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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殘廢將軍後 蘇小涼 61729 字 5個月前

顧明淵看?著眾人,“下一個。”

“你慣用長/槍的,會贏有什麼了不起。”

顧明淵直接把長/槍扔向?兵器架,咚的一聲,長/槍直直的插入孔洞中,又震懾了全?場。

顧明淵看?向?那個說話的,“你來。”

“我來就我來!”赤手空拳還打不過一個瘸子?他豈不是?要丟自家老子的臉。

上台時田實心裡是?這麼想的,可十招之後,他就想哭了,到最後自己被?擰著胳膊跪在地上時,他隻想說,爹啊,兒子不僅讀書給您丟人,自家本行也丟人了!

“副統領,副統領,您輕點啊。”田實能屈能伸,開?始求饒。

“招式太花。”顧明淵鬆開?手,他麻溜的下台,回到人群中,接受了一波嘲諷後,還能理直氣壯,“我總比齊和易好吧,他一招都沒扛下來。”

齊和易,“……”我感謝你全?家。

這時顧明淵站在台上,底下的聲音都輕了,何統領看?著慫了的這群人,不有佩服,“顧將軍是?真敢啊。”做了他一直以來想做的事。

嚴進冷哼,“將軍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剛剛那人,彆?說十招了,三招就趴下。

顧明淵喊了三次都無人上來,他看?眾人,輕嗤,“不敢了?”

誰還沒年少輕狂過呢,這就有受不了的走出來,又慫又不肯認,“你是?將軍,帶兵打仗那麼多年,所以你不能用兵器,我可以。”

顧明淵看?著他,眼?底含著深意,“可以。”

趙合益麵露興奮的挑了一把刀,惡劣的想著,要在這裡一戰成名,堂堂勇毅軍的少將軍被?他所傷,說出去能吹好幾年!

“趙合益,不可用刀!”何統領出聲嗬止,比試不是?殺敵,更何況顧將軍沒有拿兵器!

“無妨,就讓他用。”顧明淵輕輕按住輪椅扶手,看?著趙合益,“來。”

趙合益眼?底閃過陰狠,衝上來就直砍他的手臂,顧明淵控製輪椅後退躲過後,抬起胳膊就頂了他的手肘。

隨即便借著輪椅低位,從他手臂下繞過後,一掌擊在了他的腹部。

那是?使了全?力的,趙合益的臉色頓時變了,可這還不算,他的手腕還被?顧明淵掐捏在手中,在他抬手要直接刺的時候,顧明淵就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

有什麼裂開?的聲響。

趙合益竟被?打飛了出去,摔出了演武台。

眾人齊齊後退,趙合益摔在了地上,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半響才重重喘息,捂著肚子,又去捂下巴,聲音都發不出。

三招。

田實和齊和易齊齊打了個寒顫。

顧明淵看?下來,眾人又後退了一步,剛剛和趙合益一起調侃過年錦語的人,直接躲人家身後去了。

“還有誰要比試?”

“……”

這是?比試嗎,這是?要命,彆?的統領會讓著,顧明淵是?真打啊,還不能說什麼,傳出去打不過一個瘸子,能被?人笑話一輩子。

“沒了?”顧明淵的聲音冷冷傳來,如同魔鬼。

眾人立即搖頭。

“那好,從明日起,我怎麼訓,你們就怎麼練,有異議者,可以找我。”

四周一片安靜,顧明淵,“有問題嗎?”

“沒有!”

嚴進這才上台把輪椅推下來。

這時的何統領臉上已經滿是?佩服,“顧將軍,有您在,相信他們不敢了。”今年秋季的武試,說不定?這都城營裡還有拿得出手的幾個。

顧明淵沒說什麼,“讓他們修整一下,明日寅時過半必須到軍營。”

“是?,是?。”何統領目送顧明淵遠去,儼然已經忘了自己才是?統領。

待出了都城營,顧明淵的臉色才有了變化,他皺著眉頭,伸手按住了胸口。

“將軍又犯胸痛了?”嚴進連忙將他送上馬車,“我這就去請盧大夫!”

“不必去。”今日他過來,勢必很多人盯著,若他出了都城營就請大夫,今日之舉就白?費了,“回侯府。”

回到侯府時,顧明淵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麵對年錦語的提問,他也能答上一些,一直熬到就寢,感覺到身旁的人發出均勻呼吸了。

顧明淵蜷縮起身子,摸索著找放在枕頭底下的藥瓶。

但?實在是?太疼了,他本身因為傷勢就不能過分動武,今日為了懲戒那個說是?非的趙合益使了全?力,導致他又複發。

“當”的一聲,因為手抖,藥瓶子掉在了地上,驚醒了年錦語。

“相公?”年錦語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顧明淵煞白?的臉色,頓時清醒,“相公哪裡不舒服,我這就去請大夫。”

顧明淵阻止她喊人,“把藥撿起來,我服下就沒事。”

年錦語撿起藥瓶,端了水喂他吃下,見他手都是?冰冷的,“不行,還是?得請大夫。”

“胸口有些疼,塗點藥就沒事。”

“那阿語幫你,要是?沒效果就去請大夫。”

說乾就乾,擔心顧明淵的年錦語立即拿來藥,坐到他身側,二話沒說的掀開?了他的被?子。

又去解他褻衣。

“……”顧明淵抓住她的手,“我自己來。”再脫就沒了。

年錦語低低哦了聲,就著那微弱的光,看?著他的胸膛,眼?神?一錯不錯的,一會兒後,臉紅了。

“我自己來。”

“我來我來我來。”反應過來後年錦語連忙為他塗藥,又貼心的把褻衣拉開?點,以免沾到藥。

軟綿綿熱乎乎的雙手輕撫過,將泛著些涼意的藥推開?,顧明淵一瞬間陷入了一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更重要的事,那該死的手,太折磨人了,光是?毫無章法?的遊走過,都引他無限遐想。

“相公,你好點了沒,不成我們還是?請大夫吧?”

年錦語的聲音從頭頂虛虛實實的傳來,伴隨著她分外關切的眼?神?。

顧明淵閉上眼?,不想回答。

胸口是?沒那麼悶痛了,但?不舒服的地方又加了一處。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年錦語醒來?時, 床邊已經空了?,她迷迷糊糊的接過雲梳遞來的漱口水,“相?公?什麼時候出門?的?”

