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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執迷戀 春風無邪 95622 字 5個月前

司越珩見作者已經上台了,沒看到致辭的學生,流程單上也沒有學生的名字,他不知道喊誰。

和他一起的女員工指了指,“在那邊。”

司越珩看去,學生代表竟然是穆從白。

今天出門時穆從白穿的是運動服,此時不知在哪裡換了一身黑西裝,頭發還被打理了一下。比大多數人高出一頭的身高,就如同雞群裡唯一的仙鶴。

穆從白沒有準備致辭的稿子,對應的工作人員覺得不靠譜,勸他隨便哪裡搜一篇來應急,穆從白都沒有說不同意,隻是輕瞟了他一眼,他就仿佛被權臣一眼嚇住的傀儡皇帝,連氣都不敢大聲出。

他不服地暗自向穆從白打量過去,雖然比他高了一截,但也不過是個剛成年的學生,有什麼好怕——

再次杵上了穆從白的雙眼,果然還是挺可怕的,明明好看至極的一雙眼睛。

“出什麼事了?”

司越珩走過去,先向工作人員看了眼,再才轉向穆從白。

他第一次見到穆從白穿正裝,與他熟悉的樣子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西裝太襯人,仿佛瞬間從抱著他撒嬌的男孩,脫變成了一個男人,他乍一看都有些不敢認。

穆從白顯然早就發現他了,見到他一點沒意外,視線向他粘過來,還刻意往他這邊靠了靠,卻又裝出不認識他的語氣問:“你是出版社的負責人嗎?”

司越珩覺得新鮮,配合地點頭,“負責這裡的算是吧,出什麼事了?”

剛剛還讓他覺得成熟成男人的穆從白,一下變成告狀的小學生,目光指了眼工作人員,“我的致辭稿都在腦子裡了,他不相信我,還要我去網上隨便下一篇,這樣是不是很不負責,而且隨便下的不等於是抄襲嗎?”

司越珩被他的語氣逗笑,向工作人員解釋,“下麵聽講座的都是醫學生,網上下的很容易出錯,既然他說心裡有稿,就讓他直接上吧。”

工作人員本來就和司越珩不是一個部分,雖然跑來負責他們部分的工作,本來也不怎麼服,聽司越珩這麼說他立即撇清責任,“這可是你說的,出了問題你自己負責。”

“嗯,我負責。”

司越珩很篤定,穆從白從小到大最不讓他操心的就是學習,這樣一個簡單的致辭稿子穆從白絕對沒問題。

實際上他擔心的是穆從白會不會上了台不敢說話,平時可是見了外人連都招呼不會打的。

司越珩不放心地向穆從白看去,“你上台沒問題嗎?”

後台的光線很暗,所有人都注意著台上,穆從白往司越珩身邊擠得更近,在陰影裡悄悄用指尖勾到了司越珩的手心,臉上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相信我?”

他們對麵的工作人員沒看到陰影裡的手,隻覺得穆從白對司越珩的態度很不一樣,連眼神都不一樣。

看他像是捕獵歸來的狼王,看司越珩就仿佛剛學會自己捕獵,去和媽媽炫耀的哈士奇。

司越珩的手在下麵想把穆從白的手指推開,卻整隻手被抓住,他不明理由地向對麵的人瞥了一眼,像是怕被看到。

可是被穆從白握了握手,有什麼不能被人看到的?大概是因為穆從白先裝了和他不認識。

司越珩為這一瞬間生出的恐慌找到了理由,正好前台的主持人說到請學生代表上台,穆從白先用力捏了下他的手才鬆開,捧起了準備的花,像是要送給他一樣對著他一笑,接著轉身跑向了講台。

舞台的燈光都集中到了穆從白身上,台下響起了劇烈的掌聲,甚至比剛剛作者上台都激烈。

司越珩走到側邊離台上最近的地方,穆從白像是感應到他,側臉向他看了一眼,從容自若地開口。

“教授您好,我是臨床外科二班的穆從白——”

司越珩聽著穆從白的聲音,與平時和他說話不同,更加低沉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很清晰,從容不迫地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明亮的燈光把他映得全身都在發光一樣,格外耀眼。

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穆從白已經不是當初在他麵前哭著怕被他拋棄的小孩了。

穆從白現在光彩奪目,不再害怕人群,不再麵對陌生人局促不安,也不再沉默寡言,還能在數百人的台上麵從容演講,和泰鬥教授談笑自若。

旁邊負責舞美的員工突然和他說:“這個學生真的好帥!看起來又有氣質,肯定成績也好,肯定很招女同學喜歡!。”

司越珩驕傲地說:“那是肯定的。”

“你這麼高興乾什麼?”

對方奇怪地向他看來,他笑了笑沒有解釋。

等穆從白的致辭和互動結束,就開始了正式的講座,穆從白把話筒還給主持人跑下台。

司越珩不明白他跑這麼快做什麼,在他下台階時提醒,“小心點。”

穆從白卻路過他身邊時,拽住他的手腕,拉起他往後台外麵跑。

其他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們,穆從白像是不小心拉錯人,但完全沒有發現地把他帶出了後台。

這會兒外麵沒人,門口有個宣傳桁架,和牆隔出了一個半米多的空間。

穆從白把司越珩帶到了桁架後麵,畫布頓時將他們與外隔離。

司越珩一時忘了想為什麼要躲到這裡,穆從白已經擠到他麵前,“你怎麼不說今天要來?”

“給你驚喜,來看看你在學校的真實情況,回家有沒有騙我。”

本來就狹小的空間,他們還擠在一起,連發絲都要交纏在一起。

穆從白的視線舔舐一般掃著司越珩的臉,最後落在了唇上。剛拉住司越珩的手還沒放,他沒敢握下去,還抓著手腕,啞著無法正常開口的聲音問:“你看完了,覺得怎麼樣?”

司越珩又欣賞了一遍穆從白穿正裝的模樣,手掌拍到領帶上欣慰地說:“很帥,我的穆小狗終於長大了。”

畫麵另一邊有兩個來遲的人,一路邊跑邊說著話,一人不知怎麼拐了彎,撞到了桁架的畫麵上。

穆從白下意識將司越珩往裡一推,角落裡有根柱子,正好與桁架的畫布圍在一起,成了一個完全不被人看見的空間。

他和司越珩乾什麼壞事一樣躲了身來。

司越珩終於想起來問:“我們躲什麼?”

穆從白回答不出他想躲什麼,隻是一瞬間本能的反應,想要掩藏他隱秘的心思。

司越珩卻什麼也不知道,把他所有的行為都當成了撒嬌,當成鬨彆扭,就像現在也沒有意識到在這個無人能看見的角落,他有多危險。

司越珩隨意地推了推他,“我還要回去工作,讓開。”

他側身讓了,可是司越珩從他身前走過去,他又把人拉住,壓回了角落裡。

“穆小狗,你乾什麼?”

穆從白毫無顧忌地把胸口緊貼住司越珩,滾起了喉嚨卻沒有聲音出來。

司越珩卻感受到了他跳得混亂的心跳,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想你。”

穆從白最終隻說出口了兩個字。

司越珩還是什麼也沒察覺,伸手抱了抱他,還揉到他腦後的頭發,哄小孩般說:“彆撒嬌了,剛剛才誇你長大了。等講座完了帶你去吃飯,我真的要回去了,不然他們找不到我。”

司越珩安慰完他就走,他任司越珩的手從掌心裡掙出去,目光追著司越珩,把還有餘溫的掌心捂到口鼻,拚命去嗅殘餘在上麵的溫度。

作者有話說:

小便太!

第76章 暖手

# 076

穆從白回去時講座已經結束, 進行到了簽售的階段,舞台上麵在排隊,司越珩沒了事坐在舞台一側的角落發呆, 台上的光漏過來將他的臉映得一邊明一邊暗, 像一張光影的藝術照。

他遠遠看了許久才進去,司越珩旁邊正好空了一個凳子,他踢過去緊挨著司越珩坐下。

司越珩發現他轉眼看來, “你去乾嘛了?”

“換衣服。”

司越珩才注意到穆從白把西裝換了,莫名有些可惜, 想著是不是應該給他買點正裝了, 隨口問:“那衣服是誰的?”

“臨時在外麵買的。”

穆從白說話時也沒看他一眼, 司越珩意識到這是在和他鬨彆扭,但不明白他什麼時候又惹到了這小崽子,湊過眼去打量,結果人還是不看他,硬往他手裡塞了一把東西。

“什麼?”

司越珩感覺到還有熱氣, 拿起來一看, 是一把剝好的板栗,裝在了袋子裡。

他望著七八顆金黃的板栗笑了,扳著穆從白的臉硬轉過來對著他,認錯地說:“雖然不知道因為什麼,我向你道歉, 好不好?”

