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梨夫人街の醫(2 / 2)

“我是認真的,森君。”

藤野嚴九郎有氣無力地歎息起來:“我去給你走關係補一張醫師執照,你來租界的醫院上班。我知道你的醫術是極好的,上學時我就從來都比不過你——而且工資優厚不用我說你也知道,黃包車隨便坐,好酒也隨便喝,不用對醫用酒精下手,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多要酒精是為什麼。”

“我現在過得已經足夠舒服了,專門做下流舞女們的生意——相當美麗的女人們,各個年齡段都有,要試一下嗎?你會迷上這種感覺的。”

這簡直不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無論多少次,藤野嚴九郎都覺得自己能夠理解為什麼森鷗外會因為穿著白大褂公然召妓而在臨近畢業的時候被學校開除:這個人值得校方德育處全體勃然大怒。

“墮落可恥。”

他將手帕整齊地折疊起來塞進西服口袋裡,讓黃包車的車夫拉著他去租界的醫院。

被他暗諷為“墮落”的森鷗外若無其事地提著柳條箱順著公路邊的土坡爬下去,順著汙水河往還算是安靜的蓓梨夫人街走——晚上的熱鬨已經結束了,午市的熱鬨還沒開始,現在正是中間的時候。

蓓梨夫人街是一個夾在租界與貧民窟之間不上不下的一片區域,微微凹陷在鐵路與公路之間。

說是街,其實裡麵由眾多亂七八糟的小巷構成,最“繁華”的中軸線上全是歌舞廳,歌舞廳下麵就是賭場,賭錢,賭女人,賭命,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

這裡和租界的歌舞廳或賭場不一樣,有種暴發戶的粗糙,裡麵魚龍混雜。經常爆發械鬥,不過水平大概也就□□或者祖宗傳下來的破爛長刀之類的,幾乎沒有槍的事兒。

森鷗外的家(當然,前麵有一個充當急診室的小間,也就是他的“診所”)就在蓓梨夫人街東南邊兩個小巷交界處,前麵有一個電線杆,常年貼滿香煙廣告。剩下的三家有兩家是暗娼門子,明明應該是互相搶生意,事實上據他觀察兩家的女人關係十分好,甚至沒有客人的夜晚,兩家的小女兒會湊在一起彈琵琶,最近正在商量要不要買一架洋人的電子琴。

似乎比起喜歡會來送錢的客人,她們更喜歡彼此,這總讓森鷗外有種女人喜歡女人不是稀罕事的錯覺。

不過她們偶爾也會請森鷗外去她們家裡“坐坐”,那種少兒不宜的坐,被拒絕後也不以為意,嘻嘻哈哈地笑,又拿出琵琶來請他彈,在汙水河邊的路燈下翩翩起舞——當然,要是來了客人或病人,這種娛樂就結束了。

剩下的那一家總是變個不停,不過有一點是不會變——住在裡麵的全是爛賭鬼。賭鬼總是今天贏明天輸,賭勁上來之後彆說房子,往往連老婆都壓上去,有時候一夜換三四個主人也是正常的。

總之這裡麵的人都沒有正經生活的樣子,但是偏偏都活著,實在是浪費生命的好地方。

“森醫生,這兩天有很好的酒哦。”

一個老人掀開居酒屋的簾子,對提著柳條箱經過的青年如是喊了一聲。

“現在我也知道了!”

他的鄰居伸出頭來:“先讓我嘗一口!不會不給錢的。”

“你根本就沒錢才對吧,死樣,你女人都跟著彆人走了。”

賣酒老頭出口傷人。

鄰居不甘示弱:“你老婆也是。”

“好酒價高,然而,我最近可沒錢。”

穿著舊大衣,提著柳條箱的青年臉上應景地露出一個笑容:“再過幾天就要淪落到吃救濟糧了。”

“森醫生不擅長‘殺’人嘛!”

