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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米飯要不要?”夥計問道。

江竹瞥了一眼外麵探頭探腦的兩人:“三碗米飯。”

“得嘞, 您三位稍等片刻!”夥計記完菜單就下去了。

三人坐著等了一會兒,菜陸陸續續上齊了。

葉安年招呼兩人趕緊吃,三人便不說旁的話, 都埋頭乾飯。

還彆說,這酒樓的飯菜,味道確實挺不錯。

葉安年夾了一顆焦溜丸子,正吃的起勁,餘光瞥見外麵那兩人進了門, 對江竹和葉小梅使了個眼色。

兩人會意, 趕緊又夾了些丸子和藕盒。

葉小梅才把一塊塞滿了肉的藕盒吃下去,耳邊就響起了吳香蓮的聲音:

“呦,年哥兒, 小梅,你們不是去泥人巷賣泥人嗎?咋上這下館子來了?”

“早上沒吃, 餓得慌。”葉安年淡淡道。

吳香蓮盯著桌上那三盤菜,眼睛直冒光,抱著葉安柏就坐了下來。

“那你們這吃的還怪好嘞,年哥兒,你們夫夫倆如今賺的不少吧?都有錢來這吃飯了。”

葉安年不理她,江竹和葉小梅也都不吭聲。

奈何吳香蓮臉皮厚,根本不在乎,沒有碗筷,她直接下手捏了兩個丸子,塞進自己嘴裡一個,另一個就塞進了懷裡的葉安柏嘴裡。

葉安柏吃的倒香,也不叫人,也不跟葉安年他們打招呼,眼珠子隻黏在那兩盤肉菜上。

一邊蹬腿,一邊指著那炸藕合喊:“奶!我要吃內個!”

“好好,奶給你拿。”

盤子裡就剩下兩三塊了,吳香蓮乾脆直接把盤子摟到自己麵前,跟葉安柏一起捏著吃。

葉安年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奶,您這是什麼意思?”

吳香蓮嘴裡還嚼著藕盒,聞言,白了他一眼道:“我是你奶!安柏是你弟弟!咋?請我們吃一頓飯都不行了?”

葉安年臉色更黑,手裡的筷子也直接撂下,一副“這頓飯吃不下去”的樣子。

吳香蓮見狀“切”了一聲:“瞧你那摳門樣!你爹以後可是要發達了,當我稀罕你們這頓飯呢!”

懷裡的葉安柏轉眼就把兩盤子菜都吃完了,一邊舔著手指頭,一邊嚷著不夠吃。

“年哥兒,”吳香蓮怕他哭鬨,隻好又放軟了些語氣,“你再點點兒菜唄?”

“我們沒錢了。”葉安年拒絕的乾脆。

吳香蓮一噎,又腆著臉笑道:“怕啥,往後你爹可就有錢了,你們沒錢,他還能不幫你們嗎?”

這話說的,葉安年都替她臊得慌。

但他還是做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看了旁邊的葉小梅一眼道:“二姐,你去叫跑堂夥計來加菜吧。”

葉小梅應了一聲,一臉不情願的起身。

吳香蓮見他鬆口,笑得那臉上皺起一堆褶子:“這還差不多。”

然而,還沒等她這臉上的褶子消下去,忽聽大堂內“叮呤咣啷”一陣脆響,然後就是鬨哄哄的吵架聲。

吳香蓮聽著吵鬨,不耐煩的皺起眉來。

葉安年卻是一愣,驀地瞪圓了眼,看向一旁的江竹道:“好像,是二姐!”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一沉,然後十分默契的站起身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誰也沒管吳香蓮和葉安柏。

吳香蓮瞧著兩人急吼吼的走了,心下也有些不安,拉著葉安柏慢半拍的追了過去。

葉安年和江竹擠開人群,就看到葉小梅被一個身材高大壯碩的漢子堵著。

那漢子穿著普通,一臉絡腮胡,額上還有一道駭人的疤。他袖子擼起,露出飽滿的肌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二姐,這是怎麼了?”葉安年打斷漢子的怒斥,問道。

葉小梅縮在一旁,垂著頭抹淚:“年哥兒,我……我,不小心把他的菜撞翻了。”

“那是佛跳牆!”那漢子氣得臉上通紅,指著一地的碎片喊道,“五十兩銀子一盞!”

“哎呦~”

躲在人群裡的吳香蓮一聽這話,嚇得臉都白了。

五十兩銀子哎,這遭瘟的小賤皮子!

“賠錢!”那漢子朝葉小梅一攤手,“這是我給樓上雅間的貴客做的,讓你給毀了!”

葉小梅嚇得直抖,肩膀顫顫的,咬著唇低聲訥訥道:“我……我沒錢。”

一聽沒錢,漢子眉毛都豎起來了,一指葉安年道:“那他呢?!剛聽他叫你二姐,是你弟弟吧?讓他賠!”

葉安年被那漢子吼得“哆嗦”了下,躲到了江竹身後,亦是一副惴惴的樣子道:“我,我也沒錢!”

“啥?”漢子氣得擼了擼袖子,“那我的佛跳牆咋辦?!”

葉安年餘光瞥見抱著葉安柏要走的吳香蓮,一把住了她的袖子,高聲道:“奶!你可不能不管二姐啊!”

這下,圍觀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吳香蓮的身上,靠前的人還自動往後退開,大家自動圍成一個圈,把吳香蓮給圈在中間。

吳香蓮沒走成,又見那漢子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腿直哆嗦:“不,不關我事啊!”

她指指葉小梅道:“是她打了你的菜,你找她陪啊!”

“奶,”葉小梅適時抹起了眼淚,“您不能不管我啊!我三叔一個月十兩的月銀,您能不能讓他先借點錢給我,我以後一定還。”

“不行!”吳香蓮一聽,臉色頓時黑了。

老三一個月十兩銀子,要補貼一家人呢,哪能給葉小梅還債?

而且和周家的親事已經定下,她哪敢把葉成河扯到這事裡來?

再說了,五十兩呢,葉小梅拿啥還?

“哦~”凶漢子做若有所思狀,“鬨半天你這老太婆有錢,還不想給?!”

“這禍是你孫女闖的,五十兩銀子拿不出,我就得自己貼月銀,我告訴你,休想!”

他一叉腰,凶巴巴朝吳香蓮逼近過來,吳香蓮抱著葉安柏踉踉蹌蹌直往後退。

“你……你要乾啥?!”

“你這孫子不錯。”凶漢子朝葉安柏嘿嘿一笑,“拿不出錢,就把這孩子賣了抵債!”

“你敢!”吳香蓮人都快站不穩了,卻還是護著葉安柏,“我,我報官去!”

“報官那你更得賠錢了!”凶漢子分毫不讓。

吳香蓮被他逼的護著葉安柏連連後退,最後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沒錢就是沒錢!有本事你就弄死我老婆子!”

“禍是那丫頭闖的!你找她啊!你要賣就賣她!讓她給你還債!”

“這可是你說的!”

凶漢子惡狠狠地盯著她,突然一揮手叫跑堂的夥計拿來筆墨,刷刷刷不知在上麵寫了些什麼。

然後拉著吳香蓮的手指頭,用刀劃了一道口子,在上麵按了兩個手印。

“哎呦!”

吳香蓮又驚又嚇,捂著手指頭,疼的直叫喚,一旁的葉安柏也嚇得嗷嗷大哭。

“你自己好好考慮,三天後我上門要結果,是賠錢還是賠人。”

凶漢子拿了其中一份,將另一份丟到她身上,扭頭就走。

眾人一看這事結了,也都紛紛議論著散了,嘴裡都罵吳香蓮不是東西,明明家裡有錢卻不舍得拿,就這麼把好好的一個大閨女給賣了。

待眾人都散了,吳香蓮才緩過勁兒來。

她抹了把臉,撿起自己身上那張她按了手印的紙,看了幾眼,奈何不認字,隻好叫一旁的江竹。

“江,江郎中,你幫我看看,這上頭寫的啥?”