穆從白的視線終於對著他了,他塞了一顆板栗去他嘴裡,“乖, 彆生氣了。”

“我沒生氣。”

穆從白把嘴上的板栗咬了一半下來, 剩下的一半喂給了司越珩。

“你能不能彆這麼惡心, 三歲小朋友才這樣。”

司越珩很嫌棄,穆從白把那半板栗自己吃了,深深地看了司越珩一眼,轉過臉去不理他了。

司越珩在心裡“嘖”了一聲,拿了顆板栗咬了一半,然後叫了一聲,“穆從白。”

穆從白側了側臉,他就把另外一半的板栗喂過去,穆從白咬進嘴裡才發現隻有一半,悄悄地舔了下被司越珩指尖碰過的唇,眼神卻變得更加幽暗了。

之前誇過穆從白的職員發現了穆從白的蹤影,打算去看看帥哥,結果走近就看到司越珩給他喂板栗。

她驀地定住腳步,仿佛明白了什麼,沒再過去,司越珩卻發現了她,回頭向她看來,還遞出的板栗袋子。

“吃嗎?”

穆從白順著司越珩的視線看去,一眼就看了對麵人的驚愕,像是撞破了什麼秘密般。

他瞟起視線掃過去,表演一般將手伸到司越珩的腿上,悄然地往裡滑。他早已試探過無數次,一次一次拉底司越珩的底線,直到他摸到了司越珩的腿和腿的中間司越珩才微微動了一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

看到這一幕的職員驚呆了,但下一刻她接到了穆從白警告的眼神,那眼神像地隻咬住獵物的頭狼,她觸上的瞬間如同被咬破了喉嚨,產生了一刹的窒息感。

她下意識對司越珩搖頭,“不用了。”

司越珩卻像是毫無避諱,自然地任穆從白的手還搭在他腿上,指了指一旁的空凳子說:“這裡有凳子,坐。”

她沒敢過去坐,不由地瞟向了穆從白。

司越珩注意到她的視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介紹起來,“剛才忘了介紹,其實這是我侄子。”

“侄子?”

她驚得眼珠差點掉出來,脫口而出,“你幾歲?”

“你猜一下。”

職員沒有猜,司越珩怎麼看都不可能超過25,那也與穆從白沒差多少。

穆從白眼中沉著一股怒氣,摟住了司越珩的肩膀,滿是占有的意味,然後一眼橫向了她。

“你覺得我這樣像他侄子嗎?”

職員被這一眼看得冒起了雞皮疙瘩,穆從白的眼神和動作就差直說了。

她敢肯定穆從白絕對沒把自己當司越珩的侄子,穆從白看司越珩的眼神,就像隨時都會忍不住要抱上去咬司越珩。

司越珩對穆從白也不像是對侄子,她哄家裡三歲的小侄女都不會像司越珩這樣。

司越珩卻好像沒有意識到這樣有什麼問題,十分自然地捏到了穆從白的下頜,仿佛像是要親上去般。

但他隻是這樣把穆從白推開,嫌棄地說:“你覺得我不敢揍你是不是!坐好。”

穆從白真的鬆手坐好了,與剛剛那一瞬間,仿佛剛才嚇人的氣場完全不同,對著司越珩乖巧得像一隻小狗。

職員默默地退開,當作她什麼也沒發現。

司越珩教育好不拿他叔叔的穆從白,再回頭發現職員已經不見了。

簽售終於結束,開始撤場,出版社的領導,還有作者要跟校方的領導一起吃飯。

司越珩不知道楊山歧怎麼把他記住了,非要叫他一起去。他早就放棄了醫生這條路,自然也不想去這種場合。

但他不會找理由,誠實地說:“我跟我侄子說好的,我結束得去找他。”

“要接他放學?他爸媽呢?”

“不是,他是京醫的學生,就是剛才的學生代表。”

穆從白在司越珩旁邊聽笑了,司越珩常常教他怎麼和人相處,實際上司越珩一點不懂虛與委蛇,連謊都不會撒。

楊山歧眼睛一轉就看到了穆從白,“剛才的學生就是你吧?這還不好辦,跟我們一起去。”

司越珩沒想到變成這樣,他還是要拒絕,楊山歧卻搬出了邢雷,甚至要當場給邢雷打電話。他實在不想過了退學多年還去打擾以前的老師,無奈地答應了。

這種領導的場合一般是不會讓學生去的,之前的助教也沒機會一起去,他在一旁看到十分吃味,悄聲的和同事說:“又是一個靠關係走後門的!”

吃飯的地方就在學校食堂,不過是3樓的包間裡,單獨點菜。

司越珩這幾年打交道的人就那麼幾個,已經不適應這樣的人際關係,穆從白卻和一桌的教授領導從容地聊天說話,不卑不亢,又把謙遜恭敬拿捏到剛剛好。

他一時覺得他熟悉的穆小狗變成了另一個人,之前他總在擔心穆從白不擅言辭會在外吃虧,又擔心他性彆彆扭交不到朋友,會被人欺負。

可現在看來,好像全是他想多了,穆從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經變得能照顧好自己了。

校方的一個領導是行政,看到司越珩沒開過口,自然地把話問到他身上,“你和從白看著沒差幾歲,你怎麼就成他叔叔了?”

司越珩覺得這個話題,還不如讓他繼續尷尬的沉默下去,他實在很難解釋穆從白怎麼成為了他侄子。

穆從白卻自然地把話接過去,“我不是他侄子,隻是借住在他家裡,那時他看我年紀小,非逼我讓他叔叔。”

司越珩登時挑起了眉頭,向穆從白看去,一邊驚訝穆從白會這樣和他以外的人說笑,一邊驚訝穆從白說出的話。

對麵的領導們看到他的表情,以為是被拆穿了,頓時都笑起來。

楊山岐前麵已經誇了穆從白一翻,這會兒又接著誇,說他有天賦,人也細心。

誇到最後他直接說:“你叔叔雖然不是我們學校的,當年他退學可是多少人的遺憾,你好好努力,將來接著他的路走下去。”

司越珩猛然向穆從白看去,對於退學這件事過去這麼幾年,他真的已經不在意了,突然聽楊山岐說起來,他連一點傷感都沒了。

但是他想起了穆從白高考前一直堅定要學醫,那時候他總認為穆從白隻是為了他,隨意地選了自己未來的職業。

這一刻,他卻遲來地感受到了當年該有的感動。

穆從白是想替他完成沒有完成的遺憾。

桌下穆從白偷偷伸過去一隻手,捏到了司越珩腿上,桌上表情如常地對著楊山歧笑得從容淡定,“我會努力的。”

司越珩還是沒覺出穆從白那隻手有什麼不對,甚至主動地握到了穆從白的手背上,向他看去傳達他晚來的感動。

桌上大部分不是教授也是老師,沒有喝酒,簡簡單單吃完就散了。

走的時候司越珩覺得這頓也不算白吃,像楊山岐和廣祥平這樣的級彆,一般是不會帶學生的。

但兩人今天都記住了穆從白,到穆從白讀到碩博時,很可能就能收下穆從白,等於輕輕鬆鬆跨了一大步。

司越珩越想越覺得他家崽優秀,哪兒哪兒都完美到不行,抱著穆從白搓亂了他的頭發,然後捧起他的臉說:“寶貝,你真棒!”

天已經黑下來,但校園裡到處都是路燈,也到處都是人,司越珩頭一回在外麵這樣叫他。

穆從白被司越珩捂住的耳尖紅了,他推開司越珩的手說:“我去騎車。”

京平翻過了立秋就開始降溫,現在天氣已經有了寒意,穆從白騎車帶著司越珩穿過路燈下的校園,風吹得有些割臉。

司越珩在後麵把臉藏到了穆從白背後,現在穆從白已經能完全把他擋住,他想明天讓穆從白彆騎車了。

回到家,司越珩先問了穆從白冷不冷,穆從白把被風吹得有些發紅的手舉到他麵前,他握上去就被冰到了。

穆從白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也比他大了一號,他團了團捧到了手心裡,穆從白卻還嫌棄。

“這樣不暖和。”

“那要怎——”

司越珩話沒說完,穆從白就把他推到沙發上,直直地壓過來,成了他背靠著沙發,穆從白趴在他胸前的姿勢。

“要這樣。”

穆從白說著不客氣地把手鑽進他衣服裡,貼到了他腰上的皮膚。

他頓時被冰得“嘶”了一聲,抓到穆從白的手要拽出來,“哪有這樣的,人家談戀愛才這樣!”