“姑爺寅時出的門。”

“東西都帶上了?”

“您昨天?給姑爺準備的都讓嚴進帶上了, 炊珠還另外備了?食盒。”

“都?城營裡總是照顧不周些。”本來?年錦語也不想讓相?公?搞特?殊,可?他昨夜人那麼難受,她就放不下心來?。

“有嚴進在, 定會妥帖的。”雲梳扶她下床,仔細檢查了?她的額頭,“總算是一點痕跡都?沒了?,要不然過幾日入宮可?怎麼辦。”

說起額頭磕傷就會想到那天?夜裡的事, 想到了?年錦語就會臉紅,連帶著視線都?飄忽不定, 引的雲梳狐疑的很, “姑娘人難受?”

“沒有。”

年錦語連忙問,“早食吃什麼?”

雲梳哪裡看不出她在轉移話題, 也沒繼續追問,借著早食的功夫,把青樸院內打理的一些事兒?說了?遍。

年錦語嫁進來?之?前, 青樸院內沒幾個人侍奉, 所以如今來?來?往往的都?是她的隨嫁, 多出府中?按例的都?是年錦語自己在養。

隻是大房那兒?,單是大姑娘院裡伺候的人, 都?快與侍奉年錦語的差不多, 大夫人未免有失公?允。

“無?妨, 我們養得起。”年錦語小口喝著豆漿, 嘴唇上還沾了?些沫兒?,格外有趣。

“姑娘, 這並非養不養得起的問題。”

“大伯一家外任六年,我聽聞那邊條件是不大好的,如今兩位妹妹回來?,理當多些人伺候,再說大伯母不是在為若薔選親事?”

二房小夫妻倆做主,也不需要年錦語早起去給誰請安,所以都?是隔著幾天?到許氏那兒?走一趟,前些日子許氏還問及她幾位公?子的情況。

“姑小姐的親事怕是不好選。”

“怎麼會不好選,若薔妹妹生的俏麗動人,又知書達理,定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雲梳為自家姑娘梳著頭發,耐心道,“且看大夫人他們是如何想的,若是借著這侯府,怕是難選,若隻是借著大老爺的差事,能挑一個不錯的。”

忠勇侯府的門?楣,就算是保下來?也不是大房的,可?畢竟大房仍住在侯府內,過去這麼多年也享受了?這侯府的榮耀,讓姑小姐挑一個門?第稍低一些的,隻怕不情願。

可?門?第高的,也瞧不上如今的侯府啊。

年錦語想了?想,“應當是看大伯的差事,如今這般,也能給若薔妹妹選一個很好的。”

“那得看大夫人他們怎麼想。”

將青樸院內的事稟完後,那邊前院就有丫鬟領著阿慈過來?,手裡還捧著兩盆長?勢喜人的長?壽花。

或許是阿慈真在種花上有點天?賦,在府裡大半個月,凡事經她手的花草長?得都?很好,在外院這些侍弄花草的小丫鬟裡十分受歡迎。

“這是專程給少夫人養的,放在屋裡能安神。”阿慈強調要讓年錦語將長?壽花擺在屋裡,“最?好是放在窗台位置,夜裡還能吸收日月精華。”

年錦語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真的是個好可?愛的小姑娘,“好像長?了?肉呢,更好看了?。”

阿慈頓時紅了?臉,撲閃著大眼睛看著年錦語,“我其?實吃的也不多的。”

“多吃點好,多吃點才能為我養更好看的花呀。”年錦語遞給她一個小紅包,阿慈連忙拒絕,“不行不行,我才還了?你一月的工錢。”

“欠債是欠債,這是你為我養花的辛苦費。”年錦語把小紅包塞到她手中?,“花我很喜歡。”

阿慈環顧了?下四周,視線落在那一片小竹林上,“少夫人,這些竹子太旺盛了?,對您和大公?子的身體不好。”

年錦語順著她視線看過去,茂盛的小竹林漲勢也很喜人,高高的遮擋了?一部分陽光,但也不影響書房和主屋。

“不好嗎?”

“不好,竹子太多會陰氣過重。”阿慈頓了?頓,“少種一些就好,可?以換成萬年青。”

素練不禁好奇,“阿慈,你與你師傅莫不是種樹養花的?”

阿慈搖搖頭,“是師傅教我的,但師傅不養花,他隻進山挖藥來?賣。”

素練恍然,這似乎也說得通,不過也不能全聽,這小竹林建了?許多年,得去問問老師傅再說。

下午時素練就回來?了?,城中?擅府中?林園的老師傅說,竹林的位置的確可?以換一換,種些萬年青,人會更舒適些。

素練這就帶人去忙了?,幾天?的功夫,就將進來?小徑兩側的竹子去了?一半,又換上不少萬年青和彆的花草。

待修整完,也到了?五月初,宮中?的桃宴。

這季節桃花落,新鮮的桃果才剛剛上市,宮中?貴人心血來?潮,邀請了?各家女眷入宮吃桃賞花,忠勇侯府這兒?,許氏帶著兩個女兒?,與年錦語一起出門?。

五月裡,爭奇鬥豔的何止是鮮花,各家姑娘家哪個不是鉚足了?勁兒?打扮自己,尤其?是在議親年紀的,比家世?比樣貌比衣飾,麵上雲淡風輕著,暗地裡較勁。

到了?宮中?貴人出席時,又少不了?要比才情,吟詩,作畫,比那些花兒?來?的更嬌。

年錦語坐在席位中?,接過秦綿遞來?的果子,悄聲道,“秦姐姐,你準備了?什麼?”

秦綿看了?眼剛剛下台的某家姑娘,“你看她像不像是鬥勝的公?雞?”

