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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迷戀 春風無邪 86376 字 5個月前

睡著的穆從白驀地睜開眼,看到司越珩就抓到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拽到了床上,他立即撲過去壓住了,然後貼在司越珩胸口蹭了蹭說:“叔叔,我愛你。”

“你愛個鬼!”

司越珩剛剛吃飽被壓得難受,想把他推開卻怎麼也沒推動,“你什麼時候變這麼重了?”

穆從白終於被推動了一點,但倏地又撲回去,抓著司越珩的雙手支起脖子,垂著視線望直了司越珩的眼睛,不自覺地往下貼近過去,仿佛是要親上司越珩的唇。

可是在就差親上的距離,他錯開咬住了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有那麼一瞬間覺得穆從白是想親他,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就覺得無比荒謬,被潛意識壓下去,沒留下一點痕跡。

隨即被咬到耳朵,他猛然一個激靈,拍到穆從白的臉說:“穆從白,你真的是狗嗎?鬆口。”

穆從白不鬆,司越珩不知道他是不是醉懵了,也不敢強行把人推開,怕一推耳朵就被狗崽子咬掉了。

他努力溫柔地哄道:“穆小狗,乖,鬆口。”

穆從白還是沒鬆,甚至還咬得用力了一些。

“寶貝,我耳朵要沒了!”

司越珩不知道狗崽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啃骨頭的夢,摸到他的臉,十分沉重地說:“明天你醒來,發現我被你咬掉了半隻耳朵,不怕以後天天做惡夢?”

穆從白不知是不是聽進去了他的話,終於鬆口,倒到一邊睡了過去。

司越珩保住了耳朵,慶幸地深吸起一口氣,起身把睡歪的崽子搬正,然後也去掐住了他的耳朵說:“臭小子,真是越來越不聽話!”

他不解氣地把穆從白的另一隻耳朵也掐了一遍,睡著的崽完全沒反應,他無趣地鬆手,出了房間。

在司越珩出去的一刻,穆從白睜開了眼睛,他摸了摸剛被捏過的耳朵,手收回來捂住了下半張臉,使勁地嗅了嗅。

司越珩去打了熱水,回房間給他洗臉,順便擦了擦身,完了還想給他換衣服。

他就如同行動不能自主的玩偶,任司越珩隨意擺弄,司越珩為了把他的衣服脫下來,又抱又推地折騰了半天,衣服還是沒有脫下來,反倒是手在他身前背後都摸了一遍。

“臭小子,重死了!”

司越珩發現崽子已經長得他不能隨便搬動了,最終選擇放棄,把被他脫了一半的衣服又費勁地扯回去,再次擺正床上的崽子,端起水盆走了。

穆從白驀地抓過旁邊的手掌玩偶抱住,將自己蜷成了一團。

作者有話說:

霸王犬蛻變中……

第66章 視頻

# 066

天氣到了六月徹底熱起來, 上午的太陽已經有了暑氣,司越珩蒙著被子睡覺,被熱醒過來。

穆從白考完他還沒有覺得, 一覺醒來才感到如釋重負, 舒服地伸了個懶腰,轉頭發現旁邊還睡著一個崽子。

“穆小狗?”

拍了拍睡得正香的穆從白,司越珩又想起昨晚被咬耳朵, 於是揪到他的耳朵使勁捏了捏。

咬人的穆小狗終於醒了,他絲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睜眼就對上司越珩, 不自覺地笑起來, 然後撲過去,“叔叔早。”

“早什麼早,太陽曬屁股了!誰讓你偷偷摸摸過來的?”

司越珩想掛在他身上的崽推開,突然想起來,“你今天是不是要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

穆從白根本不記得有這回事, 四肢像章魚觸手一樣抓在司越珩身上不鬆, 司越珩的手推在他胸口,讓他抱不過去,他就低頭去咬。

司越珩不肯被他咬,倏地收回了手,他得了機會抱過去, 反正他都占便宜。

“你煩不煩!快點起床,你已經遲到了。”

“反正也遲到了。”

穆從白理直氣壯,司越珩沒有了辦法, 隻能勸道:“可能過了今天, 你的很多同學都再也見不到麵了。”

“我本來也不想見。”

“你現在不在意, 等你以後長大發現交不到真朋友,才後悔沒在上學時多交幾個。”

穆從白還是不在意,“我不需要朋友。”

司越珩對他是真的沒辦法,這樣的話穆從白說了無數次,他覺得是教不透了,蠻力把越來越粘人的崽推開,勒令他去學校。

“好嘛,叔叔不要生氣。”

穆從白蹭著司越珩的臉答應,但他起床仍舊慢條斯理,洗漱完了還去給司越珩做早飯,然後陪司越珩吃過才終於騎車出門。

畢業典禮之所以定在今天,是因為他們這樣的小鎮高中,有許多的人一早就決定了不上大學,可能在高考之後就會出門去打工,再也不會回來學校。

提前開畢業典禮是林牧青提出來的,已經實行了好幾年,所以畢業典禮也不是枯燥的講話,而是所有人彼此的告彆。

穆從白閒庭散步一樣把車騎到學校,大會已經結束,班裡正在開小會,隔教室還有老遠就聽到了合唱的歌聲,還有混在裡麵的哭聲。

他沒有需要告彆的人,對於和相處三年,甚至四年的同學老師離彆,於他而言與路過一棵樹、一朵花沒有區彆。他不想參與到彆人的哭哭啼啼中,於是佇在教室門外,靠著牆望遠方的天空。

天很藍,陽光很熾熱,他在想司越珩這會兒在做什麼,有沒有想他。

終於教室裡麵的煽情結束了,大家開始收拾書桌,穆從白才進去。

林牧青看到穆從白有些意外,都快到中午,他以為穆從白不會來了,作為他的得意門生,他其實有很多的話想對穆從白說,以穆從白的成績肯定能考上好的大學,將來大概率不會再回到這個小鎮。

可是,他的話到了嗓門,對著穆從白卻說不出來,穆從白看起來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彆,見到他同樣端正地向他問好,卻疏離得如同與他們所有人都不在一個世界,浸透了整個教室的悲傷與他毫無關係。

最終,林牧青隻問出來一句,“你怎麼遲到了這麼久?”

穆從白解釋,“昨天考試太累了,不小心睡過頭了。”

聽到是為了高考,林牧青原地就原諒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和同學們告彆,以後可能都見不到了。”

“嗯。”

穆從白應了一聲,可是回到座位上誰沒理,他就是來收拾自己的書桌的。

“穆哥,你考得怎麼樣?”

顧輯自企圖修複一下與穆從白即將到終點的同學關係,從他和司越珩聊天後,穆從白就沒有再理過他。

現在穆從白還是不理他,當他不存在一樣收拾起書桌,他考慮著再努力一下,周妍妍突然舉著手機擠過來。

“穆從白,你火了。”

這句話穆從白和顧輯都沒聽明白,周妍妍滿眼驚詫地望向他們說:“你們不刷短視頻?穆從白考完第一個出來的采訪,在網上火了。”

穆從白一下把周妍妍的手機搶過來,表情淡然得像那是他的手機,搶的時候還注意著不碰到周妍妍的手。

周妍妍作為一個給他寫過情書的少女,頓時警覺,害怕穆從白發現她的小秘密,可是她要把手機搶回來,卻被穆從白一個眼神嚇退。

其實她也沒什麼怕被發現的,不過是借拍同學偷拍了不少穆從白的照片,還有剛說的采訪視頻,她也下載了。

她覺得喜歡誰又不是丟人的事,她就是覺得穆從白帥,高考采訪那麼多,穆從白能火不就是因為帥嗎?

穆從白對周妍妍的手機有什麼沒興趣,他隻看了周妍妍打開有他視頻的話題。

視頻從他被提問開始,到結束隻有不到一分鐘,司越珩的臉也被清清楚楚拍在了最後幾秒。

短短的采訪能傳遍全網,實際上除了穆從白帥,司越珩這幾秒的鏡頭也占了部分原因。

不過正真的讓視頻火起來的,還是穆從白視頻裡表現出來的人設,他前一秒還又拽又挑釁地說話,轉身看向司越珩瞬間變成了乖巧小奶狗,極致的反差戳中了大部分人喜聞樂見的點,甚至有人給他取了一個彆稱。

奶拽小狼狗。

周妍妍看到穆從白把視頻點開,大起膽子調侃,“還秘密,很拽嘛!”