江竹拿起那張紙,念了起來:“今有村婦吳香蓮,欠我紋銀五十兩,三日後歸還,如若不還,自願將孫女葉小梅嫁於我抵債,以手印為證。”

字下麵,是吳香蓮的名字,名字上是吳香蓮剛才被迫按的血手印。

吳香蓮聽完,愣在了原地。

她有些恍惚道:“不是,菜不是小梅打翻的嗎?怎……怎麼是我賠錢?”

她還莫名其妙的簽下了欠條!

江竹見她這副樣子,好心解釋道:“葉小梅是你孫女,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哪來的錢還?你是她奶奶,是長輩,錢自然應該你出。”

“可,可我……”吳香蓮覺得自己冤的慌,“我一個老婆子也沒錢啊!”

“沒錢就把二姐嫁給他。”葉安年冷覷了她一眼,“那上麵不是寫了麼。意思就是,要麼你賠錢,要麼你賠人。”

他說完,拉著江竹,叫著葉小梅徑自離開。

吳香蓮手裡捏著欠條,呆呆的癱坐在地上,身邊葉安柏還在抽抽噎噎的哭著。

另一邊,三人出了有客來酒樓,便拐進了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

巷子中,剛剛那滿臉絡腮胡子,凶巴巴的大漢,撕下了臉上粘著的假胡子,正憨憨的朝著三人笑。

“我,我剛才演的還行吧?”

葉小梅吸了吸鼻子,抹掉剛才擠出來的眼淚,也回了個笑給他:“魏大哥演的不錯。”

魏風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回 這麼凶人。”

“放心吧,她已經被你鎮住了。”葉安年安慰他道。

“那,那後麵呢?”魏風問。

“等著老葉家的消息就行,”江竹回答他,“吳香蓮拿不了主意,肯定會回去跟葉全商量。若是接下來的三天,他們都沒動靜,就按咱們之前說好的,你帶人直接找上門去。”

不過,應該根本用不著魏風主動上門。

眼下葉成河的親事在即,葉全定是想儘快不動聲色的把這事平了,而且魏風也在鎮上,他還生怕事情鬨大了讓周家知道呢。

眼看著天色不早,葉安年他們也要回去了。

葉小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魏風擺擺手:“那,魏大哥,我們先走了。”

魏風點頭笑笑:“慢著點。這回沒讓你們吃好,下回再來,我請!”

第67章 板栗雞湯

這件事, 原本葉安年是沒想讓吳香蓮來簽這欠條的。

但江竹提醒他,葉全主意多,必須得想個萬全的法子, 一次就成。

葉安年這才決定把吳香蓮也套進來。

畢竟,如果隻是葉小梅簽了欠條,以吳香蓮和葉全的性子, 把她扔出去做活賺錢, 或者找個給彩禮多的人家嫁了也說不定。

因此, 隻有吳香蓮自己簽, 才能拿捏住這黑心爛肺的兩口子。

這事告一段落,三人都很高興, 回去的路上順便趕了趟集,買了些山藥、板栗, 還有兩隻雞,打算回去做些好吃的,慶祝一下。

回到牛車上的時候, 其他搭車的村裡人都已經到了,倒是沒見吳香蓮和葉安柏的身影。

周良等他們上了車,就吆喝著趕牛走起。

饒是不關心吳香蓮他們,葉安年也有些好奇,問周良道:“周叔, 我奶她們不搭車回去了?”

周良一甩鞭子:“早走了, 匆匆忙忙的另雇了鄰村的牛車,也不知道啥事那麼急,這會兒指不定都到家了。”

“哦。”葉安年點點頭, 沒多說什麼。

但三人心裡都有數,肯定是吳香蓮慌了神, 著急回家找葉全商量唄。

一路無話,到家時天已經擦黑了。

福崽搬了個小凳子,正坐在院子裡給兩隻小兔子清理兔籠,丁秋在一旁幫他。

三人拎著東西進了門,正趴在福崽腳邊的銅錢聽到動靜,耳朵立時豎了起來,顛顛兒的小跑著上前迎接。

結果跑到跟前,就發現了江竹手裡拎著的那兩隻雞。

它好奇的上前嗅了嗅,然後就朝著那雞叫了起來,嚇得兩隻雞縮在一起,“咯咯”個不停。

“銅錢!”

江竹嗬了它一聲,銅錢就識趣的跑開了。

見三人回來,福崽高興的招呼三人來看他的小兔子。

“哥哥,江大哥,二姐!你們看,我的小兔子是不是長大了!”

他揮著小手指給三人看他的小兔子,一邊指,一邊用手比劃:“之前隻有我兩個手掌合起來那麼大,現在比之前大出半個手長了!”

奈何福崽比劃了半天,葉安年依舊沒看出來。

江竹也笑:“這才幾天,兔子哪能長得這麼快。”

“就是長大了,秋哥哥用手掂過,都說覺得沉了不少呢。”福崽噘起了小嘴。

丁秋很配合的在一邊道:“確實重了,這幾日福崽都喂的很用心。”

“那這隻棕色兔子的名字,你可想好了?”葉安年問。

本以為福崽還在犯愁,哪知,小團子笑得眉眼彎彎,點了點頭:“想好了!”

“是玲玲妹妹幫我想的,叫芝麻球。”

“雪團子,芝麻球。”葉安年揚了揚唇角,“還行,倒是很搭,都是圓滾滾、胖乎乎的。”

“我那‘土球兒’不也是圓滾滾的?怎麼就不搭了?”江竹湊過來,朝葉安年挑了挑眉。

葉安年:……

“土掉渣了。”

見他一臉嫌棄的樣子,江竹偏生笑得開心。

幾人說笑了一會兒,就該準備夕食了。

晚上江竹打算做板栗雞湯,但一隻雞就夠了,另一隻就找了個空筐子,把雞扣在了裡麵,先養幾日。

做雞湯,雞肯定要現殺。

葉安年見江竹一手拎著雞翅膀,一手拿著菜刀,怕那雞掙紮起來他一個人不好殺,便想上前幫忙。

江竹卻搖了搖頭:“不用,你幫我拿個碗來接雞血就行。”

葉安年聞言趕緊進堂屋拿了個乾淨的空碗出來,放在那雞的前麵。

放完碗,他也沒走,蹲在一旁看江竹殺雞。

“往我這邊蹲一點,小心血濺到你。”江竹道。

葉安年照做,剛找好位置,就見江竹把菜刀暫時放在碗上,騰出另一隻手來扭住了雞脖子。

他熟練的將雞脖子和兩個翅膀一起用左手扣住,將雞脖子靠近胸脯部位的毛拔去,露出底下的皮肉,然後迅速拿起刀,朝那處割了下去。

手起刀落,雞在他手裡蹬了幾下腿就翻了白眼,一命嗚呼了,從脖頸處流出的血也都儘數落進了碗裡,乾淨利落,沒有浪費一滴。

葉安年瞧著他處理的這麼利索,忍不住道:“沒想到你一個大夫,殺起雞來這麼得心應手。”

江竹把剛殺完的雞放到旁邊的銅盆裡,澆上開水準備褪毛。

聞言笑起來:“大夫可比一般人更懂這些。這雞的脖子上有很多血管的,拔掉毛,露出最致命的那根,一刀下去就斃命。”

“嘶,”葉安年抽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你把我汗毛都嚇起來了。”

“那你的汗毛還怪膽小的。”江竹調侃他。

葉安年:……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處理食材,江竹處理整雞,葉安年則在一旁剝栗子,把山藥削皮切塊。