年錦語望過去,沒忍住笑出了?聲,秦綿說的是容家小姐,偏好紅衣裳,又喜歡各式各樣的羽毛,所以衣著總是仙氣飄飄的,但被秦綿這麼一說,畫風全變了?。

“我可?沒擅長?的,我以前跟我爹在外麵生活時,我最?擅長?就是數錢了?。”當時去的地方窮,秦夫人不擅長?當家,小小年紀的秦綿被迫成長?,經常算賬,哪有功夫學細致活兒?。

“我也沒擅長?的……”年錦語輕舒了?一口氣,“還好我嫁人了?。”

見她這般可?愛,秦綿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臉頰,“你堂堂年家大姑娘怎麼會沒有擅長?的?”

“我緊張。”年錦語小聲解釋,“在家是會的,當眾不會了?,阿娘說這些也不是展示給彆人看的。”

秦綿看了?她一會兒?,理解的很,“你阿娘說的沒錯。”

“不過我記性很好。”年錦語靦腆一笑,“哥哥們都?說我過目不忘,記東西特?彆快。”

“這也算。”秦綿望向前側,“她們都?是在相?看,無?趣的很,等貴人們走了?,我帶你去前麵逛逛。”

半個時辰後,幾位貴人離席,也就沒誰再上去出風頭了?,於是秦綿就帶著年錦語往花園走去。

沿途遇上了?李姑娘,三人一道,也有說不完的話。

“母親非拉著我去見鎮國?夫人,她家就剩了?個庶出的,連個正經差事都?沒有。”李姑娘一頓吐槽自己父親的填房夫人,“我找借口跑了?。”

“她不過隻是你名義上的母親罷了?,若她非要如此,讓她自己姑娘嫁過去。”秦綿委實看不上李夫人,不是第一次給李姑娘尋這種不著調的婚事了?。

往前麵的荷花池走去,年錦語正安靜聽著,忽然前方就傳來?喊聲,語氣還很不善,“顧少夫人!”

回頭過去,年錦語看到了?趙家七姑娘朝自己衝了?過來?,氣勢洶洶。

“我哥哥被顧將軍打成重傷的事你可?知曉?”

花園內人多,這一喊,便引了?人注意,秦綿見她這架勢,感覺會動手,便側了?側身護著年錦語。

趙嘉禾也看出了?秦綿的意思,諷刺道,“怎麼,怕我算賬?難道不該給個說法。”

趙乃皇姓,趙嘉禾和趙合益也是皇親國?戚,雖說這血緣有點遠,那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年錦語不知原委,卻清楚自己相?公?絕不會如此,“趙七姑娘,少將軍不會惡意傷人的。”

“不會?”趙嘉禾哼笑,“我哥重傷躺在床上,下巴骨裂,幾天?都?不能進食,隻能灌水,話都?說不利索,還被傷了?內腑,這還不是惡意?”

“你家將軍斷了?腿,與我哥哥可?沒有半點關係,他一個瘸腿的能去都?城營任職,已是開了?天?恩了?,他卻因自己受傷,性情暴戾的重傷彆人,你怎麼有臉維護他?”

目光群聚,被視作有些憨憨的年錦語卻關切的問趙嘉禾,“可?是在比試中?受的傷?將軍第一回 去都?城營時,與四五人比試過,想看看都?城營中?士兵們的身手。”

“是又如何,比試就能將人打成重傷,顧將軍的品性可?見一斑。”趙嘉禾越說越氣,哥哥被抬回來?的時候,臉都?是腫的,她眼睜睜看著他吃不了?飯餓哭的樣子,訓兵將人訓成這樣,怎麼不把人打死算了??!

四周圍議論紛紛,年錦語卻上前,一把握住了?趙嘉禾的手,誠摯的道歉,“對不起,這是我家將軍的錯,他不應該在分不清大家實力的情況下,就一視同仁的比試。”

“你,什麼意思?”趙嘉禾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

“我哥哥也去過都?城營訓過半年,裡麵有些公?子,身子骨並不比那些士兵好,所以不能將他們和普通士兵相?比,將軍怕是用了?北疆那一套訓兵的法子,覺得上陣殺敵的就該勇武些,所以並沒有區彆對待,並非是有意針對呢。”

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了?,趙嘉禾抽回手,“你道歉有什麼用!”

“我回去後就派人送些好藥到府上給趙公?子,再為他請個大夫……”年錦語頓了?頓,“隻有趙公?子被打傷了?對嗎?還有彆的公?子受傷嗎?我得與將軍說一聲,趙公?子怕是受不住嚴苛訓練,得分開來?才是,以免再傷著可?就不好了?。”

“……”趙嘉禾終於回過味來?,伸手就要推年錦語,被秦綿扶住,“你是說我哥活該如此了??”

“趙姑娘,身子骨比常人弱一些沒有錯,將軍如今也受著傷不能站起來?,好生養著便是。”年錦語眼眸誠摯的解釋,她也是真的關切趙合益的身體狀況。

隻是話說到這兒?,就顯得有趣很多了?。

都?城營是什麼地方,那是軍營!又不是玩兒?的地兒?。

身體不好在家將養著唄,或者換個差事,去哪兒?湊什麼熱鬨呢,傷了?還怪被人訓的重。

趙嘉禾氣得不行,“我哥他身體好得很!”

是是是,好得很,彆人都?沒事就他躺著起不來?!

第二十八章

這事兒若有地方說理, 趙嘉禾也用不著這樣當眾給年錦語難堪。

隻不過事情?並沒有朝她想的發展,在那些滿含深意的眼神中,趙嘉禾再想解釋自己哥哥不弱已經來不及。

而?那年錦語的神情?, 像是個親妹子在關切哥哥,滿是真摯,絕沒有嘲笑的意思。

心中無名火猛地上湧, 趙嘉禾不掩眼底的厭惡,“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的人。”

年錦語一愣,趙嘉禾已經扭頭離去,那些想看年錦語笑話的人自然也散了, 就隻有秦綿她們?三個人。

“不用?在意她說的話。”李家姑娘安慰年錦語,“她就是沒得逞才這樣?。”

“是啊, 沒占到理就耍無賴, 不必理她。”

年錦語看著遠處,看了好一會兒, 扭頭問她們?,“秦姐姐,你說, 送兩支百年野山參如何?給趙公子補補氣, 這麼多天不能?進?食, 身子骨容易虛空,那樣?的話就更養不好了。”

李家姑娘用?神奇的眼神看著她, “你不生氣?”

“我生什麼氣?”