穆從白眼神沉了沉,麵不改色地說:“你以前不也把手伸到我脖子裡,還往我肚皮上寫字!”

“那時你才多大。”

“我不管。”

穆從白耍起了賴,司越珩沒把他的手拽出去,也放棄了,躺平當了個暖爐。

結果穆從白把他一個地方冰涼了,又換了位置,一不注意觸到了敏感處。

司越珩立即掙紮,穆從白立即箍緊了他,唇貼在他耳邊啞著聲說:“叔叔,彆動。”

提到叔叔,司越珩立即想起來,身體沒動,但把穆從白的腦袋推起來,質問他,“我什麼時候逼你叫叔叔的?”

“我本來就不是你侄子,你到處跟人說讓人誤會。”

司越珩皺起了眉頭,捏起了穆從白的嘴說:“長大了,就不認我了?穆小狗,你這叫——”

他腦子裡換了幾個詞都沒找到完全合適的,於是換了個角度說:“你都不認我了,現在抱著我做什麼?”

“暖手。”

“我又不是你的暖手寶!”

司越珩翻身反抗,拒絕說暖手寶,結果穆從白一推就倒,躺到了沙發上,讓他也跟著趴了下去,穆從白的手還扣著他沒放。

這樣的姿勢司越珩也意識到了不對,尤其男性之間疊在一起微妙的觸感,他撐著手要起來,穆從白卻像沒感覺一樣還箍著他。

“穆從白,放手。”

“你彆生氣了。我錯了。”

司越珩越是不想在意,感官越是集中,他有些急地說:“我沒生氣,放手。”

“你就是生氣了。”

穆從白把他按回去,翻身將他抵在沙發和自己之間,甚至用腳壓製住了他的腳,結果貼得更緊,還讓他退無可退。

“叔叔,我好喜歡你。”

司越珩終於被穆從白的話拉回了感官,之前穆從白沒事就跟他說兩句肉麻的表白,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突然不說了。

穆從白的嗓音裡藏著委屈,記憶裡那個怕被他的拋棄的小男孩又冒出來,他心軟地抱過去說:“你呀,在學校不是挺成熟的嗎?怎麼回了家就開始撒嬌?”

“我隻跟你撒嬌。”

司越珩笑了笑,“不嫌丟人,你都比我高了。”

“不嫌,這樣你就會愛我。”

司越珩猛然一怔,穆從白的臉埋在了他脖子裡,他看不到穆從白的表情,過了兩秒才說:“我才不愛撒嬌的愛哭鬼,我愛剛才那個成熟閃光的穆從白。”

“真的?”

第77章 搭訕

# 077

沙發像是都感同身受了穆從白的欣喜, 輕輕顫了顫。穆從白抬起臉,一雙眼睛發亮地對著司越珩,眼裡的感情像躍出的魚群, 不停撞向了司越珩的臉。

司越珩一時間被驚住了, 他沒有見過穆從白有過這樣的眼神,仿佛從裡麵發現了什麼他從來不知道的情緒,可是又沒有弄懂那是什麼, 聲音卡在喉嚨沒有回出話來。

穆從白倏然失望地又把臉埋回來,把他勒得更緊, 他剛想開口, 脖子卻被鬨脾氣的崽咬了一口, 咬完還要控訴他。

“我就知道你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

穆從白不回答,司越珩還在想剛才說了什麼,穆從白忽然在剛咬過的地主,舔了一下。

他驀然一個激靈,穆從白不等他有任何反應就起身, 站在沙發前看了他兩秒說:“我去洗澡了。”

司越珩看著穆從白進了房間, 莫名地摸了摸被咬的肩膀,心裡生出了一股說不出的感受。

之後幾天他總刻意地去注意穆從白的舉動,可是與以前沒有區彆,也沒有再咬他,更沒有像那樣舔他, 讓他懷疑是自己太敏感了。

不過是習慣性了伸了下舌頭,可能穆從白自己都沒有發現,再隔開他就忘了這件事。

時間翻過十一月, 京平開始下雪。

無論在霍城, 還是蓮塘鎮冬天都極少下雪, 最近十來年更是從來沒有下過。

去年司越珩還看個新鮮,一早見到外麵積了厚厚的雪,還拉著穆從白出去玩雪。

今年一覺醒來發現下雪,他隻希望冬天快點過去,對於要早起打工的社會人隻喜歡四季如春。

因為下雪穆從白終於不騎車送他了,換成他送穆從白去坐公交,反正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各走各的。

司越珩很無奈,隻能每天提前十分出門,送完了穆從白再去上班。

今天,他剛送穆從白上車,倒回去往地鐵走時,一輛車突然停到他旁邊,車窗打開,梁隋的頭探出來。

“天氣這麼冷,我送你。”

司越珩不覺得梁隋有這麼好心,多半是有事求他,求他的事多半和周嘉盛有關。

他想了想拉開車門坐進副駕,梁隋把車開出去他才問:“你是現在才來,還是現在才走。”

梁隋的手在方向盤上拍了拍,沒回答出來。

司越珩已經看明白了,無論是才來還是才走,多半都是又被周嘉盛趕出來的。

“要不要去泡溫泉?明天就周末了。”

突兀的問題,司越珩疑惑地向梁隋看去,“和誰?你嗎?”

梁隋的話在嘴裡打了幾圈終於說:“當然是大家一起去,你看穆從白天天擠公交去上課多辛苦,你也不知道對孩子好點,給他買輛車。”

司越珩還沒到對孩子好點就買輛車的家底,不過穆從白最近剛中期考完,課沒有那麼多,而且穆從白也從來沒有去泡過溫泉,京平又這麼冷。

他同意地說:“去啊,你請客就沒問題。”

梁隋終於說出了他的真實目的,“那你讓去叫嘉盛一起去。”

司越珩就知道是這樣,他不掩飾地笑了一聲,“你們現在還沒點進展?”

經過這一年多的觀察,他對梁隋和周嘉盛的孽緣稍微有了些了解。

在周嘉盛回蓮塘鎮前,兩人就不清不楚了,但這麼幾年過去,梁隋硬是沒有撈到個名分。

司越珩無法理解地問:“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他覺得周嘉盛真不是一個好對象,要不是他們從小到大的交情,他常常都想不再理他。

“我就喜歡他拒絕我。”

司越珩不信梁隋的回答,正好前麵紅燈,梁隋停下車非常有誠意地對他說:“你幫我,將來如果穆家有什麼事,我也會站你們這邊。”

“什麼意思?”

梁隋說到這個很是滿不在意,“就穆家那些事,我姑姑,也就是穆戎霆的後媽,她也有兩個兒子。”

說到這裡梁隋頓下來思忖了片刻,“穆戎霆的情況你大概也知道吧,他應該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了,所以穆從白的身份、這樣說明白了嗎?”

司越珩明白了,穆從白如果回去穆家,就是穆戎霆的唯一繼承人,所以穆從白的兩位真叔叔,並不希望穆從白回穆家。

穆從白生日那天,穆從白爺爺還給穆從白送了份禮物,很可能是想認回穆從白。

紅燈到了時間,梁隋開車,司越珩疑惑地問梁隋,“那兩位才是你的親兄弟,我怎麼信你會站穆從白這邊?”

梁隋不屑地哼了一聲,“要不是他們,周嘉盛早就是我的人了。”

司越珩對他的這話還是很不信,但不管穆從白回不回穆家,拉攏梁隋都沒什麼壞處,而且周嘉盛真的討厭梁隋也不會和他糾纏到現在。

於是,他答應了。

下午下班前,司越珩就給周嘉盛發信息,問他明天周末,要不要去泡溫泉,周嘉盛回了語音給他。

“泡什麼溫泉?你跟誰去?穆從白?”

——不然我跟誰去?

過了好一會兒,周嘉盛才回過來,語氣很上火地說:“你們兩個男人有什麼好泡的?閒的吧!”

司越珩對“兩個男人”的用詞很不適應,但因為梁隋的交代,他回道:“所以才叫你一起,去不去?”

一直到了下班時間,周嘉盛才終於回他,“行吧,我這周正好連休。”

穆從白今天的課要上到7點,司越珩下班正好去學校接他,他們又去吃了食堂,一起坐公交回家。

洗完澡準備睡覺時,司越珩才問他,“明天要不要去泡溫泉?”

穆從白最近借著冷的原因,賴在司越珩房間不肯走,他翻過身望了司越珩片刻反問:“為什麼突然想去泡溫泉?”

