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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連胤修看著眼前依舊漠然的人,絲毫不相信這真是他所想,“你不怪我?”

“殺就殺了。”怪也沒用。

連胤修起身拿了個烤魚塞到他手中,哪怕被他盯著跟要戳出個洞,自始至終都沒有生氣的跡象。

孤僻的孩子還是得多誇一誇鼓勵鼓勵,爭取改變這種性格走上正道。

連胤修看著手中的烤魚緘口不言,他今日將這烤魚拿出,是為了跟他坦白,那幻境中的老者就是他麼。

還是氣他拽掉了他的褲子,借機想讓他道歉認錯。

他能看的出來今夜沈持巒是為了護他,舍不得自己離開池峰,才將他嚴裝苛刻厲嗬進門。

他承認一開始自己是會錯了意,不過在他第二句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偏偏不想順著他意,他就想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

是盛怒之下讓他跟他們一起走,還是挽留下來,很顯然,他用了另一種方式把他留了下來。

左右錯了那麼多,看在他還有良心的份上,勉強同他道個歉又有什麼。

這般想著,腦中的畫麵下意識想起那日,他無意間看到脂白光滑的屁股,臉上騰的升起一股熱意。

“師尊……”

他張了張口,掃過桌上兩人極深研幾的視線,餘下的那些話實在無法說出口。

要不,還是等他們都走了再道歉。

他緋紅的臉上,像是偷偷塗抹了女子的胭脂水粉似的,顯得有些嬌俏瑞麗,欲語還羞之間幾人目光全被他吸引上。

沈持巒見他這副模樣,再聯係到昨夜他也是這般,莫非是受了什麼他不知曉的傷?

“怎麼了?難受?”

瞧著湊過來與自己愈發近的人,連胤修隻覺得這臉燙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眸中閃過一絲幽暗,側了側頭,“有點。”

聞言沈持巒想到了什麼,轉身帶著連胤修去了偏殿,他在櫃前尋來尋去,最後鎖定在最右側的隔斷中。

是可恢複愈身骨的丹藥,這丹藥通常是他下山時,帶著些給那些普通人的。

劇本中有寫到過連胤修身子弱,幾個月就來一場風寒發熱,這短短兩天,天天發熱再發下去不會變傻吧。

“你敢給他試試。”

沈持巒聞得體內原身專斷獨行的話,拿著瓷瓶的手頓了頓,隨後將他的話置於身後。

他是合作夥伴又不是仆人,拿點東西用用也最正常不過。

“把它吃了。”

連胤修目光落在手中沈持巒遞過來的瓷瓶,那瓷瓶不大但也不小,握在他手中堪堪正好。

這些日,他好像給了自己不少瓶丹藥。

是在擔心他嗎?

沈持巒見他對著瓷瓶發愣,還以為他不願意吃,強迫還要補得苦口婆心道:

“丹藥你且服下,稍待半個時辰會好受些。”好好養身子,養好了以後都不用吃丹藥了。

連胤修哪兒還不明白他什麼意思,他竟然覺得自己有病?

“我沒病。”

“本尊知曉。”嘴硬的人都會說自己沒病。

說罷,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視著,一副我就是不吃你能把我怎麼辦的樣子。

沈持巒誘哄道:“若是你服下,本尊便送你件東西,如何?”

“什麼?”

聞言連胤修果然好奇起來,而後在他循循善誘下吃了丹藥。

“您要送我什麼?”