“趙嘉禾那麼說你……”

“她因為兄長的事遷怒於我, 想必她自己心裡比誰都難受, 我又何必因為她的話去置氣。”

看著年錦語滿臉純粹, 李聽蓉沉默了會兒,“你說的沒錯, 她的確挺難受的。”

這時,不遠處的回?廊內走下?來幾個人,瞧清楚了身份,三人行禮,“六皇子妃。”

六皇子妃安氏衝著秦綿她們?微微頷首後,對年錦語道,“顧少夫人,原來你在這兒,貴妃娘娘念叨你有一會兒了,你隨我一道過去罷。”

給貴妃請安,不容拒絕。

也是秦綿她們?想跟都跟不了的。

目送了年錦語跟著六皇子妃離開,李聽蓉嘟囔,“顧少夫人真有點意思。”每每覺得她要吃虧受欺負了,總能?兩級反轉。

“你不覺得六皇子妃出現的有點巧。”秦綿忽然開口,李聽蓉愣了下?,“今日二?皇子妃和四皇子也在,不奇怪。”

“她身邊跟著的那個宮人,剛剛趙嘉禾找麻煩時就在的,隻是你們?沒注意罷了。”秦綿想了下?,“晉安侯夫人今天好像沒來。”

“不是有顧大夫人在。”

“不行。”秦綿拉住她,“我們?去找關大夫人。”總是要知會一聲安心點。

去皇貴妃寢宮的路上,六皇子妃正與年錦語聊天,溫溫柔柔的充滿了笑意,與六皇子性子十分?相?像,平易近人。

“早前派人前去侯府,想請你來皇子府小聚,卻聽聞你有事。”安氏溫和望著年錦語,“想必是要多費心些照顧少將軍罷?”

“回?皇子妃的話,與將軍生活不費心呢。”年錦語端的一副我很穩重的姿態,配上她的容顏,無形中透出天然呆的憨態來。

安氏抿嘴一笑,“都說年家姑娘討人喜歡,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安氏並非燕京城人氏,而?是貴妃特意為兒子求娶來的永州安氏一族嫡長女,還年長了年錦語四年,所以這幾年裡,除了宴會遠遠打?過照麵外,私底下?從未接觸過。

“都說安氏之?女最為持家,我瞧著,皇子妃皎如秋月,容貌更勝一籌呢。”

安氏愣了愣,對上年錦語真摯的誇誇眼神,隨即失笑,“你這一張小嘴啊,是真的甜,往後你得常來我這兒。”

年錦語靦腆一笑,垂了垂眼眸,相?公說過的,不想應的可以不回?答。

到了福澤宮,李貴妃早就等著了,比起安氏的和藹,李貴妃顯得威嚴許多,在年錦語行禮後也隻是淡淡嗯了聲,“坐罷。”

隨即問了些成親後忠勇侯府的事。

年錦語一一回?答,格外的懂禮數,挑不出錯兒,卻也顯得格外無趣。

安氏從中周旋著,總說年錦語是個妙人兒,李貴妃端著茶,終於將話題落到了顧明淵的傷勢上。

“六殿下?為顧將軍尋了個苗醫,改日讓他登門,為顧將軍看一看。”

“多謝貴妃娘娘關切。”年錦語頷首行禮,雙手?放在懷裡捏著帕子,背脊都是直挺挺的。

“不論是顧將軍還是忠勇侯府,鎮守北疆保我燕國太平,都有莫大的功勞,這是小事。”李貴妃朝外看了眼,“所以聖上和本宮都希望他能?夠早日康複,即便?是有一絲的希望,都不該放棄。”

“娘娘說的是,臣婦定會好好照顧將軍的。”

“光照顧怎麼夠。”

李貴妃說著,門口就有個身穿白色袍服的女子走了進?來,身上還係著藍白色的衣兜,是宮中女醫的打?扮。

“本宮知道顧將軍有指定的太醫在看顧,但太醫出入府畢竟不便?,內院又是女眷之?地,所以本宮為顧將軍準備了一個女醫,可近身照料,以輔佐他儘快能?好起來。”

女醫朝李貴妃行禮後,又朝年錦語行了個禮,那意思,由不得年錦語拒絕。

年錦語想了想,便?由衷的應下?,“多謝貴妃娘娘關愛,是臣婦考慮不周了,有個懂藝術的照顧將軍,的確會好很多呢。”

“你不懂醫術,知道怎麼對顧將軍好便?成。”李貴妃對年錦語的識相?很滿意,她可比顧明淵好擺弄多了。

年錦語點點頭,一副領悟到了的神情?,倒也讓人挑不出錯來。

安氏便?又誇了年錦語幾句,說到顧明淵如今去了都城營,成了親的人就是不一樣?。

屋內的氣氛好似緩和了不少,年錦語小口喝著茶,也是坐得住的性子,半點沒不耐煩。

直到屋外的宮女進?來稟報,說傅昭儀來請安了。

李貴妃的臉色是顯而?易見的變了下?,“說本宮累了!”

可話才出口,門口就是傅昭儀的聲音,“貴妃姐姐,聽聞您身體不適,宴會都沒去,妹妹來看看你。”

說著,傅昭儀便?出現在了門口,光彩照人,即刻奪了人視線,美豔的讓人挪不開眼。

如雪白皙的肌膚,搭配什麼樣?的衣飾都很好看,加上她渾然天成的嬌態,不說男子,女子瞧了都會心動。

就是這般進?屋款款步來的距離,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都能?給人留下?印象。

但李貴妃的臉色卻是越發的不好看,“本宮可擔不起你這聲姐姐。”算年紀自己都能?當她娘了。

“姐姐莫要謙遜,我們?都是侍奉聖上的,妹妹我自然得好好關切姐姐。”傅昭儀行禮後,便?在李貴妃的左下?方坐下?,一雙碧波似的眼眸流轉著,到了年錦語這兒,捂嘴輕笑,“呀~這就是顧少夫人吧,生的與我一樣?美呢。”

這一笑,聲音又媚又酥。

“顧少夫人,時候不早,也彆耽誤你出宮。”李貴妃三叉神經都痛了,委實不想多看傅昭儀幾眼,於是讓年錦語也趕緊走。

年錦語起身行禮,離開時那女醫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

傅昭儀眼尖兒的很,“哎,怎麼還帶了個女醫走,顧少夫人莫不是身子不利爽?”