“你不是總說睡覺冷嗎?這裡的冬天確實太冷,你的身體可能一時沒法適應,帶你去驅驅寒。”

穆從白沒有去過溫泉,但總在這裡那裡見過是什麼景象,他拱過去抱住了司越珩,貼到司越珩耳邊低低地說了聲,“好。”

然而,第二天穆從白興奮地收拾好東西,摟著司越珩出門,卻在外麵看到了梁隋,還有同樣擰著包出門的周嘉盛。

穆從白和周嘉盛對了一眼,難得默契地同時向司越珩看去。

司越珩一本正經地裝作他很清白,“人多才有趣,對吧,梁總?”

梁隋配合地點了點頭,向周嘉盛解釋,“本來和越珩約好的,我不知道他叫了你。”

穆從白的視線倏然如刀地刺向了梁隋,再轉回來看著司越珩,“你和他約好?”

“梁總請客,彆鬨。”

司越珩揉了下穆從白的頭發,他因為穆從白總說一個人睡冷,想帶穆從白泡溫泉是真的,想賣梁隋一個人情以後幫穆從白也是真的。

至於梁隋和周嘉盛的事,他管不上也是真的。

於是,司越珩拉著穆從白先去了電梯,用眼神示意穆從白彆理那兩人。

穆從白腦子隻有司越珩竟然背著他,和梁隋有聯係,他明明刪了梁隋的電話。

周嘉盛看到穆從白和司越珩走過去,竟然把手牽得十指相扣,他很想不管,可還是跟了上去。

梁隋在最後微微一笑,一切都如他所料。

溫泉山莊在市郊的山上,定位高檔商務,人不多,設施很齊全。

車程兩個多小時,他們10點過出發,到的時候剛好中午。

梁隋隻預訂了兩個房間,在前台拿房卡時,周嘉盛懶懶地斜眼向他看去,“兩個房間?你和穆從白一間?”

梁隋撇了撇頭,對前台說:“那再加一間。”

“梁總,你差這點錢嗎?”

梁隋手撐到了前台上向他問:“人家叔侄住一間,你也要管?”

“那我和司越珩一間。”

周嘉盛說完,穆從白的視線就掃了過去,像是要加入戰場。

司越珩坐在行李箱上看戲,他其實不在意開幾個房間,在家穆從白也來和他睡一個房間,就算多開一間房,他保證穆從白睡的時候也會跑來他房間。

最後,梁隋在穆從白和周嘉盛的雙重眼刀下,開了四間房。

不過穆從白的東西和司越珩裝在一個箱子,還是先去了一個房間。

司越珩把箱子打開,衣服拿出來掛好,穆從白的也沒讓他拿去隔壁,一起掛到了衣櫃裡。

沒想到周嘉盛竟然來監督,靠在門口抱著雙手對他說:“你這樣讓他以後怎麼獨立?離開你連覺都睡不著了怎麼辦?”

後麵一句戳中了司越珩,剛來京平時穆從白就是因為認床,一個人睡不著的。

他想到以後穆從白總有會一個人睡覺的時候,於是把穆從白的東西打包塞過去,“今天開始自己睡覺。”

周嘉盛眉頭一挑,“你們在家裡、睡一起?”

“有時。”

司越珩回得自然而然,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周嘉盛氣得眼鏡都要飛出去,側眼向穆從白看去,收到了穆從白想殺了他似的目光。

他讓了開門說:“穆少爺,請吧。”

穆從白看回了司越珩,眼神瞬間變出委屈,司越珩卻還是把他往外推。

“你已經成年了,穆小狗。”

最終,穆小狗自己獨立了一個窩,不過他並沒有在意,反正腿在他身上,他睡哪裡自己決定。

時間不早,分配好房間他們就去吃飯。

餐廳在一樓,全自助,豪華又寬敞。司越珩走進去沒幾步,周嘉盛和梁隋就不見影了。

“彆管他們。”

穆從白把視線到處尋人的司越珩拉回來,遞給他餐桌牌說:“位置在那邊,你去等我。”

司越珩莫名覺得被穆從白指揮了,可看了他一眼,又覺得崽子養大不就是這個作用,於是去了。

結果他剛到桌邊,一個端著杯子走來的女人走過來,不小心與撞在一起,女人杯子裡的飲料全被撞到了裙子上。

“對不起!”

司越珩連忙道歉,抬起頭對上了女人的臉,倏地又低下去視線說:“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一頭波浪長發,穿的深藍色絲絨冬裙,明豔的長相卻笑得很溫婉。

她拍了拍衣服上的飲料看向司越珩,“沒關係。”

司越珩有點不知所措,好一會兒才正式對上女人的視線說:“衣服我賠你吧。”

女人盯著他兩秒,忽然一笑,“好啊,但是我沒有帶手機。我的房間在4823,下午你可以來找我。”

“那我下午3點去,可以嗎?”

司越珩說完怕對方不放心,又說了自己的房號,甚至還找服務生借筆寫了手機號。

穆從白走過去,正好看到司越珩把寫好的手機號給女人。

“等會見。”

女人向他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穆從白忍了好一會兒,還是克製不住他滿是妒火的眼神。

司越珩雖然總在說結婚生子,可是一直以來的環境裡,幾乎沒有與他適齡的女性,對於司越珩想結婚這件事他隻有一個模糊概念。

可剛才的女人,讓他仿佛真的看到了司越珩與彆人結婚,甚至有了孩子。

“你怎麼了?”

司越珩看著穆從白走過來就怒沉的表情,“又和嘉盛哥吵起來了?”

穆從白裝也裝不出來不在意地問:“剛才的女人是誰?”

“剛才?不小心撞了一下,弄臟了她的衣服,因為她沒帶手機,所以我把手機留給她了,要賠她的衣服。”

司越珩一句話把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穆從白還是一臉怒氣地把餐盤放下,將他按進座位裡,然後坐到他旁邊。

座位是卡座,兩邊都是高高的椅背,就像一個半閉的空間。

穆從白把司越珩擠到了最裡麵,對著他問:“這麼明顯的搭訕,你看不出來嗎?”

司越珩真的沒看出來,隻覺得穆從白擠得他都快躺椅子上了,他拍了拍穆從白的手臂說:“好好坐著。”

穆從白沒有坐好,還抓起了他撐住身體的手,皮質的椅子不防滑,瞬間他整個人都不受控製滑向穆從白身下。

穆從白傾過來問他,“還是你覺得她合適?”

第78章 喝醉

# 078

司越珩對著穆從白過於認真的眼睛, 沒有聽懂意思,“什麼合適?”

穆從白不回答,直勾勾盯了他半晌, 不知怎麼自己泄了氣, 貼下來抱住他。

他以為穆從白是要大庭廣眾撒嬌,都想好了要怎麼取笑,結果卻是他被像小朋友一樣, 掐著腋下提起來。

穆從白把他放在椅子上坐好,若無其事退回去, 端正地坐著擺弄拿來的食物。

司越珩身體和精神了都怔住了半晌, 回想穆從白小時候, 他也這樣把穆從白提起來,事實上他不確定有沒有真的這樣做過,但畫麵確實清晰映在他腦中。

可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過,反過來被穆從白這樣提起來,難言的心緒直衝了腦門, 盯著穆從白說不清是惱還是羞, 反正他怒了。

“穆從白。”

司越珩努力嚴厲地叫了一聲,穆從白麵無表情地轉過眼,看著像比他還要生氣,他本來打算教訓的話變成了問題。

“你剛說什麼合適?”

“沒什麼。”

穆從白不肯解釋,把一隻碗放到他麵前, 拉起他的手捧住,“海參粥,還燙的, 先喝了暖暖, 你的手很冷。”

司越珩捧起粥, 仍在為剛才的事彆扭。

周嘉盛和梁隋這時過來,他像是什麼被撞破一樣,頓時忘了剛剛他在想什麼。

“你們做什麼了?”

周嘉盛瞥向桌對麵的兩人,感覺到氣氛的古怪,“我剛看到有個美女在跟你說話,是誰呀?”

司越珩又複述了一遍,“我不小心撞了她的杯子,弄臟了她的衣服。”

周嘉盛發現新大陸般眼睛亮起來,“她叫什麼名字?長得漂亮嗎?多大年紀?有沒有男朋友?”

一桌的人整齊盯向了他,梁隋問:“你問這麼清楚乾嘛?”

司越珩接道:“對啊!人家長怎麼樣有什麼關係!”

周嘉盛無視梁隋,露著懂了什麼的表情對他說:“那就是漂亮了,後續呢?有沒有留電話什麼的?”

司越珩終於懂了周嘉盛的意思,他覺得周嘉盛在向周媽媽“進化”。

不過周嘉盛進化的方向有點歪,說著轉盯向了穆從白,十分八卦地說:“穆小狗,你知不知道你叔叔從小就喜歡這種,漂亮溫柔,又有書卷氣質的。”

司越珩聽周嘉盛胡說八道完,反駁他 ,“我什麼時候喜歡過?”