麵對他清墨澈黑的眸子,沈持巒本來打著隨便找個東西送的心思偃息旗鼓,這麼期待的眼神,他有點於心不忍。

他神識掃過空間中的所有物件,說實話就算對於年幼期的連胤修,他還是不太放心。

雖然他有八成的信心,但還有剩下兩成的不確定因素在。

就像他收了個備選反派二號回來,留一手作為底牌總歸是好的。

況且在他手中的物件非靈品,天品,就是聖品,根本就看不到地品的存在。

以連胤修現在的實力,根本無法使用高階法器。

糾結之際想到他在幻境拿的那顆蛋,在金環靈氣那麼充沛的情況下,還無法破殼。

照這樣算,若是破殼還要再等上多則千年,少則百年。

短期內是無法破出,現在對連胤修來說就是普通的一個蛋,毫無作用。

當然若是他反派光環爆發,有能力讓這蛋孵化……算他倒黴。

以為隻是他哄騙自己吃下丹藥的手段,怕他擔心,便隨他意吃了下。

他應該不會害他,那丹藥入體是清爽透涼,如是一塊帶著薄荷的冰塊在體內遊走,很快臉上的燥熱退了下來。

對他不抱期待的連胤修,眼看著他師尊拿出個大金蛋,蛋殼上還帶著濕潤水跡,泛著點點金光。

像是剛被從水中拿出來似的。

從外貌和附著的氣息來看,無不昭示著此蛋絕非凡品。

連胤修愣神際,隻覺得手臂一沉那顆蛋已然在他懷中。

摸著些許冰涼,不像個蛋倒是像一塊玉石似的。

聞言都傳沈持巒隻進不出很少會送人物品,就算是他師父,都沒從他手中扣出來一件東西。

如今真的舍得將這蛋送於他?

還是在尋他開心。

“師尊,您真要把它送給弟子?”

“自是。”

沈持巒也是著後槽牙送的,雖然東西是到了手,這蛋一時半會兒也破不了,就當先在連胤修手裡過個手。

他這般想著,然而下一秒就被打了臉。

“哢嚓”

細小的聲響引來兩人的探尋。

那顆死活不破殼的蛋,在連胤修懷中出現了裂縫。

“哢嚓哢嚓”

伴隨著不斷的聲響,光滑的蛋麵上沒一會兒就布滿了裂縫,然後在兩人的目光下破殼而出。

是一隻通體為火紅的鳥獸,利喙上是一雙如火焰灼灼燃燒似的眸子,未豐滿的羽翼將它包了起來,四條被遺落在外麵的尾巴卷曲著,像是被拋棄了似的。

沈持巒看的心都在滴血,這他喵的,這是朱雀!

讓我靜靜!

我要靜靜!

遂淵老說是黑醜鳥的蛋,他的主觀意識就先入為主,把它當做了普通靈獸。

還有這蛋,在他手裡的時候千不破萬不破,偏偏送到彆人手裡給破了。

也是奇了個怪,反派是和男主一樣有什麼特殊技能嗎?!

哪怕這蛋送完之後偷偷破,也比在他眼前破要強!

“我好痛心。”

“活該。”在他體內的原身嗤笑一聲。

連胤修眼中流光閃過,也認得出來這是上古神獸朱雀,這等神獸竟會在沈持巒手中,當真是叫他意外。

他沒略過沈持巒臉上的神情,他好像也很意外,貌似對這顆蛋的本身毫不知情。

莫名的從他那看著蛋的目光中,看到了痛心和不舍。

既然他那麼舍不得,便順水推舟再還給他,由此沈持巒還欠下他個人情,說不定還會對他抱有歉意,從而對他加倍關心。

如此他的關注都在自己身上,彆再想被那個外人給勾搭過去。

“師尊,您這禮物太貴重,弟子不能收。”

沈持巒心痛之際,聽到他這麼說整個人眼中都亮了起來。

好孩子,還是你懂我!

袖中的手蠢蠢欲動,但又想到既然給出去了就不會拿回來,跟彆說還是他徒弟覺得東西貴想退回來。

他好歹也是個仙尊。

怎麼搞的跟送不起好東西似的。

不能要!

他的臉麵可就來回被打,以後在徒弟麵前還怎麼抬的起頭。

彆人師父送秘法送法器的,他這兒總不能差人一大截,當他徒弟手裡沒個好東西,瞧不起誰呢!

沈持巒攥緊了手,麵上不顯一點,“給你就是你的。”片刻覺得這句話沒有說服力,又補上了一句,“它太醜配不上本尊。”他的徒弟不能比彆人差!

不要嗎?