穆從白倏地關了視頻朝她斜眼,頓時她喉嚨像卡了顆石子發不出聲,穆從白卻突然問她,“誰發的?”

周妍妍清了清嗓回答:“不知道,現在轉發得到處都是,哪知道是誰發出來的,你想乾嘛?”

穆從白沒說想做什麼,但周妍妍感覺他眼神可怕得嚇人,手機還在穆從白手裡,她卻不由地往後退了半步。

穆從白突然一言不發地把手機還給她,出了教室。

周妍妍不解地問顧輯,“他這到底什麼意思?”

顧輯聳肩,“我怎麼知道!”

穆從白到了無人的樓梯間,話題裡已經開始扒他的信息,有人說和他在同一個考點,有人說住同一家酒店,還有人說是他同學,透露了他的名字。

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他在意的是有人竟然扒起了司越珩,甚至猜測他和司越珩的關係,更甚的是有人說起了他們是不是一對。

說這話的人被狠狠地罵了,可是他看到的瞬間,心底卻生起了隱秘的愉悅。

他想他比這麼猜測的人更加肮臟,可是越是這樣想,卻是阻止不了他心底的悸動。

他坐在樓梯上,若無其事地拿出手機,登陸上司越珩的手機雲盤備份,在通訊錄裡找到梁隋的號碼,記下來後直接刪了。

梁隋對於穆從白的印象,除了才幾歲就把穆家搞得雞犬不寧的小瘋子,就是在司越珩身邊判若兩人的少年。

他想了半天沒有想出穆從白給他打電話的理由,問道:“你是不是打錯了?”

“做個交易。”

穆從白直截了當,梁隋思忖了好一會兒才回:“你拿什麼和我做交易?”

“你能刪掉網絡上流傳的視頻吧?”

梁隋有些意外,他還以為穆從白要跟他合夥搞垮穆戎霆,不明白穆從白指的是什麼,隨手一搜就看到了那一條采訪。

他懷疑地問:“就這?有什麼好刪的?你怕被人看到你長得那麼像穆戎霆?”

“能不能?”

穆從白完全不解釋,梁隋沉默了片刻又問:“我憑什麼幫你?”

“我可以讓周嘉盛去京平市。”

梁隋笑出來,然後語氣嘲諷地說:“果然是穆戎霆的兒子,我還以為你真的變乖了呢。”

“與你無關。”

穆從白的語氣不容置疑,完完全全讓人忘了他的年齡。

梁隋在腦子裡回憶穆從白現在的模樣,竟然想不起那個乖巧聽話的少年,隻要穆從白的臉清晰起來,下一秒就自動變成乖張陰鷙的穆戎霆。

他最後輕笑了一聲,“成交。你——”

穆從白聽到成交就掛斷電話,他沒有回教室,坐在角落裡搜索那些說他和司越珩相配的評論,本來應該是肮臟的,齷齪的,他卻藏在看不清的陰影裡翹起了嘴角。

司越珩在穆從白房間欣賞外麵的荷塘,新一輪的荷花又開起來。

他一直以為對穆從白高考這件沒有那麼看重,此刻仿佛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像一隻被太陽曬懶的貓趴在床尾,連一根手指都想不動,才明白原來之前他那麼緊張。

手機提示音突然響起來,他好半天才拿過來,看到小宋給他發了條消息,說他們火了。

司越珩沒明白,小宋又轉發了一條視頻給他,可點進去什麼也沒看到,隻有消息裡的標題。

奶拽小狼狗?他感覺不像什麼正經東西,一邊震驚小宋也學壞了,一邊給小宋回消息。

“彆給我發擦邊的東西,穆從白會翻我手機的。”

小宋莫名其妙,以為發錯了,結果點進視頻被刪了,再退出去看其它的,連整個話題都消失了。

他不解地問司越珩,“怎麼回事?剛剛還有,突然就全沒了。”

“我怎麼知道?你發了什麼?”

“就是穆從白高考後的采訪,在網上火了,你沒看到嗎?”

司越珩根本就沒看,聽了小宋的話才去搜,但什麼也沒有搜到。

穆從白最後一科考完確實有人采訪,因為穆從白不配合他還說了穆從白沒禮貌。

難道是穆從白沒禮貌被人罵火了?可畢竟穆從白還是高中生,所以發的人就刪了,畢竟對孩子影響不好。

既然刪了司越珩就沒有多問,穆從白回來他還和穆從白說了,趁機教育崽子,“以後在外麵不能對人那麼不客氣,知道嗎?”

“知道了。”

穆從白聽司越珩說視頻被刪沒有透出絲毫的心虛,他一回來就看到司越珩跟著貓似的懶懶趴在床上,他擠到司越珩旁邊,趴出一樣的姿勢望著司越珩。

被樹蔭濾過的太陽照進來,他感覺連骨頭都在休息。

司越珩突然側起身,“畢業典禮怎麼樣?就要和同學們分彆了,有沒有難過?”

“沒有。”

穆從白回得毫不猶豫,司越珩的腳在下麵踢了踢他,“穆同學,你怎麼能這麼無情。”

“嗯,我隻對叔叔有情。”

“那怎麼一樣。”

司越珩拍了拍穆從白的臉,又突然好奇,“……今天有沒有人跟你表白?”

穆從白的眼神瞬間沉下去,在司越珩仔細看來時他又轉開了眼,沉默地不回答。

“沒有嗎?”

司越珩也上過高中,他記得那時候很流行畢業時表白,畢業典禮那天他收到了好幾封情書,他家崽這麼帥氣逼人,怎麼可能沒有人表白。

果然,穆從白終於又把視線轉回來對著他,眼神深沉地說:“有。”

司越珩沒看懂他這眼神的意思,“誰?上次給你寫情書的女生?”

“是男的。”

瞬間,司越珩連睫毛都定住了,審視了穆從白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坐起來表麵不在意地說:“沒事,這是正常的。”

穆從白趴著向他側臉盯來,不說話也不動,他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如果我喜歡,叔叔會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嗎?”

司越珩被問住了,要他如實回答肯定是不同意,穆從白現在的年齡,還有心理年齡,都不適合談戀愛,何況還是同性之間。

可是他怕入得這麼直接,穆從白敏感脆弱的少年心思又要和他鬨脾氣,說不定以後有什麼都不告訴他了。

“如果你真的喜歡他,我不反對。”

司越珩認真地考慮一遍措詞開口,“可是你要清楚你們都還小,沒有足夠的社會經曆,看待事物不夠全麵。同性在一起是正常的,但仍舊有部份人不認可,你要選擇這條路,必須要承受許多無端的指責,會很辛苦,明白嗎?”

穆從白又仿佛小時候一樣沉默地注視著他,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想著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崽子突然撲過來把他壓倒下去,對著他的雙眼說:“我拒絕了,我隻喜歡叔叔。”

“你也不能喜歡我。”

司越珩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對,用力去推抱緊他不鬆的崽子,“我都被你繞進去了,放開。”

“我不放。”

“穆從白。”

司越珩喊了一聲,換來了狗崽子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你這隻小狗!”

司越珩推不開就去撓穆從白的癢,結果撓了兩下穆從白不動了,完全躺平讓他撓。

他不客氣地翻過去要好好教訓愛咬人的崽子,卻看到穆從白忽然把枕頭扯過去捂住了臉。

“穆小狗?”

司越珩察覺到不對,去扯開了枕頭,猛然撞上了兩隻蓄滿眼淚的漂亮眼睛,委屈巴巴地望著他。

他心疼問:“寶貝,你怎麼了?”

