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琵琶黑桃a(1 / 2)

政客的麵目永遠不像是他們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不到最後揭牌的時候誰都不知道藏在他們微笑著的麵具下到底是什麼東西。

夏目漱石是政客。

或者, 至少他擁有政客這一身份, 所以具有多麵性也沒有什麼令人奇怪的地方。

此時此刻在橫濱乃至全國的政治形勢都相當複雜, 不過一定要理出來一個三七二十一的話, 能夠大致分成兩個黨派,一個是皇黨,一個是新黨。皇黨依舊效忠於天皇,因此也得到從天皇往下諸多舊勳貴大臣的支持, 是老派黨派,而新黨則顧名思義,主要由維新後逐漸興起的各大財閥為後盾, 現在已經初步擁有了和皇黨掰腕子的力量。

就現在而言,但凡是數得上號的城市都是兩個黨派死命較勁的戰場,橫濱也不例外——橫濱的市長種田氏是皇黨的成員, 而擁有對由市長所代表的橫濱市政府所提出的法案的否決權利的議長津島氏則是新黨的成員,作為橫濱政治方麵製高點的二人,由於所屬政黨不同的關係意見也一直十分不統一, 甚至堪稱針鋒相對。

由於橫濱是一座新生的城市,雖然在剛開始的時候皇黨穩占上風, 但是隨其不停發展, 這裡新黨的勢力逐漸成型,現在已經全麵超越了皇黨——這讓身為皇黨的市長種田氏最近一直十分苦惱,而恰在此時此刻空降的,屬於皇黨成員且擁有軍方背景的夏目漱石在他的眼中立刻變得相當順眼起來。

他曾經對夏目漱石承諾過假如夏目漱石倒向他的這一方, 那麼隻要把津島議長扳倒,橫濱議長的位置立刻就是他的,當然這樣的承諾也隻能聽聽而已,到時候夏目漱石若是沒有足夠的力量,他一定會把自己的親信安排上去。

但是就現在而言,局勢依舊是津島議長穩穩地占據上風,當“橫濱的黑幫過分猖狂”這一議題被夏目漱石堂而皇之地擺上了台麵之後,他不但以將之駁回,並順勢施壓讓夏目漱石成了幫助政府某些灰色部門洗臟錢的白手套。

他在出手之前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情況,因此一時之間感覺十分得意,認定了夏目漱石還是太過於年輕,手段不夠老練——要不然的話明明是在大戰中立功的參謀長,又怎麼會被排擠出東京的政治圈呢?

人總是寧可相信自己比較厲害而不願意相信彆人能夠算無遺策;很遺憾,這一切的確都在夏目漱石的算計之中。

此時此刻他正在向市長種田氏提出組建“異能軍情處”的建議。

“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出現在橫濱的異能者越來越多了。”

作為一手炮製了這個結果的元凶,他如是沉穩地說:“我們必須采取措施。”

“那群家夥,就像是亂跑的耗子,似乎怎麼也抓不完!”

種田市長焦躁地說;由於在以“黑幫”為核心的上一次與津島議長的交鋒之中處在下風導致了夏目漱石被進一步排擠的原因,他此時此刻並不願意麵對夏目漱石,因為夏目漱石代表了他的失利。

“那些耗子可是牙尖齒利,擁有著巨大的力量,假如用好的話能夠幫助我們排除異己。”

夏目漱石卻十分地平靜:“我這些天與黑幫打交道的時候感覺在黑幫之中藏著數目眾多的異能者,而黑幫的那些家夥最是看重利益與所謂的義氣,十分的容易被收買,讓我十分憂慮——假如我們不先行對之采取措施的話,那些人或許很快就會被彆的什麼人收買。”

所謂彆的什麼人,自然是他們此時的共同敵人,津島氏。

“現在我被打壓下去,正好做這件事情。反正每年送去供給那些所謂的科學家們研究使用的異能者從來都不少,也根本沒看出來他們研究出來什麼花樣,倒是科學院外頭的櫻花開得一年比一年好。”

櫻花之下大概埋著很多因為科學而“被獻身”而死的異能者的屍骨……自己也身為異能者的夏目漱石在心中沉重地想著,與此同時他看出了市長種田氏對這個建議已經蠢蠢欲動。

異能力就是異能者的原罪,隻要拿捏住這個軟肋就能夠將他們像是式神一樣役使,而那些各式各樣的能力往往能夠出其不意地完成很多普通人無法完成的事情,後輕鬆地逃脫責任,這實在能夠引發人們心中的貪欲。

甚至在說出來的時候,夏目漱石就猜到了種田氏一定會同意。

當然他也想到了種田氏一定不放心將這樣危險的,類似於“武器”一樣的東西放在他的手裡,也做出了各種有關於種田氏會如何對他加以約束的設想。

正如他所料,種田氏同意了私下裡建立對外保密的“異能軍情處”這件事,與此同時他也提出了一個附加條件:“我那個不成器的犬子近些日子無事可做,夏目君卻經驗老到,甚至是上過戰場的英雄。不如趁此機會,夏目君對我這犬子也略作指導?”