“回?傅昭儀的話,這是貴妃娘娘特意為將軍挑選的女醫,照料將軍起居的。”

傅昭儀看了眼那女醫,扭頭看李貴妃,“姐姐,這女醫挑的模樣?是不是太俏了些,顧將軍和少夫人可才新婚呢。”

“……”李貴妃忍不住嗬斥,“這是為顧將軍調理身子的,你在想什麼?!”

“原來是妹妹我想歪了,這就給姐姐您賠不是。”傅昭儀起身施了施禮,“那麼多太醫去了都束手?無策,姐姐也是在替陛下?分?憂呢。”

話裡藏話,不就是在說李貴妃手?伸的太長。

可李貴妃現在已有兩個兒子,年長的已經成親生子,實在沒有必要為了傅昭儀去惹陛下?不痛快,到時候影響自己兒子,“本宮乏了。”

“姐姐的氣色是不大好,妹妹那兒有陛下?剛剛上次的上好血燕,這就派人給您送過來。”說著,傅昭儀也跟著走了出去。

安氏擔憂的上前扶住李貴妃,“母妃,傅昭儀說話如此,您千萬彆因為她置氣。”

“她沒那個資格,再受寵,生不出孩子也是無用?,將來下?場何其淒慘。”李貴妃冷哼一聲,要治她也不需要她來出手?,“回?去之?後,你抽空多給侯府發一發帖子,顧少夫人性子淺,若討的了顧將軍喜歡,對我們?也有好處。”

“兒臣知道了。”

這廂女醫跟著年錦語走在宮道上,默不作聲,氣質高冷的很。

“你叫什麼名字?”

“女醫陳慧。”

“進?府之?前,我有幾件事要囑咐你,到了侯府,將軍的書?房是不可進?的。”

“貴妃娘娘命我貼身照顧顧將軍。”

年錦語停下?腳步仔細看她,“陳慧,你是照顧將軍沒有錯,但進?了侯府,你是聽我和將軍的,還是聽貴妃娘娘的?”

“……”陳慧垂了垂眼眸,“陳慧會儘全?力照顧好將軍,勢必要貼身在旁,注意將軍的起居。”

“那便?是聽貴妃的了?”

年錦語還在盯著她看,陳慧咬牙,“陳慧聽將軍吩咐。”

“陳慧啊,你要是聽將軍的,你怕是連他衣服都沾不到。”年錦語忽然挽住陳慧的胳膊,挽著她往宮外走去,“你應該聽我的。”

“……”怎麼和她想的不一樣?,不應該戒備她嗎?

“顧少夫人請說。”

年錦語語重心長道,“你聽我的,我會教你如何近身將軍,不然他會把你趕出去的,豈不是辜負貴妃娘娘的期許?”

“……”好像也沒錯?

“等會兒到了侯府呢,你聽我的,我讓你何時進?去,你就何時進?去。”年錦語看著她舒了一口氣,笑眯眯道,“相?信有你在,一定很快能?讓相?公好起來的。”

這位顧少夫人的眼眸裡滿是期許,仿佛要不了多久顧將軍就能?在她的照料下?站起來。

隻是,她是女醫啊,她又不是神仙!

“……”陳慧忍不住額頭冒汗,從未有過的亞曆山大。

第二十九章

自打年錦語嫁進來後, 青樸院就變得很熱鬨,仆從多?的住不下,有?好些安頓到了外院, 但年錦語還是為陳慧安排了單獨的一間,方便她“研習”醫書。

“這兒原先是我貼身丫鬟住的,我讓她暫與彆人一起, 這些,都是我之前?收集的醫書。”年錦語顯得很熱情,殷切的望著陳慧,“如今都可以給你看。”

陳慧看著麵前都快趕上自己高的醫書, 捏了下拳頭,麵上依舊是掛著傲冷, “顧少夫人, 我不是大夫,主要負責用醫理照顧少將軍的飲食起居。”

年錦語讚同的點點頭, “對呀,所以?要多?研習醫書,才知?曉更好的照顧將軍不是嗎。”

“顧少夫人, 我知?道如何?更好的照顧將軍, 不必看這些, 您將我帶到這裡?,又讓我聽您的, 是否不願讓我見將軍?”

陳慧的語態有?些咄咄逼人, 旨在她認為, 憑借自己在宮中習得的醫術, 足夠能料理就好將軍的起居。

顧少夫人這麼做分明是為難。

年錦語無奈,朝外喊了一聲, “嚴進。”

嚴進很快探身進來,“少夫人有?何?吩咐?”

“這位是貴妃娘娘所賜的女醫,專程來照料將軍起居,你帶他去見一見將軍。”說罷,看著自己那?些收羅的醫術,有?些遺憾,真的不看啊,可?這些東西珍貴的很啊。

陳慧有?自己的任務在身,自然無暇顧及,緊忙跟著嚴進出去,進入書房時?,被那?暗沉沉的光線嚇了一跳。

隨即便看到了坐在書桌旁的顧明淵。

麵如冠玉,目若朗星,這是陳慧見到顧少將軍的第一印象,居家一年多?的顧明淵人顯白皙,少了戰場廝殺的戾氣,多?了分郎君的俊俏感?。

但這些都在他抬起頭時?被打碎,他漠然神色看著走進來的陳慧,開口便是,“誰讓你進來的?!”

“婢乃貴妃娘娘所……”

“出去!”

“……”陳慧錯愕的不知?該怎麼往下說,扭頭看嚴進。

嚴進這才緩緩解釋,“將軍,她是今日?少夫人入宮,貴妃娘娘賜下來的女醫,說是照料您的起居。”

顧明淵這才打量起陳慧,眸子裡?藏著的深意,叫人看不透。

但陳慧也?有?自己的傲氣在,宮中女醫本就難培養,她不論從模樣還是醫術上都是最出眾的,怎麼會留不下呢。

“我何?時?說過需要女醫照料。”

“是貴妃娘娘體恤將軍,希望將軍能得到更好的照料。”

“你憑什麼以?為自己能更好的照料我?”