待配菜都準備完,江竹這邊也把切好的雞塊都過水焯了。

他將切好的蔥薑蒜在鍋裡爆香,雞塊也順便翻炒一下,然後直接添水慢燉。

直等到最後半個時辰的時候再把板栗和切好的山藥塊一起下鍋燉,撒些鹽等調料調味,等到香味飄出,就能出鍋了。

燉了鍋香噴噴的板栗雞湯,剩下的一些雞內臟,還有頭、腳之類的,可以一起燉一下,再加些彆的配菜。

至於雞血,凝固一晚上,明天可以做雞血豆腐炒韭菜,很香,也很補。

不多時,鍋裡便飄出了鮮香的味道,雞湯的鮮美混著栗子的清甜,引的人食指大動。

江竹把雞湯盛出來,又用剩下的雞雜,雞頭和雞腳等加了些小白菜和土豆,粉條,燉了一鍋菜。

主食是葉小梅貼的玉米餅子,就著燉菜的鍋,那餅子浸透了燉菜的香味,油滋滋的,咬一口,還有脆脆的鍋巴,好吃的很。

飯菜端上桌,五人圍坐在堂屋,一人一碗板栗雞湯,一人手裡一個玉米餅子。

燉的菜裡麵,土豆又麵又軟,滿是燉雞的味道,哪怕是雞腳都軟爛入味,福崽和丁秋一人一個,啃的津津有味。

而雞心和雞肝等,都夾給了葉小梅,畢竟她太瘦了,得多吃些好的,補補身子。

至於葉安年和江竹,兩人一人抱了一碗板栗雞湯喝。

現殺的老母雞,小火慢燉了一個時辰,又加了香甜的板栗和山藥,湯味鮮甜,肉質絲絲分明,一點不膩。

但葉安年還是更喜歡吃裡麵的山藥和板栗,浸透了雞湯的板栗甜糯,山藥又軟又麵,很合他的口味。

葉小梅加菜時偶然抬頭,就見這兩人並肩坐在一起,俱是肩背挺直,端著湯碗喝的慢條斯理,動作出奇的一致,看起來默契的很。

她看了一會兒,忍不住笑出來。

“二姐?”葉安年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葉小梅擺擺手,感歎道:“你倆還真是越看越配。”

“那是自然,還是二姐心明眼亮。”江竹對這話很受用,還不忘誇讚回去。

而葉安年微怔了下,瞥見旁邊,和自己動作如出一轍的江竹,默默放下了手裡的碗。

他沒有說話,但垂下頭的時候,耳尖有點泛紅。

吃過飯,江竹算算日子差不多,就給福崽拆了夾板,看了下他骨頭的愈合情況。

小孩子骨頭的生長能力強,基本上已經長好了。

江竹在他腳踝處按了按,仔細詢問了一番,就沒再給他纏夾板了。

但還是叮囑道:“這幾日,還是不要跑跳,慢慢走一走,先適應一下。剛長好的骨頭還脆著,劇烈的動作容易再次傷到。”

彆看福崽之前帶著夾板不老實,這會兒倒是聽的認真:“我記住啦,不會跑跳的。”

但剛拆了夾板,小團子還是興奮的不行,葉安年端了水給他泡腳的時候,就忍不住一個勁兒看自己的小腳丫。

還跟葉安年說:“哥哥你看,我覺得這隻腳要比另一隻白一點哎。”

葉安年無奈:“你這隻腳綁了一個來月了,都沒怎麼見過光,肯定會捂的白一些。”

“那我得把這隻腳多曬曬,曬得跟另一隻顏色一樣才行。”福崽自言自語著,可愛的很。

照顧兩個孩子洗完腳,葉安年看著兩人乖乖鑽進了被窩躺好睡覺,這才出去自己洗漱收拾。

然而等到西屋葉小梅都熄了蠟燭,他自己都洗漱完了,外麵藥廬裡的燈都還亮著。

葉安年不知道江竹還在忙什麼,披了件外衫就走了過去。

藥廬裡,長桌上燈火通明,一旁的小泥爐上藥罐子正咕嘟嘟的煮著湯藥,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苦味。

“還不睡,等我呢?”

聽見葉安年靠近的腳步聲,江竹停下了手裡的筆,從桌案上抬起頭來。

葉安年站在長桌對麵,垂眸看著他:“有人半夜不睡,我來看看。”

“那還不是為了你。”

江竹笑著將手中的毛筆放在一旁的筆架上,伸手握住葉安年的腕子,把人拉過來。

葉安年繞過長桌,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兩人靠的很近,江竹身上那股淡淡的藥香便在葉安年周身蔓延開來。

他深吸了口氣,又輕輕呼出,正想說些什麼,江竹忽而起身端下了小泥爐上的藥罐子,濾出藥渣,盛出湯藥擺在葉安年麵前。

“既然你自己來了,那正好,把今天的藥喝了吧。”

黑乎乎的藥湯散發出一股苦澀的味道,葉安年仔細嗅了嗅,卻又覺得有些不同。

等放涼了一些,他才端起碗來,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然而,出乎意料的,今晚的藥似乎比以往的要好喝一點,似乎多了一股清甜的味道,把之前直衝嗓子的苦味中和了不少。

見他喝了一口,竟還慢慢品了起來,江竹托著腮笑得眯起眼睛:“這藥喝多了,還喝出品味來了?”

葉安年抿了抿唇,將藥碗放下:“今天的藥味道和之前不一樣,你換方子了?”

“舌頭很靈啊。”江竹有些驚訝,伸手將沾在葉安年唇邊的藥汁抹去,“是加了一味藥材。”

“是雪蓮花?”葉安年問。

江竹手上動作一頓,微微張大了眸子:“這你都能嘗出來?”

第68章 接回葉家

葉安年當然不是嘗出來的, 他之前問過丁秋,這會兒嘗出湯藥的味道一變,自然就想到那處去了。

“這種藥材應該很難找吧。”

江竹頓了一下:“我跟甜水鎮上永安藥鋪的掌櫃交好, 托他去尋的。”

“那得花不少銀子吧?”葉安年問。

江竹就知道他會心疼銀子,笑了笑從自己的藥箱裡取出一個透亮的琉璃瓶來,裡麵裝著已經炮製風乾的三朵雪蓮。

“這東西生長在極北的苦寒之地, 因為采摘困難, 藥用價值高, 所以身價也高, 但也不是什麼鳳毛麟角的東西。”

“這三朵雪蓮,花朵不大, 品相也一般,加起來也就抵一顆三十年野人參的價值。我跟那掌櫃說好了, 賒他一顆人參,等我上山挖到了就付給他。”

江竹說的輕鬆,葉安年卻覺得人參哪有那麼好挖, 何況還是三十年的。

“若是實在挖不到,我們就給銀子。”他道,總不能真欠著人家的。

“那咱們更得努力賺錢了。”江竹把琉璃瓶子收起來,“回去睡覺了,再磨蹭一會兒, 天都要亮了。”

“嗯。”葉安年點點頭, 兩人一起回了東屋。

不知是不是換了藥方的原因,葉安年這一夜睡得格外舒暢,之前他一直是畏寒的, 哪怕是七八月的天氣,晚上和江竹睡在一起, 都要蓋嚴被子。

而這一晚,他竟然沒有覺得冷,隱隱還覺得渾身暖呼呼的,睡覺也沒有那麼輕了,睡眠質量肉眼可見的所有提高。

這邊眾人都睡了個好覺,而另一邊的老葉家,卻是上演了好一出鬨劇。

吳香蓮稀裡糊塗簽下了欠條,又慌又怕,當即帶著葉安柏雇了鄰村的牛車就趕了回去。

回到家和葉全把事情說了一遍,葉全的臉色頓時拉了下來,陰沉的好像那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天色。

“這就是個圈套,你看不出來?”

