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十(1 / 2)

寡婦有喜 寧寗 12319 字 7個月前

這聲兒略有些耳熟, 姝娘緩緩抬眼,便見一張清俊疏朗、眉深目闊的麵容赫然出現在她眼前。

“阿淮哥哥......”

劉淮笑意盈盈,如從前那般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姝娘怔忪了片刻,麵頰刷地一下染了紅, 似火燒一般發燙。

相較於四年前, 劉淮似乎又長高了一些,身形寬闊了, 整個人顯得更加健壯了, 橫在她腰上的手臂遒勁有力, 使她絲毫不得動彈。

姝娘用手掌抵在他的堅實的胸口, 他身上淡淡的氣息撲麵而來, 惹得姝娘心跳不止,她終於意識到眼前的人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

而她也早已從稚童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赧赧地推了他一把,從他懷中退了出去,聲若蚊呐道:“阿淮哥哥,你不是還要半個月才能回來嗎?”

“因為心急,就一個人快馬加鞭先過來了。”劉淮凝視著她,抿唇而笑, 他彎腰拾起姝娘落在地上的包袱 ,問道,“怎麼,大晚上的,背著包袱出來賞月嗎? ”

姝娘心虛地垂下眸子, “我......我......”

支吾了好一會, 她才似下了決心般咬了咬牙,直視著他道:“阿淮哥哥,姝娘得走了!”

“走?”劉淮雙眸微眯, “你要去哪兒?”

“去哪兒都好,我識字又讀過些書,女紅廚藝都還算得去,一個人總能過活的。”姝娘低聲道。

劉淮向前邁了一步,微微低下身問:“為何要走,難道爹娘對你不好嗎?”

“自然不是。”姝娘忙搖頭否認,“爹娘對我很好,就是因為對我太好了......”

她才不想讓他們因為她而受罪。

她雙眼發紅看了劉淮半晌道:“阿淮哥哥,陛下不是要給你賜婚嗎?”

聽聞此言,劉淮怔了一下,“這話兒你是聽誰說的?”

“外頭都是那麼傳的,說陛下賞識你,要選個公主還是郡主的下嫁給你。”姝娘哽聲道,“既的這樣,姝娘就不方便繼續待著了,姝娘得走了。”

劉淮明白了緣由,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旋即微微挑眉道:“你為何要走?你大不了不嫁我就是,我再給你挑門好親事,不行嗎?”

姝娘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心底似泉湧一般漫上一股子委屈酸澀,眼眶的霎時盈滿晶瑩的淚水,麵對劉淮,她不想說謊,少頃,訥訥道:“我......我不想嫁旁人......”

她不想嫁給旁人,更不想看著眼睜睜劉淮娶彆的女子。

姝娘垂下腦袋,眼淚似掉了線的珍珠一般往下落。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抹去她臉上殘餘的淚珠,低沉的聲兒帶著幾分誘哄在她耳畔響起。

“那,你想嫁給誰?”

姝娘抬眸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根本就是明知故問,不過幾年未見,她的阿淮哥哥怎的變得這般壞心眼!

她氣得扁了扁嘴,扭過頭去,作勢要走。

劉淮忙將她攔住,“好了,不逗你了,我哪裡來什麼公主群主的要娶,我要娶的人不就站在我麵前嗎?”

姝娘疑惑地眨了眨眼,啞聲道:“陛下沒有給阿淮哥哥賜婚嗎?”

“陛下確實想過給我賜婚。”劉淮實話實說道,“但被我給拒了。”

“給拒了?”姝娘陡然一驚,反愈發急切起來,“陛下不會怪罪於你嗎?會不會砍你的頭啊?”

看著姝娘擔憂的模樣,劉淮頗有些哭笑不得,“在你眼裡,陛下就是不分是非,濫殺無辜的昏君?我同他說我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媳婦,還在家中等著我,我承諾了要娶她,不能背誓。”

他湊近姝娘道:“還是說,你當初說要嫁給我的話已經不算數了?”

“不......不是......”姝娘一時不知該怎麼說,她沒想到她十歲時說的話,劉淮還記在心上。

那時她還小,對劉淮與其說是愛慕,不如說是孩子幼稚的占有欲。可這些年,劉淮時常寄信箋來,來來往往間,那份占有欲早已隨著她的長大變成了無法宣之於口的少女心思。

“那就是願意嫁了。”

劉淮揚唇滿意地笑了笑,他背身低下腰,示意姝娘道:“來,我背你回去。”

姝娘愣了一下,“我自己能走的,阿淮哥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上來。”劉淮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我怕你又跑了 。”

聽到這話,姝娘麵上一熱,暗自低估了一句“不會再跑了”,但還是乖乖伏在了劉淮背上。

劉淮托住她,起身緩緩在月色籠罩的小道上走著。

月光將兩個交疊的身影拉得老長,姝娘想起六歲時劉淮第一次背她的情景,那時的劉淮因為生病還很矮小瘦弱,可如今他的背脊已變得堅實寬闊,靠在上頭,隻讓人覺得萬分心安。

姝娘忍不住將臉貼在他的背上,溫熱透過劉淮的衣衫一直融到姝娘的心底,將晚風的涼意儘數驅散了。

“阿淮哥哥?”她低低喚道 。

“嗯?”