陳慧一頓,“我與太醫院的學生一同進習,過往也?為宮中貴人診治,能合理安排將軍飲食,調養將軍的身體。”

“這麼說,你會看診就醫了。”

陳慧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隻得道,“小傷且能看一些,但還是要太醫從佐。”

“嚴進,把她帶去都城營。”

陳慧猛地抬頭,帶去都城營是何?意,“將軍,我是貴妃娘娘特命前?來照料您起居的。”

“本將軍六日?裡?有?五日?都在都城營,讓你跟去都城營,有?何?異議?”顧明淵覷著她,一字一句,“還是你受命,隻能呆在忠勇侯府。”

陳慧心一驚,不敢直視他的眼眸,低下頭去,“自是照料將軍為主。”

顧明淵不再言語,嚴進做了個請的姿勢,陳慧隻得出去,但到了外麵,卻堅持自己要第二天顧明淵去了再跟著去都城營,而非先住過去。

宮中那?些套路,在軍營內又豈是夠看的,嚴進似笑非笑的看著陳慧,“你不提前?一天去準備,明日?怎麼能及時?為將軍料理吃食,難不成?還要軍營內的人配合你不成??這裡?是忠勇侯府,又不是在宮中,我勸你彆張口閉口都是貴妃娘娘,免得讓人以?為你仗勢欺人。”

陳慧臉色一變,這時?正?好年錦語從主屋過來,投來關切的目光,她隻得咬牙應下,“是,我先去準備一下。”

先留在這府中再說,隻要能跟在顧少將軍身旁,還怕探不到消息麼。

因?為滿腹不高興,走過去時?連行禮都忘了,年錦語雖不在意這些,也?看得出陳慧在將軍那?兒吃癟了。

“少夫人去瞧瞧將軍,我帶她去一趟都城營。”嚴進低聲道,連忙帶人離開。

年錦語走入書房,顧明淵沒事兒人一樣在看擺開在書桌上的圖,好似沒聽見有?人進來。

“相公,你將女醫送去都城營了?”

顧明淵不回答。

年錦語又喊了好幾?聲,他都不理,直到她走近,軟軟的喊了聲相公。

顧明淵這才抬起頭看著她,似乎是眼神在說,入宮一趟就帶回一個人,一年那?麼多?回想帶回來幾?個?

年錦語心虛,卻有?自己的道理,“若是她真的能將相公照料好,相公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福澤宮那?裡?,不要獨自前?去。”

顧明淵心中微歎,李貴妃吃準了自己妻子心思單純,不能往這兒賜侍妾,竟想到用這樣的法子塞人過來。

“阿語明白的。”年錦語點點頭格外認真。

顧明淵放下手中的圖紙,好整以?暇的看著她,“你明白什麼了?”

“貴妃娘娘賜人下來,阿語不能抹了她好意,得收,可?若是她照料不好,那?就還回去。”

“你還能還回去?”

“自然能,她照料不好相公,可?以?換一個照料的好的。”年錦語說的振振有?詞,難道不給換?

顧明淵半響說道,“歪理,豈能你想換就換。”

年錦語喔了聲,求教他,“那?當如何??”

“不答應便是。”顧明淵看著她眉頭緊鎖的,衝動的想伸手去撫平,最終卻還是重新拿起桌上的圖紙,“就說一切聽我的,得過問我的意思,她心裡?再不痛快,明麵上也?不會難為你。”

年錦語臉上頓時?綻開了笑意,雙手就附在了他肩膀上,身子自然的倚過來,“嗯,我一切都聽相公的。”

顧明淵垂眸,嘴角微微一動,又聽耳畔傳來她溫溫柔柔的聲音,“相公,聽說趙家公子受了重傷,好些天都下不來床。”

“不必理會。”

“阿語今日?還遇到傅昭儀了,她生的可?真美。”

“貴妃娘娘好像不大喜歡傅昭儀去福澤宮請安,但我覺得,傅昭儀人挺好的。”

顧明淵抬了下眼眸,“你覺得誰不好?”

年錦語氣鼓鼓道,“傷了相公的人不好。”

自己的小妻子張牙舞爪是什麼樣子的?

顧明淵看著她努力皺眉,試圖做出凶巴巴的模樣,臉頰脹鼓鼓,又可?愛的不得了。

顧明淵沉聲笑了,還是沒忍住,抬手重重按在了她的頭頂,“行了。”

那?一刹那?的笑容,宛若是清風撫堤,看的年錦語瞬間的呆住,眨眼的功夫臉頰通紅,“相,相公笑了。”

顧明淵即刻收了神色,“出去罷。”

年錦語卻不肯,一下湊近,伸出手指在他嘴角戳了下,往上勾,對他這樣的嘴角弧度才有?些滿意。

“相公你多?笑一下,阿語覺得這樣更好看。”

顧明淵垂眸,就這麼看著她,視線相撞,她這才意識了什麼,紅著臉連忙後退。

但她身側就是桌子,莽莽撞撞的就要撞上去。

顧明淵手快的拉了回來,年錦語那?極輕的身子一下就坐到了他的腿上。

無師自通的,她的手臂又環繞了他的肩膀,而他的手,就在自己的小腰肢上。

竟是詭異的和?諧呢。

四目相對,竟一時?間誰都沒出聲。

書房的門是敞開的。

本要跨進來送吃的雲梳,閃電般的後退,險些錯步時?,被身後的阿符穩穩拖住了腰。

阿符第一時?間檢查托盤內的吃食有?沒有?撒,隨後才疑惑,“你被什麼撞出來了?”