吳香蓮一臉委屈:“啥圈套?咋會是圈套呢?”

葉全叼著煙袋鍋子吧嗒吧嗒抽煙,見她這副蠢樣,用煙袋鍋子敲著吳香蓮帶回來的那張欠條。

“你自己看看這上麵寫的!”

吳香蓮一臉窘迫:“我,我又不認字。”

葉全氣悶。

“說你欠了那廚子五十兩紋銀,那他的條件是啥?”

“賠,賠錢,或者賠,賠人。”

“他寫的這是讓小梅嫁給他!這明擺著是年哥兒他們跟那廚子串通好的一出戲,就是為了讓小梅能嫁那廚子!”

葉全簡直要被吳香蓮給蠢死,這麼明顯的圈套竟然都看不出。

“我不是囑咐過你,有什麼事不要輕舉妄動,回來告訴我?!”

“可,可我見他們去有客來吃飯了,我這又帶著安柏,我不是想著,能帶著孩子去蹭一頓麼。”

一說到這事,吳香蓮就覺得自己委屈:“我還不是為了安柏,安柏長這麼大都還沒下過館子呢,那年哥兒和小梅憑啥能下館子?”

“你個蠢貨!”葉全氣得臉色發青,“一點小便宜你都忍不住要占!你想沒想過咱三兒的親事?!”

“那我哪知道蹭個飯就被抓著按了手印啊!還不都是年哥兒他們兩口子鬼心眼子多!”

“你還有臉說?!事到如今,你說這事咋辦吧!”

“你不都說了是他們演的嗎?咱們不認不就得了!”吳香蓮悻悻的。

葉全簡直要被她氣出病來:“你手印都按了,這事就是告到官府,咱們也得賠錢!而且當時圍觀的人肯定不少,到時候可都是證人!”

吳香蓮:……

這下她是真的慌了,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嚴重。

“老頭子,那,那可咋辦啊?咱們不會真要賠錢吧?”

“哼,”葉全冷哼了一聲,“賠錢是不可能的,他們不就是要人麼,把小梅嫁給那廚子就是了。”

“眼下最要緊的是三兒的親事,一個酒樓的廚子而已,小梅嫁過去,若是有啥利好兒,咱們也能撈些。”

“那彩禮錢呢?”

葉全狠狠瞪了吳香蓮一眼:“你還想著彩禮錢?他們不叫咱們給小梅添陪嫁就不賴了!”

一聽這話,吳香蓮頓時垮了,她臉色灰敗道:“你看這事兒鬨得,合著咱們白養葉小梅這麼大啊!”

葉全聽她這話更來氣:“你還有臉說!當初孫秀才他娘帶著聘禮上門的時候,你咋作的?”

“我,我……”

吳香蓮傻眼了。

“哎呦!”她一拍大腿,哀嚎了一聲,那是腸子都要悔青了。

她那時候看不上孫秀才他娘帶來的東西,但好歹那也有兩匹布,兩斤紅糖,兩斤豬肉,並五兩銀子呢!

現在可好了,彆說聘禮,彩禮錢都沒了,還白搭一個黃花大閨女!

葉全懶得看她這副哭爹喊娘的樣子,抽著大煙,翻了個白眼進屋去了。

他現在也是十分後悔把盯著葉安年他們這件事交給這個蠢婆子去做。

若是他大兒媳,定是沒有膽子湊上去蹭吃蹭喝的,也就沒有今天這事了。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再後悔也沒用。

那欠條上寫了三天寬限時間,估摸著若是三天過去,他們還沒有表態,那姓魏的廚子定要找上門來。

想到這,葉全心煩的不行,決定明兒個他自己親自去鎮上走一趟。

……

葉安年這一覺,睡得踏實又舒心。

醒來時,天光大亮,身邊位置空空,已經不見了江竹的身影。

再往炕腳一看,兩個小孩也都不在了。

他趕緊起來洗漱,把炕上鋪蓋收拾起來。

院裡,葉小梅坐在水磨石圓桌旁,正在縫衣服,兩隻小兔子在竹籠子裡蹦躂蹦躂的吃著鮮草,卻不見其他人和銅錢的影子。

見他出來,葉小梅溫聲道:“朝食在鍋裡溫著,去吃些吧,離晌午還早呢。”

葉安年便去鍋裡端了留給他的白粥和水煮蛋出來,坐在葉小梅旁邊,一邊吃著,一邊看她做活兒。

“福崽和丁秋呢?好像銅錢也不在?”

平時他一出來,銅錢早就圍過來了,今兒個卻半天都沒見。

“早上石頭來找福崽玩,江郎中就帶著三個孩子上山去了,銅錢也跟去了。”葉小梅道。

有江竹看著三個孩子,葉安年倒是不擔心,安心吃他的飯。

葉小梅手裡正縫著一件顏色鮮亮的小衫,落下最後一針,打了個結剪斷線頭,拿起來端詳。

口中道:“這件是給福崽的,丁秋的、還有你和江郎中的我都已經做完了。”

“小孩子長得快,我就做的偏大了些,等待會兒他們回來了,你讓他們都試試,哪裡不合適我再改。”

“好。”葉安年應道。

葉小梅嘴角噙著笑意,把給福崽做的新衣服整齊的疊好放在一旁,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葉安年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雖然昨天他們都演的很成功,吳香蓮也上套了,但葉全可是個老狐狸,隻要這事一天沒有定下來,那就還不算是真的成功了。

“你放心,一定能成的。”葉安年安慰她道。

“即便葉全不答應,我也一定會想辦法逼他答應,肯定會幫你離開葉家的。”

“嗯。”葉小梅點了點頭,她吸了吸鼻子,眼睛有點酸。

葉安年:“等魏風那邊有信兒了,估摸著你還是得回葉家去,在那邊籌備親事,待嫁。”

“對。”葉小梅應了一聲,呼吸下意識急促起來。

這些日子在葉安年這邊過的太好,以至於她一想起還要回去那個狼窩,心裡就下意識的緊張害怕起來。

“沒事的,左右不過幾天時間,到時候我帶著福崽日日都去看你,他們不敢拿你怎麼樣。”看出她的擔憂,葉安年開口。

“還有,你想想葉家還有你多少東西,到時候收拾收拾都帶走。你在這邊買的新衣服啥的,就彆再帶回去了。等到你出嫁那日,我跟江竹給你添妝,再一起給你帶上。”

這樣也省的吳香蓮她們又看著眼饞,給昧下。

這法子好,葉小梅點頭應下,卻又怕他再給自己花錢。

“你倆現在自己過日子,有的是用錢的地方,添妝意思意思就行了,可彆再亂花。”

“你這輩子也就嫁這一次人,怎麼就是亂花了。”葉安年笑笑,“這事就不用你管了,你就想著把自己該帶的東西都帶上。”

葉小梅點頭應是。

初秋的風吹在身上已經不複夏日的炎熱,涼絲絲的,反倒令人神清氣爽不少。

兩人坐在院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不知不覺日頭就爬上了正空。

籬笆門處傳來動靜,一隻半大的黑狗從外麵衝了進來,嘴裡還叼著一隻撲棱著翅膀的野山雞。

“哥哥!二姐!”

福崽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小團子如今腳好了,步子走的又輕又快。

葉安年看他快步朝自己走來,趕緊道:“慢慢走,不要急。”

“我沒急。”福崽手上拎著一個小籃子,裡麵裝著滿滿一籃綠油油的兔草。

“我都沒走多少路,在河邊坐了一上午了。”小團子把籃子一放,撲進葉安年懷裡,“哥哥我乖不乖?”

