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並不想傳聞中的那樣不堪？
江嵐自小習武，聽力極佳，早在柳飄飄一行人走近時她便發覺了。
這才故意露出一手來。
哼，這些個嬌花，各個都瞧不起自己，她倒是要好好顯擺顯擺。
江嵐哨聲再一吹，遠處幾個小喜鵲也飛了過來，在她身上縈繞一圈後，直愣愣的朝著柳飄飄飛去。
柳飄飄看著落在自己肩頭的喜鵲，身體僵硬的很，想去觸碰，又怕嚇到了那些可愛的小鳥。
楚王妃是個會來事兒的，連忙捂著嘴笑道：“喜鵲臨門，大喜大喜，老夫人這是有喜事了！”
江嵐把鞭子在腰間一繞，利索的跳下了台子，向柳飄飄和楚王妃施禮。
“小女江嵐，見過鎮國夫人、楚王妃。”
柳飄飄點頭，雖不似尋常貴女那般循規蹈矩，倒也算是禮數周全。
見老夫人對著江嵐頻頻點頭，後麵站著的貴女忍不住了。
“嗬，這玩鳥的把戲我見過，家裡養的奴才也會呢。”
剛剛還互相拆台的貴女這時候站在了統一戰線。
“喲，你這麼說，我好像也想起來了。我家那瘸了腿的奴才也會。”
“哼，玩鳥的女人，上不得排麵。”
“就是就是。”
江嵐眯了眯眼睛，把剛剛那幾位出聲的貴女都掃了一遍。
禮部尚書的王大人的嫡長女、吏部侍郎的薑大人的嫡幼女、審查司李大人的庶長女……
嗬，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爹爹手裡可都是有他們貪汙受賄、買賣官爵、欺壓百姓的證據。
江嵐作為江鵬唯一的閨女，那可是捧在心尖兒上長大的，打小的時候辦公也要把她放在膝上。
所以，她對朝廷裡錯綜複雜的派係關係，門清兒的很。
江嵐微微抬眼，紅衣豔妝，氣勢壓人。
她開口，對著楚王妃身側那位貴女問道：“孟大小姐，我記得你外家捐了個尼姑庵，倒是挺有名的。”
這位孟大小姐是諫臣孟良的嫡女，孟良曾是父親門下的門客，被父親舉薦才得以走上仕途。
果不其然，被點到名的孟大小姐眼球一轉，笑道：“是呢，外祖憐惜那些被趕出家門的嬌小姐無處可依，這次才建了這個尼姑庵。即是救濟，也是警醒。彆看是世家貴女，眼皮子淺了，胡說八道，抹黑了家族，那就要拔了舌頭往外頭送了……”
說罷，孟大小姐還對著江嵐擠了擠眼睛。
她雖未曾和這個威名遠播的江大小姐謀過麵，但是父親之前的囑托她卻記在心中，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被暗諷長舌婦的閨女們霎時間青了臉。
想張口譏諷回去，但是柳飄飄卻開了口。
“行了，逛了半日，我也有些乏了。今日就到這兒，我先回府，改日再登門。”
她這後半句話是對楚王妃說的。
楚王妃連忙點頭，“老夫人隨時來隨時歡迎。王府的大門對季家開著呢。”
搭好了季家這條線，楚王府的榮耀或許還能延續幾代。
柳飄飄笑笑，臨走前還讓翠蘭將早就準備好的禮物給江嵐遞上。
這份禮物，算是柳飄飄的投石器，這江大小姐要是合了眼緣，那就有，要是不合，那就當做沒帶來過。
*
柳飄飄出了楚王妃並未回魏國公府中，而是命小廝駕車往皇城走去。
隨時出入皇宮，這是皇帝給她的恩典。
皇後正在佛堂念經為皇帝祈福，皇帝最近身子每況愈下，昨日甚至還咳出了血來。
當初打江山的時候，身子原本已經虧空，如今年紀大了，毛病就都顯現了出來。
她聽聞柳飄飄求見，立馬換了常服在正殿裡候著。
這個老夫人，雖是給了她隨意出入宮廷的權力，但她還是很少邁出國公府。
近日來卻大有不同，這幾個月來，已是第二回進宮了。
原先她和皇帝還擔憂，老夫人是不是因為皇帝對於季康荒唐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心有埋怨，如今看來，老夫人通情達理，心胸寬廣著呢。
柳飄飄進了鳳鸞殿，先是顫顫巍巍行了禮，又搖搖晃晃起了身。
皇後看著柳飄飄那對打顫的腿，心裡一酸。
如今他們都老了，今早梳妝的時候宮女還給她揪了幾根銀絲，時不待我呀。
袁氏佯裝嗔怒：“你何必這樣，早就說了，妯娌相當，不用行那些禮。”
柳飄飄眼皮子一耷拉，話是這麼說，但是她要真的見了一國之母不行禮，那她就是真的昏了頭了。
如今“鎮國夫人”能使得滿城的貴女們推崇，還不是仰仗上麵兩位給的恩典？
於是，她誠惶誠恐的回道：“這哪成？您是皇後，我是臣妻。能隨時見到天顏就是頂大的恩寵了，哪敢再僭越。”
果不其然，皇後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說吧，你今日進宮肯定還是有事兒。”
柳飄飄屁股穩穩的坐在椅子上，笑道：“我想為元兒求娶一女。”
皇後皺眉，儲君妻子的人選，她和皇帝才是有權利決定的人。
但是按照倫理綱常，老夫人要是想為兒子相個媳婦，也不是說不過去。
於是，她臉色笑容淡了幾分，問道：“哪家姑娘？”
柳飄飄答：“輔國大將軍江鵬之女，江嵐。”
皇後吃驚，江嵐蠻橫的威名她可是在皇宮都有所聽聞。
“為何是江嵐？”
柳飄飄知道皇後沒有那麼容易答應，於是拿出早就打好的腹稿。
“元兒荒唐像極了他那個父親。屋裡頭丫頭多不說，還把那醃臢地方的罪臣之女帶回府裡。”
“皇後您也知道，那孩子打小與我不對付，我的話自然沒用。您和皇帝遠在宮裡，有些地方也不能處處管束到。我怕呀，時間久了，這根子就壞了。”
皇後向來對季楚元的事情極為上心。
他不僅是自己的侄兒，還是大梁唯一的儲君。
袁氏早就知道季楚元在美色上有些荒唐，但是未來的一國之君後宮裡多些美人也無妨。若是能多子多福那就更好了，所以她和皇帝並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是經過柳飄飄這麼一說，好像事情嚴重了許多。
她脖子前傾，急忙問道：“那江嵐就能掰正元兒的心思了？”
柳飄飄笑笑：“江嵐那丫頭，我今日見了，長得美豔不說，性子還是個潑辣的，最重要的是，還有些腦子。”
皇後沉吟，事情不能一下拍板而定，還需要她和皇帝再商討一番。
江嵐性子如何，她要親自見見才知。
不過，無論如何，季楚元的婚事都要儘快提上行程。
皇帝身子越來越差，袁氏希望能讓皇帝早些看到皇孫，也以免留下遺憾。
*
半月後，皇帝賜婚。
“輔國大將軍之女江嵐嫁儲君季楚元為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