說著要探頭進去看,雲梳連忙拉住她,“炊珠在廚房裡?給你準備了好吃的。”

阿符眨眼就沒了蹤影,哪管書房的什麼事。

雲梳這才鬆了一口氣,第二回 了,她第二回撞見姑娘也?姑爺親近。

得讓嚴進多?注意些,彆讓人誤闖才是。

書房內安靜了許久,反應過來的年錦語這才滿臉羞澀的起身,顯然腦袋瓜子已經糊糊了,“相公餓了嗎?雲梳怎麼還沒來?沒到時?辰呀,我去看看……”

顧明淵看著她自言自語的出了書房,整個繃緊的身子才鬆懈下來,周身縈繞的都是她的香氣,他幾?番壓製才能將呼吸平穩。

他轉眸看向桌上的圖紙,這是宣王讓齊和?豫送過來的,是北疆外六部的圖紙,遼闊的地域,橫亙的城牆,無一不是在將他往過去的回憶裡?牽扯。

如今看似平靜的北疆,實則暗潮洶湧。

他這一受傷,恢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乘意將軍知?道這件事,遲早會卷土重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沒了他震懾,其餘五部也?會蠢蠢欲動,二皇子能去上陣,卻不可?能去舍命,如今靠賀家在那?兒是遠遠不夠的,而聖上的心思,又難琢磨。

宣王想傳達的意圖很簡單,即便是他如今這幅樣子,也?能培養自己的勢力,都城營隻是個開始,裡?麵的世家弟子難訓,但要訓的服,就都是他的箭矢。

緩緩的合上手中的圖紙,顧明淵靠在椅背上,香氣微散,還有?她嬌俏的模樣在他的眼前?出現。

重傷之後,他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沉淪,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每每想起來那?些事都是夾著背叛的痛,讓他無顏麵對那?些死去的戰士,恨不得自己爛泥一樣死在這深淵裡?。

可?她的出現,將他從那?黑寂中拯救了出來,即便是他仍在深淵,也?有?了想做的事,想保護的人。

他要她沒有?後顧之憂的活著,縱使哪天自己不在了,也?無人能欺負她。

第三十章

隔天陳慧便在都城營裡見到了顧明淵, 可她想要近身呆著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天不亮顧明淵要訓練這些士兵跑步,正午休息時才能在屋內見到?顧明淵。

可也沒等她侍奉吃食, 貼身侍衛嚴進會照料他,而她則是被顧明淵給差遣去給一早跑步跑到?虛弱的士兵那兒,做肌肉鬆弛。

這對陳慧而言, 宛若侮辱。

“顧將軍,您若不想留我也就?罷了,貴妃娘娘命我為你料理膳食,您卻讓我去給那些士兵們看診, 這是何意?”

顧明淵麵?前八個?碟子,都是一早炊珠準備的, 裡麵?的菜色從魚肉到?蛋禽, 還有新鮮的蔬菜,洗淨的果子, 獨屬於年錦語標誌,兔兒似的奶凍。

他瞥了眼陳慧,“你不是說你會看?診?”

“可我不是來給他們看?的。”

“倘若遇上什麼?情急之?事, 有受傷之?人, 你也是守死了在我身旁, 不去給人醫治?”

“醫者父母心,我這裡既不需要你照料, 都城營中又沒有像樣的軍醫, 士兵們操練不當傷及筋骨, 你去看?一下?有何不可?”

陳慧一時語塞。

但她好歹也是個?正經姑娘家?, 從小送入宮學醫,照料的不是貴人就?是小公主小皇子, 要她給一群糙漢子看?診,未免也太讓人難堪了。

想到?這兒陳慧不禁紅了眼眶,直接跪了下?來,“將軍若是覺得?我照料不當,直說便是,何必這樣糟踐人。”

就?在這時,田實走了進來,一手還扶著自己的肩膀處,“顧副統領,不是說咱這兒有個?軍醫,怎麼?去了不見人。”他今早操之?過急了,肩膀扭了下?到?現在都沒好。

說完後他才發現屋裡很安靜,副統領正在吃飯,麵?前還跪了個?姑娘,紅著眼眶我見猶憐的模樣。

活似副統領在欺負人。

逼良為……

呸!

田實給自己腦海中的那想法狠狠一個?耳刮子,“副統領,我,我還是回家?再看?。”

“這位就?是你們的軍醫。”顧明淵喊住了他,完全沒把陳慧的控訴放在眼裡,“田實,指揮同知田大人之?子,外頭還有齊小公爺的弟弟,餘下?那些兵雖身份普通,卻也都是與你一樣良家?生,父母養,將來要守衛我燕國的。”

“你為這些人看?治,委屈你了?”

顧明淵的聲音很平靜,卻仿佛是一記重錘,狠狠的打在了陳慧心裡,不論?是冷傲姿態,還是示弱委屈的,在他這兒都不管用。

要麼?聽,要麼?滾。

她要是就?這樣被送回宮,貴妃娘娘可不會聽她多?解釋什麼?。

陳慧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手,這會兒哪裡還有來之?前的勝券在握,隻剩下?滿腹委屈了,“我這就?去為他們看?治。”

陳慧出去後,田實回看?了眼副統領,屁顛顛的也跟了出去,整個?人樂的快連肩膀的疼都忘了,可以啊副統領,還能為他們找一個?女軍醫來。

得?不到?顧明淵看?重的陳慧,在士兵這兒很受歡迎,沒彆的原因,實在是訓練太苦。

他們經常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酸,被副統領折騰的痛並快樂著,而最初有異議的那幾個?,這會兒放個?屁都得?掂量不能耗費太多?力氣?。

忙了一天後,等陳慧歇下?來時,也已經是一身的酸,她還得?熬藥,來為明日做準備。

更得?寫一封書信,將這兩日的事先稟報給貴妃娘娘。

而這會兒顧明淵早就?回忠勇侯府了。

“夜裡出了一趟都城營,去了臨近的藥鋪,一刻鐘後藥鋪後門離了個?夥計。”嚴進將陳慧的行蹤稟報,“將軍,她這樣撐不了多?久。”

“沒有查清我與誰在聯絡,她不會走的。”貴妃怕是日思?夜想的想知道是誰說服了他,讓他去了都城營。

說著,顧明淵拿起藥瓶,從裡麵?倒出藥丸,卻發現隻有兩顆。

他漠然吞下?一顆,感受著身子的不適漸漸褪去。

“這段時間?,將軍加訓太重了。”嚴進忍不住勸說,“之?前龐大夫就?說過,這藥多?食會減退藥效,再犯胸痛可就?無藥可控了。”