這有點出乎夏目漱石的預料,因為他曾今見過種田市長的兒子——那是一個十分有為的青年,又是家中的獨子,一向被種田市長當做自己的繼承人培養。而組建異能軍情科這樣的小事,完全不值得讓他將自己寄以厚望的長子派到這裡來。

他很快猜測到這應該是父子間產生了什麼矛盾,甚至或許與黨派有關係。

年輕人總是有新的思想,而比起腐朽墮落的皇黨而言,新黨無論是理論還是行為處事都讓年輕的政客們青睞。

事實上,表麵上是皇黨的夏目漱石就是新黨的人——不過按照本質來說他不過是利用新黨當外衣進而想要實現自己的宏圖大誌而已,便也無所謂黨派了。

那位種田公子應該是略微表現出來了傾向於新黨的態度以至於引發了身為皇黨中堅力量的父親的不滿,才遭到了這樣的“下放處罰”,甚至他的父親希望他能夠在這次經曆中與身為“皇黨(偽)”的夏目漱石多多交流,把自己的“錯誤思想”扭轉過來還差不多。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皇黨背後的扶持力量主要以西洋那邊的德國為首,不斷地煽動著日本國內的偏激分子,給他們灌輸“為吾天皇而獻身,我大和戰無不勝”的思想,這十分迎合某些人的思想,但是其後潛藏著戰爭的泥潭,自身參加過戰爭的夏目漱石再明白不過。

新黨背後的扶持力量則主要來自太平洋那邊的美國,他們比起信仰天皇更信仰實實在在的利益,十分的務實。他們隻想發戰爭財,不想發生戰爭,當然,獲得利益後,堆積在下的貧民屍骨他們也絲毫不管。

這種格局一時半會不會發生任何變化,若是兩害取其輕,明眼看來還是選擇新黨好一點。

你把兒子派過來,我隻會把你兒子教得更歪,夏目漱石不負責任地想。

可惜的是種田市長完全看不到未來,就現在而言他還指望著夏目漱石能夠把他的兒子帶回皇黨的老路。

……

“假如這世上我會佩服某個人的話,那大概就是夏目漱石。”

這句話出自於森鷗外,那個時候,通過菊池寬的手,夏目漱石給他送來了一張醫師證,甚至附加了一張帝京大學西醫係的畢業證。

當他收到這份東西的時候,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感情傾向,仿佛整個人都是一個空殼子一樣。

久見秋生盯著攤開在桌麵上的那兩樣東西看了一眼,感慨似的發出了一聲:“唔。”

“你是不是覺得明明我這個黑醫應該一直很想要這兩樣東西,現在拿到手裡了,卻擺出這幅樣子很招人討厭呢?”

“沒有,隻是想原來十幾歲時的森君的照片是這樣子的。”

……這句話堪稱當眾處刑,森鷗外若無其事地把他的畢業證合上。

上麵的少年意氣風發,一頭青澀的短發末梢微微蜷曲,對著鏡頭笑。然而在那微笑下麵似乎藏著更深一層的陰沉,一晃神又覺得是那雙紫色的眼睛給人的錯覺。

是一個讓人生出探尋之欲的美少年,想必一定能輕鬆地迷倒一大批女學生與舞女。

是一張很好看的一張照片——剛剛想要這樣誇獎一句的久見秋生感到迷茫,隻得把話咽了下去。

“為什麼森君還沒有結婚呢?”

他的思維一路發散,情不自禁地問出了一句相當長輩的話——事實上他曾經用這句話強行“攻擊”了一大批人……好吧,一大批單身狗:無名,泉穀,阿犬,西平喜二郎……紫藤姬……日月丸。

日月丸還沒有元服呢。

他想到這裡的時候,心裡一酸。

剛開始,是想既然和日月丸差不多大的姬君大人沒有元服,那麼日月丸也就再等等吧。後來啊,姬君大人也元服了,比日月丸小的很多孩子們啊也都已經元服了。

但是日月丸再也沒有元服的那一天了,就算是後來他誅殺了很多人,夷平了很多城,繞著天皇的禦座斬了他的寵臣,站在天下最高的宮闕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等不來那一天。

他什麼也挽回不了,什麼也做不到,最後什麼也沒有。

“那麼多俏麗的舞女等著我,為什麼要結婚。”

身為一隻單身狗的森鷗外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何況我早就說過父母要是養不起孩子乾脆就不要生,否則反而對孩子有害無益,沒錯,就是有害無益。”

這句話意料之外地正好碰到了久見秋生的痛處。

要是我沒有碰到那些孩子們的話,會不會更好一些呢?

