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1 / 2)

眼前場景紛亂變化。沈映宵怔了怔,隱約意識到這是腹中魔種勾起的幻象。

它和入魔時的感受有些相似,但卻更加真實,也沒有那種暗藏的殺機。可這反倒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了警惕,一時難以從幻境中掙脫。

而且……沈映宵竟然也沒那麼想要掙脫。

他從未見過這麼多種多樣的淩塵,有時數道畫麵並行,出現的師尊便不止一個。

漸漸的,雜亂的畫麵越來越貼近他自己的人生,不管是手把手教劍,還是數次救他脫險。迷糊間,沈映宵好像又回到了朗月峰。他持劍站在院中,而前方不遠,淩塵正靠著廊柱,仰頭靜靜望著星空。

夜風拂過,一片令人放鬆的靜謐當中,沈映宵側了側頭,感覺有什麼東西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緊跟著一道聲音傳來,嗓音蠱惑:“心跳得真快,你對你師尊,真的是感激之情?”

那是一種很好聽的聲音,語氣不黏不膩,像一個溫和的知心友人。沈映宵不自覺地回應:“是。”

那人卻又問:“隻有感激?”

沈映宵沉默許久:“……是。”

“不誠實的孩子。”那道聲音低低笑了笑,一隻虛幻的手撫過他的臉,“那麼我換一種問法——你是隻想像弟子一樣跟在他身邊,對他恭恭敬敬,看他對你和其他弟子一視同仁,還是想……更進一步?”

沈映宵蹙眉想了半天:“我本就是師尊的首徒,又留在他身邊最久,早就已經更進了一步,何必設想。”

“……”

魔種默了默,重整旗鼓:“對師長本該敬仰崇敬,可隻要淩塵出現,你的目光便全在他身上。他多看你一眼,你心境都有變化。你對彆的長輩,莫非也是一樣?”

沈映宵脫口而出:“自然不同。”

魔種柔聲問:“哪裡不同?”

沈映宵說不上來,沉默半天,隻道:“師尊更好。”

那道聲音放得更輕:“你讀那些話本的時候,想到的又會是誰?”

“……”沈映宵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隱約知道話本裡的那些師徒有多大逆不道,可有些想法卻控製不了。

魔種像是明白了什麼,愉悅道:“你心悅他。”

沈映宵嘴比思維快:“我們隻是師徒之情。”

魔種:“……”

他默然片刻,忽一揮袖。

沈映宵隻覺得一道漩渦將自己包裹,仿佛平地起風,他本能地緊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整個人已經換了一處地方。沈映宵發現自己的身形小了一些,周圍依舊是朗月峰,隻是天上掛著炎炎烈日,他手中則正握著一柄最普通的玄鐵劍。

一抬眼,淩塵站在他麵前,正在教他劍法。沈映宵稍一晃神,劍揮錯了地方,淩塵的劍鞘便啪一聲抽上他手腕,帶來一陣細密的刺痛。

白衣劍修俯視著他,肩上灑落一片暖融融的日光,可他的嗓音卻沒有多少暖意,清淩淩的毫無感情:“錯

了,重來。”

沈映宵握著劍的手緊了緊,他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後知後覺地記起來了:自己回到了剛入門的那些時日。彼時淩塵頗為嚴厲,認定了嚴師出高徒,不苦不痛就記不住教訓。

過了築基便以氣禦劍,隨心而動,再不需要一板一眼的劍招。沈映宵早就忘了劍該往哪揮。

稍一停頓,手上又挨了一下,紅了一片。

淩塵生平第一次給人當師尊,隻想把麵前這塊璞玉雕琢到自己的高度,半點不肯放水。見沈映宵接連出錯,他眼裡便多了失望:“修行應當靜心,你方才在想什麼?”

沈映宵垂著眼睛,不知為何眼角發酸。他知道師尊嚴厲隻是為了讓他成敗,彆看現在冷得像塊冰,若此時真有人想傷自己,淩塵依舊護的比誰都快。

……可即便如此,那副不容逾矩、無法接近的模樣,卻讓他無論如何都難以習慣。

“太過縱容,可教不出威震四海的劍修。”魔種不知何時又出了聲,“眼前的這個才是良師,這師徒之情,你喜歡嗎。”

沈映宵撫著腕上紅痕,咬牙不肯搖頭。

魔種神神秘秘地笑了:“那這樣呢。”

整座山門忽的一震,變得破敗焦黑,到處都是殘骸和火光。

沈映宵不知道事情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卻隱隱覺得是宗門遭了敵襲。他匆忙轉頭去找淩塵,麵前卻早已沒了人影,隻餘一片血跡和劍痕落在地麵,昭示著一場迅疾慘烈的戰鬥。

……師尊似乎被抓走了。

噩夢襲上心頭,沈映宵慌亂去找。場景無聲變幻,沒多久,他就來到了一處華麗的宗門。

沈映宵握著劍,警惕地望著四周:這裡是……合歡宗?

師尊竟是落到了他們手裡?

可是合歡宗宗主才剛分神後期,師尊一隻手就能把他按在地上揍……

或許是察覺了沈映宵心緒的動搖,有隻手在背後重重一推,打斷了他的念頭。

沈映宵往前跌了兩步,撞進了一間屋子。

門在他背後闔上,他警覺抬起頭,看到屋裡擺著一張床,曖昧的紗幔從四周垂落,有一片撩起彆在床柱上,露出了床上那道衣衫半敞的人影。

淩塵靠在床邊,微仰著頭,眼睛半睜不睜,意識像是不太清醒。

察覺到屋裡來了人,他側頭往床外一瞥,剛才那副嚴厲冰冷的神情早已消失,此時他眼尾緋紅,人依舊是冷的,目光卻多了一點勾纏的味道。

沈映宵僵住,血流的速度仿佛加快了無數倍。那輕飄飄的一眼落下,在他體內卻仿佛化作一柄鼓槌,他本能壓製著不該有的情緒,可仍舊聽到了自己一聲比一聲更加劇烈的心跳。

現在的淩塵狀況不正常,一定是合歡宗的那些人對他做了什麼。沈映宵一時又憂又氣,氣憤那些人對師尊下手,擔憂師尊身體受損……

可除了氣憤和擔憂,他分明感覺到了另一種始終存在卻被他刻意忽略的情緒,理智被魔種壓製,那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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