連胤修收回手,打量著殼中還未長開的朱雀,好像是有點醜。

身上皺巴巴的蜷做一團不說,翅膀上細細的絨毛貼在它身上,斑斑點點的跟禿了似的。

很快他發現沈持巒隻是嘴上這麼說說而已,那雙眼睛粘在了他懷中,

他的視線能在他身上,他很開心。

隻是他不能忍受,有東西分奪了屬於他的目光。

“師尊,弟子也覺得他醜,還是還給您吧。”他托著朱雀的手往前送去,故意絆了一跤向前摔去。

沈持巒眼疾手快將他攬住才幸免於難,吸取著鼻前熟悉的蓮香味,一顆心定了定。

誰也不知道在鳥落下後,他還伸出腿踢了一腳,以確保那隻鳥不會出現在麵前。

很快推開他,臉上帶著焦急,“師尊,那隻鳥,那隻鳥掉了。”

沈持巒這才發現他手中空了,方才隻顧著連胤修,忘了他手中剛破殼的稚鳥。

“沒了…那隻小鳥沒了。”他還未來得及找尋,就聽到連胤修的顯低的聲線。

少年沒有哭,麵容上帶著傷心和憂慮,故作堅強模樣反而看的更讓人心疼。

沈持巒爹係光輝發作,那隻鳥他隻當是給摔死了沒了,一把將少年攬在懷裡,他摸著少年的頭安慰道:“沒了就沒了。”

大不了,他再忍痛割愛送個彆的。

然而他忘了,那隻鳥是神獸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摔死,哪怕是才出破殼還很稚嫩的幼鳥。

連胤修嘴角揚起,垂在身側的手環抱住他的腰身,呼吸間全然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他聲音發悶的說道:

“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要不是我它也不會找不見。”

找不見?

不是,那鳥沒死嗎?

沈持巒遲疑片刻,環顧四周,沒瞧見有任何朱雀的跡象。

倒是好像聽到了什麼細微的叫聲。

覺察到懷中的人抽離,連胤修不情願的鬆開手,隻見他離身後走向一側,像是發現了什麼。

沈持巒蹲在木櫃處,叫聲斷斷續續停留在這兒。

他伸手拿走覆蓋在角落的木板,地上果然是那隻火紅的朱雀幼鳥,它的叫聲也清晰了許多。

“娘親…娘親…”

沈持巒原地石化。

它在叫什麼?!

它在瞎叫什麼?!

第32章

連胤修看著他明顯僵住的身形,臉色凝了凝,幾步上前。

地上的朱雀像是有什麼響應似的,對著他叫道:“爹爹。”

隨後又朝著沈持巒叫道:“娘親。”

轟的腦中那根理智的弦斷開,重複的刷著它的叫聲,它喚他爹爹,又喚沈持巒娘親。

那,那是不是就是看作他們是夫妻。

它是他們的孩子……

本來被炸裂到的沈持巒,見到一旁的反派比自己還震驚,心中狂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小小年紀就當了爹。

地上的鳥兒持續的叫著,一雙翅膀展了出來,水潤的眸子跟會說話似的,委屈的盯著連胤修。

片刻也不見他有所動作,沈持巒直言不上道!

“還不快把你孩子撿起來,看看有沒有傷著。”

連胤修聞言回了過神,手忙腳亂的將朱雀托了起來,一人一鳥對視著。

沈持巒收到連胤修求助似的眼神,無奈湊過身,將它手中的鳥翻起來查看。

它動作輕柔就像是給他抹藥時那般,連胤修眸中暗了暗,他有些後悔讓他來看。

“師……”

門外一人聲傳來。

仲陽舒的話哽在嘴邊,屋內一少年手上捧著隻鳥,身旁的高大男人逗弄著他手中的鳥,暖色燭光打在兩人身上宛若父子一般。

沈持巒抬眸看向門口,“有事?”

被一道強烈的視線盯著,仲陽舒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心裡不停安慰自己,跟大師兄熟了就好了。

想到方才屋中一獸一劍的畫麵,仲陽舒就覺得詭異,他說:“遂淵它跟您的劍打起來了。”

“……”

好嘛,他就不能清靜一會兒。

趕到時整個屋子烏七八糟,被打翻的桌上幾道爪印,砍裂的牆上幾道劍痕,窗地上滿是被打碎的碎片。

“你個臭妖獸,你說,你給我主人下了什麼迷藥,你說啊!”