“你小學時不是喜歡你們的語文老師!”

他想起來有過類似的事,周嘉盛又盯向了穆從白補充,“語文老師是女的。”

“不是女的,難道我還喜歡男的!”

司越珩脫口而出,說完才發現被周嘉盛帶進去了,又反駁,“我那時才幾歲,那隻是——”

隻是因為他那時向往母愛,語文老師的溫柔替代了他心目中的媽媽,可是因為太小不明白,就跟著電視劇裡學,說他喜歡語文老師。

不過他印象這麼深刻,還有一個原因是周嘉盛攛掇他,在情人節去送花表白。

那時鎮上沒有賣花的,他采了一把野花跑到老師辦公室表白,最後他請了家長,成為了全校的笑話。

周嘉盛肯定也記得,隻敢餘光瞥他,憋笑已經憋到嘴都快歪了,還要一本正經地說他,“答不出來了?過這麼久還記得這麼清楚,看來是真喜歡啊!”

司越珩不想把童年糗事說出來,也不想說他童年把老師當媽媽,強行終結話題地說:“你說是就是吧!”

他說完轉去給穆從白夾菜,看到了穆從白的表情,“穆小狗,你這是什麼表情,難看死了。”

周嘉盛得意地笑起來,連看梁隋都順眼了,給梁隋夾了一個獅子頭,“來,梁總,補補腦。”

梁隋不承認獅子頭是腦,向他盯來,他堅持地說:“獅子頭也是頭,你不吃還給我。”

“你說是就是,我說是的時候你也彆說不。”

梁隋果斷在周嘉盛眼皮下,給獅子的頭開了個瓢。

吃過飯後就差不多3點了,司越珩記著要去賠衣服。

山莊裡到處都是暖氣,他隻穿了件單衣,把手機放進口袋和穆從白說:“我出去一下。”

穆從白雖然把衣服用品放到了隔壁,但回來還是進司越珩的房間,他正準備換衣服和司越珩去泡溫泉,聽到司越珩說的話,立即猜到他要去哪裡。

“我跟你去。”

司越珩回頭,穆從白把山莊準備的溫泉服扔下,尾巴一樣地跟過來。

“你們去哪兒?”

對麵房間的門打開,周嘉盛和梁隋已經換好了衣服,一前一後出來,周嘉盛還衣衫不整。

司越珩立即擋在穆從白前麵,“你們能不能注意點,不要教壞小朋友!”

“這裡哪有小朋友?你是指你身後那個快一米九的成年小朋友?”

周嘉盛抻了抻衣服,雙眼掃過穆從白,又問司越珩,“你是要去給那位美女賠衣服?我也去。”

“我隻是去一下就回來,你們一個個都跟去做什麼?我又不會被騙了。”

“怕你被拐了!”

周嘉盛擠到司越珩和穆從白中間,還摟著司越珩的肩膀說:“房號多少?”

穆從白捏緊拳頭,克製地咬牙,然後向梁隋看過去。

梁隋回了一個“我管不了他的”的眼神,還是隻得他自己上去,拉住了司越珩的衣袖。

“叔叔。”

司越珩聽到穆從白的聲音低下來,倏地回頭,“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我頭疼。”

穆從白開口,司越珩抬手要摸他額頭,被周嘉盛搶了先。

周嘉盛摸完,“沒發燒,我看你是上火了,快去泡泡溫泉驅驅寒。”

穆從白毫不表情地向周嘉盛斜眼,周嘉盛借摸他額頭的動作湊到他耳邊悄聲說:“你敢把你叔叔叫回去,我現在就幫你出櫃。”

穆從白猛然僵住推開周嘉盛的動作,周嘉盛又說:“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麼會和彆人怎麼樣,你不想知道他會不會被人拐走嗎?”

穆從白看向司越珩,猶豫了。

司越珩沒聽見周嘉盛說了什麼,但看出了周嘉盛和穆從白說了什麼,拉開了他問:“嘉盛哥,你跟他說什麼?”

“我什麼也沒說,對吧?穆大少。”

穆從白視線在司越珩身上,耳朵裡響的是周嘉盛剛才的話。

他突然說:“你去吧,我等你回來泡溫泉。”

司越珩意外穆從白突然變了決定,又瞥了眼周嘉盛,“你跟他說什麼了?”

“都說了沒什麼,我陪你去,免得你被騙了。梁總,你陪穆大少回房間拿衣服。”

司越珩還是覺得周嘉盛和穆從白商量了什麼,但周嘉盛推著他往前走,他回頭看到穆從白還站在原地,什麼也沒說,也沒有打算跟來。

他又問周嘉盛,“你真的沒跟他說什麼?”

周嘉盛回眼一瞟,穆從白已經離了很遠,他笑道:“沒什麼,就是勸他不要阻止你追求幸福。”

穆從白看著司越珩進電梯,到電梯在彆的樓層停下,他才轉身回去。

梁隋雙手插兜,感覺自己像是被遺忘的那個,猶豫著到底要跟哪邊,結果兩邊的人都走不見,留他獨自歎氣。

回到房間,穆從白把溫泉服拿出來放在床上,靜靜坐在床尾等司越珩。

他等了快20分鐘,司越珩沒有回來,隻有周嘉盛來告訴他,司越珩和彆人去看演出了。

穆從白瞬間明白周嘉盛是故意的,他捏起拳頭要向周嘉盛砸去。

周嘉盛不躲,他卻在要打到周嘉盛時,想起了司越珩的教育,驀地把手收回來,不管會不會砸到周嘉盛,直接用力把門關過去。

他其實很清楚,周嘉盛是不是故意的都不重要,他和司越珩之間,最根本的是司越珩喜歡的是異性,司越珩一直想的都是和女人結婚,無論怎麼樣都輪不到他。

他回到床前,把準備好的溫泉服換上,但換的是給司越珩準備的那套,然後抱起司越珩脫下來的外套,腦子裡冒起了許許多多的畫麵。

司越珩對他笑,司越珩追上穆戎霆的車帶他回家,司越珩在他生病時哄他睡覺。

可是他想著,畫麵開始光怪陸離,一會兒是他最初夢裡的怪物,一會兒是他將司越珩壓在家裡的床上,最後變成了司越珩和一個看不清臉的女人。

他們纏綿,他們結婚,生了第一個孩子,又生了第二個孩子,最後孩子長大,又結婚,生了孫子。

而他變成了全家福裡趴在司越珩腳邊的一隻狗,司越珩隻有偶爾想起來會摸一摸他的頭。

山莊裡有歌劇演出,正好是司越珩翻譯過的一本書,並且用的也是他翻譯的版本,碰巧那個賠衣服的女士預約了兩個位置,她朋友突然不舒服去不了,在周嘉盛的慫勇下,他決定去看一眼。

想到的是演出格外精彩,他看一眼看著就忘了彆的事,接到穆從白的電話,演出已經過了大半。

他連忙向旁邊的女士告彆,到外麵才接起電話。

“我頭疼,難受。”

司越珩把手機放到耳邊,穆從白委屈的聲音就傳出來,他連忙問:“嚴重嗎?嘉盛哥他們呢?你在哪兒?”

“房間……叔叔,我好想你。”

他被這一聲喊得心疼了,“乖,我馬上回去。”

山莊不小,司越珩一路快步,走了十分鐘後才回到房間。

房卡在穆從白那裡,他到了門口隻能敲門。

隔了片刻房門打開,一個人影倏地朝他砸下來,他自然地伸手接住,立即聞到了酒氣。

錯開抱住的人往房間裡一看,床尾倒了兩個酒瓶。

“小崽子,你喝什麼酒?誰讓你喝的?”

司越珩把穆從白的腦袋推起來,結果對上了穆從白發紅的眼睛,像是現在才認出了他是誰。

沒有回他的話,盯了他一會兒,自己委屈致極地滾起了眼淚,“你說好回來和我去泡溫泉,但是你和彆人去看演出了!”

司越珩瞬間什麼責備的話都說不出來,用腳關上門,半抱半推地把穆從白拖到了床邊,“我這不是回來了,怎麼會不要你!”

穆從白坐在床沿,雙手還摟著司越珩的腰,仰頭對著他不說話。

他又問:“你就為這個喝酒嗎?”

“你就是不要我了,你騙我。”

司越珩看著他完全聽不見話的模樣,多半是醉了,拍了拍醉鬼的臉說:“你這樣今天也泡不成溫泉了,睡覺吧。”

他把穆從白往床上按,結果穆從白手不鬆,抱著他一起倒上床,穆從白忽然翻過來四肢壓製住他。

“穆小狗,你又怎麼了?”