但是不做那些事的話,或許他們就會早早死掉了。

那麼,死掉與受苦比起來,到底哪一個更糟呢。

他們會不會,後悔遇見我呢?是我逼迫他們活下去的……

姬君大人後來會變成那樣,幸次郎也是,是我作為引導者的不合格吧?我本來可以讓他們平靜地死去,但是卻強行將自己想要他們活著的意願強加在他們的身上,讓他們變成了那個扭曲地模樣……我是不是做錯了呢?

我……

他就那樣愣愣地坐在那裡,那些一直埋藏在心臟之中的黑色像是無意間被利刃劃開了一道口子一樣浸沒他的口鼻,似乎要扼住他的呼吸。

完全喘不過來氣了。

“為什麼會哭呢?”

原來眼淚已經淌下來了。

到底多久沒有哭了呢?

原來,我也有眼淚嗎?

我這樣的,怪物……

久見秋生把手舉起來,捂住了臉。後知後覺地,他感受到了手掌上有冰冷的濕意。

潮濕而冰冷的眼淚。

根本忍不住——

“哭得像是失去了第一窩崽子的小母兔子一樣,眼圈都紅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森鷗外覺得自己很變態。因為他在自己這樣說的時候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母兔子某些……這讓他有點心煩意亂。

以後一定不再看那些獸醫相關方麵的書了。

也不再亂撿那些長得好看的人回家了,尤其是長得十分好看的。這兩天對門的那兩家的女兒都不看他轉而去看久見秋生了,真是一點也不討人喜歡。

“你的妻子拋棄你了?你的孩子都死掉了?”

越是心煩意亂,他的話越尖銳刺耳:“嫁給你做正妻的女人真是倒黴,丈夫長得比自己還陰柔,又是一個爛好心的廢物,以後不知道要帶多少更廢物的東西回家。”

森鷗外喜歡看一個人崩潰的樣子,那會給他沉溺在黑暗中的心帶來一種病態的快意,但是在那短暫的快意之後便是無儘的失望,繼而他反而會厭棄憎恨那些人來,敷衍地給他們塗上屬於自己的色彩。

他自認為自己就是這樣一個糟糕透頂的人,但是他並不喜歡看見久見秋生這個樣子,儘管他現在的樣子像是一塊可以隨心所欲塗畫的畫布。

但是他絕不會因為這一瞬間的心軟而出言安慰,這就是森鷗外。

“森君,真是相當理智的一個人……一定不會犯那麼多的錯的。”

久見秋生露出一個蒼白的笑來:“但是,就算是知道未必對,也會那樣做,才是人吧?假如連人都不是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可惡,似乎自己走出來了。

挫敗感。

為什麼你有那麼多的過去呢?

要是能將橫濱這座城市刺進你的骨頭裡,你就一輩子會被困在這片土地上,直到死去吧?就像是你現在骨子裡那個宛如古京都,古奈良的地方一樣,有人畫地為牢把你困在那裡。

但是,這裡可是橫濱。

他心中陰暗的思維轉來轉去,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笑起來。

那是一個十分飛揚的,青年人才會有的笑,然而話語卻薄涼:“人與鬼怪又有什麼區彆呢?自古以來鬼怪的幻想全都來自於人,沒見過的也都能說出千般花樣來,由此可見人心可比一千鬼怪都要凶狠殘忍。”

“你所遵從的界限不過是虛妄,因為人本身便不是什麼好東西,本質是禽獸著了衣冠。”

“人的心是腐爛著的,永遠也沒法消毒。”

因為,醫生也是人。

“但是森君有愛麗絲。”

……這種突如其來的話完全沒有辦法接,森鷗外覺得自己似乎輸了。

這個人似乎真的是一個十分嚴肅的蘿莉控,各種意義上都是。

“感覺你在的話愛麗絲都變得危險了,你還是快點走掉的好。”

他如是說了一句,把愛麗絲留在室內,自己到了外麵。

外麵的天空依舊陰沉著,一年中最冷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第二場雪也快要來了,到底什麼時候會落下來呢?

隱約能夠聽見洋人艦隊在港口那邊軍演的聲音,像是陰霾一樣籠罩在橫濱的上空。

他覺得自己應該找一個舞女或者其他什麼漂亮的女人去過一夜,最好在即將到來的腥風血雨與爾虞我詐之前。

人會分泌腎上腺素真是有損理性的生理構造。

為此他敲開了對麵那兩家暗娼的門,那兩家的女兒們又湊在一起玩牌,似乎是輸了的要脫一件衣服這樣的規矩,所以來開門的那個微微側著身,因為她輸得多,現在身上正披著床單,下麵還剩幾件誰也不知道。

屋裡頭那個縮在被爐裡往外看,見是森鷗外,便嫣然一笑。

她們都是很美的少女,頸子宛如天鵝一樣優雅,眼睛是杏子,嘴唇是春櫻,性格脾氣都討巧。這幾天港口黑幫那群人很喜歡她們,偶爾會叫她們去當發牌的荷官,或者上桌一起打麻將。

“我來借琵琶。”

出口卻是這樣的話,看著雪白的胳膊與小腿依舊覺得美豔,但是隻想彈琵琶。

這兩個少女都很驚奇,其中披著床單那個把琵琶抱了過來,靠在門邊偏了頭問森鷗外道:“我們不比琵琶好彈,有趣麼?”