“你個臭劍,己不如人就要動手是吧!吾奉陪到底!”

一獸追著一劍在房中溜了起來,看的沈持巒血壓頓時升高,有時候真懷疑他年紀輕輕就要三高了。

“再打滾出去。”

冷厲的聲音響起,一劍一獸瞬安靜下來,歪著身子杵著誰也不理誰。

“說吧,怎麼回事。”

色舍率先用神識,悲悲慘慘的說道:“嗚嗚嗚主人你要為我做主啊,臭妖獸跟我顯擺您做的魚,它知道我吃不到還故意這樣,它獸心險惡啊主人,我知道我跟了您這麼些年,您或許早已厭煩了我,不如那新收的妖獸。”

遂淵不服氣的瞪了它一眼,知道主人厭煩你就快走開,說這麼多不就是想讓主人心疼你麼。

它小跑到沈持巒身邊,還沒說話就聞見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好像比之前是要濃烈許多。

“那醜黑鳥的蛋破殼了?是不是黑黑的醜醜的?”它驚喜問道。

不問還好,這一問直接問道點上。

沈持巒本就冷的臉上,更涼了幾分,還有臉問他,“破了,是紅的。”他一字一頓的吐到。

“不可能,那黑鳥怎麼能下出紅的。”

聽到是紅的遂淵也是一呆,隨後擺了擺手,臉上滿是不可信,以為他在尋開心。

直到看到連胤修手中的鳥整隻獸傻了眼,連連胤修都忘了懼怕,變成人形跟了過去。

看了半刻似乎還是覺得不真切。

它伸出手碰了碰,聽著手下熟悉的叫聲,小手微抖。

黑鳥怎麼能生出來紅的,這小模樣怎麼看怎麼比它好看多了。

難不成它兄弟被綠了?

想儘辦法保的孩子,其實是彆人的?

遂淵沒有嘲笑,看著那幼鳥隻覺得它兄弟好像,有點可憐。

雖然他們經常打起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那麼多年沒見它還是有些想念,覺得那些怨恨其實也不算什麼。

沉默後,它抱起幼鳥出門而去。

仲陽舒吃的肚子都有些凸起,覺察到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見狀也跟沈持巒告退。

彈指間整個殿中全被沈持巒恢複了原樣。

色舍在空中懸浮著,劍身直直對著屋中的少年,好似下一秒就要戳入他身體中。

連胤修無視過它的存在,直直走向沈持巒,“師尊,弟子想知曉,您懲罰師弟師妹是……是為了弟子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他做的還不夠明顯嗎?

但是他不能這麼說!!

說了那他故意刷好感那不是太明顯了嗎?!

“事程因果,做錯事自然需懲戒,若是你做錯,自然也不會例外。”

沈持巒清冷自持的聲音衝擊著他的心。

他原來……不是例外嗎?

“弟子還想知曉,您就是荼蘼幻境的那個老者,是嗎?”

沈持巒眉頭輕牽,這他是怎麼知道的?

看來還是他破綻太多,這第一個小馬甲算是廢了,日後得更加謹慎才好。

“是。”

得到答案的連胤修薄唇抿的更緊,他步步緊逼。

“您是為了弟子才去的嗎?”

“不是。”

最初確實不是,他就是被崔岩之揪過來的而已。

他很想問問自己在他心中到底算什麼,難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麼……

“知道了…”

他的聲音略顯低沉,情緒也不高。

沈持巒瞧著明明先前還好的人,這會兒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好像丟了魂似的。

直到後半夜沈持巒都未等到他回來,躺在床榻上毫無困意。

他清醒的半點也睡不著。

於是起身打坐修煉起來。

一夜未眠。

“咚咚咚”響起敲門聲。

他睜開眼眸,“進。”

門外兩人大眼瞪小眼,都不敢推門,爭了半天一人推門進入。

低著頭不敢亂看,他道:“臨昱仙尊,掌門請您去一趟。”