“福崽和我在溪邊坐著看東西,先生和石頭去摸魚,摘果子了。”丁秋跟在福崽身後進來,說道。

葉安年摸了摸兩個小孩的頭,聲音溫和:“你們都乖。”

福崽被摸了頭,心滿意足的又去找葉小梅撒嬌賣乖了。

丁秋則懂事的把自己身上的背簍放下來,然後拿了兔草去喂兔子。

江竹跟在兩個孩子後麵,關好院門,才走過來,銅錢跟在他身後,累的呼哧呼哧直吐舌頭。

他摘下身後的背簍,和丁秋的放在一起。

葉安年就見那兩個背簍,一個簍子裡是兩條鮮活的大鯉魚,另外一個簍子裡是大半簍子的山楂和板栗。

“集上的栗子還是貴了些,現在山上板栗和山楂都熟了,咱們可以多去采些回來。”江竹道。

今天他帶著三個孩子,一個有眼疾,一個腳剛好,所以采的不多,改天他可以跟葉安年一起去,到時候多采些回來。

葉安年瞧著一顆顆個頭又大又紅的山楂,還有帶著毛刺外殼的栗子,點頭應下。

他自打穿來,還沒上過山呢,還挺想上山去逛逛的。

昨天做的板栗雞湯沒剩下一點,倒是那碗雞血放在陰涼處已經凝固了。

晌午,江竹便做了個雞血豆腐炒韭菜,然後紅燒了一條鯉魚,剩下的一條還是放進了水缸裡,和之前捉的小魚苗一起養著。

葉小梅則蒸了一鍋香噴噴的二米飯。

晌午也是有肉有菜的一頓,大家都吃飽喝足後,葉小梅帶著兩個孩子進屋去試新衣服,然後照顧他們睡午覺。

葉安年和江竹也拿到了自己的,兩個人不好現在就試,便疊好收進了櫃子裡。

孩子們去午睡了,葉小梅一個人沒事做,江竹想了想,就讓她幫著洗洗山楂,去去核,他打算做些糖葫蘆給大家吃。

這次他摘的山楂不多,就都做成糖葫蘆,等明天上山多摘些,就可以切片曬乾,留著泡水,也可以做飲子喝。

板栗外殼有刺,他打算自己搞。

而葉安年因著葉小梅的親事,耽擱了這些天,一整個下午都在忙著做給那個貴公子的燕幾圖。

好在那公子定的時間寬泛,二十個燕幾圖和十個魯班鎖,他做起來怎麼也得十來天了。

捏好的泥叫叫,上色不上色的加起來大概還有五十個左右,葉安年做了個大概手提箱那麼大的木盒子,把這些小玩意兒都收在裡麵,等下次去鎮上再帶過去賣。

木陀螺、木蛙和撥浪鼓,因為趕訂單,暫時是沒時間做了,隻等先交了這批貨再說。

下午,福崽和丁秋醒了,兩個孩子都給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條。

福崽把兩隻小兔子放出來,在院子裡遛,同時看著銅錢不要搗亂。

丁秋則一邊背醫書,一邊給葉小梅解答疑惑,順便教她一些基本的藥理知識。

葉安年坐在江竹藥廬裡,手上做著木活兒,一抬頭,看見兩隻圓墩墩的兔子從他麵前跳過去,福崽手上拿了根細細的小樹枝,跟在後麵趕著。

不得不說,這兩隻兔子還真被福崽養的很好,皮毛在陽光下麵溜光水滑,像是緞子。

他之前還說沒看出兩隻兔子長了,今兒個就瞧著就圓了一圈兒。

傍晚的時候,院門被人敲響了,來的是村裡的周良。

周良是一個人走來的,牛車已經被他趕回家去了。

葉安年一見他,隱隱就覺得是魏風那邊的事。

果不其然,周良拿出一張疊好的信紙塞給葉安年道:“年哥兒,鎮上有客來的魏廚子叫我幫忙帶給你的。”

葉安年接過信,對他道了謝。

周良一擺手,又想起了些什麼:“對了,今兒個你爺爺搭我的車去了鎮上,什麼也沒拿,回來也沒買啥東西,不知道去乾啥了。”

“我知道了,”葉安年道,“多謝周叔提醒。”

“謝啥,捎帶腳的事。”周良倒是無所謂,他向來看不慣老葉家那些人乾的事。

送走了周良,葉安年叫了江竹和葉小梅,三人進屋,點起了蠟燭,一起看信上的內容。

江竹先是看了一遍,然後講給兩個人聽。

“魏風說,葉全去找他談條件了。”

“要葉小梅嫁給他可以,如果他不出彩禮錢,那老葉家一毫一厘的嫁妝都不會給葉小梅帶。”

葉小梅眉頭緊蹙著,臉色有些不好,雖然她早就知道,她那個爺爺心思多得很,比她奶奶可難對付多了。

但親耳聽到這樣的事,她心裡還是有些不好受。

“另外,葉全還要求魏風雇四人抬的喜轎來接親,吹打的鼓樂手也要有,哪怕魏風不出彩禮錢,這麵子上的功夫得到位。否則的話,他豁出去毀了葉家的名聲,也要把葉小梅留在家裡,跟魏風魚死網破。”

江竹說完,葉安年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知道葉全好麵子,眼下又正趕上葉成河的親事在即,葉全允了葉小梅和魏風的親事,定是打算把這門親事辦的風光一些,到時候叫周家人知道了,麵上也有光,有底氣。

自不用說在村裡,老葉家有了這兩樁喜事,那肯定也是風光無兩。

“這倒也不是壞事。”葉安年默了默道,“二姐能風光出嫁,魏風應該不會不答應,就是平白給葉全他們做了臉麵。”

哪知,江竹挑眉笑了下:“那倒也不一定。”

“怎麼?”葉安年疑惑。

“魏風還說,蕭二娘給他傳了個話兒,是關於周家閨女周蓉跟你那便宜爹葉成河的。”

他這話,引得葉安年和葉小梅都朝他看過來。

“咱們之前不是一直都納悶周家怎麼會看上葉成河麼?這下也算是解了咱們得疑惑。”

江竹道:“葉成河可不是娶親,他是入贅。”

他一邊說著,手指輕扣著桌沿,笑道:“你說,葉全這麼好麵子的人,若是叫村裡人知道,他自己引以為傲的三兒子是去鎮上入贅的,他可怎麼辦呐。”

見江竹笑得眉眼彎彎,一副狡黠的狐狸樣子,葉安年拍了拍他的手:“二姐的親事順利最重要,你可彆搞事。”

“不會,”江竹反手將葉安年的手握住,向他保證道,“隻要葉全不動歪心思,我自然不會給他找不痛快。”

“嗯。”葉安年淡淡應了一聲,“那這事,就算是定下了?”

江竹點點頭:“兩日後就辦事,到時魏風會帶人來接親。”

葉小梅聽的臉上一陣陣發熱,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親事竟真的就這樣定下了,而且兩日後就要成親。

太快了,倒像是在做夢。

見她發呆,葉安年伸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二姐?”

“哎……”

葉小梅應了一聲,雙手捂著自己的發燙的臉頰:“那,我,我先去收拾東西了。”

見她慌裡慌張的進了西屋,葉安年在後麵道:“不用急,你明天再回去葉家也行。”

“晚上江竹要做糖葫蘆呢,咱們一起吃。”

然而,還不等葉小梅答應,院裡又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正趴在院裡閉目養神的銅錢,瞬間像離弦的箭一般躥了出去,衝著籬笆門瘋狂的叫著。

葉安年心下一沉,頓時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升起。

果然,外麵響起了吳香蓮的聲音:“年哥兒啊!開開門!”

“我來接你二姐回去了!快開門呐!”

