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隨之遊很後悔,現在整個人就是,非常後悔。

她拉江危樓跳下來時想法很簡單:你想讓我死,那你跟我一起死。

但是,問題是,他們現在沒死,似乎還無意闖入了某個秘境中。

秘境裡天色陰翳,是一片走不出的深林,靈氣四溢,滋養得其中妖物愈發難對付。兩人落入秘境中本就帶了一身傷,一路斬妖斬了半個時辰才找到一處暫且安全的木屋。

木屋內倒是有過人居住的痕跡,這是厚厚的灰塵告訴他們,這裡已經很沒有人來過。

江危樓已經有些撐不住了,臉蒼白得毫無血色,黑色的眸愈發沉鬱,平日的淡笑如今也有些勉強。

兩人自落下後未曾說一句話。

江危樓忙著打怪。

隨之遊忙著找補。

拉人下水殉葬,結果都沒死成,這是否有點……

好在江危樓先說話了,他施了個咒清潔了下這木屋,將她扶上了床,“你先休息下,我去外麵運轉打坐一下,便回來替你療傷。”

他並沒有提隨之遊拉他下來這事。

隨之遊便也沒提,躺上去美美睡下了,此前他們搜查密林就搜了一個通宵,她屬實頂不住了。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窄小的木屋裡空無一人,隻有床頭的火符籙灼灼燃燒。

她揉了下眼睛,查了查自己的內息,傷已經好了大半。本就是刻意不治療,這會兒睡一覺便自發調理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江危樓打坐間隙也回來為她療了傷。

隨之遊下床離開了木屋,打算洗把臉。

到了木屋後的林子邊,卻見江危樓坐在溪邊打坐,身上散發著淡淡金光,看不懂的金色符文文字圍繞著他。

天機縱橫不愧是極少人才能修的道,看著運功的特效就知道,是ssr。

“啪嗒——”

水浪拍擊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隨之遊一看,兩隻魚突然從溪水裡一躍飛到她腳下,如今正在費勁撲騰著。

江危樓沒有睜眼,還在運功,“隨師妹如果餓了,可以用它們充饑。”

隨之遊:“你這算不算殺生?”

天機縱橫因為堪天命本就耗費更多壽元功德,各種經書中都講述過,修此道之人更注重修德修心。

江危樓笑吟吟,“它們壽元將近,如果能為人果腹,想必也是一番功德。”

隨之遊:“……也有道理。”

一刻鐘後,篝火上已經豎好,兩人麵對篝火而坐,一把劍上串著兩隻烤魚。

隨之遊百無聊賴地支著臉,轉了下劍,“好像還得等會兒,裡麵沒熟。”

江危樓“嗯”了聲,又說:“隨師妹不是劍修麼?為何對自己的本命器如此隨意?”

“這不是我的本命劍,我也沒有本命劍。”隨之遊撓了撓頭,認真道:“我除了一樣寶貝外沒有任何本命器。”

江危樓倒是第一次見如此寒酸之人,“是什麼?”

隨之遊:“是你。”

江危樓:“……”

隨之遊:“寶貝,你怎麼不說話了?”

江危樓:“……”

隨之遊露出了邪魅的笑意,肆無忌憚地貼上了江危樓,肩膀撞了下他。

她道:“你越不說話,我越興奮。”

帶有馨香的溫度陡然侵襲江危樓,讓他下意識蹙了下眉頭,感到有些奇怪。他調息幾秒,便微笑著道:“隨師妹對自己的寶貝倒是很隨意,連墜高崖也不忘帶著。”

隨之遊:“……”

她清了下嗓子,移開視線,“你對我太絕情了,我受不了啊,我也隻是個滿懷愛意的少女。我也是人,我也有心,我的心也會痛。”

江危樓笑得虛偽,眸中是幾分淡淡的落寞,“隨師妹眼中,我竟是如此絕情之人麼?”

隨之遊:“……”

你還跟我在這裡裝上了是吧?

她沒忍住開始翻舊賬,“先不說吃飯你讓我付錢,就說方才墜崖的時候,你乾什麼鬆手?”

江危樓頓了下,才解釋道:“我思考過,你當時受傷嚴重,我也無法為你療愈。既然你一心向死,也希望我陪你,便遂你的意比較好。”

言下之意便是,她人都要死了,說什麼是什麼唄。

不過江危樓還能真陪著他一起死嗎?

隨之遊不解道:“……那你自己呢?”

江危樓:“師妹受傷了無法禦劍,但我可以。”

隨之遊不敢置信地道:“所以你隻是打算做個表麵樣子,讓我覺得你陪我一起死,實際上我真死了你就跑了?”

“我不會走的。”江危樓義正辭嚴,眸光溫柔,一派大師兄之風範,“我會好好安葬師妹再離開的。”

隨之遊氣得深呼吸,但聽著聽著又覺得很是欣賞這種做派,因為她好像確實乾過這種事。但人貴在雙標,她可以犯賤,但不能容忍彆人對她犯賤。

於是她她憤憤地轉了下劍,讓魚翻麵。

江危樓也沒再說話,靜靜看著那兩條內裡仍透著紅,但外皮已經靠得漆黑的魚。

隨之遊見他神情專注,便又道:“可能還得再烤一會兒,你很想吃嗎?”

江危樓道:“不用,我在念經超度它們。”

隨之遊:“大菩薩,你至於嗎?殺兩條魚而已。”

江危樓:“非也,隻是覺得,它們犧牲自我讓人果腹,但白犧牲了。”

隨之遊:“……”

她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你在陰陽怪氣?”

江危樓含笑,“沒有。”

那兩條魚最終還是如江危樓所說,白犧牲了,烤好後更是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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