眾人哄笑起來。

“當醫生的總是希望病人的病情變好嘍,真叫沒辦法,把人‘殺’光了就太寂寞了,我喜歡看諸君與病魔鬥爭的樣子。”

留下了這樣一句垃圾話,森鷗外掏出鑰匙把診所的門打開,矮身鑽進內室,將柳條箱裡的藥倒出來,整齊地安置進書房的櫃子裡。

他把那三瓶新的,沒拆封的酒精放進去,又拿出來一瓶;但是到底還是放進去。

算了。

然後他換上白大褂,將床頭的聽診器提在手上,夾著一本書到前麵的診窗邊坐下。

但森鷗外並沒有看書,而是支著胳膊垮在桌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玩那些無關痛癢的醫療器具。鑷子,縫合針,組織剪,止血鉗,創口鉤……手術剝離刀。

瘦而修長的手指緩緩地從刀背上劃下去,他的指肚被硌出一條略顯蒼白的痕子,很快消失——似乎這個遊戲很有趣,他麵無表情地不停地重複著這個過程,目光卻盯著窗台上那瓶已經幾乎見底的醫用酒精看。

很快他站起來,把那個瓶子拿過來,提起旁邊的茶壺往裡灌水。

當灌了大半的茶水進去之中,他蓋上了塞子,使勁晃了晃,然後打開喝了一口,似乎是嘗一嘗味道——喝了這一口之後,他臉上露出一個極度糟糕的表情,但是卻又喝了一口。

平心而論,森鷗外是一個還算俊秀的青年,有一雙紫水晶一樣凝固而冰冷的眼睛,半長不斷的頭發胡亂地籠在腦後,散落了很多在耳邊,他也不管。

但是……

這樣的人真的是醫生?

大概吧。

年輕的,不是很靠譜的,無執照經營診所的醫生。

“欸?有人來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那副死人臉很快變成了正常人應該有的那種多少帶著一點笑容的神情。

這樣說的時候,他把那瓶注水酒(現在說酒精似乎有點奇怪了)往抽屜裡一塞,隨手拿了鑷子在指尖轉了轉。

不過很快他的表情變得繼續死氣沉沉:“……看著就像是個窮鬼。”

果然那人開口就是“這裡可以賒賬嗎?”

“不可以,滾。窮人就不要生病,求你們了。”

森鷗外轉身隨手把鑷子往醫療筒裡一丟,然而準頭不好,不幸扔到了桌麵上,隻能十分丟人地乖乖把它拾起來放進筒裡:“向我借貸的話我或許會考慮一下,不過利錢是一還三,還不起就去賣血,賣心肝脾肺腎,怎麼樣?”

這樣的利簡直高的離譜,基本沒人會接受,森歐外這樣說隻是表明態度——有時候病會拖垮一個家庭,而且還治不好,他遠遠地看見這個人背著的孩子的腿僵著,覺得估計沒有什麼戲,便隨口這樣說。

“先救人,我會湊錢。”

“……哼。”

這樣的傻子現在真多,大半是那種對長子極其重視的父母,根本醫不好,但還是往無底洞裡不停地送錢,這個大概也是。

祭出心肝脾肺腎恐嚇都沒有用,森鷗外也沒有辦法,他有點煩地往椅子上一靠,端詳了一下這人的臉,懶洋洋道:“我這地方還不太好找,你是一路問那些女人們找過來的吧?我瞧著你長著一張好臉,既然能哄那些女人,也能哄男人。去勾一個癡心的小舞娘要錢,或者夜裡到租界的街頭站著,上那些洋人的車,兩天就能湊夠,那個時候你再來。”

估計那時候這人孩子應該已經死了,就死心了。

看著也不像是能打的樣子,不用擔心被揍,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醫師先救救他,我……我會去湊錢。”

“……”

森鷗外歎了口氣:“你把他放那邊小床上。是什麼毛病?發燒?咳血?”

他拆了一個口罩卡在臉上,賊心不死地勸他道:“彆治了,買點好的吃,那邊有一家賣雞蛋的,280日元一個,挺便宜的,養……”人。

站在那裡,他的話忽然說不下去了,隻盯著床上那孩子已經被碾得近乎於扁平的胸腔。

“喂。”

良久,他把口罩一摘,塞進白大褂的口袋裡:“你他媽的來逗我玩?”

披散著長發的男人坐在小凳子上,垂著頭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回答。

“喂喂喂!”

森鷗外拎著他的頭發把他拉起來:“他已經死了!”

沒有回應。

敲敲腦袋。

實錘傻子。

“就說今天晦氣,座敷童子沒遇到就算了,淨遇到神經病——長得好看腦子不好,我現在可相信天主是公平的了。”

鬆開手,森鷗外把這人放在椅子上坐好,把抽屜裡的注水酒拿出來往嘴裡灌了一氣,剩下一點連著瓶子丟在他身上,順著膝蓋咕嚕嚕滾下去,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聽著,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這句話似乎起了一點作用。

他聽見這個榆木樁子——好吧,這個好看的榆木樁子開口說話了。

“他還活著的。”

“……難道是抽大煙抽傻了?看來吸煙有害於健康,大煙也好,香煙也好。”

“大家,都說他還活著的。”

“哈?”

