了伴手禮,會在下午專人送過來。”
“這麼細心的果然是中也君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調查報告還是苦手。”
中原中也歎了一口氣。
……
“為什麼哭呢?”
愛麗絲抱著紅茶杯坐在背對著她坐著的久見秋生後麵:“難道秋的心裡有不可言說的痛苦嗎?”
沒有等久見秋生回答, 她就輕輕地笑起來:“我還以為秋永遠都不會哭。”
“我的秋是不會哭的秋。”
“秋喜歡懷表嗎?”
懷表?
頹廢地坐在窗前削木雕的孩童有些茫然:“我沒有帶懷表的習慣。”
“這樣啊。”
愛麗絲有些失望,忽然聽見久見秋生問:“我是一個很讓人失望的人嗎?”
“想要保護什麼東西但是總是做不到, 掩飾著自己的膽怯拚命地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屈服於命運,什麼也無法阻止,什麼也無法挽回的廢物大人。”
這句話沒有回答。
久見秋生轉過身來,看見愛麗絲像是沒有靈魂的人偶一樣垂著頭坐在那裡, 呆滯地睜著眼睛。
“愛麗絲?”
愛麗絲忽然抬起頭來,由於她快速地靠近了久見秋生的耳朵,所以這一次久見秋生沒能看懂他的口型,但是在這一個瞬間他下意識地想要把愛麗絲推開。
然而愛麗絲的動作卻比他更快,而他也無法推開愛麗絲。
小女孩纖細的手指從他的耳朵中抽出兩枚帶著血的銀針,而在銀針離開耳朵的那一瞬間,被外力破壞的鼓膜幾乎是一瞬間愈合,回來了——雪紛紛揚揚落下的聲音。
世界的聲音。
聲音。
聽到雪的聲音的時候,疲倦完全泛上了心頭,久見秋生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好好休息一下吧。”
拿著銀針的愛麗絲盯著銀針看了看,臉上露出一個茫然的神色。
欸?為什麼會下意識這麼做呢?她微微睜大了眼睛,忽然感受到了被拉扯的感覺。
在這種拉扯的力量的牽引之下,她被迫一步步走進電梯裡,按下了通往最高層的按鍵,提線木偶一樣走進首領辦公室裡。
“林太郎。”
她捏著那兩枚銀針有些茫然地說,被設定好的人偶隻會按照設定好的軌跡行事,她不明白為什麼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那個“自己”是那樣奇怪的一種表現。
“你最近越來越不聽話了,愛麗絲。為什麼呢?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這是她被格式化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當被“重新啟動”之後,睜開眼睛的女孩子卻毫無變化,微笑著踮起腳尖走到了辦公桌前麵:“林太郎的愛麗絲不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
森鷗外沒有回話。
愛麗絲很快就自顧自地跑出去了,一蹦一跳還唱著歌,假如仔細聽的話會發現翻來覆去隻是一句話:“抽煙有害於健康~”
她的手指中間依舊握著那兩枚銀針,很快它們就在她的手中被握得蜷曲變形,這表現出了她絕對不是一個如表麵一樣無害的小女孩的事實。
[夢。
紛亂的夢境,影影憧憧。眼睛像是被人蒙上了一般,看什麼都恍恍惚惚,隻能感受得到身體似乎在不停地下墜……在燃燒,有什麼東西在身體的內部燃燒。
就這樣往前走,不停地被牽引著往前走,倒下了……奇怪的感覺,可是為什麼不能停下呢?為什麼不能停下呢?
前麵似乎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卻聽不清,因為那些聲音是那樣複雜地混在一起,重重疊疊地發出回音。
啊,聽清楚了。
“快去死吧。”]
雪停了。
睜開眼是醫務處。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單,其實一直以來都是照顧彆人的那個,沒想到這一次卻會成為被照顧的那一個。
有一點意外的感覺。
然後想起來了——耳朵裡的針,被愛麗絲抽走了。
……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