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陰屍湖(1 / 2)

冬日,這本該是一年中詛咒事件最少的季節。

春季躁動,夏季煩悶,秋季感傷。

其中以夏季為盛,這三個季節頻繁滋生的詛咒都會讓咒術師們疲於奔命。

而冬天,應該是一家人圍坐在被爐前吃著蜜柑享受團聚氛圍的寧靜時光,再大的負麵情緒都會在此時被壓下。

甚至橋洞底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都會在寒冷時抱團取暖,從陌生人身上汲取些許臆想中的幻夢親情,以驅散孤獨。

總而言之,在冬季爆發出強烈的異常,幾乎就可以斷定這接下來的一整年都不會好過了。

“情況不太妙啊。”

“是嗎,我倒是沒覺得誒。”

銀古推著載有氧氣瓶的手推車,跟在悟的身後。

黑渦鎮臨海,明明擁有海岸線和一座燈塔,卻沒有開通港口貿易,捕魚業也非常落後,幾乎隻用來自給自足。

以至於連一間可以租用的倉庫都沒有,他們隻能將這些潛水裝置堆在家裡。

八軒倚靠在二樓的窗邊,正借日光一筆筆塗著甲油。

她注意到悟身後的青年,停下筆刷,打開窗戶衝院子裡喊道:“那是誰?”

貨車開走,原地留下一堆紙箱,而卸貨的青年並沒有隨車一起離去,反而跟著紙箱一起留了下來。

他看起來除了一頭白發似乎並沒有什麼特彆,可在八軒眼中,他的存在就像眼鏡上的一點汙漬,總是吸引視線,讓近視的人忍不住想要摘下鏡片擦拭一番。

“我是蟲師的銀古,請多指教!”二三十歲的青年向十多歲的少女揮手道。

原來如此,是蟲師啊,天生容易招惹[蟲]的人。

樓上的少女心平氣和地對他舉手回禮,隨即砰的一聲關上了窗。

這到底是歡迎的意思還是討厭的意思啊,銀古摸不著頭腦。

“她隻是對社交禮節不太熟練,don\'tmind。”少年雙手插著褲兜,調侃道。

銀古推著箱子將板車停放在院落裡,扯起一張防水布將小山一樣高的紙箱蓋住,便跟一米九的少年進了屋。

這間屋子很明顯並不歡迎除了主人以外的人,連多餘的拖鞋都沒有,銀古隻能靠襪子給腳保溫。

銀古看著理直氣壯穿走最後一雙拖鞋、連猶豫謙讓都沒有一下的少年,和從下樓之後就無視了他、自顧自吹著指甲的少女,終於明白了輝利哉大人堅持請他來看看情況的良苦用心。

這兩個孩子絕對哪裡有問題啊!

“輝利哉真是愛操心啊,有老子在這裡還能出什麼問題不成嗎?”悟一坐下就開始抱怨。

八軒讚同地點頭。

銀古抽抽嘴角,總不能說就是因為什麼問題都沒出,輝利哉大人才覺得不對勁的吧?

九十餘歲的老人曾擔憂地對他說:“悟是這世上最喜歡打破常規的人,這麼長時間都沒有鬨出動靜,不會是被什麼東西困住了吧?真是讓人擔驚受怕。”

結果他們二人根本自在得很。

銀古揮去腦海中老人的臉,無奈地道:“所以,你們調查到什麼了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儘管提哦。”

八軒從漫畫書裡找到書簽頁,漫不經心地道:“你會潛水嗎?”

“在水下嗎?難怪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啊。”銀古訕笑道。

蟲師是看得見[蟲]並致力於解決[蟲]引起的問題的人。

在詛咒當道的年代,這樣的職業已經十分弱勢了。因為大部分的[蟲]在吞吃掉足夠多的負麵情緒而即將成形之際,都會被咒術師當做詛咒祓除掉。

蟲師和咒術師之間的關係就像是動物保護組織與偷獵者,他們希望能夠平息人與[蟲]之間的矛盾,在[蟲]還未徹底蛻變為詛咒時便將其解放,回歸天地。

這樣的做法或許才是正確的,但是在講求效率的現代,人們隻想快快擺脫麻煩,並不想浪費精力去配合他人。

這或許也是蟲師們都出現在窮鄉僻壤、遠離都市的原因之一。

潛水對銀古來說倒是件新鮮事,尤其是深潛,還是探險深潛。

和風和日麗、海水清澈、珊瑚美豔的度假潛水不一樣,探險深潛可是要在能見度幾乎為零,隨時可能過度呼吸、氧氣耗儘,地形艱巨、行動受限的情況下進行的。

他還是個沒有咒力的普通人,雖然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但在那種嚴酷的極端環境下還是稍顯勉強。

而銀古還容易吸引[蟲],很難說對八軒和悟來說平靜的空洞,對他來說會不會成為又一個陰屍湖。

就是《哈○波特6》裡那個差點把鄧○利多害死的岩洞深湖。

於是他隻好在這裡住下,假扮起了兩位轉學生的監護人。

這著實是一份苦差事,不知道廉恥二字怎麼寫的少年少女很快便將做飯和掃除的活計扔到了他手裡,冠冕堂皇地打著調查的旗號揚長而去。

銀古自詡年長,又幫不上其他忙,就隻好忍了!

當然,他也發現了八軒從湖底帶回的殘肢,畢竟這二位大喇喇地將密封箱放在餐廳牆角,他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也不知道他們整天對著這種東西是怎麼吃得下去三餐的……

他和曾幾何時的耀哉一樣,都不是坐等天降英雄掃除一切苦難的性格。

一直跋山涉水解決[蟲]引起的事件,他自己編寫了一部類似於百科全書的蟲典,上麵記載著他遇到的、聽說到的各種[蟲]的形態和應對方案。

沒事時,他就會翻翻蟲典,企圖找到和黑渦鎮相似的案例。

轉學生家庭的新成員自然逃不開小鎮窺探的目光。

一頭白發的他因為年輕而被認作是悟的大哥,而和兩兄弟同處一室的八軒在流言中被傳得愈發不堪了。

愚昧的謠傳恰如漩渦,要將無辜之人吸入其中,絞成肉泥。

八軒根本不放在心上,就算有人扯著她的耳朵大喊,她也能將自己不感興趣的話統統屏蔽在外。

可是銀古卻倍感愧疚。

於是在某一天,他發現自己平直的發梢開始有了彎曲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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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銀古先生。”一個主婦和藹地向銀古點頭打了招呼,接著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