“那個人,還有門房。”

“……這才兩個人,隻有大於三才能叫大家。”

“還有我。”

“你不算人,傻子隻能算傻子。”

惡毒的人身攻擊後,森鷗外就要攆他滾:“我勸你不要再生孩子了,養不起就不要生,生下來也是傻子的話就要再被撞死,就和他一樣。”

他伸手一指那個孩子:“不過你也挺厲害的,這樣把他背過來,沒把他拉成兩半——他的脊椎和下麵幾根肋骨都斷了,應該是斷骨直接刺穿了心臟,根本沒救。”所以不要愧疚。

這個人終於抬頭了。

“他不是我孩子。”

他似乎有點茫然。

嘴裡淬毒的森鷗外一時語塞。

“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死了好些年。”

“……你病得不清。”

他費勁地從手術床下麵扯出擔架,扯了一塊白布蓋在這個孩子的臉上,讓這個人和他一起抬著,然後鎖上診所,往大概三公裡外的警察局那裡去報案。

畢竟雖然剛才有說“你再這樣我報警了”,並不能代表“你不再這樣我就不報警”……

……

“也就是說這個人查無此人,我是第一個發現的所以就交給我處理——難道不應該遣返回鄉之類的嗎?”

“現在牢裡已經關滿了,前麵還有很多了不得的人排隊坐牢。”

警察聳了一下肩:“現在來橫濱試運氣的人那麼多,根本抓不完。沒有身份就相當於廉價勞動力,這有利於橫濱的發展,等政府說要管再說吧,至於這個孩子,我們會通知他的親人來領屍體的,如果說沒人領,15天後就扔進海裡。”

森鷗外覺得自己報案是一件絕對意義上的錯事,根本不符合最優解。

“黑幫都是瘋子,把坐牢當勳章。要是我的話,我死也不在自己身上紋身。”

他發了一句牢騷。

“或許你能當老大,然後誰也不需要紋身。”

正在抽煙的警察隨口開了一句玩笑:“我穿狗皮,所以能說他們的壞話。你呢?不怕半夜被人打掉牙?”

“我是醫生。”

“真是個中立的職業。”

警察肅然起敬:“殺了多少人?”

“一個人也不殺。”

“那你一定是很差勁的醫生,真正厲害的醫生醫著醫著,病人就死了。”

兩個人笑起來,森鷗外餘光瞥了一眼那個還坐在那邊盯著那個可憐孩子遺體看的人。

“貴姓?”

“森。您呢?”

趁這個機會他湊過去看了一眼警官龍飛鳳舞的字,好像是要看他的姓似的,事實上是看那個人的名字。

“江戶川。”

那警官說,輕輕吐出一口煙氣:“橫濱最近死人真的太多了。”

“往後會更多,說不準。”

森鷗外勉強分辨出來是上麵似乎是“…秋…”

久見秋?江戶川君的字可真夠潦草的。

他聽見有人進來了,那是一個小孩子的木屐聲,很輕。

一個小女孩。

“我來領我哥哥的屍體。”

她麵無表情地說,似乎感受不到悲傷一般,也或許是麻木:“我聽說他被車撞死了,有錢嗎?”

“沒錢,還有,你父母呢?”

江戶川警部皺了眉。

“喝醉了。”在一起抽大煙。

後半句,小女孩沒有說出來。

事實上她想說出來,然後那樣就能讓警察把她的父母抓走,但是這不可能,現在牢裡沒有位置了。

江戶川警部沒有說話,隻是翻看記錄:“西草寺町-4的尾崎家……你應該還有個姐姐吧?十二歲的姐姐。”

小女孩的表情變了變,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她說:“她出嫁了,今天。”

“……十二歲出嫁可是違反法律的。”江戶川警部臉上的肌肉也情不自禁地抽搐了一下:“這……”

“反正你們也不會抓捕那兩個人渣。”

小女孩這樣說,低下頭:“我們還不起錢,哥哥也白死了。”

儘管十分的荒謬,但是讓一具屍體停在警署前堂是不行的。江戶川警部還是草草辦了手續,讓這個叫做尾崎紅葉的六歲小女孩把自己死去的哥哥帶回家去。

他心情似乎很不好,堅決地要把森鷗外和他帶來的拖油瓶一起攆滾蛋:“我可不管牢飯,待多久都沒用。”

外麵又下起雪了,森鷗外把這個名字隻能看出來是“秋”的人從黑暗的角落裡拖出來用一卷繃帶綁在警察局前散發著橙黃色光芒,看上去很暖和的汽油燈下麵。

“你可彆凍死了。”

他祝願了一句,轉頭就走。

……

他回來的時候,薄薄的雪已經落了那個人一身。

“我可能欠你錢。”

把手從舊大衣裡伸出來哆哆嗦嗦地把繃帶解開,森鷗外廢物利用把繃帶綁在這人長發的尾巴上,打了一個豔俗的蝴蝶結:“聽好了,明天出去賣,錢給我。”

“嗯。”

“一天要賺夠能買個一百個雞蛋的錢。”

“嗯。”

“你說你這個樣子為什麼要活著?”