“癢,叔叔撓的。”

穆從白啞著聲說出口,眼角滾下了一滴淚,落在司越珩伸過去的指尖。

第67章 分數

# 067

不知哪裡來的風吹響了窗外麵的樹, 沙沙響得像是悲鳴,司越珩輕輕拈掉了指尖那滴還溫熱的眼淚,然後抹到了穆從白的眼角。

他全心全意守了穆從白四年, 怎麼能看不出這是在傷心, 隻是他不明白穆從白到底有什麼要難過的事。

穆從白一雙眼睛像要把他淹進去的潭水一樣,死死地攫住他,可是又什麼都不肯說。

他無奈順著揭過去, “我不撓了,好不好?”

穆從白忽然更委屈了, 眼淚像倒黃豆一樣往下滾, 司越珩彎下去, 捧住了他的臉說:“你都多大了,男孩子不要這麼愛哭。”

“叔叔。”

穆從白嗓音裡帶著哭腔,司越珩被他叫得胸口發酸,妥協地說:“你想要我答應什麼?我都同意。”

外麵的風又吹了好幾遍,穆從白什麼也沒有說, 把撐在一旁邊的司越珩拽下來, 用力地拱進了司越珩懷裡,像小時候一樣蹭著他的胸口,到他都感覺到司越珩起了汗,他終於小聲地說了句,“我想要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聽到了, 可是聲音太小沒有聽清,把穆從白埋著的臉推起來,“你說什麼?”

穆從白又盯著他沉默, 對著穆從白仿佛沒哭夠的眼睛, 他又說:“那換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什麼願望?為了慶祝你高中畢業,什麼我都答應,怎麼樣?”

外麵的樹又被風吹了好幾遍,穆從白終於清楚地開口,“真的嗎?”

“真的。你想去旅遊,或者想要什麼東西?都可以。”

“我想、和你在一起。”

司越珩眉頭一聳,“我不是和你在一起?”

穆從白期待的眼神瞬間又沉下去,他恍然大悟地說:“隻要你不離開,我永遠和你一起,永遠你都是叔叔的心肝寶貝,行了吧!”

“嗯。”

穆從白又把臉藏進了司越珩的胸口,用力把司越珩箍得更緊,狠狠咬著牙才沒有把他想的話說出來。

司越珩隻以為崽子還在為剛才不知什麼的事難過,安慰地拍了拍他說:“暑假有三個月,不著急,等你想到了再告訴我。”

“哦。”

穆從白的腦袋在司越珩懷裡拱了幾下,自己抓起了司越珩的手抱住他。

司越珩先是一笑,然後揉著他的腦袋說:“小崽子,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我不長大,就能喜歡你了嗎?”

“什麼?”

司越珩又沒有聽清,可是他再怎麼問穆從白都不肯再說了。

一直到高考的成績出來,穆從白仍然沒有提他有什麼願望,也沒說想要什麼,反倒像是突然懂事了,擔任起了家裡的勞動力,司越珩幾乎過起了廢物般的日子,穆從白很不得連洗澡都幫他洗。

查成績這天他們熬夜到了淩晨,穆從白考了685分,是他們市的狀元,對於他們這樣的小鎮高中,這個成績已經很高了。

林牧青高興壞了,半夜都打電話來,然後一個勁地“哎呀!哈哈哈!”

等他終於高興完,問穆從白有沒有意向的學校,或者專業。

司越珩倏地向穆從白看去,這個問題他也問過幾次,但他不希望穆從白因為他,選擇自己未來的職業。

林牧青半晌沒聽到回答,接著說:“這個不著急,他這個成績基本上都能上,你們考慮著,到時候再仔細商量。”

司越珩聽林牧青又高興了一遍才掛了電話,他放下手機去看穆從白,“你真的決定要學醫嗎?”

為了體現重視,司越珩特意拿出了電腦,在穆從白的書桌上查成績。

他坐在椅子上,穆從白站在他旁邊若無其事地剝了一顆葡萄,把剝好的葡萄喂到了他嘴裡,隨口地回了一聲,“嗯。”

司越珩囫圇吞了葡萄,把椅子轉去麵向穆從白,認真地問:“為什麼?我要聽真的理由。”

“想學,因為你誇我有天賦。”

司越珩歎氣,企圖說服地說:“學醫很辛苦,當醫生更辛苦。”

穆從白又剝了一顆葡萄喂給他,“我不怕。你可以,我也可以。”

司越珩覺得穆從白就是想塞他的嘴讓他閉嘴,他嚼了兩下吞下去,清了清嗓說:“醫生要經常加班,24小時待機,等你以後當了醫生甚至不能天天回家,就算在家也可能會半夜被叫去醫院,你真的想好要過這樣的生活?”

穆從白猶豫了。

司越珩驚訝說了那麼多次,穆從白都無比堅定,竟然因為加班猶豫了。他趁機說:“你還有很多的選擇,可以去做更讓你開心的事。”

穆從白忽然蹲下去,抱著他的小腿,把臉貼在他膝蓋,然後說:“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你沒有想做的事嗎?”

穆從白抬起臉望著他,“想和叔叔在一起。”

司越珩無奈地接受了這個答案,“除了這個呢?”

“沒有了。”

穆從白回答得太果斷了,司越珩有些懷疑這幾年他是不是對穆從白太溺愛了,才讓他變成這樣。

看著一點也不願考慮未來的崽子,他狠心地說:“穆從白,你不應該把我當成全部,你的人生我隻占了其中一小段。未來你要去走自己的路,你到底明不明白!”

“叔叔,你想離開我了嗎?”

穆從白的眼神瞬間變得如同一潭死水,冰封了一般看不出絲毫的波動。

司越珩頭一回見到他這樣的眼神,莫名有些慌,他冷靜地說:“不是我要離開你,我們永遠都是至親的人,可是你長大了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我們時時刻刻在一起。”

穆從白還是什麼也看不出的眼神,死死盯著他不說話。

司越珩覺出了小狗崽子真的生氣了,可是他的話都已經說了一半,乾脆地說下去,“過兩個月你就要去上大學,肯定要離開這裡。等你畢業了要工作,也可能會去彆的地方,我不離開你,你也會離開我。”

“我不會。”

“你會。將來你也會遇到喜歡的人,會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我們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可是這也不表示我們就沒關係了,我始終都是你叔叔。”

穆從白倏地站起來,雙手抓到了椅子的扶手,將司越珩圈在椅子裡。

司越珩驀然一怔,他湊近過去,努力克製聲音還是陰沉無比地說出來。

“叔叔,你就是想我去上大學,想等我成年就和彆人結婚,和彆人生孩子,對不對?”

司越珩不明白怎麼又扯到了這裡,不想和他再糾纏這個說了多次的問題,乾脆回答:“你這麼說也沒錯,我也總會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這都是正常的。”

穆從白沒有表情的眼睛裡終於有了一絲波動,像是深藏在無底潭水裡的怪物揮動起了可怕的觸手。

他嘴角微微微不可見地向上揚了一下,“叔叔眼中,什麼都是正常的嗎?”

司越珩歪了下頭,他接著說:“那如果我不正常怎麼辦?”

一隻不合時宜的蚊子飛過來,穆從白問完沉默下去,司越珩本來還在發愁怎麼教育鑽牛角尖的崽子,卻被這隻蚊子引去了注意。

嗡嗡的聲音響在他腦門,他視線追著蚊子落在了穆從白臉上,毫不猶豫一巴掌拍過去。

穆從白被拍怔住了,司越珩舉起巴掌上成為二維畫的蚊子說:“有蚊子。”

這一瞬間,他委屈極了,司越珩還要接著他剛才的話問:“小崽子,你說哪裡不正常?”

穆從白一下鬆了捏緊扶手的手,撲過去抱住了司越珩,手用力掐著司越珩的腰,牙齒還咬在他的鎖骨下麵。

司越珩痛得發出“嘶嘶”的聲音,他還是不想鬆開。

“穆小狗,你夠了!”

“不夠。”

司越珩聽出懷裡的崽子聲音又帶著哭腔,把他的臉推起來,果然看到了一雙發紅的眼睛。

那雙眼睛要鑽進他眼裡一樣對著他,然後聽到眼睛主人委屈至極的聲音說:“叔叔,你不要結婚,不要拋棄我。我愛叔叔,叔叔也愛我好不好?”