穆從白撐起身對著他,眼睛一眨,溫熱的眼淚砸在了他臉上,像是難過極了。

司越珩兩隻手都被醉鬼抓著壓在床上,他隻得哄道:“你要怎麼樣啊?我隻是不小心忘了時間,你不知道早點給我打電話嗎?”

穆從白還是不回答,一雙眼睛像是兩個無底的漆黑旋渦,要將吸進去般。

“司越珩。”

穆從白冷不防地直呼了他的名字,然後低下頭向他湊近,筆直地對著他的臉貼下來,在幾乎要把唇貼上他的唇時,猝然停住。

“穆小狗,你乾什麼?”

司越珩的聲音有些不穩,直直地對著穆從白的眼睛,不受控製地僵滯了動作。

穆從白終於錯開,把臉埋進了他頸間,他猛然鬆了一口氣。

剛剛的一瞬間,他竟然以為穆從白想親他。

作者有話說:

不是你以為,他就是想!!!!

第79章 溫泉

# 079

外麵的天不知什麼時候黑了, 房間裡的光線暗下來,司越珩被穆從白像被子一樣捂了半天,脖子裡都起了一層汗, 他終於推了推穆從白。

“小醉鬼, 你是不是睡著了。”

“嗯。”

穆從白非常誠實地回答了一聲,司越珩被他逗笑了,然後哄道:“那你在床上好好睡行不行?”

“不行。”

“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司越珩被壓得根本動不了, 手也還被捉著,穆從白聽了他的話卻突然鬆開手, 像是在叫他打。

他笑了一聲, 忽然想起來剛才穆從白叫了他的名字, 於是一巴掌拍下去,手感還不錯,然後教育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睡著穆小狗毫不猶豫地回:“司越珩。”

司越珩再聽了一遍自己的名字,有些新鮮,又拍了他一巴掌說:“叫得挺順口, 給我叫叔叔。”

穆從白忽然支起了脖子, 一雙眼睛直勾勾地對著他,眼睛裡像是藏了一本詞典那麼厚的心事,胸口一上一下在他眼下起伏,擠出的呼吸全數噴到了他臉上。

他終於意識到了他們姿勢的不對,渾身肌肉都不自覺僵起來, 開口說:“快點去休息,下去。”

“叔叔。”

穆從白這時候突兀地叫了一聲,把自己叫委屈了, 他貼下去, 與司越珩隔著不到一拳的距離, 又叫:“叔叔。”

“好了,你不是說你頭疼難受嗎?快放開我。”

司越珩急著擺脫敲在他意識裡的異樣,穆從白卻冷不防地對著笑,“你在緊張什麼?”

“我、緊張什麼!是你太重了。”

司越珩隨手一掀,穆從白這回輕易地被他推開了,翻過去躺在床上。

他急忙地起身,隔了兩秒才敢去看穆從白,發現小醉鬼竟然隻穿著酒店的溫泉服,隻有薄薄一層。

“你呀!”

司越珩無奈地又撐上床,用力把穆從白壓住的被子扯出來,但穆從白完全不配合,一動不動,還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不能起一下嗎?”

“不能。”

穆從白理直氣壯,司越珩實在扯不動,乾脆地折地去給他蓋上,轉身就走。

剛剛不肯動的醉鬼一下起來,拉住了他,“你去哪兒?”

司越珩回頭沒說話,穆從白就自己聯想,“你是不是還要去跟彆人看什麼演出?我都、都頭疼了。”

大概穆從白也覺得自己看起來不怎麼疼,於是說完又倒回了床上,但手不肯放。

司越珩哭笑不得,手掙沒掙開,看過去說:“我去打熱水給你擦臉。”

穆從白懷疑,他又保證,“演出現在都結束了,我不會再去看了。”

“真的?”

司越珩不想再理他,終於把煩人醉鬼的手掰下去,到衛生間裡打了張熱毛巾,回到床邊扯開穆從白的衣服,擦了擦他滿身的酒氣。

溫泉服的設計像浴袍,隻靠腰上的帶子穩著衣襟,司越珩擦著穆從白的整片腰腹都露出來,他的手隔著毛巾從上麵來回地擦過。

在他的手滑到最下的腹肌時,穆從白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

司越珩不解地問,他克製了兩秒,把司越珩的手從上麵拿開說:“可以了。”

司越珩往下一瞥,衣襟已經開到了肚臍下麵,他瞥到了下麵一小簇顏色濃鬱的毛,一本正經地說:“想不到你年紀不大,毛長得挺齊。”

穆從白倏地把衣服拉回來,死死地盯著司越珩,結果司越珩還要故意地說:“害什麼羞,男人都會長的。”

司越珩說完把毛巾拿回了浴室,再出來時穆從白已經好好展開被子蓋好。

他走過去問:“晚上想吃東西嗎?”

“陪我睡覺好不好?”

司越珩對著穆從白那雙染著水霧的眼睛,因為喝了酒眼尾一周都泛著紅,和小時候一樣讓人心疼。

飯晚點再吃也行,於是他換了溫泉服睡上床,穆從白把自己睡過的地方挪給他,等他躺上去就被一隻大狗子團住了。

被窩裡還有穆從白睡著的溫度,大概是太舒服,他不自覺打了個哈欠,拍了下穆從白的臉說:“睡吧,睡醒再吃飯。”

然而,司越珩這一覺睡到了半夜,因為做了一個旖旎的夢醒了,睜開眼夢裡的畫麵什麼也沒記住,可是現實卻有了反應。

山裡在沒有路燈,隻有窗外麵的雪反著白,司越珩瞟了一眼反而更加看不清房間,也看不見穆從白,隻能感覺穆從白與他麵對麵,呼吸交織在一起離得極近。

穆從白呼吸平穩,應該睡得很熟,他小心拿開穆從白搭在他身上的手,掀開自己這邊的被子,悄悄下床去了衛生間,把自己關在浴室裡才用力地吸起了氣,然後尷尬地捂住臉。

他青春期都沒有幾次這樣,難道真的像周嘉盛說的那樣,他喜歡今天那個女人那樣的,一起看了半場演出他就做這種夢?他是不是太下流了?

穆從白在司越珩下床時就睜開了眼,翻過身去抱住了司越珩睡著的枕頭,用力舔著唇上仿佛還殘留的觸感。

司越珩再次回到床上,穆從白還是沒醒,隻是他躺下去就習慣地向他抱過來。

他再次醒來天已經大亮,穆從白沒在床上,披著他的外套站在窗邊。

外麵是一片山景,昨晚在他們睡覺的時候又下雨了,到處都白皚皚的一片。

穆從白一動不動對著外麵不知道在看什麼,司越珩下床走過去,站到他旁邊也往外看去,除雪什麼都沒有。

“你在看什麼?”

穆從白終於轉動了視線,看到他沒穿外套,突然扯起衣服向他抱過來,一團暖爐倏地貼到了他背後,兩條手臂緊緊地箍著他。

“你是不是沒有睡好?昨晚我喝醉有做什麼吵你事嗎?”

穆從白突兀地問,司越珩想到昨晚,連忙否認,“沒有,睡得很好。你還好意思說,現在頭還疼嗎?”

“不疼了。”

司越珩突然掙開穆從白的手,轉過去對著他說:“以後不許這樣喝了,你不知道你喝酒就醉嗎?”

“嗯。”

穆從白這個保證沒什麼力度,但滿是委屈,司越珩忍不下心說他,語氣不自覺輕下來問:“餓了沒有?昨晚都沒吃飯,先去吃飯。”

“要是再碰到那個女人怎麼辦?”

“哪個女人?”

司越珩問完才明白穆從白指的是誰,“碰到了就碰到了,你想怎麼辦?”

“那你覺得她合適嗎?”

司越珩又想起了昨晚的夢,猶豫了一秒才說:“不合適,行了吧。”

然而這一秒的猶豫在穆從白眼中,就是默認,說出來的都是騙他。

他突然貼過去,把司越珩壓在了落地窗上,低頭一口咬到了司越珩的耳朵。

司越珩瞬間想起了似曾相識的回憶,但不等他生氣,穆從白就鬆了口,然後把身上的外套披到他身上,默默地去隔壁換衣服。

他看著被穆從白關上的門,摸了摸耳朵,耳尖變得燙起來。

周嘉盛一覺睡到了自然醒,換好衣服在門口等著,梁隋從他背後冒出來,不理解地問:“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他們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一點也不意外!”