葉安年皺緊了眉,剛要往外走,江竹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我去吧,你再多跟你二姐待會兒。”

他確實還有事情要囑咐葉小梅,就點了點頭,隨著江竹去了。

西屋,葉小梅已經又換回了她自己原來的衣裳,她用梳子把自己的頭發梳整齊,葉安年給她做的那根木簪子也取了下來,隻用一根木棍挽著。

葉安年給她買的那身衣服,和她自己做的那身新衣都整整齊齊的疊好,擺放在床上,木簪子放在兩身衣服的最上麵。

見葉安年進來,她朝葉安年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坐。

葉安年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兩人看著對方,一時間相顧無言。

葉小梅身上的舊衣服灰撲撲的,補丁摞著補丁,但她此時穿著這身衣服,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不用擔心我,左右也就在家待兩天的工夫。”

葉安年不說話,隻是點頭。

葉小梅又道:“年哥兒,我真是沒想到自己能有熬出頭的這一天。你總不讓我說謝,可我還是要多謝你跟江郎中。”

“等往後,我的日子好了,你們也能常來玩了,一切就都好了。”

她還沒跟魏風成親,也不敢保證什麼,隻能一遍一遍設想著以後。

葉安年還是點頭,末了,叮囑她道:“你回去之後,不管他們說什麼,都先答應下來。一切都等你離開葉家之後再說。”

“我知道的。”葉小梅言語肯定的應下。

他們都知道吳香蓮和葉全是什麼樣的人。

從前葉成河和吳香蓮打葉安年的時候,葉全從來都會當做看不見,他雖然不參與,但是也不會去製止。

葉小梅就更慘,被自己的親娘罵,被自己的親爹,親奶奶打,還要給一家人做飯,做各種家務雜活兒。

而葉全從來都隻拿她當成透明人一般,隻有用到她的時候,才會喊一聲,卻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院裡,吳香蓮已經扯著嗓子在催了。

葉小梅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往外走:“那我就先走了。”

她邁出門檻,冷不防福崽卻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她。

“二姐……”

小團子抱的緊緊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葉小梅也抱了抱福崽,然後摸著他的頭,柔聲安慰著:“二姐就是回去住兩日,你哭啥?”

“那之後呢?二姐去哪?還回來麼?”福崽抬起頭,一雙烏黑的眸子裡,蓄著晶瑩的淚花。

葉安年扶額,完了完了,他好像忘記告訴福崽,葉小梅要嫁人的事情了。

第69章 點到為止

送走了葉小梅, 家裡突然一下子安靜下來。

福崽聽了葉安年的解釋,已經不哭了,抱著銅錢, 坐在院裡擦乾眼淚,倒是弄濕了銅錢後背上的毛。

丁秋像個成熟穩重的大哥哥,安靜的陪在他旁邊。

葉安年目送著吳香蓮把葉小梅帶走了, 他站在院裡冷著臉色, 一言不發。

江竹關了院門, 來到他身邊:“你若是擔心, 我們明日一早就去葉家看她。左右都在一個村子,走幾步路的事。”

“不用了。”葉安年卻道。

葉全是個聰明的, 既然葉小梅和魏風的親事已經定下,就這最後兩日, 他不至於還要讓吳香蓮她們磋磨葉小梅。

到時候出嫁若是露了餡,反倒不好看。

葉安年輕舒了口氣,轉身往堂屋去。

“夕食做什麼?二姐走了, 我幫你打下手。”

見他神色緩和,江竹便也不再提這事,笑道:“做雞蛋麵怎麼樣?這些天老是吃米,好久沒有吃麵條了。”

“好啊。”葉安年欣然答應,“那我幫你打雞蛋, 然後去菜地摘些黃瓜, 做麵碼。”

麵條簡單,不過半個時辰便做好了。

勁道的手擀麵過了水,涼絲絲的, 入口正合適。江竹炸了香噴噴的雞蛋醬,還打了雞蛋西紅柿的鹵子, 葉安年則切了黃瓜絲做麵碼,還洗了些綠油油的青菜葉子,可以直接蘸醬吃。

吃過夕食,江竹端出來下午葉小梅處理乾淨的山楂,打算做些糖葫蘆。

葉安年就去削了些竹簽,給他穿糖葫蘆用。

做糖葫蘆,要把糖熬成糖稀,然後再用穿好的山楂去蘸的,大鍋不方便做,江竹便翻出來一個小鍋,端到他的藥廬裡,用小泥爐來熬糖。

葉安年削好了一把竹簽,又謹慎的燒了些水,把竹簽過水煮了一下消毒,然後把一顆顆山楂串起來。

江竹他們白天摘來的山楂果子比較大,所以他一根簽子上就穿了六到八顆果子。

一共傳了十串,葉安年放在木托盤上端著,去藥廬看江竹的糖熬的如何了。

小泥爐上的小鍋裡,糖已經全部化完了,沸騰著冒出泡泡,顏色也有些微微發黃。

江竹掌握著火候,見葉安年端著托盤過來,說道:“快來,糖剛巧熬好了。”

葉安年就把木托盤放在他手邊的長桌上,江竹順手拿過一串,放進鍋裡滾上幾圈,等每一顆山楂上都裹上糖稀之後,他才把這一串取出,順手放到另一邊的一個裝滿了芝麻的大碗裡。

在碗裡裹好芝麻,江竹把做成的糖葫蘆遞給葉安年,叮囑道:“小心燙手。”

葉安年接過來時,簽子上還是熱的,他小心的把做好的糖葫蘆放回木托盤的另一邊。

剛做好的糖葫蘆不能馬上吃,還需要稍微晾涼一下才行。

兩人就這麼分工配合著,不一會兒十串就都蘸完了,長方形的木托盤上擺得滿滿的。

山楂紅丹丹,外麵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晾涼之後已經成了一層又硬又脆的糖殼兒,那殼兒上還沾著一層香噴噴的白芝麻。

兩人在藥廬坐著,等著糖葫蘆晾涼,凝固成型。

沒坐一會兒,福崽這小團子就聞著味來了。

“哥哥,江大哥,你們是不是做糖葫蘆啦!”

“你這小鼻子還挺靈。”葉安年招呼他過來,說道。

福崽‘嘿嘿’一笑:“我聞到甜甜的味道了,好香。”

江竹挑了兩串已經凝固好的糖葫蘆遞給福崽:“去吧,跟丁秋一起嘗嘗味道如何。”

“好!”

小團子歡天喜地的接過糖葫蘆,就跑走了。

沒跑出幾步,想起來自己的腳還在恢複中,又趕緊慢下來,看的葉安年輕笑了聲。

又等了一會兒,其他的糖葫蘆也可以吃了,兩人就一人拿了一串來吃。

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特彆是裹了芝麻,吃起來還帶著香味。

但畢竟入夜了,兩人也沒有多吃,又叮囑兩個孩子記得刷牙漱口。

福崽一邊刷牙,一邊還對糖葫蘆念念不忘呢,十分惋惜道:“可惜二姐回家了,都沒吃到。”

葉安年看了看托盤裡剩下的六串:“明天你可以給趙大哥和石頭哥哥帶一串,然後找機會,給二姐也帶一串。”

“好呀!”一聽這話,福崽高興了。

拍著小胸脯道:“我肯定能成功讓二姐吃到糖葫蘆!”

