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樂趣(2 / 2)

偏執迷戀 春風無邪 21664 字 4個月前

隔了好幾年從衣櫃拿出來的被子帶著樟腦味,穆從白不覺得難聞,還抱著說很香,上回沒敢表現,司越珩就讓他聞了個夠才鋪上床。

由於是夏天隻鋪了一層床單,床墊是和床一起買的,怕影響穆從白發育買了最硬的。

司越珩試了試手感有點硌,讓穆從白躺上去滾幾圈,然後問他,“怎麼樣?硬嗎?”

穆從白停住了滾圈,眼睛往他臉上瞟來,毛毛蟲一樣讓出位置,抬起手拍了拍旁邊,意思是讓他自己感受。

他有些嫌棄地躺下,嫌棄地說:“果然很硬。”

穆從白忽然往他這邊拱過來,側著身像一條被誰掏上岸的泥鰍,頭抵到了他肩頭停下來,小聲又平靜地說:“小時候媽媽讓我睡地板。”

司越珩眉頭挑起,壓著聲音不想驚擾他一樣問:“為什麼?”

“她生病,病的時候她就會害怕床,告訴我床上有惡鬼,不許我上床睡。她不病的時候最喜歡躺在浴缸裡割腕,她總是告訴我‘好臟’,我和她都好臟。”

司越珩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從穆從白的描述,還有陳集一家說的話推測,穆從白的母親可能有某種精神疾病,而這疾病可能和感情有關係。

要不是司雁欽不在了,他現在一定衝到司雁欽麵前狠狠揍上一頓。

“穆從白。”

司越珩突然叫了一聲穆從白的名字,穆從白抬起臉向他看來。

他沒頭沒腦地說:“我給你換一個軟一點的床墊。”

“你說床墊太軟會駝背,長不高。”

“軟一點沒事。”

司越珩馬上下床要去換床墊,穆從白卻拉住他。

他站在床邊回頭,穆從白攀著他的手臂站起來,終於比他高出了一截頭發,一本正經地說:“我要長得比你高,不換。”

“憑你?你知道你現在比平均身高都矮嗎?”

穆從白顯然不知道,被他的這句嚇到了,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

他又安慰,“醫生說這很正常,每個人的發育年齡不同,說不定過幾年就長高了。”

穆從白看了看司越珩的頭頂,默默計算還要長多少厘米才能比司越珩高。

忽然,司越珩把他拉下床,跑到大門口讓他貼門站直,找來第一次他們見麵時拿的柴刀,在穆從白頭頂刻下了一個印記,“你今年幾歲?”

“快要13歲了。”

“筆呢,寫這裡。”

穆從白真的從口袋裡摸出來一隻筆,司越珩好奇他帶一支筆在兜裡做什麼,是準備隨時隨地到處簽名嗎?

穆從白寫完,他檢查了一遍說:“還有名字。”

穆從白疑惑地在旁邊加了名字,等他寫完司越珩忽然指到門的另一邊,他才發現那邊是司越珩身高的刻記。

莫名的攀比心上來,他和司越珩13歲標記一比,竟然矮了他一隻手的高度。

司越珩安慰地說:“沒關係,你這麼帥,長得矮點將來也能找到女朋友的。”

“為什麼要找女朋友?”

穆從白問得一臉天真無邪,卻把司越珩問住了,他猛然意識到穆從白的成長環境,可能完全沒接觸過這類感情問題,於是改了口,“矮點我也不嫌棄你。”

這一句穆從白終於理解了,他站到了司越珩的麵前,試探地伸出手,輕輕抱上去司越珩沒有罵他,才完全將自己貼進了司越珩懷裡。

他聽著司越珩的心跳問:“叔叔,我以後都可以留在這裡了,對嗎?”

司越珩隔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如果你覺得不好了,可以離開。”

“我不離開,我要永遠和叔叔在一起。”

到了晚飯的時候,司越珩正給小宋發消息問他什麼時候下班,小宋沒有回,他正晚飯要做什麼,周嘉盛抱著一個大西瓜出現在大門口。

“我媽叫你們吃飯。”

司越珩覺得中午才蹭過飯,晚上又蹭有點過分。

周嘉盛推了下眼鏡,“我媽說要慶祝穆從白安了新床,都已經做好了。”

司越珩頓時明白了意思,無法再拒絕,拉起穆從白手去了。

飯桌還是在屋中間,已經上好菜,甚至擺上了啤酒。

周媽媽和周父都已經坐在位置上,剛才沒回消息的小宋也在。

司越珩和穆從白坐過去,小宋立即站起來倒酒,倒到了穆從白這裡換成了可樂,然後他舉起了杯子。

“來,先乾一杯,祝賀穆從白有新床了。”

穆從白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要祝賀他,仰起臉拉著司越珩的衣角問:“為什麼?”

司越珩問:“你不開心嗎?”

這個問題穆從白竟然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睛彎了彎,點著頭說:“有一點。”

“隻有一點!”

司越珩用力地掐到了他的臉,他口齒不清地換了一句,“很開心!”