坐在裡頭那個冷哼了一聲:“你當然有趣的多,我才是無趣的那個,叫你看不上了。”

“你吃醋啦?”

裹著被單那少女笑嘻嘻回了頭道:“我們家做菜往後都不要放醋,我聞著酸味兒都飄到外頭了。”

話是這麼說,她匆匆把琵琶往森鷗外懷裡一丟,說了句“什麼時候還都可以”,門也不關便光著腳跑回去在抱著腿蜷在被爐裡的少女頰上親了一下:“我往後不這樣子了,你且饒了我這一次,我以後打牌讓著你。”

“我打牌比你好多了,哪裡要你讓!是你出千我才贏不了你的!”

裡頭那少女氣呼呼把胳膊伸出來指著她,玉一般滑膩的肩便露出來,原來是衣服已經全輸光了,才不得不躲在裡頭的。

“你是沒見過真會出千的人。”

這時裹著被單的少女才想起來去關門,她的被單滑下來一半,一點也不羞,反而還對站在那裡的森鷗外笑了一下才合上了門,聽著聲音像是又“蹬蹬蹬”跑回去了。

很快兩個女孩子便在裡頭又笑又鬨,又傳來東西被不慎從案上拂落的響動,帶著些曖昧的磨蹭聲。

外頭森鷗外抱著琵琶到了電線杆邊上,慢慢地調弦,擰得恰到好處了,便試音,坐在路牙石上隨手撥弄。

彈了些亂七八糟的雜音,覺得指尖被琴弦勒得有些疼,不由得便慢了,索性調子轉成《春山》。

《春山》相傳是幾百年前戰國時代的軍神上杉謙信在與武田信玄展開川中島大決戰之前彈的曲子,曲調十分簡單,初學琵琶的人也能輕鬆彈出來。

“森醫生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屋裡頭那兩個少女竊竊私語,其中一個如是說。

“你怎麼知道?”

另一個懵懵懂懂。

“哎呀,你當時根本就沒細看“天與地:軍神傳”的電影吧?當年上杉大人彈完了《春山》後,下一首彈的就是《憶良人》呀!”

“你怎麼還信那些沒影子的東西,要做夢到什麼時候。就算是森醫生是上杉大人,他的宇佐美姬君也不會是你。”

“你怎麼這麼多心?我又不喜歡森君,他人不壞,可天下所有的男人我都不喜歡,打心眼兒裡隻覺得你好。那個黃毛洋佬當時送了我兩張電影票,我帶著你去的,你忘啦?是在東京上映的,我們那時為了去東京,還專門坐了車。”

“那麼久遠的東西,誰還記得住。我就隻記得那個洋佬可真不是人,你那時才十一歲呢,他是你第一個客人,結果兩張電影票就打發了。”

“怪不得我那時候請你吃‘八菲’冰淇淋你都不高興,原來是這個。嚇!我們這種人就是這種命,有什麼可難過的?還不如趁年輕好看的時候好好快活呢。我就打算等到三十歲了,不好看了,就去跳河。”

“那我陪你一起跳。”

另外那個便說了一句“咱們要一起爛在河底下,讓魚兒來吃”,繼而“咯咯”地笑起來,互相解衣服,摟在一起輕輕親吻,耳鬢廝磨,烏發蓬鬆地混在一處。

被爐桌麵上的牌被拂落下去,輕飄飄地灑在被子上。

……

鷹租界的賭場。

人聲鼎沸。

金發,紅發,藍眼睛,綠眼睛的洋人男男女女在其中穿梭,有的手中還捧著剛剛做好的蛋糕,坐在邊上的雅座上品嘗。

不遠處一張深綠色的牌桌邊圍著不少人,嗡嗡叫著如同蒼蠅一般說著什麼,多數是本土的日本人。此時桌麵正中央那張背麵是哥特式花紋的牌被翻過來,是一個“紅桃傑克”。

頓時喧囂聲一窒,無數目光都往莊家那邊看過去。

“你贏了。”

說這話的莊家臉色蒼白,在他對麵的那青年身材十分削瘦,剪著一個鍋蓋一樣的頭,聽到這話緩慢地點了一下頭,把牌桌上的錢往自己這邊劃拉了一下,站起來:“不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