“姝娘沉嗎?”

一聲低笑在她耳畔響起,“不沉,我能背你一輩子,不,下輩子,下下輩子,一直一直背著你......”

他的話分明像是承諾,卻交織著幾分感慨與歎息飄散在風裡。

然姝娘沒有聽出來,一顆心安下去後,放鬆的身子很快升起了倦意。

何時回到劉家的她也不曉得,隻在迷迷糊糊間感受到劉淮將她放下來,脫掉鞋襪,掖好被褥。

粗糙的手指撩開她額間的碎發,接觸到她的皮膚,有些發癢,她聽見他在她耳畔喃喃,“怎還跟從前一般,那麼愛逃。”

跟從前一般?姝娘想,她從前也逃過嗎?可她怎不記得了。

翌日晨起,姝娘是被院中鬨哄哄的動靜吵醒的。

推開屋門,她倏然被嚇了一跳,半個村子的人擠在劉家院子裡,圍著劉淮你一言我一語地嚷個不停。

周氏眉開眼笑,餘光瞥見姝娘,忙衝她招了招手,“姝娘,快,過來,看是誰回來了!”

姝娘稍有些尷尬地看向劉淮,還未開口,便聽劉淮笑道:“娘,我和姝娘昨夜就已見過了。”

“見過了?”周氏驚詫道,“你昨夜回來都那麼晚了,姝娘還未睡啊!”

想到昨夜的事兒,姝娘都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她窘迫地垂下頭,直等劉淮將自己昨夜做的傻事抖出來,卻聽他道: “我回來時,恰逢姝娘起夜,就撞上了,我倆還在院子裡看到了隻四處亂竄的大老鼠呢!幸好我手快,將那老鼠給逮住了,沒讓它逃掉!”

見劉淮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姝娘耳根子都紅了。

什麼老鼠,她才不是老鼠呢 !

“阿淮啊,這回回村,你是準備帶著你爹娘一道去京城的吧?”站在院中的苗嬸問道。

“是啊,但還要再待一陣子,辦完要緊事再走。”說這話時,劉淮的眼睛始終落在姝娘身上。

“阿淮,這京城那麼大一個官位等著你呢,你不趕緊去上任,還能有什麼要緊事啊?”苗嬸問道。

劉淮淺笑了一下,“成親的事您說要不要緊。”

在苗嬸茫然的眼神中,他牽起姝娘的手,上前一步,提聲道:“五日後,我劉淮要在這裡迎娶姝娘,到時還望各位鄉親都能抽空來喝杯喜酒,一道熱鬨熱鬨。”

眾人麵麵相覷,站在院子裡隻要眼睛沒瞎的都看出來了,劉淮和姝娘一個眼神黏黏糊糊,一個神情羞羞答答,就跟人新婚燕爾的小夫妻似的。

不得不說,這兩人郎才女貌,站在一塊兒,還著實登對得很。

村人們心思各異,他們聽到的消息可不是這樣的,院子裡靜了一瞬,到底有人忍不住問:“阿淮,不是說陛下要賜婚給你嗎?”

劉淮牽著姝娘的手緊了緊,解釋道:“也不知是誰以訛傳訛,都是傳言罷了,當不得真,你說是不是,張嬸?”

張嬸嗬嗬笑了兩下,臊得麵上都快掛不住了,總覺得劉淮根本是在指著她的鼻子罵,“是假的便好,是假的便好。這下好了,我們姝娘啊可是苦儘甘來了,往後就能跟著你過上好日子了!”

“是啊,是啊。”院子裡其餘村人都跟著附和道。

一炷香後,待眾人都散了去,劉獵戶才有些擔憂地問:“阿淮,五日後便要成親,是否太急了些,爹娘都還什麼都沒準備呢。”

“不用擔心,爹。”劉淮道,“該準備的兒子都已提前準備好了,你和娘都不必操勞。”

周氏和劉獵戶對望了一眼,皆有些茫然。

但到第二日,他們便明白了劉淮所說的話,好幾輛馬車停在了劉家院門口,大大小小的箱籠被抬進來,很快擺了半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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