桌上一陣哄笑。

接下來大家都如常地吃飯,穆從白被影響了一段時間,已經不像之前那麼講餐桌禮儀了,他偶爾會想吃什麼夾不到,小聲地和司越珩說。

司越珩就告訴他,“你站起來,把手伸長。這裡沒人說你失禮。”

於是穆從白學會了站起來夾菜。

吃到了最後,司越珩舉了一啤酒對周媽媽和周父說:“謝謝二舅和舅媽。”

周父立即說:“你這孩子,謝什麼,不過吃頓飯而已。”

周媽媽紅了眼眶,彆過臉去的抹了抹眼角,她知道司越珩在謝什麼,雖然她也不是很讚成司越珩這麼年輕,就帶一個孩子在身邊,而且這個孩子的身世還那麼麻煩。

可是既然司越珩決定要留下穆從白,一定是想過的,但司家大概沒有一個人會支持他。

司越珩謝的,是他們願意和他站在一邊。

對於司越珩留下穆從白的原因,她大概能猜到為什麼。

雖然司越珩從小看著大大咧咧,沒什麼心思,實際心思卻很敏感。她看了好幾次司越珩小時候跟在他父母牽著司皓鈺的背後,偷偷抹眼淚。

司越珩家裡出的事,在小鎮也傳遍了,她知道司越珩父母偏心,司越珩會一個回來裡,恐怕受的不隻是一點委屈。

可沒人想一個人孤孤單單,不希望身邊有個知疼著熱的人。

穆從白就像小時候的司越珩,兩個人在一起,就和冬天抱在一起取暖的動物一樣,相互陪伴,相互溫暖。

司越珩忽然拽起了穆從白,“小崽子,說謝謝。”

穆從白有樣學樣,去拿啤酒,被旁邊的周嘉盛按住,“小小年齡,誰說可以喝酒的?”

穆從白不服,覺得這是周嘉盛故意為難他,告狀地向司越珩看去,結果司越珩給他倒了一杯可樂。

他為司越珩竟然和周嘉盛想的一樣感到不爽,但還是乖乖地學司越珩舉著杯子對周媽媽和周父說:“謝謝舅公和舅奶奶。”

這是他認真研究過想好的稱呼,結果周嘉盛噗嗤一聲笑出來。

“穆小白,這是不是有點不配套?”

周嘉盛笑完,穆從白一眼橫向了他,雙手緊緊捏著杯子,他覺得小孩想把杯子砸他頭上,但是又不敢。

他故意挑釁地說:“你不知道公公和婆婆,爺爺和奶奶才是配對的嗎?你不知道你叔叔喜歡聰明的小孩嗎?竟然這麼笨。”

“沒有的事。”司越珩否認,轉頭告訴周嘉盛,“嘉盛哥,你彆老逗他,他會當真的。”

小時候他就深受周嘉盛的毒害,有次周嘉盛告訴他說他爺爺最喜歡會掏蜂蜜的孫子,他跑了兩天去掏山上的蜂窩,結果被蜇了滿頭包。

最後周嘉盛被打了一頓,但死不悔改,下次照樣騙他,不過他後來大點就不上當了。

司越珩看穆從白有時傻不拉嘰的樣子,覺得他這麼大了也很容易被騙,以後一定要防著周嘉盛。

周嘉盛認為司越珩完全想多了,穆從白渾身上下都寫著誰的話都不信。

周媽媽冷不防踹了他的凳子一腳,“你哪來這麼多話,連個女朋友都找不到,這麼會說話怎麼不去找女朋友?”

他向周父求助,“爸,你評評理啊!”

周父回答:“你媽也沒說錯。”

周媽媽用上了巴掌家法,拍過去說:“你還敢叫評理,你這種連女朋友都找不到的人,沒資格講道理。”

周嘉盛無奈閉嘴,擰著一罐啤酒去了院子裡,對著圍牆邊的黃瓜和天上的月亮對飲。

過了一會兒,司越珩拿了一塊西瓜到他旁邊遞來。

他接著西瓜,司越珩卻去黃瓜騰上摘了一根新鮮直達的黃瓜,在衣服上擦了兩下直接啃。

周嘉盛瞥過去,“沒吃飽啊?”

司越珩隻有啃黃瓜的聲音回答他,他接著問:“你真的決定了?不回霍城了?”

司越珩停下啃黃瓜,考慮了半晌,“不回去。”

“那你以後怎麼打算?養孩子可費錢了,你家給你錢嗎?”

司越珩向周嘉盛瞟了一眼,周嘉盛看懂了,喝了兩口酒又說:“要不要來衛生所上班?你本科畢業了吧?霍醫大本科,很夠了。”

“你說真的?工資多少?”

“2100加三險,沒有編製。”

司越珩想到周嘉盛每天的工作,比起在三甲醫院簡直天壤之彆,他想了想覺得其實還不錯,說:“我考慮下。”

周嘉盛一本正經地推了推眼鏡,“好好考慮,要不是一直招不到人你還得考。”

“叔叔。”

穆從白忽然從屋裡飄來了院子,在後麵一把抱住了司越珩。

司越珩聽著聲音不太對,扯開他的手轉身,小孩的臉紅撲撲的,看他的眼睛迷迷蒙蒙。

“你怎麼了?”

