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他悔了 仙苑其靈 10234 字 5個月前

第19章

“我瞧見了,這女子是被人推下來的!”

“嘖嘖嘖,看著是沒氣了啊!”

“天爺呐,那是不是鄭家公子包下的廂房……”

“快彆說了,那姓鄭的來頭大著呢……”

平康坊本就是長安城最熱鬨的坊市之一,今日又是授衣節,坊市內不僅有坊衛,還有巡邏的金吾衛。

不到片刻,藏香閣外便被團團圍住,鄭盤被兩名金吾衛架著從樓中拖了出來,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整個人滿麵通紅,腳步虛軟,隻嘴裡還在叫嚷著自己身份。

鄭太後,鄭光,今上……

他們被他一一道出,人群中議論之人,似也被唬住一般,不敢再高聲探討,隨著坊衛的疏散,很快,歌舞升平,歡笑不斷。

似是無人在意,血泊中的女子是何時沒的氣息,約摸是墜樓時就沒了,也可能是吐著鮮血時沒的,又或者是被一張草席卷走時沒的……

總之,罵她活該的也有,說她晦氣的也有,憐她福薄的也有,為她落淚的……也有。

“你認得她?”

李湛的聲音似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飄進了李見素耳中。

她怔懵地抬起眼,她不知自己的眼淚是何時落下的,也不知為何方才人頭攢動的藏香閣外,為何忽然變得空曠敞亮,而那片血泊,也不知是在何時被人用水衝散到幾乎不在。

這一切太快,快到她如夢初醒。

“你認得她?”李湛又問一聲。

李見素沒有回答,隻望著那片空地,沙啞著聲道:“我想回府……”

今夜好冷,冷到她鑽在被褥中,還在不停發顫,她望著屋角的黑暗,不敢合眼,因一合眼,就看見那女子撩開帷帽,緊張地垂著眉眼,對她道:“方士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我是醫者,自然會儘全力救你。”

她話音剛一落下,女子便倏然換了一身裝束,趴在血泊中,朝她伸手,“方士……方士……我不想死……救救我吧……”

鮮血染紅了她的唇角,染紅了她的衣裙,染紅了她的手,也染紅了她的帷帽,她的羞澀,她的緊張,她的難堪,她的慶幸,她的感激……

還有她的沉默,她欲言又止,她的倉皇逃離……

若那日她再次尋來時,她將她叫住,問問清楚到底出了何事,有沒有一絲可能,會改變她今日的結局?

李見素越是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她的身影便越是拚了命的往她腦海中鑽。

她咬著被褥失聲痛哭,哭到最後失了全部力氣,暈睡過去。

寢屋簾後,待李見素呼吸聲徹底沉緩下來,李湛才緩緩合眼,許久後,他猛然睜開,昏暗中那雙黑眸,泛著幽冷的光亮。

京兆府內,鄭盤酒醒。

他一開始道,是煙羅醉酒失足,墜樓而亡。

仵作卻道,煙羅並未醉酒,身上酒氣不足以失足。

鄭盤又道,是她染

了花柳,不想活了,他在一旁好言相勸。

仵作又說,煙羅沒有染病,隻身上幾處有過出疹的疤痕。

鄭盤再次改口,說煙羅求他贖身,他不同意,煙羅便以死相逼,不慎跌落。

審到第五日,京兆府終是下了結案。

藏香閣女妓煙羅,酒後倚欄窗歌舞,不慎墜亡。

屋中除鄭盤,還有煙羅的婢女可以作證,當時二人均想去救,卻苦於事發突然,沒能拉住。

此乃意外,絕非人禍。

聽著采苓的轉述,李見素木然地喝著粥,什麼也沒說,隻低低“嗯”了一聲。

白芨與采苓互看一眼,皆以為李見素隻是目睹了一場血案,而驚嚇過度,卻不知當中詳情,便隻能討了安神的湯藥,端來給李見素喝。

李見素倒也沒有拒絕,喝完後就靠在貴妃椅上出神。

當日下午,李湛便回了白渠。

采苓忍不住同白芨叨念,“世子怎麼回事,明知道公主受了驚嚇,也不好生陪著,還未到上值的日子,就急哄哄走了!”

白芨歎了一聲,算著還有半月,便是太子的生辰日,到時東宮肯定要來下帖子,等到了那時,她定要將這兩月府中之事,如實說予張貴妃。

入夜,一輛馬車離開城門,朝著南邊飛奔而去。

在一處僻靜的山間,馬車夫忽然勒馬而下,車中女子連忙掀簾詢問,卻見馬車夫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匕首,令她下車。

女子抱著包袱,哭著求饒,眼看被逼至崖邊,再退一步便要粉身碎骨。

那馬車夫忽然身影一僵,整個人重重砸在地上。

林中走出一人,黑紗遮麵,來到女子麵前。

女子慌忙跪地,痛哭求饒。

“安州,應山縣,劉建,王翠,劉知。”男子念道此處,女子哭聲倏然頓住,遂又連連磕頭,“不要,不要傷我家人,我保證不說出去,我什麼都不說!”

黑暗中,男子身影被拉得極長,他垂眸望著女子,道:“你若不說,你與你家中之人,皆會如今夜一般,命喪黃泉,你若說出,可為自己與家人博出一條生路。”

深秋夜晚山間的寒風,讓女子驀地打了個激靈,她雖懼怕,思緒卻已逐漸清明。

不必來人再說,她也反應過來,所謂送她回鄉,重金封口,皆是唬她之詞,實則她根本活不過今晚,而麵前之人,才能救她。

女子又一叩首,顫著聲道:“我、我說……我說……”

翌日,天將微亮,闕門之外,重重三生登聞鼓,驚起一片鳥雀。

此為今上登基以來,頭一次聽到登聞鼓聲,此時文武百官上朝之時,皆看到一瘦弱女子,擊鼓鳴冤。

聖上自也聞得此事,直接喊來受狀禦史,將喊冤者帶入殿中。

女子伏地而跪,金色磚瓦讓她心中驚顫,周圍百官更是讓她口舌打結。

她顫顫巍巍舉起訴狀,被使者接走,拿到皇帝麵前。

眾官員不知所謂何事,隻屏氣等待皇帝開口,卻不料片刻後,今上神色未變,隻將訴狀壓在手邊,朝禦史略一揮手,將女子帶出大殿。()

仿若何事都未發生,隻待散朝後,留了京兆尹與節度使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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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將那名為煙羅的女子,墜亡一事的案宗,交於朕。”皇帝與二人道。

鄭光麵上鎮定,京兆尹卻以冒出冷汗。

翻看過卷宗,又看手中訴狀,皇帝大掌一落,終是麵露怒色,“你這是要動朕的江山啊!”

鄭光沒想到皇帝一開口,便是如此大的罪行,他也是心中一震,慌忙跪地,“今上明察,此女以錢財要挾,脅迫不成,才敲那登聞鼓……”

皇帝不待他說完,又是重重一掌拍在案上,“念及你我舅甥一場,朕從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想到爾等非但不知收斂,還變本加厲,你可知你將手伸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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