另一人接著道:“仙尊,您的飯食我給您放到桌上了。”

“嗯。”

他輕聲應道。

再度聽到關門聲後,下了床榻,看著桌上的飯菜比先前要好上些。

這飯他是來不及吃,也不知道連胤修什麼時候會回來,不如先把那強身健體的丹藥放進去,若是回來應該便會吃。

他倒出瓷瓶中的丹藥,在手中捏碎撒在飯菜中。

棕色的粉末很快被飯菜吸收融了進去,就像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吱——”

一聲響動,沈持巒的手頓了頓,不由自主的快速收了回來。

本來平靜的心臟也劇烈跳動起來,做完這一係列動作,他後知後覺他為什麼要心虛!

他隻不過是放了點對身體有益丹藥!

怎麼搞的還跟做賊心虛似的。

發現來人是連胤修,他堪堪說了一句話就離去,崔岩之傳音傳的急切,非要他馬上過去。

“回來正好先吃飯,本尊有事出去一趟。”

連胤修在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夾起桌上的菜,看了兩眼被他又丟了回去。

方才他在門縫中都瞧見了,沈持巒給他在飯中下了藥。

他隨手打下一隻飛鳥,將它放在桌上,那鳥似乎也聞的嘴中發饞,啄在飯菜中吃的不亦樂乎。

然而沒過多久,他發現那隻鳥不再進食。

一動不動的保持著站姿,好似被定住了似的。

他拿起筷子戳了戳,觸感很軟,像是沒了骨頭似的,他輕輕一戳便輕鬆的紮進了鳥的身體中。

連胤修眸色漸深,渾身散發著冷意。

他這是什麼意思。

想要殺他滅口嗎?

沈持巒對這一切渾然不知,剛踏進門迎麵而來的就是嘈雜的議論聲和念叨聲。

他這次去的是崔岩之的書房,裡麵不止有鄒方江和幾個長老,還有一些在謫昇門中多少有些名望的老人。

邱櫟丹見他來,更是一掌風直直拍了過去,那力度那狠勁。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滅門仇人。

“沈持巒,你還敢來!”

沈持巒用折扇擋了過去,沒與他對大,“為何不敢,掌門喚本尊來,看你這般不服氣不如去跟掌門理論。”

三言兩語把他兩麵拉下。

這眼神分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

邱櫟丹氣的胸膛大起大伏,眼看還要動手,幾個老人也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他。

“邱長老消消氣,如今有掌門在,還能不還你個公道?”

“是啊邱長老,思淼被打成那樣,斷然是要給個說法的。”

邱櫟丹被說的消下許多,嗓中依舊是止不住的厲啞,他冷哼一聲,“最好是給我個說法,我這弟子小小年紀平白無故受他一掌,如今還在昏迷。”

“不是平白無故吧?”孫湄舞一臉笑意,不經意的說道:“我怎麼聽說是你那徒弟先動的手。”

“你!你滿口胡言!”

邱櫟丹聞言吹胡子瞪眼,深知再這麼下去,他可就落了下風,到時候說不定連個公道都討不回。

指著她說道:“我弟子昏迷之前可說了,是他挑釁在先,我那弟子乖巧懂事怎麼會跟人動手。”

殊不知他這話中出來漏洞,被孫湄舞抓住。

“你也都說了,是個人再三挑釁也會怒,更何況還是血氣方剛的孩子,臨昱仙尊定是護徒心切迫不得已才出了手。”

“你這是強詞奪理!”

“好了!都先給我閉上嘴!”

又吵了起來,崔岩之聽的頭都要裂開,他招手示意沈持巒過來。

看著即便是事到了跟前,也依舊硬氣沒服軟跡象的人,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怎麼回事?你不是不懂規矩的人,你,你一個化神期的對築基的弟子出手,你在想什麼?”