被“嗯”煩了,森鷗外把他推到臭水河邊,語氣繾綣溫柔:“我幫你死,好不好?”

“嗯。”

“……你說句彆的給我聽。”

“久見秋生。”

“嗯?”

“我的名字。”

“太長了,我讀出來會浪費我寶貴的生命。以後就叫秋。”

“嗯。”

“再說句彆的,彆說‘嗯’。”

“為什麼?”

良久的安靜。

“因為我是醫生,你有病。”

森鷗外笑了起來,像是狐狸一樣狡黠:“假的,騙你的——我很久沒有見到這麼有趣的病了。”

“有人告訴我,我隻要活這一輩子,就能換回我孩子的命。一點也不有趣,沒有什麼可好奇,你殺了我,我去活下輩子去。”

久見秋生安靜地說。

“你上當了,他撒謊騙你的。”

森鷗外把他拉到一邊,遠離臭水河:“你欠我一卷繃帶,一天時間。我一卷繃帶能救很多人,一天時間能賺很多錢,還完了我就把你的內臟挖走賣掉,讓你死的有價值,有意義,在彆人的身上繼續發光發熱,這才是最優解。”

“嗯。”

久見秋生沒有揭穿這個已經貧困到了要喝醫用酒精兌水的窮醫生的謊言。

隨便活活就好了。

他冷靜地想。

就在飛揚的細雪裡,隨著離街區越來越遠,街邊的汽油燈越來越少,越來越暗,他跟著森鷗外一點一點走進蓓梨夫人街的黑暗裡。

綁在他頭發上的繃帶隨著風雪烈烈飛舞著,偶爾會輕輕碰一下他的側臉。

這就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以及與森鷗外糟糕的初見。

作者有話要說:  片場驚現百合,聞琵琶起舞(什)

日後的港黑boss森鷗外:聽好了,我要報警了

藤野嚴九郎致敬魯迅先生《藤野先生》

PS:現在異能力還不上台麵,暴露了會被抓走備戰(時代大概是一戰結束,二戰前夕)

又PS:紅葉姐一閃而過

又又PS:其實小林一茶先生“世界如露水般短暫,然而,然而”這句更出名,但是我個人覺得先生的詩整體是以童趣與堅韌不拔的愛糟糕的世界為主的,所以選擇了“瘦青蛙,彆輸掉,一茶在這裡!”這一句提取了異能力,從今天起我願奉小林先生為主,逢賭必贏(什)

以及不能算小劇場的小劇場如下(所以到底是什麼東西):

這條路走到儘頭,是從公路往下來的那道坡。坡上都是雜草亂石,偏偏遠處歌舞廳的燈光雖然多且亂,但是照不亮腳底。

久見秋生一腳踩空。

之後他就直接順著坡滑了下去——此時鐘聲敲了十二點。

是租界那邊的西洋鐘,一聲接著一聲的響,穿過歌舞廳的酒樂喧囂傳過來。久見秋生躺在那裡聽,一動不動。

天皇登基的時候也會敲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

“你是摔死了嗎一下不動?我找了半天。”

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下來終於在亂草叢裡找到他的森鷗外忍無可忍,伸腿踢了他一下然後對他伸出手:“我還以為你是妖怪,鐘敲了十二下就‘刺溜’一下不見了——摔下去你至少叫一聲不行嗎!”

“啊。”

久見秋生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

“……”

森鷗外尷尬地縮回了手,揣進兜裡。

他並不打算承認自己剛才想要摸一下久見秋生的頭。

(以上,不要問我為什麼不卡字數,因為萬更不喜歡卡字數。是自暴自棄の喵了)

(希望能夠寫出半民國時代的感覺……)

(這一個世界,是彆人救贖秋生——至於是不是森先生就不一定了,畢竟秋生喜歡蘿莉,蘿莉紅葉蘿莉晶子上線中)(這個貓在說啥玩意,報警了)(森氏報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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