司越珩安慰地拍著他的頭,“你怎麼變得這麼肉麻了?哪有那麼多愛,彆沒事亂用這個詞。”

“我就要,我愛你。我愛你。”

“夠了!”

司越珩下意識捂住了穆從白煩人的嘴,“小小年紀懂什麼愛。”

穆從白終於不說了,他的意識全在司越珩的手上,呼出的氣息從司越珩掌心反回來,仿佛帶了司越珩的味道,他用力地吸回去,然後微微張開了唇,想探出去嘗一嘗,可是又不敢,僵在那裡暗自掙紮。

司越珩毫不知覺地拿開手,最終妥協,“你想學醫就學吧,哪怕將來後悔了,像你這麼聰明,也一定能乾好彆的。”

穆從白的意識總算回來,視線輕輕瞟過司越珩的手,注視了他許久,忽然篤定地說:“叔叔要跟我一起去。”

司越珩眉頭瞬間又蹙起來,上一次讓穆從白上學,也是要他一起去,可是現在要去的是大學,他無語地說:“誰上大學還帶家長的!”

“那我就不去了,我可以留在這裡種地,養小龍蝦,還有鴨子。”

司越珩低過身去捏起了他的嘴,指責地說:“你怎麼這麼任性!”

“叔叔,答應了嗎?”

司越珩對著穆從白歎氣,他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穆從白走了,他要怎麼辦。

他問穆從白,“你真的希望我跟你一起去?大學可不是鎮上的學校,到時如果你煩了我管著你,又想趕我走怎麼辦?”

穆從白終於露出一絲笑,又抱住了司越珩說:“我不煩,你管我一輩子。”

司越珩把牛皮糖似的崽再次推開,“彆說這麼滿,一輩子可長了!等你被錄取再說。”

作者有話說:

離成年不遠了!加油啊,穆小狗!

第68章 誌願

# 068

查完成績的第二天, 學校村委鎮委的人都來他們家拉橫幅,村裡不停有人上他們家問這問那,司越珩沒有空閒考慮穆從白這一晚怎麼了。

終於好不容易消停, 沒想到縣裡又來了人, 還帶了從市裡來的記者采訪。

司越珩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排麵,麵對采訪問他是怎麼教育穆從白的,他尷尬得腳趾扣地, 他一個半路出道的家長能怎麼教育,完完全全靠穆從白的基因優秀。

可他不好這麼直說, 思索著怎麼委婉表達, 穆從白突然走過來把他拉到了鏡頭外, 自己站到前麵回答。

“我們家沒有什麼特彆的教育方式,他對我的要求就是沒有要求,能夠學成什麼樣就怎麼樣,這樣沒有壓力的學習環境就是我學習的動力。”

記者也意外穆從白的舉動,但穆從白配合地回答, 她也就順著問下去。

司越珩站在一邊忽然又覺得穆從白真的長大了, 上回高考結束,麵對采訪他連鏡頭都沒正經看一眼,現在卻從容地回答著記者的問題,絲毫不像在他麵前動不動就哭兮兮的小崽子。

他一邊欣慰,一邊感慨, 不確定他真的和穆從白一起去上大學,對穆從白來說是好還是壞。

也許他還是應該讓穆從白自己學會獨立,戒掉對他的依賴, 就像之前說的, 他不可能一輩子這樣陪著他。

接下來, 穆從白一個人完美應付了縣裡來的領導,送走他們後若無其事到了司越珩麵前,貼著他問:“我們中午吃什麼?”

司越珩久違地感覺到了穆從白性格的割裂,就仿佛一個轉身的瞬間,切換成了不同的人格。

他很懷疑穆從白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到底是什麼樣的。

“你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吃什麼吧。”

司越珩回得有些心不在焉,穆從白倏地抱住了他問:“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你煩不煩。”

司越珩把粘人的崽推開,不自覺地打量起了他,發現穆從白似乎快要與他一樣高了,這麼近看都不需要低眼。

一時間他也覺得自己有些割裂,一會兒覺得穆從白長大了,一會兒又覺得他還是當初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可憐小孩。

他煩得捏了捏鼻梁,腳踢到穆從白的鞋說:“去做飯。”

穆從白眼神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湊近到司越珩耳邊輕輕地回了一聲,“哦。”

司越珩耳朵發癢,瞥過去穆從白已經若無其事地去了廚房,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

查完成績一周後就開始了填誌願,司越珩忙起了查各個學校的資料,既然穆從白要學醫,成績也考得不錯,他自然希望穆從白能去最好的學校,甚至問他有沒有考慮留學。

這天司越珩整理出了他篩選出的學校,一所所問穆從白想去哪兒,周嘉盛突然闖進來。

穆從白考了一個“狀元”,格外高興的還有周媽媽,天天有什麼東西都往他們家送。

司越珩敢說不要她就不滿,開口就是“小白這麼出息,我是給小白的”,很快他們家冰箱就快塞不下了。

周嘉盛剛下班回來,又被他媽叫來給穆從白送東西,在院子沒聽到聲音他直接進去,結果進門就看到沙發裡的兩人依偎在一起。

他重重咳了兩聲,司越珩才察覺了他進來,沒意識有什麼不妥,回頭向他看來,“嘉盛哥,來得正好,一起參考一下。”

周嘉盛放下東西過去,第一眼就看到了穆從白貼在司越珩腿上的手,另一邊手臂還搭在司越珩肩上,呈現出一種對司越珩占有的姿勢。

他推了推眼鏡問:“你們靠那麼近不熱嗎?”

“現在沒中午熱了。”

司越珩絲毫沒有察覺,把他選出的學校遞給周嘉盛,“你覺得他的成績報京大醫學係有沒有希望?我看了曆史的錄取分,還是很有希望的。”

周嘉盛看到司越珩選出來的全是醫學係,要不就是醫學院,他瞥向穆從白問:“你想學醫?”

穆從白沒有聽見一般不理他,司越珩接道:“他說他想去京醫大。”

周嘉盛終於坐到沙發的另一頭,隨意半躺下去,“乾嘛要去京醫?你去霍醫不是更好,做你叔叔的學弟。”

京大是國內排名數一數二的大學,京醫和霍醫在醫學院的排名也是前幾,相對來說穆從白的分數選後麵兩所學校絕對穩妥,可第一誌願選京大也不是沒可能。

穆從白還是不回答,隻眼神如刀地向周嘉盛斜去。

周嘉盛非常招打地繼續說:“你是怕到霍城落進了穆家的地盤?不好為非作歹了?”

司越珩隨手把一本學校的資料向周嘉盛扔去,“周嘉盛,你過分了。”

周嘉盛不屑地嘖了一聲,收起司越珩砸來的資料又說:“京醫也不錯,他的成績完全能上,反正都差不多。”

司越珩十分真誠地請教,“你不是京醫畢業,不能詳細說說?”

周嘉盛沒什麼可說地說:“就那樣,醫學院都差不多,優點就是進京和醫院學習的機會多。”

司越珩看懂了周嘉盛,似乎對穆從白學醫有什麼不滿。他正想說,周嘉盛突然又問穆從白,“穆小狗,你選京醫真是怕了你家的人?你知不知道京平也有穆家的人?”

其實這個問題穆從白沒有說,但司越珩猜到了,因為他父母在霍城,穆從白為了讓他一起去,怕他不願回霍城,所以選了京醫。

可是這話他不知道為什麼,不太好意思向周嘉盛說出口。

穆從白卻冷不防坦白,“因為他跟我一起去。”

周嘉盛倏地坐直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司越珩,“你瘋了吧!他以後結婚有孩子,你是不是還要去他家給他帶孩子?”

他越說越生氣,“司越珩你腦子是不是有泡!”

司越珩忽然懂了他不想和周嘉盛說的理由,就是怕周嘉盛罵他,實際上他也覺得不該對穆從白這樣溺愛。

可是穆從白的讓他妥協的理由也很簡單,他不去就不上大學了。

不等司越珩想好話解釋,穆從白瞬間眼眶一紅,抱住他說:“叔叔,我怕我離開了,我們不在一起,一年才見一兩次,最後就會慢慢疏遠,見麵都無話可說。我不要!”