“在一起個鬼,司越珩是直的,好好地能喜歡女人,為什麼要跟一個臭小子扯一起?”

梁隋盯著他說:“你不能自己被人掰彎遇到渣男,就覺得司越珩會跟你一樣後悔。”

周嘉盛沉默地反省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被梁隋拐偏了,怒瞪過去,“人家好好的直男,為什麼非得被強行彎了再考慮後不後悔!這是兩回事!”

“行,行,你說得都對!”

梁隋認錯的時候,穆從白房間的門開了,隻有穆從白一個出來。

穆從白掃了眼他們,徑直去敲司越珩房間的門。

司越珩換好了衣服,打開門就看到三人全盯著他,莫名地問:“你們乾嘛?”

周嘉盛問:“你昨晚怎麼樣了?美女呢?”

“我很早就回來了!”

司越珩已經再也不提這個,關上門就拉起穆從白,“早餐等會兒要下了,快走。”

周嘉盛看著司越珩和穆從白走到了前麵,梁隋忽然用眼神指了下司越珩的後頸。

他推起了眼鏡,看到司越珩脖子後側有個明顯的紅印,一看就知道是什麼,狠狠地用視線戳司越珩的後腦勺。

早餐隻到10點,他們趕在最後的時間吃到了,然後休息了一會兒,終於要去泡溫泉。

由於各種需要的不同,溫泉也分了很多池子,有公共的大池子,也有不同功效的小池子,還有像包間一樣的包場池子。

梁隋不願意去人多的地方,自然選了一個180度全景池,還帶汗蒸浴室。

司越珩和穆從白先進去,更衣室分了男女,他們自然地進了男更衣室。

裡麵雖然有暖氣,但因為是密閉的,旁邊又是溫泉,所以也開了換氣扇,溫度並沒那麼高。

司越珩怕冷,進去就以最快的速度脫了衣服,再把溫泉服穿上,結果回頭穆從白愣在那裡連個扣子都沒解。

“你、在害羞嗎?”

穆從白還是盯著他不回話,他想起了昨晚擦身體的時候,連忙說:“我不看可以了吧?自己換完進來。”

司越珩說完就出了更衣室,穆從白看向關上的簾子,緩緩解起了扣子,就在他把上衣脫下來時,簾子下麵出現了一雙腳。

他勾了勾嘴角,簾子就被掀起一個角,司越珩的腦袋伸進來,直直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我不是偷看,隻是——”

司越珩說著視線下移,驚訝地定住了雙眼。

自從來了京平,穆從白每天晚上的鍛煉就取消了,他也就沒有再看過穆從白的身材,昨晚也半露半掩沒有直觀的概念。

此刻他才清楚地看清穆從白真的不是曾經的少年了,輪廓清晰的肌肉如同雕塑一樣,肚臍下麵一簇黑色由稀到密藏進了皮帶下麵。

他的話在喉嚨卡了半晌,換了一句說出來,“——果然毛長得挺齊的。”

穆從白的喉嚨暗自地滾了又滾,解開了皮帶扣,雙眼盯直了司越珩說:“你要看全部嗎?”

司越珩沒反應過來,穆從白已經把拉鏈也拉開,他其實挺好奇的,但怕被他看了穆從白說不定又要跟他鬨彆扭。

他把頭退出去,隔著布簾說:“這裡冷,快點出來,彆著涼了。”

穆從白雙眼深沉地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司越珩走到了溫泉池邊,卻在拉開衣服看自己的肚子。

司越珩在想他以前跟著穆從白鍛煉保持的肌肉,這一年多沒練了,幾乎都看不見。

眼前又浮麵出剛剛看到了場景,沿著曲線漂亮完美的肌肉下移,他竟然最在意的是肚臍下麵那一簇黑色,還忍不住穆從白人長了那麼高,其他地方應該也會跟著發育吧?

“你們在乾嘛?”

司越珩突然聽到周嘉盛的聲音,回頭才發現穆從白站在他背後的門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立即把衣服扯回來,直接跳進了溫泉池裡,擺出了大佬般的姿勢,手臂搭在池子沿上反問:“你們在乾嘛?這麼半天?”

周嘉盛越過還愣著的穆從白進去,盯著水裡的司越珩說:“衣服是脫了泡的,你泡濕了等會兒穿什麼出去?”

司越珩這才注意到衣服濕了,在水裡脫了遞出去,“穆小狗幫我晾起來。”

穆從白終於走進去,接過司越珩的衣服,擰乾了晾在外麵的暖氣片上,再回來時他把衣服脫在了衣架上,徑直走到司越珩旁邊。

司越珩不自覺抬頭,看到了穆從白的泳褲,從池子外麵移動到他麵前,然後對著他沒進水裡,穆從白才擠到了他旁邊。

他終於抬起眼對上穆從白的臉,穆從白直盯著他,突然湊到他耳邊悄聲地問:“你在看什麼?”

司越珩轉過臉對上他直勾勾的雙眼,卻仿佛眼前還充斥著剛才那一團黑色的泳褲。他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回答:“看你發育得怎麼樣?”

“那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是大人了。”

司越珩發自內心地誇,結果穆從白卻對著他眼神一沉,撲過來把他抵在了池壁上,四肢又禁錮著他,兩隻眼睛像要把他戳穿一樣盯著他。

他捧了一手的水拍過去,穆從白被他拍了一臉都沒眨一下眼,還是直盯著他。

“我在誇你,你生什麼氣?”

溫泉池裡水汽氤氳,若隱若現的水霧蒸騰起來,像是給穆從白打了一層看不清的柔光。

他從司越珩身上挪開坐回了旁邊,死死地瞪著水麵說:“熏到眼睛了。”

作者有話說:

穆小狗:你說我在生什麼氣!╰(‵□′)╯

第80章 傷口

# 080

池子裡的水因為穆從白的動作蕩起來, 貼著胸口起伏,司越珩胸前被浪掃了兩下終於想通,他剛剛好像把穆從白給說害羞了, 不隻害羞還惱羞成怒了。

他配合穆從白的話, 轉過去對著他的眼睛說:“給我看看。”

穆從白向司越珩看去,司越珩就逗他一樣笑起來,他不自覺跟著笑, 等他笑了司越珩突然又說:“臉皮這麼薄以後怎麼找女朋友。”

他倏地捧起了一捧水向司越珩灑過去,眼睛攫著司越珩的唇, 恨不得去咬一口再狠狠堵讓, 最好讓這個人再也彆說話。

司越珩抹開臉上的水, 用手臂箍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捏到他的雙頰說:“穆小狗,你怎麼越來越難哄了!”

他抓起司越珩的手,一口咬下去。

“鬆口,信不信我也咬你!”

司越珩脫口而出, 穆從白鬆了口, 指腹摩挲著剛被他咬過的皮膚,轉過臉幾乎與他的臉貼在一起,問他,“你想咬哪裡?”

司越珩莫名滯住了呼吸,池子裡的水冷不防又蕩起來, 周嘉盛跳進水裡,對著他們看來。

“你們在乾嘛?”

他連忙放開穆從白,坐回了旁邊, 轉移話題地說:“沒乾嘛, 你們才是怎麼這麼半天?”

梁隋也進了溫泉, 在周嘉盛旁邊坐下,輕笑了一聲,“沒什麼,找不到衣服了。”

這話像是暗示了什麼,溫泉裡的四人八目相對,微妙地沉默下來。

司越珩向對麵的兩人打量過去,周嘉盛和梁隋也打量著他和穆從白,他沒由來地冒出了好像什麼隱秘被人撞見的感覺,企圖打破這種氣氛地開口。

“梁總,你的身材練得不錯。”

他一開口,另外三雙眼睛都向他盯來,他被盯得更尷尬了,為表示自己隻是純粹的讚美,清了清嗓又說:“比穆從白看著結實多了,果然小孩子還是得多鍛煉幾年。”

司越珩話說完,沒緩解到尷尬,反正盯著他的視線更直了,尤其穆從白,他轉過眼去,穆從白的眼神像是想再咬他兩口。

周嘉盛看向穆從白,突然拍水大笑起來,“越珩,你繼續說。”

梁隋在水下掐了他一下,他不在意地橫眼過去,“我們家越珩誇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以為他誰都誇嗎?沒看到有人都要氣冒煙了!”

冒煙的穆從白倏地站起來,滴著水出了池子,司越珩伸手一抓,隻抓以了他的腳腕。

穆從白低頭向他盯來,好半晌才說:“太熱,我不泡了。”

司越珩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鬆了手,穆從白徑直走出去。

他看向周嘉盛不明白地問:“我說錯什麼了?”

“小孩子嘛!”