周媽媽在後麵回答:“他拿錯杯子,把你的酒給喝了。”

司越珩隻剩了半杯啤酒,看著穆從白這樣子像是醉了,忍不住說:“怎麼酒量這麼差?”

周嘉盛逮著機會正經起來,指正司越珩,“你這個時候要教訓他,小孩不能喝酒,知不知道?”

司越珩沒見過周嘉盛正經幾回,覺得他也醉了,拉起沒骨頭一樣的穆從白說:“我先帶他回去。”

周媽媽回:“你們回去休息吧,我收拾就行了。”

可她說完下一句就是喊:“周嘉盛,你這種沒女朋友的人,隻配洗碗。”

司越珩同情了沒女朋友的周嘉盛半秒,牽起穆從白往外走,結果穆從白跳秧歌一樣東扭西歪,差點從他手裡摔出去。

他隻好抱起小孩回家。

到家他剛把穆從白放到新床上,以為已經睡著的小孩突然睜眼,直愣愣地對他問:“叔叔,今天可以和你睡嗎?”

司越珩定眼看著“清醒”過來的穆從白,一巴掌把他按回去躺在床上,“醒了就去洗澡。像你這麼大的小孩要一個人睡,再說你以前不是自己睡的?”

穆從白不同意,但也沒敢死皮賴臉,乖乖鬆了手說:“晚安,叔叔。”

“晚安。”

司越珩嘴角揚著笑意出去,剛出了門忽然又回頭對穆從白警告:“晚上也不許再進我房間,也不許往我身上寫名字。這個也得改,明白嗎?”

穆從白望著他沉默,不表示明白,也沒有不明白。

司越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對話,回到房間躺上床,大字排開,忽然感覺床有點空。

他盯著天花板上的燈,這一刻才直正地回神來,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做了一個什麼決定。

從今以後,他要養一個孩子。

司越珩胸口的心跳忽然變得明顯起來,他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但是他就是無法平靜下越跳越重的心跳,還有充盈在腦中的一半不安,一半喜悅。

他連澡都沒洗,就這樣睡著了。

到了深夜,房間的門又被穆從白悄悄打開,穆從白以為司越珩會鎖門,連鑰匙都找出來了,司越珩卻沒有。

天氣可能要下雨,今天沒有月光。

他輕車熟路地爬上床上,但今天的光線太暗,他要努力集中視線才能看清司越珩的輪廓。

之前的名字在胸口被發現,他決定寫在司越珩看不見的地方。

可司越珩睡覺習慣平躺,他不敢動司越珩,隻能拿著筆坐在旁邊等司越珩翻身。

然而,他等到打起瞌睡司越珩都沒有翻身,最後他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司越珩睜開眼就發現床上多了一個人,和他枕著同一個枕頭,手裡還握著一支筆。

他立即猜到了這小崽子準備做什麼,首先看了眼胸口,並沒有小狗的標記。

所以小崽子為什麼又沒寫了?

穆從白被司越珩的動作吵醒,睜開眼脫口而出,“糟了。”

司越珩難道看到穆從白臉上有這麼明顯的表情,抽走了他手裡的筆說:“你是糟了,穆小狗。”

穆從白不知道司越珩要做什麼,但被司越珩一隻手按住了腦袋他一點不反抗,像是任憑司越珩處置。

司越珩的處置就是以牙還牙,穆從白現在穿的是他之前買的睡衣,粉藍色的,印滿了小熊圖案,稱著細白的胳膊顯得格外的瘦小。

他把衣服撩起來,露出了穆從白的白肚皮,隨手在上麵簽了手掌大的三個字。

——司越珩。

“這樣才公平。”

司越珩很滿意他的傑作,把筆丟還給穆從白,伸著懶腰出去上廁所,順便洗了個澡。

穆從白從床上坐起來,用力低頭去看肚皮上麵倒著的字,司越珩用右手寫的,但有兩根手指不太靈活,寫得有點歪歪扭扭。

他輕輕一摸,剛寫的字跡被抹花了,嘴角露了個詭異的笑,臉刷地紅了。

然後,他捂著肚皮倒下床去,在上麵來回地滾圈。

司越珩洗完澡回來,穆從白還在他床上滾圈,他過去給小崽子刹住了車,小崽子露出臉來,一臉傻笑。

他不明白穆從白在笑什麼,隻覺得心情不錯,狠狠地擼了一遍穆從白的臉,把他有些白的臉色搓紅了,顯得更好擼了。

“叔叔,臉疼了。下次再來。”

司越珩又被逗笑了,他覺得穆從白最原始的性格是定是個又乖又貼心的小寶貝,最近開始露出他任人搓扁捏圓的一麵。

還下次再來,他教導地說:“隻能在家裡這樣,在外麵不能讓彆人這麼欺負你,知道嗎?”

穆從白歪了歪腦袋,保證地說:“知道了,隻有叔叔能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司越珩說著又擼了一遍穆從白的臉蛋子,小崽子乖乖地把臉伸出來,忍著疼給他擼,還真是好欺負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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