司越珩被觸動,這個理由穆從白是第一次說,他不覺得他們將來會變得那麼生疏,可仔細一想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若不他回來,他與周家,與周嘉盛,也隻是碰麵至多寒暄的關係了。

最終,他第一次肯定地回答了穆從白,“我沒說不跟你去。”

周嘉盛差點要去地上撿下巴,他審視了一遍司越珩,站起來欲言又止,最後無話可說地走了。

司越珩感覺最近他身邊的人總在莫名其妙生氣,向周嘉盛看去,周嘉盛隻留下了一個完全不想理他的背影。

他話到嘴邊要叫周嘉盛,穆從白的手掌突然貼到他臉上,把他的臉轉回來,對上他的視線露了一個乖巧不已的笑。

算了。

司越珩懶得多想以後的事,一巴掌蓋到了穆從白的臉,把粘人的崽推開,“去填誌願。”

“你來填。”

穆從白把手機給了司越珩,頭靠到司越珩的肩膀,司越珩沒有推開,他得寸進尺地摸到司越珩的手背。

司越珩拿著手機把骨節支得輪廓分明,他指尖就卡著司越珩的指縫紮進去。

司越珩還是沒有反應,他握著司越珩的手把手機拉近,幾乎與司越珩貼著臉去看。

“遠點,熱。”

司越珩終於推了他一下,他握著司越珩手的指尖輕輕地勾了勾,拉開了一點距離,轉過臉正對著司越珩的耳朵說:“這樣行了嗎?”

“嗯。”

司越珩全神貫注深怕自己填錯了一步,完全沒有察覺穆從白與他貼得有多近。

誌願填上去,沒有多久錄取通知就來了。

中午收到,晚上周媽媽要給穆從白慶祝,還請了好些人來,甚至讓小宋在他們家門口掛了一條鮮紅的橫幅。

司越珩又尷尬了一回,吃飯的時候有些他都叫不出稱呼的人來恭喜他,都被穆從白完美地擋過去,他終於覺得崽子養大有了點用途。

其他人都走了,司越珩和周媽媽他們一起收拾,完了之後在客廳裡閒聊。

周媽媽大概是從周嘉盛那裡聽說了,突然問司越珩,“越珩,你真的打算要去京平了?”

司越珩餘光瞥了瞥沙發背後的周嘉盛,點頭承認。

周媽媽一臉感慨,打量他半晌才說:“這樣也好,留在鎮上沒有前途,還是大城市好,適合你們年輕人。”

她說到這裡突然對周嘉盛喊:“周嘉盛,你也跟他們一起去。”

“我去乾嘛!”

周嘉盛坐在沙發背上,還背對著他們,眼睛直直盯著手機,卻沒有看進去手機裡是什麼。

穆從白難得接話,“周嘉盛叔叔,以後你就是我的學長了,有很多事都可以關照我。”

周媽媽立即讚同,“就是,你去了和越珩小白相互照應。你難道真的要留在這裡孤獨終老!”

自從李弘琛來過之後,周媽媽沒有再和周嘉盛提性向的事,也沒有再提讓他找女朋友,幾個月過去周媽媽第一次說起來。

周嘉盛背對著周媽媽不回頭,突然他媽的手機響起來,他媽接起來喊了一聲。

“梁隋呀!”

周嘉盛一下從沙發背倒下來,在沙發裡滾了一圈,周媽媽已經和梁隋聊起來。

周媽媽用的是老人機,聲音特彆大,沒有開外放也能清楚聽到梁隋的聲音。

“伯母,你最近身體怎麼樣?”

周媽媽一直覺得梁隋是個好孩子,哪兒都比周嘉盛強,可是當她知道梁隋想當他“兒媳”,心情就變得很複雜,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梁隋很會自說自話,一個人把天聊下來,連他們院子裡的桃子樹都問候問過了,突然把話題轉到周嘉盛身上。

“伯母,嘉盛他考慮得怎麼樣了?您同意他來京平嗎?”

周嘉盛倏地向穆從白看去,穆從白剛才接他媽的話就很奇怪,梁隋正好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媽更可疑了。

隻是他不明白穆從白怎麼會和梁隋狼狽為奸上的?

周媽媽不明白地向周嘉盛瞥了一眼,“他說他考慮去京平嗎?沒和我說過。”

“是這樣的,我家裡有親戚是醫院的,他們正好招人,我可以內推嘉盛進去。可能是他不願意來,畢竟瑞慶是私人醫院,不如公立。”

周媽媽又向周嘉盛瞥了瞥,用眼神詢問他,但不等周嘉盛開口,穆從白已經用手機搜索出了瑞慶醫院的檔案。

“舅奶奶,百科說瑞慶醫院一家大型國際醫療機構,在四大城市都有分院,最國內最好的私人醫院之一。”

周媽媽不懂彆的,但最好兩個字已經夠了,她一腳向周嘉盛踹去,“這麼好的醫院,你乾嘛不去!真的要在這裡混一輩子,當個老光棍!”

周嘉盛還是沒回話,餘光朝著穆從白刺去,起身默默出去。

梁隋那邊聽到了,抱歉地說:“伯母,不好意思,要是知道嘉盛他不願意,我就不跟您打這個電話了。”

“不怪你,是他太犟了!”

周媽媽聽不懂,但司越珩感覺出了梁隋話裡的茶味,周媽媽用眼神示意,他就向周嘉盛追去。

周嘉盛沒走遠,又蹲在大門口的樹下抽煙。

司越珩過去蹲到旁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覺得梁隋這人其實還行,就是和你一樣嘴欠了點,不過你們誰也不吃虧。反正又不能結婚,隨便談談,不行就分手。”

“原來你的愛情觀是這種?”

周嘉盛摘下嘴上的煙,看向司越珩滿眼不可思議。

司越珩回道:“我隻是在分析你們的情況,現實不就是這樣,不能結婚,沒有孩子,不就是說分就可以分的嗎?”

周嘉盛冷笑,司越珩對著他勸道:“其實你和梁隋怎麼樣都不重要,你真的甘心在這裡孤獨終老嗎?”

“那你呢?說我還不如操心你自己!”

“我怎麼了?”

周嘉盛突然認真地看向了司越珩,“你要為穆從白搭上一輩子?”

司越珩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可能,有些認同地說:“其實他能為我養老送終,不對他兒子能給我養老送終,我覺得我不結婚也沒什麼。”

周嘉盛無語到臉抽筋,不屑地對司越珩說:“你做夢,我看他也沒打算——”

“叔叔。”

穆從白走出來打斷了周嘉盛的話,周媽媽和周父跟在後麵,周嘉盛後麵的話不得不咽回去。

司越珩站起來,穆從白自然地交扣住他的手指,對周家三口說:“舅奶奶,舅公晚安,周嘉盛、叔叔,晚安。我們進屋了。”

周嘉盛氣得咬牙,他敢肯定穆從白就是故意的,梁隋絕對是穆從白報的信。

但穆從白不給再開口的機會,拉起司越珩進屋,還把院子大門給關上了,他媽還在誇。

“小白這孩子真是又懂事又聽話。”

作者有話說:

周嘉盛:黑心肝的小狗崽子!╰(‵□′)╯

第69章 天真

# 069

司越珩被穆從白牽著手回屋, 穆從白把他安置到沙發坐下,打開電視給他放起他喜歡的農業頻道,然後端了一盤葡萄坐到他旁邊, 剝了一顆喂到進他嘴裡。

凍過的葡萄甜得很涼爽, 他咬到最裡麵的微微酸味才反應過來,向穆從白看去。

穆從白又剝了一顆喂給他,與平常沒有區彆地問:“怎麼了?”

司越珩推開嘴邊的葡萄, 看了穆從白半晌,突然忘了剛才一瞬間察覺到的東西。

“沒什麼。”

他放棄地躺進沙發裡, 盯著電視裡的節目思考之後的事。

京平市的房租太貴, 加上各種開支, 他存下的錢和穆從白兩個人花不了太久。劉書硯跟他說的再考研任教肯定不行了,他必須去找工作。可是幾年沒有上過班,而且是個半吊子的醫學生,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工作。

如果找不到工作怎麼辦?把穆從白留在那裡,他一個人灰溜溜地回來?