周嘉盛把“小孩子”三個字說得格外大聲,“喜歡斤斤計較,你讓他自己哭會兒就好了。”

司越珩怕穆從白真躲起來哭了,坐立不安了半天還是出去,周嘉盛在後麵叫他。

“司越珩,你彆這樣慣著他!”

他沒聽,在更衣室裡找到了穆從白。

因為這個池沒有彆人,之前換下的衣服沒放進櫃子,全散在沙發凳上。

司越珩掀開簾子進去,穆從白背對門坐著,低垂著頭不動。

“穆從白?”

他叫了一聲,裡麵的人不理他,隻好自己過去。

可他剛走到穆從白後麵,穆從白突然轉身,捉到他的手用力一拽,他落在寬大的沙發凳上。

“你乾什——”

一件衣服突然蓋到了他臉,他掀起個角發現是他的內衣,穆從白往上湊過來,將衣服蓋回他臉上,用手把他的眼睛捂得嚴嚴實實。

“你乾什麼?”

司越珩終於把話問出來,要去掰開穆從白捂他眼睛的手,那隻手卻像焊在他眼睛上一樣,硬是沒掰下來。

“穆從白,放開。”

“等一下好不好?”

穆從白嗓音微微發顫,吐出的氣噴在他下巴和脖子,熱得發燙。

司越珩聽出來異樣,問他,“你怎麼了?”

穆從白不肯再說話,司越珩就伸手去摸,一下摸到了他的胸膛,一時不確實是哪裡,還捏了兩下。

穆從白克製地喘了一聲,“彆動。”

司越珩手貼在那裡沒動了,他仿佛明白了什麼,可腦子裡有一個意識又將他拽回迷霧裡,否定他這一瞬間產生的念頭。

他隔著衣服和穆從白的手,與穆從白對視,安安靜靜躺著,直到穆從白把手拿開,他的視線昏花了好一會兒才終於看清。

穆從白單膝跪在沙發凳上,身體平在他上方,另外一手握著他的皮帶扣,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手心裡滴出了血。

他登時什麼都忘了,掀開不動的穆從白起身,抓到他的手,把還緊捏著的手指掰開,掌心破了好幾個傷口,不知道是被皮帶扣磨出來的,還是被指甲掐的。

“你要鬨脾氣就鬨脾氣,弄傷自己做什麼!”

司越珩把皮帶扔開,檢查了一下傷口,不算深,但是冬天愈合得慢,而且在手上,萬一感染就麻煩了。

他把人按在沙發凳上坐下,找回衣服讓穆從白穿,穆從白卻伸起手,要他幫忙。

“你真是——”

司越珩沒說出來是什麼,認命地給他穿起了衣服,不過到褲子時穆從白終於肯自己動了。

但他手心裡還在流血,司越珩無奈的抓住他的手,幫他提起褲子,一顆顆把他所有的紐扣都扣好。

“好了。”

穆從白不知又怎麼了,突然撲過來抱住他,在他耳邊滿是可憐地說:“司越珩,你喜歡我好不好?”

“你還要我怎麼喜歡你?”

穆從白又不說話了,他意識小崽子又直呼他的名字,用力把人推開,警告地說:“你再叫司越珩試試!”

“司越珩。”

“穆從白!”

司越珩生氣地捏住了他的嘴,他卻應了一聲,“嗯。”

瞬間,司越珩沒了脾氣,發現自己全身隻遮了關鍵,在溫泉裡泡出的熱氣消去就冷起來。

他推開穆從白去穿好衣服,然後拉穆從白出去找工作人員要藥箱,處理好了傷口才放心下來。

“這幾天小心點,不要碰到水了。”

穆從白任司越珩抓著他的手叮囑,他沒有反應,司越珩就抬起眼向他瞪來,把自己氣笑了,又捏到他的臉說:“以後不許再這樣了。”

“嗯。”

司越珩對這個回答不滿意,“嗯什麼,聽懂了沒有?”

“懂了。”

這趟溫泉他們就泡了不到半個小時,等周嘉盛和梁隋出來,吃了午飯就該準備回去了。

收拾東西時,穆從白被司越珩趕回了房間收拾,他剛剛進門,周嘉盛突然跟來,進屋後還把門鎖上。

穆從白佇住腳步回頭,周嘉盛越過他走到窗邊,靠著窗戶點了根煙才開口。

“穆從白,你叔叔不喜歡男的,你彆拉他下水,讓他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八卦。”

“我會保護他。”

周嘉盛笑出聲,吐了口煙說:“彆天真了,你怎麼保護他?你能堵住旁人的嘴不許人說?還是能止住那些揣摩他的肮臟想法?你是他帶大的,到時說你們的話隻會更難聽,你能怎麼辦?殺光所有議論你們的人?”

穆從白雙眼倏然冰冷下去,周嘉盛看去驚得心顫,他感覺穆從白似乎真的在考慮這個想法。

他吸了口煙繼續說:“就算不在乎彆人的看法,但他對你隻是親情,也不可能喜歡男人,你想怎麼樣?逼他和你在一起?你覺得這可能嗎?”

“為什麼不可能?對他來說我是最重要的人,隻要我不同意,他不會和哪個女人在一起。”

周嘉盛對穆從白這樣的話一點不意外,甚至早就猜到了,他滅了煙把煙頭扔進垃圾桶,站到穆從白麵前才開口。

“你可以這麼自私,可是你真的滿足你們現在這樣的關係嗎?還是你打算一步一步把他拉下來?……就算他勉強同意和你在一起,你確定他會開心,他會變得真的同性戀?”

穆從白眼神如同無數的尖刺刺向了周嘉盛,但是周嘉盛還要刨開他最陰暗的地方,直白地說出來。

“如果哪一天他後悔,想要離開你。你打算怎麼辦?像你的親生父親一樣,逼死他嗎?”

穆從白捏緊了雙拳,像是一顆已經被點了火的炸彈,周嘉盛卻錯了他往外出去,在他背後說:“不要諱疾忌醫,趁早去看醫生。”

“無論你從梁隋那裡知道了多少——”

穆從白驀地回頭,對上周嘉盛的視線邪妄一笑。

“——他都是我的。”

周嘉盛被這一眼看得全身寒栗,甚至讓他覺得是不是記錯了,麵前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剛剛成年的青澀少年。

突然,門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司越珩的聲音隔著門隱約透進來。

“穆小狗,開門。”

穆從白從周嘉盛身邊走過去,目不斜視,在門打開的瞬間他變回了司越珩的穆小狗,癟起嘴望出去說:“周嘉盛欺負我。”

司越珩往裡探頭,看到房間裡的周嘉盛,“嘉盛哥,你在這裡乾嘛?”

周嘉盛深了一口氣平複,推起了眼睛轉身,如常地看向司越珩說:“找他借東西。”

“借什麼?”

“你猜。”

司越珩猜不出來,但看出了周嘉盛在生氣,最近他身邊的人好像都愛無緣無故生氣,他問周嘉盛,“你怎麼了?又和梁隋吵架了?”

“管好你自己吧!傻不拉嘰的!”

周嘉盛擠開了門口的兩人出去,司越珩不服地說:“你這是人身攻擊!過分了。”

“更過分的我還沒說呢!”

周嘉盛回了對麵的房間,梁隋出來被他一把推回去,把門關得震出了一聲巨響。

司越珩莫名其妙,問穆從白,“他怎麼了?你們剛在乾什麼?”

穆從白眼睛一眨,泛起了紅說:“他說你看上了昨天的那個女人,你要和她在一起,叫我不要天天纏著你,防礙你和彆人談戀愛。”

司越珩看著他眼角瞬間積起的水光,指尖抹過去。

周嘉盛確實會和穆從白說這樣的話,他解釋地說:“彆聽他胡說,昨天真的隻是因為演出正好是我之前翻譯的小說,我才去看的。我沒看上誰,也沒有要和彆人談戀愛。”

“那以後呢?”

“什麼以後?”

穆從白的眼睛直勾勾地勾著他,“以後你也不會和彆人談戀愛!”

如果是以前司越珩大約會毫不猶豫地說好,可是對著穆從白仿佛燃燒著什麼的眼神,他不自覺地逃避了,避開穆從白視線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去收拾行李,這麼半天你還一件沒收。”

穆從白定在原地,司越珩瞥了瞥他自己往裡進去,他一把抓到司越珩的手腕將人拉回來。

司越珩猛不迭撞在他胸口,眼神慌張地向他抬起來,“你乾什麼?”

他仿佛從眼睛倒出來的感情灌進了司越珩眼中,可是話鑽出喉嚨卻變成了,“我自己去。”

作者有話說:

穆小狗要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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