這鴻門還是來了。

昨夜他都在設想今日會發生什麼,是被多人群起攻之,還是崔岩之會想辦法壓下這件事。

當他一步步走到書房時,他知道,如何也壓不下去。

此事鬨的很大,先不說那死了數量眾多的妖獸們,單說宗門之中上下已經傳遍,他一場懲罰是肯定少不了的。

“如孫長老所言,本尊不忍看愛徒死在他人徒兒手中。”

第33章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邱櫟丹怒不可遏當場嗬了起來,對上崔岩之警告的眼神,他無可奈何收了收語氣。

“你的意思,是我的徒弟有能力殺你那徒弟?誰人不知道你大弟子入門早。”

他一段話下來,屋內安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得清。

眾人目光被引的看向沈持巒,隻見他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頓時嘩然一片縱說紛談。

“不會真如邱長老所言,是臨昱仙尊的弟子要殺他弟子,畢竟思淼是邱長老唯一的弟子,對他極好,受人嫉妒也是正常的。”

“方才邱長老也說了,是臨昱仙尊弟子挑釁在先,如此看來倒是八九不離十。”

“我看像,肯定戳中了,要不然也不會反駁。”

“話非如此,就算臨昱仙尊大弟子入門早,那也不能就由此輕易斷定,他能殺了邱長老的弟子。”

“誒?老苗你這可就不對了,都知道沈仙尊忙於修煉鮮少管教弟子,因此也不受重視,因嫉傷人也不是不可能。”

眼看著是越說越亂,越說越像是真的似的。

本來還鎮定似石的鄒方江也坐不下去,他到沈持巒耳畔小聲說道:

“你快解釋啊,還等什麼呢。”

“本就是莫須有的名頭,越說還越上心了。”沈持巒落座在一旁,淡定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連胤修那性子怎麼可能會主動招惹人。

更彆說還當著彆人的麵起衝突,最後還發展到打起來,想都不可能。

雖然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相信,絕對不是連胤修的問題。

雖然他打上去的那一掌,有解氣的成分,確是連半成的力都沒有,力道他是有拿捏的。

根本不可能說一掌下去就昏迷不醒。

“若是邱長老信得過本尊,能否帶本尊去瞧一瞧令徒。”

“怎麼,你這是怕他傷的還不夠重,要趁機一命送他歸西嗎?”邱櫟丹陰陽怪氣的鄙夷著他。

“本尊若是想讓他死,何須補刀。”

他一點即透,在場眾人乃至邱櫟丹本人都變了臉色。

確實,他的實力比他們任何人都要強悍,一掌想要殺掉一個築基的人,可以說是易如反掌,連這種昏迷吊著一條命的情況都不會出現。

他恍的想到都思淼昏迷前緊拽著他的手,鮮血順著嘴流了下去。

讓他一定要替他報仇。

他的徒弟不可能會騙他!

讓沈持巒看看又何妨,若是能作實他殺人的跡象更好。

他要一步步的看著他從神台跌落,要讓他那些卑賤的徒弟,親眼看著他是怎麼摧毀他們的信仰。

“櫟丹,他若是想看就帶他去,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崔岩之一語雙關,表麵上看著是向著他,實際上是一頭歪先沈持巒。

掌門都發話,他縱使不願也不能直言,相反隻能答應。

“既然掌門都這麼說了,我便帶你們去好好的瞧瞧,看看是不是如此。”鄒方江甩了把衣袍,起身引著眾人往杉峰走去。

很快眾人到了都思淼的住處,遠遠的就瞧見門外站著兩個門神。

見著眾人臉色稍慌了一瞬,張開嘴還未出聲,就被邱櫟丹揮了手製止。

走到門前還有段距離,眾人就聽得裡麵傳來的聲音:

“你裝暈不會被發現吧?我可是聽說今日崔掌門叫了一眾人去審臨昱仙尊,而且那大徒弟現在可是他的心頭愛,為了他這一個,把彆的弟子都送到了方畫仙尊那處。”

“放心,我既然暈了,就有能力完好的隱藏住。”都思淼靠在床榻上,臉上全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他的體內淌著一半魔體,說來都怪他那個魔人父親,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被人排擠,更不會引來魔修的屠村之禍。