穆從白固執地把被推開的葡萄喂到司越珩嘴裡, 手拿回來舔了舔沾上果汁的指尖, 然後問:“你在想什麼?”

司越珩咬著葡萄望向天花板,沒有注意到穆從白的動作,吃了下葡萄才說:“想去了京平後的生活。”

“是不是因為錢不夠?”

穆從白視線撫著司越珩蹙起的眉頭,司越珩倏地坐正起來看向他,還企圖掩飾地說:“這是大人的事, 不用你考慮。”

實際上穆從白要求司越珩和他一起去之前,就已經考慮過了這個問題,若無其事地提, “把我媽的鐲子賣了。”

司越珩已經把那個鐲子忘了, 穆從白一說他才想起家裡還放著可能好幾百萬, 但那是穆從白母親的遺物,穆從白不在意他也沒辦法就這麼賣了。

穆從白繼續去剝葡萄,隨口說:“那是穆戎霆送給她的,對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我帶來隻是因為能換錢。”

司越珩又驚訝地向穆從白看去,他想起最開始曾傳平和他說過,穆從白被送到了孤兒院,是賣了孤兒院養的兔子換路費回來。

他好奇地問:“那時你跑回來這裡,怎麼沒把那鐲子賣了?”

穆從白又喂了一顆葡萄給司越珩,對著他顯得有些寵溺一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笨蛋?”

司越珩猛不迭又冒起了一開始沒抓住的感覺,穆從白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可沒等他找到是哪裡,穆從白忽然又貼過來把手指喂到他嘴邊。

他以為是葡萄,下意識咬去,卻咬到了穆從白沾了葡萄汁的手指,他一下吐出來向惡作劇的崽子看去,“小崽子,你真越來越不乖了。”

穆從白要表現他很乖似的,臉貼到他肩膀上蹭了又蹭,他突然又忘剛才在想什麼問題,捏起了穆從白的嘴說:“你害我又忘了剛才在想什麼!”

“你在想我是笨蛋!”

穆從白的眼睛笑起來,“我才不是,我知道那個鐲子很貴,那時我能找到的人沒有人買得起。”

司越珩對著穆從白那顯擺聰明的模樣,也笑起來說:“是、是,我的穆小狗怎麼可能是笨蛋,明明是個大聰明!”

穆從白一個轉臉,一口咬住了司越珩虛虛捏在他嘴角的指尖,這回他大膽地銜在了嘴裡。

“穆從白,鬆口。”

司越珩另一隻手又去捏他的嘴,穆從白乖乖地鬆了,他的手指拿出來,沾了滿指尖的口水。

他嫌棄地瞪過去,穆從白還說:“你剛剛咬了我,我要咬回來才公平。”

“小孩子才這麼斤斤計較!”

司越珩說著穆從白,卻把手指擦在了穆從白的衣服上,然後一副成熟的模樣不理穆從白,拿手機給周嘉盛發了條信息,問他打算得怎麼樣。

他想的是如果周嘉盛要去,他們可以合租一套房子,這樣房租至少能省下一部分,可他等了半天周嘉盛都沒有回。

穆從白借著偷看司越珩的手機,貼過去湊在司越珩肩膀前,手悄悄地從後麵穿了司越珩的腰跡,從敞開的衣擺鑽進去碰到了司越珩的皮膚。

司越珩已經習慣得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無論是他的擁抱,還是這樣隱秘的觸摸。

“睡覺,明天再說!”

司越珩看了眼時間就起身,穆從白手空了,抬頭向他看去,又伸起手抓到他的手說:“我要跟你一起睡。”

“你要不要看看你多大了!”

司越珩抽出了手,拍了拍穆從白的臉,“快去洗澡。”

穆從白麵不改色地去洗澡,背對向司越珩時他輕輕捏了捏手,把被司越珩咬過的指尖點了唇上,輕勾起了嘴角。

第二天,司越珩醒來已經日上三竿,他伸起懶腰才發現被人抱著,轉眼就看到穆從白坦然自若睡在他旁邊的臉。

“穆小狗,誰讓你又來的?”

穆從白睜開眼對上他的視線,瞬間從眼神到表情都笑起來,抱著他的手收緊,整個人與他貼在一起,然後理所當然地對他說:“早。”

“九點了,快給我起床。”

“不要。”

穆從白摟緊了司越珩把臉埋到了他胸口,司越珩用力地推著他,“小崽子,你好煩!”

他這時鬆了手,像剛才抱著不放的人不是他,聽話地說:“我去做早飯,你早睡會兒。”

司越珩看著穆從白穿上了衣服出走,煩惱地想穆從白好像最近越來越喜歡粘著他了,青春的敏感期這麼長嗎?還變得更嚴重了?

還沒想明白外麵響起了敲門聲,他在床上左右都伸了個懶腰,下床出去時穆從白已經把門開了,周嘉盛擰著箱子和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走進來。

穆從白盯著他問:“你被趕出家門了嗎?”

“還不都是你乾的好事!”

周嘉盛狠狠地向穆從白瞪去,自顧地把東西都拖進了屋,司越珩走出房間看到他問:“嘉盛哥,你要走了嗎?”

“走個屁!我被你舅媽趕出來了。”

司越珩想了想就明白了,周媽媽想讓周嘉盛去京平,周嘉盛賴上他說:“我不管,你要收留我。”

“過幾天我們也走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周嘉盛躺平到沙發上,“你走了房子又不走,我幫你看家。”

司越珩不解,“你為什麼不想去?那麼好的機會。”

周嘉盛不屑地向他盯去,“司越珩,你怎麼還那麼幼稚!人情這種東西,你要怎麼還啊!”

司越珩也沒有那麼幼稚,想了想似乎明白了,周嘉盛不是想不想去的問題,是怕承了梁隋的情,卻給不了梁隋感情的回應。

但是這個理由周媽媽理解不了,司越珩正要同意周嘉盛住下,就接到了周媽媽的電話,不許他留周嘉盛,除非周嘉盛願意辭職去京平上班。

司越珩無奈地對周嘉盛說:“你都聽到了?”

“我管你。”

周嘉盛死皮賴臉地不走了,司越珩也沒真的把他趕出去,這件事就這樣僵持住了,直到李弘琛再次出現。

天氣到了最熱的時候,到了傍晚外麵才開始有人出來散步。

穆從白放了暑假幾乎不出門,司越珩覺得他宅在家裡沒有關係,但穆從白不能和他一樣,於是也強行拉起穆從白去散步。

他們剛剛出門就碰上了下班回來了周嘉盛,這幾天周嘉盛都住在他們家。

司越珩覺得這幾天比誰在他們家都要熱鬨,穆從白和周嘉盛隻在碰麵必定會“掐”起來。他選擇了看戲,每次掐完穆從白都一臉委屈地撲到他懷裡告狀,說周嘉盛欺負他,換來了周嘉盛連帶他一起白眼。

穆從白見到周嘉盛騎著車又來了他們家,撿了一根樹枝要去攔周嘉盛的車,司越珩製止地拉住他的手,他乖乖地讓司越珩把樹枝繳了,趁機牽住了司越珩的手。

公路上突然開過來一輛車,擋住了周嘉盛。

司越珩看到車在哪兒見過,下一刻李弘琛就從車裡下來,打開了後備廂抱出一大束粉色的玫瑰,擋在周嘉盛麵前半跪下去。

“嘉盛,你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這條路是通往荷塘步道的,出來散步的人幾乎都往這邊走,一路的人見到這一幕都停下來。

他們這樣的小鎮彆說男人向男人送玫瑰花,就是結婚也沒有這樣的場麵,頓時看到的人都悄悄地議論紛紛。

周嘉盛冷眼蹙起眉,繞開李弘琛把車騎走,李弘琛卻突然起來拉住了自行車。

“嘉盛,你聽我說完好嗎?”

周嘉盛冷笑地瞪過去,“說什麼?要我感謝你替我向全鎮出櫃嗎?”