葉安年摸了摸他的頭:“刷了牙就快睡吧,小心明天起不來。”

誰知,福崽卻搖了搖頭:“不行,我得把雪團子和芝麻球的籠子搬進來,二姐說,早上會下露水,兔子喝了露水會死的。”

之前都是葉小梅幫他一起搬,如今葉小梅走了,葉安年便跟著他一起,把裝著兩隻兔子的竹籠子搬了進來,放在堂屋,銅錢的竹編窩旁邊。

銅錢近來可能是跟兩隻小兔子混熟了,那兩隻兔子也不怕它了,有時候見它湊過來,還用小鼻子去嗅嗅,像是在分辨它的氣味。

安頓好兔子和銅錢,丁秋已經帶著福崽把兩人的鋪蓋都搬回了西屋,床也鋪的整整齊齊,一點不用人操心。

葉安年看著兩個孩子乖乖鑽進各自被窩躺好,幫他們吹熄了蠟燭,關好門。

回到東屋,江竹已經將他們倆的被褥都鋪好了,他每日要喝的湯藥也備好了,在炕桌上放著,藥碗旁邊是一小碟蜜餞。

葉安年在炕邊坐下來,端起藥碗一飲而儘,然後捏起一顆蜜餞放進嘴裡嚼著。

不知是不是兩世都喝藥喝的多的原因,這湯藥好像也喝習慣了,不覺得那麼苦了。

尤其是換了方子之後,葉安年覺得那股淡淡的清甜餘味,還不錯的樣子。

江竹在一旁整理藥箱,見他喝完了藥,從藥箱裡翻出一個胖胖的白瓷小罐來。

他將罐子打開,葉安年瞥見裡麵半透明的乳白色膏體,散發著一股草木的清香。

“手伸過來。”江竹道。

葉安年依言伸了一隻手給他。

江竹從小罐裡挖出來一坨,塗在他掌心裡,再用自己的雙手,暈開,均勻地塗滿他整隻手。

這幾日,葉安年抽空就在做燕幾圖,削木頭,刨木頭,手上難免不會有擦傷,有的手指關節也被磨的紅腫了。

他之前就跟江竹提過做些護手膏之類的,但因著這些日子他倆都在忙葉小梅的親事,這事便給忘到了腦後去。

“藥膏早就做好了,但這些日子我們往鎮上跑的頻繁,你也沒怎麼做木活兒,就忘了給你。”

江竹一邊說著,一邊又拉過他另一隻手,同樣幫他給整隻手都均勻地塗上藥膏。

“眼下你二姐的親事落定,你怕是又要忙起來,這護手膏記得要經常塗,我做了好多。”

藥膏裡他加了些消腫化瘀,治療外傷的草藥,同時還有滋養的成分,用的都是好東西。

“好。”葉安年點頭應下。

今晚兩個孩子都搬回了西屋去睡,他倆便又恢複到之前的樣子。

葉安年瞧著鋪開在炕上的那床鬆軟的薄被,兩個緊緊挨在一起的枕頭,莫名覺得緊張起來。

江竹不知他在想什麼,收拾好藥箱就催他趕快上炕睡覺。

葉安年脫了外衫,隻穿著褻衣躺進被子裡,隻覺眼前一黑,是江竹吹熄了蠟燭。

身後的被子忽而一動,一具熾熱的身體便挨近了過來。

葉安年拉了拉自己的被角,腰上一沉,便被江竹伸手攬了過去,整個身體都緊緊貼在他身上。

“你做什麼?”

葉安年心跳停了一拍,繼而心臟又突然開始不受控製的“砰砰砰”狂跳起來。

江竹把手搭在他腰上,聞言用手掀開葉安年的衣擺,把手伸進去揉了揉他的小腹部位。

“我看看養了這麼多久,你胖了沒有。”

葉安年把手覆在江竹的手上,問道:“那我胖了麼?”

江竹捏捏他平坦的小肚子,笑了笑:“胖了一點,還得再養養。”

“睡覺吧。”葉安年拍了他作亂的手一下。

本以為江竹會放開他,但今晚,江竹卻沒有。

他的手滑到葉安年的褻褲上,意味不明的抓在了褲腰上。

葉安年心中猛地一沉,有些慌張的一把抓住了他:“彆鬨,明天還得上山呢。”

這種事他絲毫沒有經驗,眼下落到這個地步,他才不得不正視起這個問題來。

想來一般的夫夫成親之後,應該很快就圓房了吧,但他們已經成親兩個多月了,也僅僅是停留在蓋著被子純聊天的階段而已。

若是站在江竹的角度來看,嗯,好像確實有些難熬。

他回想自己和江竹相處的這些日子,已經逐漸對親密一些的事習慣起來,那是不是也可以嘗試著再邁進一步了?

“你是想……”

葉安年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然而,他才開口,江竹已經鬆開他的褲子,轉而一把握緊了他的手。

“睡吧。”

耳邊傳來的聲音低沉喑啞,帶著一些不容忽視的克製。

葉安年深吸了口氣,感覺江竹撲在自己耳邊的呼吸都是灼熱的,握著他手的溫度也比剛才要高上許多。

他突然就有些愧疚起來,一直以來,好像自己都是被遷就的那個。

掙開江竹的手,他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下,翻了個身,然後伸手摟住了江竹。

“就……那個,你若是實在難受,也,不是不行……”

好好一句話,被他說的磕磕絆絆。

江竹愣了下,繼而笑了:“安年,你可真是……”

他輕笑著搖頭,手探進褻衣裡,在葉安年的腰上摩挲著。

感覺懷裡的人肩膀輕輕顫動,溫聲道:“明天確實還有很多事要做,咱們點到為止。”

第70章 上山

兩人昨晚胡鬨了一通, 葉安年本以為自己定是要起不來了,卻不想,第二日天才微亮, 他就醒了過來。

一偏頭,江竹還在,感覺到他的視線, 也睜開了眼。

許是才睡醒的緣故, 江竹神色還有些慵懶, 眼睫顫了顫, 在和葉安年視線相對後,原本飄忽的眼神瞬間恢複了清明。

葉安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副樣子, 但對著這張臉,他就想起兩人昨晚做的事, 瞬間便有些不自在起來。

“天快亮了,該起了。”他輕咳了一聲,就打算起身。

誰知, 江竹一把將他拉了回來,伸手圈住,按回被子裡:“再躺會兒。”

葉安年被他抱住,側了側身,和他麵對麵躺著。

見他眼神清亮, 絲毫不見困意, 皺眉道:“都不困了,還躺什麼?”

“一個人躺,自然沒意思了。”

江竹將葉安年摟的更緊一些, 一手攬著他的腰,另一隻被枕著的手, 順勢揉了揉他的頭,“但咱們不是兩個人一起麼。”

“那就再躺會兒。”葉安年悠悠舒了口氣。

他感覺怠懶是會傳染的,這會兒被江竹抱著,他也不想起了。

兩人就這麼又賴了一會兒,外麵響起了銅錢的扒門聲。

怕把西屋睡著的兩個孩子吵醒,兩人這才不得不起床。

江竹收拾完自己就出去洗漱準備朝食了,葉安年疊好兩人的被褥,把炕桌靠炕腳放好,就出去拿掃把想掃掃地。

結果從外麵一進來,迎麵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撲的他臉上一紅,趕緊又爬上炕把窗子打開通風,順便把換下來的床單拿出去洗了。

吃過朝食,兩人正準備上山的東西,石頭背著割好的一背簍兔草,來找福崽玩了。

福崽正在院裡喂兔子,見石頭來了,招手叫他過去。

“石頭哥哥,你來看我的小兔子,它們這是怎麼了?”

石頭提著背簍三兩步走過去,就見那兩隻小兔子一棕一白,兩隻正疊在一起。

福崽不明所以,看了一會兒,忽而恍然大悟道:“哦,是雪團子在背著芝麻球呢!”

石頭比他大些,對飼養兔子,雞鴨牛羊這些都懂得更多,他一看就知道是這兩隻兔子在□□。

小孩子心思單純,石頭覺得自己很懂,也就這麼說了。

“才不是呢,他倆這是在配小兔子呢。”

“配小兔子?”福崽不懂了,“什麼叫配小兔子啊,石頭哥哥?”

