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2 / 2)

“第一,這確實是個巧合,我們一來極樂樓暗訪,便正巧碰到了一個了解安克結的小廝,他也正好幫我們提供了一個線索,那麼這就意味著……”

蕭晏行似也跟她學上了似的,居然刻意頓了下,想要賣賣關子。

謝靈瑜:“意味著什麼?”

“連老天爺都是站在殿下這頭的。”

在他說輕描淡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謝靈瑜竟也撲哧一聲輕笑了起來,倒也不是被氣笑的,反而是被逗笑的。

“那第二種呢?”她這會兒也不著急了,悠閒問道。

蕭晏行倒是收斂起了方才戲謔,他這人一認真的時候,那雙黑眸便如同渡上了一層碎光,看起來深邃而又濃鬱,有種直要將人吸進去的誘惑感。

難怪都說認真起來的郎君,才是真的迷人。

“第二種便是,有人刻意安排。”

謝靈瑜這下皺起了眉頭,她說道:“可是我們要暗訪極樂樓的時候,隻有你我和柳郗三人知道,即便今日我回府重新梳妝換了身衣裳,但我身邊兩個貼身的侍婢都不知道,我們要來的是極樂樓。”

為何有人會提前安排呢。

蕭晏行淡然解釋道:“因為人不一定隻是為了我們準備的。”

謝靈瑜這下倒是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順著他的話說道:“你是說有人知道,會有人要來極樂樓查案,所以便提前將這個小廝擺在了門口,不管是誰能問到這個小廝都好,但隻要有人問了就行。”

“難怪,我們竟會這麼巧,遇到這麼一個有過目不忘本事的小廝,甚至他還是與安克結有過接觸,可以給我們提供線索的小廝。”

謝靈瑜微微擰眉:“這個案子乃是柳郗一手查出來的,但是卻有人提前布置了,可見他們大理寺也未必是密不透風的。”

“殿下,或許問題並不是出在大理寺。”

蕭晏行垂眸看著她,輕聲說道:“長安城內連續四日出現有人跳湖自殺,你以為這個案子隻有大理寺在關注嗎?刑部、甚至是禦史台,隻怕都在盯著呢。”

“裴靖安。”

謝靈瑜輕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隻不過她喊出來的時候,對麵蕭晏行的臉色不由沉下去了幾分。

但是謝靈瑜卻顯然沉浸在查案這件事上,她說:“我就說難怪今日他會出現極樂樓呢,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

“殿下對他似乎,一直很熟識,”蕭晏行聲線清冷的有些過分,看似好像不經意的一問而已,可是真正心頭早已經被火燒毒了般,密密麻麻燎烤著。

謝靈瑜見他這般問,竟忍不住輕笑出聲:“我待他如何,辭安你不是最清楚。”

蕭晏行這次卻格外沉默了。

因為他再次想起了宮裡的賜婚,他比誰都清楚,比起安國公府

裡的那個崔休,裴家四郎才是更適合成為永寧王王夫的人。

裴相乃是朝堂之上,出了名不偏不倚,忠正決斷之人,他一心隻忠於聖人,從未參與這些黨政朝爭,即便如今幾位皇子在朝堂之上鬥法的厲害,但誰也沒想過要去拉攏裴相。

無非就是覺得,隻怕就算是拉攏,也隻是無用功罷了。

謝靈瑜如今身上不僅有了爵位,更是入了朝堂,即便鴻臚寺並非格外重要的地方,但是聖人未來想要怎麼擢升這位小殿下,是誰也猜不透的。

但如果謝靈瑜能夠與裴氏聯姻的話,那麼他們便會成為最忠誠於聖人的一股勢力。

“是我多慮了,”末了,蕭晏行掩去眼底的那份陰鷙,整個人都變得柔軟而鬆弛。

在謝靈瑜麵前的時候,他總是這般溫和而無害的。

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會一步步與他靠的越來越近。

“你覺得這個薑九,如今會身在何處?”謝靈瑜倒是好奇此人。

蕭晏行倒也不怕掃了她的興致,隻淡淡吐出兩個字:“死了。”

啊?