過年時龐大夫給了一瓶藥,原本是能吃兩年的,可去了都城營後,高強度的訓練不斷在衝擊他本就?支離破碎的身子,靠這強壓不是長久之?計。

“我心中有數,你去找龐大夫。”顧明淵阻止他繼續往下?說,見他欲言又止,又冷聲警告,“這件事你要敢告訴少夫人,這輩子都不必再做我的副將。”

嚴進心中苦澀,隻得?答應下?來。

入夜,青樸院內靜悄悄的,回廊裡的燈光照到?院內,書房外數步遠都沒有人侍奉,仿佛是在刻意避著些什麼?。

書房內點著燈,顧明淵坐在塌上翻閱兵書,年錦語則拿了一本話本子,就?坐在他對麵?,看?起來格外的溫馨美好。

偶爾的,顧明淵抬起頭,就?能看?到?年錦語手捧著話本子,露出不一樣的神情來。

他不用問?都知道裡麵?是什麼?內容。

因為她三五不時會放下?書來,一臉神秘的問?自己。

“相公,你知道為什麼?蔣大英雄答應了老板娘,卻讓她苦等十年都沒有音訊?”

“因為他在外麵?失憶了!”年錦語說著往他這兒挨近,語氣?裡滿是哀歎,“好可憐啊,等他回來之?後,老板娘還在等他,他卻不記得?了。”

“等他想起來時,老板娘卻已經心灰意冷,準備另嫁他人,可就?在她準備出嫁的前一夜,意外得?知蔣大英雄得?了不治之?症。”

“……”顧明淵從她手中抽走了話本子,看?了眼封麵?《大英雄和老板娘二?三事》,“哪裡來的話本子。”這麼?狗血!

“秦姐姐差人給我送過來的,最近茶樓裡都在流行這個?。”年錦語翻了翻自己身側,又拿出一本,“還有這個?,說的是一對戀人要成親時卻發現是失散多?年的兄妹。還有還有這個?……”

“彆看?這些。”顧明淵將這些書統統收回,對上她眨巴眨巴的眼神,“你若覺得?無聊,秦家?姑娘不是邀你出遊?下?月你哥哥也要成親。”

“哥哥的婚事阿娘一手操辦的,不用我幫忙。”年錦語伸手想去拿被他收走的書,顧明淵收走,她撲了個?空,趴在了他懷裡。

三分漫不經心,七分故意。

顧明淵識破她的小心思?,就?是想抱他。

年錦語紅著臉,視線飛快看?了下?門口方向,雙手就?這樣環抱住他,甕聲問?,“相公,要是阿語走丟了,你會來找阿語嗎?”

“你走不丟。”

“萬一走丟了呢?”

“我會把你找回來的。”

“萬一找不到?呢,你會不會像書中寫的那樣,另娶他人。”

“不會,而且書中寫的是老板娘另嫁。”顧明淵放下?兵書,算了,看?不進去了,“除了你,沒人會嫁給我。”

“誰說的!”年錦語忽然抬起頭,蓬亂著劉海從下?到?上的看?著他,“有很多?人喜歡相公的,她們都想嫁給相公,隻是我們從小就?有婚約。”

顧明淵抬手揉了下?她的劉海,更亂了。

在她眨眼中,他又將它們撥正,“除了你。”除了你之?外,她們唯恐避他不及,就?連現在,燕京城中的百姓還在可憐年家?大姑娘的遭遇。

年錦語怔怔看?著顧明淵,看?著看?著,自己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上攀爬,圈住了他的脖子。

水盈盈的眼眸裡,滿是他的身影,伴隨著她吞咽的動?作,咕嚕一聲,像是饞了許久的貓兒遇到?美食了。

好想親親相公。

她的意圖那樣直接的寫在臉上,這對顧明淵來說更是致命,她就?這樣勾著自己,能聞到?她身上的香氣?,淡淡的,令人鐘意。

而顧明淵也那麼?做了。

大手輕按住她的後腦勺,壓近的刹那,掠奪了那一瓣紅潤,輕啄品嘗香甜後逐漸加深,舌尖輕而試探,在她緩緩適應後才嘗試的撬開,開始肆意追逐。

年錦語緊摟著他的脖頸,整個?人虛軟的快掛不住,還是他及時扶住了她的腰才得?以堪堪穩住。

顧明淵緩緩分開,垂眸看?她紅潤欲滴的臉頰,輕笑,“你是要把自己憋死?”

年錦語長舒了一口氣?,卻是一副食髓知味的模樣,靠近了些,在他唇角親了親。

顧明淵眼神一暗,將她再度擁入懷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年錦語喘著氣?趴在他的胸膛上,紅透了臉頰,腦海裡一團亂。

半響,她支起身子望著他,眼神滿是期待,“相公,我們睡覺了好不好。”

“……”顧明淵很想捂住她的眼睛,這段時間?她到?底都看?了些什麼?書???

就?在年錦語要下?坐塌穿鞋時,身後傳來重重的坐靠聲,她一扭頭,卻見剛剛還好好的顧明淵,捂著胸口,已是神色痛苦。

“相公!”年錦語被這突發狀況有些嚇著,她連忙往外喊人,“嚴進,雲梳,來人!”

“藥!”顧明淵提醒她,甩手之?間?,直接將擺在窗台上的花盆給掃落,咣當一聲,隨著那花盆在書房內摔碎,顧明淵也倒在了坐塌上。

年錦語連忙拿來藥瓶,將最後一顆藥喂給他。

可這並沒有什麼?效果,胸腔的疼痛蔓延開來,顧明淵直接吐了一口血,連帶剛剛吞下?去的藥丸都吐了出來。

雲梳衝進來時,就?見了一地?的碎瓷片和泥土,開的好好的長壽花被砸了稀碎,而姑爺已經昏迷在了塌上,姑娘在旁急得?不行。

“阿符,趕快去請大夫!”雲梳朝外喊了聲,連忙上前扶住年錦語,幫她把鞋穿好,“姑娘彆急,去請大夫了。”

年錦語努力讓自己穩定下?來,顫抖著手去擦顧明淵嘴角的血,也不顧的自己身上沾了多?少,嘴裡喃喃著,“沒事的,沒事的,相公會沒事的。”

一團亂中,誰也沒注意到?那打碎的長壽花附近,斷裂枝葉間?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藥香,正在屋內彌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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