“額……”

這下可把石頭難住了,他撓了撓頭,支支吾吾道:“反正,反正隻要它們這樣疊在一起玩背背,就能生小兔子了。”

“是這樣麼?”福崽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在堂屋忙碌的哥哥和江大哥,若有所思。

哥哥和江大哥一起睡了這麼久,他還沒有小侄女,肯定是因為他們一起睡覺的姿勢不對。

這邊,葉安年把昨天剩下的六根糖葫蘆,分出來兩根用油紙包好,放進籃子裡,又拿出三根給了丁秋、福崽和石頭。

他把籃子遞給福崽拎著道:“等下我和你江大哥上山摘果子,你倆喂完兔子替我跑一趟腿吧,給二姐,和你趙大哥送去。”

趙大哥就是石頭的小叔趙樂。

“好啊。”福崽嘴裡嚼著酸酸甜甜的糖葫蘆,答應的特彆爽快。

石頭也拍拍小胸脯:“葉大哥放心,我一定會護好福崽的。”

將兩個小孩送走,江竹給丁秋安排了今日要背的書,就跟葉安年一起出了門。

兩人一人背了一個大竹筐,還拎了個竹簍子,拿上長柄鐵夾子,就上了山。

今日天氣不錯,天氣晴好,伴著微風,兩個人溜溜達達的,把剩下的最後一根糖葫蘆分著吃了。

這不急不忙的樣子,倒像是去散步。

望月山就是個野山,是沒有人鋪道的,都是這附近村子的村民、獵戶,走的多了,踩出來的野路。

江竹昨日已經和石頭一起上山踩好了點,帶著葉安年直奔昨天他摘山楂和栗子的地方。

那片山楂樹,就在一進山不遠的一處地方,江竹牽著葉安年的手,兩人沿著土路往上爬了一段,就看見了長在路邊的野山楂樹。

那樹上已經掛了好多又大又紅的山楂,有不少熟透的砸落在地上,上麵還有被鳥啄過的痕跡。

“栗子樹在另外一處,咱們先摘山楂,摘的差不多再去那邊。”江竹道。

“好。”葉安年答應。

兩人遂動手摘起果子來。

山上位置高,迎麵的風吹的人神清氣爽,兩個人一邊摘著山楂,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不多時,就聽見有腳步聲越來越近。

葉安年正納悶是誰上山來了,就聽到身後一聲帶了些驚訝的呼聲:“哎呀,江郎中,你們怎麼在這。”

這聲音他頗為耳熟,可不正是田花嬸子的閨女季芳芳麼。

季芳芳此時挎了個小籃子,一扭一扭走到了兩人麵前,她也不理葉安年,隻朝著江竹送眼波。

“江郎中也來摘山楂呀?”

江竹手裡的動作不停,選著樹上個頭大,顏色紅的果子摘。

聞聲,淡笑道:“季家姑娘這眼疾,沒找人看看麼?”

季芳芳臉上一僵,訕笑了聲,沒話找話:“這十裡八村的,就隻有你一個郎中,我倒是想看呢,這不是怕年哥兒醋上嘛。”

葉安年瞧著她這副扭捏的作態,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晚他和江竹來溪邊醒酒時偷聽到的事。

一想到她竟然和葉安鬆搞到了一起去,就有點不忍直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季芳芳看起來,比之前媚熟了好多。

“年哥兒,我就跟江郎中說兩話,你該不會吃醋吧?”

見葉安年一言不發,季芳芳故意道。

“我吃什麼醋?”葉安年瞥了她一眼,“醋你對著彆人家夫君酸的牙倒?”

“你……!”

季芳芳被噎的漲紅了臉,狠狠瞪了葉安年一眼:“你得意什麼!我告訴你,我也已經定親了!明年五月就成婚!”

她這樣一說,瞬間便勾起了兩個人的記憶。

葉安年和江竹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想到那日偷聽到季芳芳和葉安鬆的對話。

葉安年輕咳了一聲道:“你既然已經定了親,就好好等著嫁人吧。”

“那是自然!”季芳芳高高揚著頭,“我要嫁的可是鎮上的鐵匠,長得可帥了!我酸你做什麼!”

她說著,把頭一彆,不再去看葉安年,隻埋頭摘自己的山楂。

江竹見兩人的竹筐裡都已經裝了小半筐的山楂,便不想在這多待,拉著葉安年就走。

經過季芳芳身邊的時候,餘光瞥見季芳芳偷偷朝他看過來,那眼神分明還是熱切不舍的。

江竹歎氣,本以為她定了親,就會歇了心思,沒想到竟還是這樣。

而剛剛那一幕,葉安年也看見了,他見季芳芳盯著江竹的眼神一錯不錯,蹙起了眉。

“季芳芳,有些心思,還是儘早歇了的好。”

自己的心事被戳穿,季芳芳臉上一紅,卻還是嘴硬道:“你胡說什麼呢,我能有什麼心思?!”

“明年我就要嫁到鎮上去了,我高興都來不及!倒是你還留在這小村裡過苦日子,你可羨慕去吧!”

她雖然嘴上滿是貶損葉安年的話,卻始終不提也不說江竹的半點不好。

見她這樣,葉安年也不再勸,拉著江竹走了。

板栗樹在另一處地方,江竹帶著葉安年沿著山上土路過去。

剛才季芳芳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兩人的心情,葉安年隻覺得她有些可悲。

田花嬸子雖然人品不行,嘴也碎,是那種典型的自私自利,又愛八卦的農村婦女,但她們兩口子對季芳芳這個閨女卻是不錯的。

季芳芳的原生家庭可比葉小梅好了不是一點半點。

而且,蕭二娘為人也靠譜,若是季芳芳願意,未必不能尋到一個好丈夫。

但眼下嘛,卻也隻能看她自己願不願醒悟回頭了。

兩人很快來到了半山腰一處相對較平整的空地上,那裡長了十來棵板栗樹。

放眼望去,樹葉綠油油一片很是茂盛,樹葉中間綴滿了外殼長著毛刺的板栗。

熟透的板栗,外麵的刺殼會開裂,從樹上掉落,但也隻是一部分。

一些成熟卻還沒有掉落的,就隻能用棍子打下來。

江竹從自己的竹筐裡取出一個長柄的鐵夾子遞給葉安年,讓他撿地上掉落的板栗,他自己則找了根長樹枝來,打樹上熟了的。

葉安年把自己摘的那半筐山楂倒進了江竹的筐裡,然後用這個空出來的竹筐專門來裝板栗。

兩人分工合作,不一會兒就把筐子裝滿了。

江竹瞧了瞧升起來的日頭,背上裝板栗的筐子,拉著葉安年一起下山。

回去時路過溪邊,江竹還順手摸了幾條黃鱔塞進竹簍子裡,拎在手上沉甸甸的。

晌午歪的時候,兩人才到家,可謂是滿載而歸。

推開院門,院子裡靜靜的,隻有丁秋坐在圓桌邊在挑揀草藥。

葉小梅這一走,還確實有些不習慣。

葉安年裡裡外外轉了轉,福崽不在,銅錢也不在。

他頓時有些不安,問丁秋道:“福崽和石頭從早上走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麼?”

丁秋點點頭:“他們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江竹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心下也是一沉,現在都已經未時了(下午一點到三點左右),兩個孩子去了這麼久?

“出去找找吧,看看是不是在葉家。”

葉安年點點頭,也是怕兩個孩子跟吳香蓮她們起衝突。

怕福崽和石頭出事,兩人放下筐子和背簍,就急匆匆往外走,卻正好在門口,碰上了一路狂奔回來的石頭和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