謝靈瑜眼睛轉了轉,倒也沒太過意外之色。

兩個多月不見人影了,但是家人也不報官,反而說是人去了外地,可見這件事確實是有些蹊蹺。

但她還是說道:“不過咱們這趟也不算白來,我覺得或許線索還真的在這個薑九的身上。”

*

謝靈瑜回去之後,也沒耽擱,讓賀蘭放親自跑了一趟。

因為他身上有官職,又有她的腰牌,連夜送了一封信到柳郗的府上。

柳郗家位於大理寺不遠處的一處宅院,一進的宅院,跟他這個大理寺少卿的身份比起來,倒是有些辱沒了。

過來開門的是一個侍從,瞧見賀蘭放倒也不奇怪。

他打了個哈欠說道:“大人已經睡下了,若是有事,明日再來吧。”

賀蘭放直接說道:“我姓賀蘭,還請通傳一聲,乃是重要之事。”

侍從想了想,竟有些無可奈何,還當真回頭去請示了。

沒一會他重新回來,領著賀蘭放入了府門,直接進了中堂,這個宅院從外麵看著便有些小,待到了裡麵,自然便是更加簡陋了。

就連賀蘭放這般不在意居所之人,都忍不住心底暗暗感慨一聲,這竟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的家,這位柳大人當真是兩袖清風。

柳郗方才一聽侍從說賀蘭二字,便猜測到了對方是誰。

畢竟他跟謝靈瑜打交道也不是一次兩次,自然知道她王府之中有個賀蘭參將,乃是極得她的信重。

此人能深夜來訪,定然是殿下有事情。

柳郗想著今夜乃是殿下與蕭大人兩人暗訪極樂樓,難不成他們這麼快便有了結果。

待賀蘭放將書信遞給他時,柳郗急急忙忙拆開。

隻是讓他吃驚的是,整張紙上隻有兩個字。

薑九。

柳郗深入調查高利

貸行業已有一段時間了(),他豈會沒聽過薑九這個名字▼()_[((),隻是此人在兩個半月之前,突然聲稱家中有事,竟突然從長安消失了。

兩個半月,柳郗一下猶如雷擊般,他竟恨不得當場給自己來一把。

虧得他先前在茶樓,還跟殿下說過,安克結背後之人乃是兩個月之前突然消失的。

而這個薑九則是兩個半月之前消失的,他跟安克結並非時常見麵,因而對方失蹤了半個月之後,安克結才發現了這件事。

“賀蘭大人,麻煩您回去之後,回稟殿下,柳郗謝過殿下,定然不會辜負殿下期望。”

柳郗恭敬衝著他行禮。

賀蘭放趕緊行禮:“柳大人客氣了,末將定然帶到。”

直到賀蘭放重新回到王府,將柳郗的話帶到,謝靈瑜這才鬆了一口氣。

隻是這會兒已是夜深了,她也懶得再折騰,趕緊讓人伺候自己洗漱。

春熙和聽荷兩人一邊伺候她,聽荷忍不住在旁邊感慨;“殿下如今當真是個大忙人了,竟連這般夜深了,還要處理公務。”

春熙也點頭:“殿下便是再忙,也要顧忌自己的身子。”

謝靈瑜邊打著哈欠邊笑了聲,反問她們:“那你們覺得,我是現在這般好呢,還是從前好?”

從前?

那便是在上陽宮的時候了吧。

聽荷輕聲說道:“殿下若是不提起來,奴婢險些都要忘記在上陽宮裡的日子,那般漫長又寂寥,竟也不知如何熬下來的。”

謝靈瑜一向待她們寬厚,因而聽荷膽子也大,有些話也隻有她敢說。

隨後她笑著問道:“殿下,可還記得花嬤嬤?”

被她這麼一提醒之後,謝靈瑜這才想起來這個人,當初被她扔在了上陽宮,如今竟連她的名字都險些記不得了。

“從前奴婢隻覺得花嬤嬤一手遮天,甚是討厭,可是如今殿下的眼中豈還瞧得見這些後宅瑣碎之事呢。”

聽荷如是說道。

被她這麼一提醒,謝靈瑜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甚至她還想到一個至今還住在永寧王府,卻已經被她忘記的人,章含凝。

曾經她即便貴為親王,也不免關注這些後宅陰私瑣碎。

可現在她的眼界卻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開闊。

她早已經看見外麵更遼闊的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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