李弘琛眼神退了退,倏地又理直氣壯地看過去,“我不這麼做你是不會離開這裡的,我太了解你。”

周嘉盛連冷笑都笑不出來了,李弘琛還自以為是地接著說:“你跟我回去,我可以幫你重新回醫院,隻要你願意重新給我一個機會。”

“姓李的,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自私自利!”

“我隻是想幫你一把,難道你真的要一輩子在這裡當一個鄉鎮醫生嗎?”

周嘉盛無語,推開李弘琛的手再次想把車騎走,李弘琛再次擋過來攔住他。

“嘉盛,你理智一點,我可以保證能讓你重新回三甲,之前的事不會影響到你後麵的晉升,你以為這種好事能遇到幾次?”

周嘉盛忽然下了自行車,一腳把車踢向了李弘琛那邊,怒道:“李弘琛你怎麼好意思提之前的事?你現在厲害了,有權利了,也想來操縱彆人的是吧?”

他說到這裡不屑地笑了一聲,“難怪當初那麼乾脆為了穆二躺下,看來真的賺大了!”

李弘琛一時沒了話說,瞪著周嘉盛眼神深沉,突然一截樹枝飛過來擦著他的臉過去,打掉一片花瓣。

他猛然轉頭,看到穆從白拿著一截樹枝,眼神毫無波瀾地盯著他說:“你猜我這次能不能刺中你的眼睛?”

李弘琛說不出理由,但就是被嚇住了,甚至不敢多直視穆從白的眼神。

可他不願這麼放棄,盯回了周嘉盛,隔著遠遠地距離說:“你已經在這裡呆不下去了,隻要你來京平找我,我說的話都算數。之前的事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了,但是一直愛的人都是你,我等你。”

不等周嘉盛再回他話,他把花扔在了周嘉盛麵前,果斷地回了車裡。他還是怕穆從白,不隻是穆從白,這種地方沒被教化的野蠻村民,誰知道會不會有誰也蠻不講理過來打他。

李弘琛的車開車走,周嘉盛把自行車扶起來,一腳將那束玫瑰踢到了旁邊的水溝,露了一個極為難看的笑,推著車回去。

路上看熱鬨的人已經擠了不少,所有人都盯著他議論紛紛,他已經能想到不用等明天,剛才的事就會傳遍整個鎮子,認識他的人都會知道他和男人有一腿。

司越珩看著周嘉盛走過來,叫了一聲,“嘉盛哥?”

周嘉盛倏地又變回了他什麼也不在意的表情,隨意地推了推眼鏡說:“你們也來看什麼熱鬨!”

司越珩看他這逞強的樣子不知道要不要安慰,穆從白卻突然開口,“你欠我一個人情。”

周嘉盛滿眼不屑,“老子不用你也能打斷他的鼻子!”

“那你怎麼不打?”

穆從白毫不留情地戳穿,司越珩拽了拽他,用眼神示意他彆再刺激周嘉盛。

“那是你們小孩的做法,我們大人有的是更高級的手段。”

周嘉盛說著突然拿出了手機,當場給梁隋撥了電話。

梁隋接到電話驚喜地問:“怎麼,你終於想通了?”

周嘉盛直截了當地說:“我陪你睡一覺,幫我弄死李弘琛。”

司越珩立即去捂穆從白的耳朵,步也不散了,推著他回去。

穆從白說:“我已經聽到了。”

“後麵的不許聽了!”

司越珩把穆從白的耳朵捂得更緊,也不管穆從白能不能聽到他的話,繼續說:“小孩子聽了會長針眼的。”

“哦。”

穆從白乖乖地應了一聲,覺得司越珩才是一點沒長大的那個,天真得可愛。

第70章 新家

# 070

回到屋裡, 司越珩終於放開了穆從白的耳朵,穆從白立即轉過來問他,“男人和男人睡覺是怎麼睡的?”

司越珩的表情瞬間成了一張麵具, 對著穆從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如果回避穆從白可能自己去看什麼不健康的視頻,可是要他解釋,他也沒有接觸過。

好半晌他臉上的麵具才終於鬆動, 露了個無奈的表情說:“這種事等你成年了再了解。”

穆從白發現司越珩的耳尖起了一點紅,故意湊近了說:“原來叔叔也害羞啊!”

司越珩有些惱羞成怒堆開他, 命令他, “去跳繩, 不散步鍛煉也不能荒廢。”

這個話題就這樣過去,司越珩不知道周嘉盛和梁隋達成了什麼條件,反正周嘉盛進屋時同意了辭職去京平。

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是周媽媽,她終於肯讓周嘉盛回家看一眼。

司越珩覺得周嘉盛願意離開,實際上還是因為李弘琛, 他這一鬨第二天全鎮都傳起了周嘉盛和男人搞一起, 甚至有人問到他這裡,說被周嘉盛看過病是不是也會得什麼臟病。

在他們這種封閉的環境無知可以理解,可對於周嘉盛來說,這些傳言就是一把把利刃,甚至有人故意去周家大門外麵指指點點, 周媽媽和周父氣得提著掃把趕人。

不過看熱鬨的人很多,也還是有明白事理的,所以傳了幾天終於消停了一些, 隻是周嘉盛再也免不去彆人看他的異樣眼光。

穆從白開學的前一個星期, 他們收拾好東西, 一起去了京平。

走的前一天小宋周駿他們都來送行,又吃了一頓飯,第二天周媽媽把周嘉盛的車塞滿,一直跟在後麵把他們送到了大路。

司越珩沒有多少不舍,反正穆從白放假的時候可以回來,隻是心裡有股很難形容的感慨,就像他回來時沒有想過會遇到穆從白,而之後他也沒有想過會和穆從白一起離開。

穆從白和他坐在後座,側眼望著他突然擠過來,頭靠到他肩膀上,自然地抓起他的手,雙手與他扣在一起捂得他的手發熱了才說:“有十幾個小時,你先睡一會兒。”

“睡什麼睡!等會兒給我來開車!”

周嘉盛從後視鏡盯著手握一起的兩人,他本來是不想開車的,但他媽說車留在家裡沒人開,怕放壞了。

京平比霍城遠,開車不休息也要十好幾個小時,司越珩也沒打算全程讓周嘉盛一個人開,他打了個哈欠說:“你開到下個服務站換我。”

周嘉盛轉後視鏡盯了穆從白一眼,穆從白眼神挑釁地掃過來,又盯去司越珩那邊。

司越珩沒有注意,他真的閉起眼睛反靠向穆從白睡起來。

車裡沒有了聲音,周嘉盛完全不慣著後麵的兩人,沒開多久就和司越珩換。

就這樣一路換了七八次,淩晨12點,他們終於到了京平。

周嘉盛走了好幾年已經沒有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他能找來幫忙的隻有梁隋,但他沒想到梁隋竟然到高速出口來接他們。

隻有梁隋一個人在路邊,顯然是有人送他過來,又把車開走了。

穆從白的原則是司越珩開車,他在副駕,司越珩不開就必須和他一起坐後座。

現在正好是周嘉盛在開車,梁隋就坐到副駕給周嘉盛指路。

在來之前周媽媽就托了梁隋幫他們找房子,梁隋直接把路指到了他找的房子。

周嘉盛把車停在小區門口,向梁隋盯去,“你對我們的財務情況是有什麼誤解?”

梁隋一臉他聽不懂地反問:“怎麼了?先去看看嘛!”

司越珩開窗往外麵看去,和周嘉盛是同樣的想法,這個小區算不是太高端,但是也絕對不平價,房價至少在十萬以上,租金自然也不可能便宜。

周嘉盛在梁隋的指揮下停好車,然後上樓。

房子樓層不高,一層兩戶,電梯雖然沒入戶,但也是刷卡直達。

司越珩行李沒有卸,因為他租不起這裡的房子,跟著梁隋進屋,看了一圈果然與他想的差不多。

裝修不凡,200多個平方隻有兩室兩廳加一個書房,高檔精裝修,連床上用品這些都備好了。

司越珩雖然知道租不起,還是問梁隋,“你不會已經把房子租下來了吧?多少錢一個月?”

梁隋像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這房子是我的,裝修都是買房時帶的,我隻給你們準備了一些需要的用品,你看還缺什麼?”

司越珩覺得他和有錢人的腦回路隔了一個馬裡亞納海溝,追問:“我是說房租多少錢?”

“反正我也空著,你們沒地方住就隨便住,當我做好事。”

梁隋說著視線向周嘉盛轉去,周嘉盛站在陽台邊,手裡捏了一根煙沒有點。

司越珩考慮得比較樸實,就像周嘉盛說的人情難還,他並不想欠梁隋的人情,他和穆從白也沒有理由白住,可是要他給錢又太貴。

他正想說不用了,穆從白突然走上前,從背包裡拿出了他母親的手鐲。

昨晚收拾東西的時候,司越珩把手鐲找出來,覺得放在哪裡都不放心,最後裝進穆從白隨身的書包裡。

他沒想到穆從白就這樣拿出來了,正要阻止,穆從白已經把手鐲給了梁隋。

“什麼意思?”

梁隋接過手鐲意義不明,穆從白篤定地回:“找錢。”

他這才認真地打量手鐲,忽然問穆從白,“這是穆家專門傳兒媳的那個手鐲吧?”

穆從白沒有反應,但等於默認了。

梁隋認識這個鐲子一是因為太罕見,去年有不如這品相的都拍出了6000萬。

二是他姑姑當初鬨了很久想要沒要到,他沒想到竟然在穆從白這裡。

司越珩來回觀察穆從白和梁隋,從兩人的眼神裡明白過來,穆從白之前說手鐲是穆戎霆送給他母親的,可聽梁隋的意思完完全全是傳家寶的意思。

他覺得更不能這樣給出去了,穆從白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對他說:“反正我留著也沒有用處,就當還給穆家了。”

穆從白說完又轉向梁隋要價,“我隻收2000萬保管費。”

梁隋大笑起來,“你怎麼不拿去問穆戎霆要錢?他說不定願意給你2億。”

穆從白不接他的話,隻說:“什麼時候能把錢給我。”

司越珩有點懵,他短暫地做過一段時間富二代,但沒有接觸過錢,有些震驚穆從白和他一起大,是怎麼這麼氣定神閒地要2000萬的,梁隋竟然還答應了。

“我手裡沒這麼多錢,等我去跟我姑姑說說,她肯願意出這個錢。”

“給你一個星期。”

穆從白說得不容反駁,司越珩一瞬間感覺眼前的不是他的穆小狗了,倒也不是陌生,而是仿佛穆從白突兀地成長了好幾歲,變成了他們家裡做決定的那個人。

就像手鐲的事,他都沒有機會接話,穆從白一個人談妥了,還讓他們瞬間從租不起房變成了千萬富豪。

雖然在寸土寸金的京平市,2000萬可能連中產都隻是最底層的,但對他這種剛從鄉下來的簡直是巨款。

梁隋收起手鐲,當場給穆從白寫了200萬的支票,“剩下的錢一周內給你。”

穆從白轉手就把支票塞給了司越珩,“我們有錢了。”

司越珩還沒愣回神,支票看起來都仿佛在變形,不敢相信他突然之間就變有錢了。

周嘉盛沒聽幾人在說什麼,他把房子參觀了一圈,走過來問梁隋,“這房子隻有兩個臥室,你打算的讓我們怎麼睡?”

梁隋今天心情格外好,一把勾到了周嘉盛的脖子,“我們家在對麵。”

“誰跟你我們家?”

周嘉盛扔開梁隋的手臂,梁隋滿不在意地說:“說陪我睡一覺的不是你?你打算在這裡嗎?”

“喂!”

司越珩被金錢蒙蔽的腦子終於清楚過來,對著梁隋和周嘉盛說:“這種話你們能不能出去說,彆影響未成年。”

周嘉盛和梁隋同時地向穆從白盯去,顯然兩人都無法用未成年的眼光看他,司越珩卻還是一副護崽的模樣。

“司越珩,你真的沒救了!”

周嘉盛轉身出去,到了門外才點起他一起沒點的煙。

司越珩不明白周嘉盛眼中他到底有多無可救藥,送梁隋到門口,他看著梁隋開了對麵的門,突然喊:“嘉盛哥,車鑰匙!東西沒拿上來。”

他也不是有錢不花,非要把日子過得窮困的。而且鐲子本來也是屬於穆從白的,穆從白已經用來換了錢,他沒必要非得去住便宜的房子。

梁隋在周嘉盛衣服裡拿出了車鑰匙,連同電梯卡一起給他,接著就帶周嘉盛進屋。

司越珩怕穆從白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畫麵,立即拉他去電梯,下樓連同周嘉盛的東西一起搬上來。

穆從白表情從容地問:“周嘉盛的行李扔要在外麵?”

司越珩瞪了他一眼,在電梯間應該不會有人隨便進來,但他還是全都搬進屋,再給周嘉盛發信息說行李在他們這裡。

房子有一個很大的廚房,廚房裡有一個很大的冰箱,周媽媽給他們帶的吃的,司越珩全都放進了冰箱裡。

然後到臥室門前,他忽然和穆從白說:“來,猜拳分房間。”

兩個臥室都很大,區彆隻是在於主臥室視野好一點,看出去就是外麵街道的夜景。

穆從白不解,司越珩又說:“那你先選。”

兩個臥室的房門對在一起,穆從白往兩邊都看了一眼,選了次臥,司越珩捏到他的下巴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穆從白隻笑不回答,然後把司越珩推進房間,“你先去洗澡,我來放行李。”

時間已經快1點了,司越珩打了個哈欠說:“隨便放進去就行了,等明天再收拾。”

穆從白點頭答應,目送司越珩去浴室,然後把自己和司越珩的行李全推去了主臥的衣帽間,把他的衣服和司越珩的全混在一起放好。

聽到司越珩洗完的聲音,他才拿睡衣去了隔壁的房間洗澡,出來又回去了主臥。

司越珩開了一半路程的車確實累了,趴在床上不想動,聽到腳步聲抬了抬眼,看到穆從白問:“你怎麼了?”

“我睡不著,認床。”

穆從白自然地爬上床,趴到他旁邊。他不信,“之前住酒店你怎麼不認?”

“在酒店都是和你睡一張床,所以睡著了。”

司越珩回想了一下,好像和穆從白去住酒店的幾次,總是各種原因他們睡一起。

反正這張床至少有兩米多,比家裡的床大多了,他同意地說:“就限今天。”

穆從白不回答這個期限,拱進了被子裡,伸手抱到司越珩,大約司越珩是真的累著了,對他的動作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肆意地貼著司越珩的皮膚說:“我們要在這裡開始新的生活了,你有什麼期待嗎?”

司越珩強打著精神笑了笑,“你怎麼說這麼老氣橫秋的話?我的期待就是你好好完成學業,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好。”

穆從白回答得很堅定,借著司越珩犯困他貼過去,幾乎完全把人撈進了懷裡,在司越珩耳邊又輕聲地說:“我期望和你在一起,就算隻是像現在這樣也可以。”

“什麼叫隻是現在這樣?”

司越珩挑起了眉眼,但瞬間又半閉下去,穆從白貼著他的臉輕輕蹭了蹭,好半天才說:“做叔叔的心肝寶貝。”

這話穆從白自己說出來有些好笑,司越珩笑了一聲,忽然意識到穆從白好像從什麼時候開始,很少叫他叔叔了,連撒嬌都是“你、你、你”。

是因為到了稱呼彆扭期?他知道有些小孩慢慢長大就不愛叫一些稱呼了。

穆從白冷不防又貼到他耳邊說:“叔叔,我愛你。”

“彆這麼肉麻!”

司越珩抬手一推,穆從白沒有被推開,藏起他如火如荼的眼神不再開口,直到司越珩睡著,他才悄悄把人用占有的姿勢擁進懷裡,悄聲在司越珩耳邊訴說。

“司、司越——”

“司越、珩——”

“司越珩、我愛你。”

作者有話說:

第一次叫叔叔名字有點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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