害的他母親也死在那村子之中。

雖然他對這魔體很是厭惡,但他意外發現這半魔體竟然能讓修煉速度變快。

甚至他發現還可以隱藏氣息擾亂脈相。

到也多虧了他,讓他可以為芷蓉出一口惡氣。

在妖獸飛襲那日,他發現了她,本以為隻是長的像的巧合,未曾想幾番打聽下來,她就是他丟失了的最好的夥伴。

他出去抓魚,未曾想被餘下的魔修發現蹤跡。

可他實在是太弱,弱到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奄奄一息之際遇到了邱櫟丹。

若不是他看自己可憐,將自己帶回去,還收了他做徒弟,他可能早就死在了那小河之中。

身子痊愈後,他也曾試圖回去找過,但是她就好像消失了似的,找不到她。

哪怕是死連屍骨也未曾留下,這讓他如何相信她已經沒了。

不過現在好了,他有能力保護他的好夥伴,她討厭她的大師兄胤修,那他就想辦法教訓他。

就當作是他沒能如誓言所誓照顧她的補償。

現在有他在了,她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欺負。

兩人的對話中信息量太過爆炸,雷的門外眾人沉默了起來。

三言兩語中就能知曉,他不僅是裝暈,還是他去挑釁的彆人,事後將責任一甩自己則一身輕鬆。

好歹毒的心思。

邱櫟丹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說,瞋目切齒的一把推開房門。

裡麵的兩人似是覺察不妙,都思淼很快躺平在床上當做昏睡的模樣,另一人反應略慢直麵對上了眾人。

尤其是在看到為首站在最前方的邱櫟丹,他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完了,不會都聽到了吧。

修羅場,愛看。

不僅愛看,他還愛搞事。

沈持巒裝模作樣繞過邱櫟丹,直徑走向床榻,“讓本尊瞧瞧,這究竟是病入膏肓還是得了假死病。”

說罷,用神識在他身上探了一遍。

預想中的魔氣並沒有出現,反而真氣純粹的像是被漂過了一遍似的。

是真的,卻有些真的不自然。

他好奇的打量著眼前裝昏的人,不是半魔人麼,竟然沒有一點魔氣,他是如何隱藏住的?

還是男主得了什麼機緣,幫了他。

沈持巒眸子微眯,正想著如何才能把男主這層隱藏的秘密公之於眾。

耳邊響起邱櫟丹聲色俱厲的聲音,“都思淼,你給我起來!”

床上的人一動不動。

“還給我裝是吧,你膽子大了連我都敢騙了是吧。”

床上的人稍動了動手指,依舊躺著。

邱櫟丹頓時火氣大的要跟吃人似的,幾人緊緊的拉住他,這才沒當場就動手。

“大家且先出去,讓櫟丹好好的冷靜一下。”崔岩之說罷眾人魚貫而出。

這場驚變驚的眾人眼中的八卦看戲之意四起,誰也沒料想到,鬨的宗門上下不得安生的事都是因小輩的一場做戲。

但沈持巒給了這小輩一掌,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會因為他沒事,而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小輩同門蓄意挑釁惡意鬥毆,你這個做師尊的不僅不阻止,還大打出手,罪大如徒。”

“念你是初犯,今日便前往雪靈穀閉關,希望你能冷靜兩月,餘徒由方畫仙尊替你照看。”

“怎麼又是我?”

本來還略有些擔憂的鄒方江睜大了眼,也是昨日他才接到通知,被迫接手了沈持巒那幾個徒弟。

今日怎麼全到他手裡了。

沈持巒這徒弟是都替他來收的嗎?

崔岩之話閉看向沈持巒,“你有異議嗎?”

“沒有。”

沈持巒老神在的說道,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就換個地住倆月的事。

隨後他視線落在眾人身上,“你們有異議嗎?”

“沒有。”幾人異口同聲。

笑話,就那麼一掌換到雪靈穀倆月,誰能不滿意。

有人欣喜有人悲,孫湄舞拉著一張臉到他跟前,眼中滿是不舍,“你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是需要我就給我傳音。”

雪靈穀那麼溝壑貧窮的地方,他事那麼多,到了那兒可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就被鄒方江擠到一旁。

“你加油!”他堅韌的目光看著他,隨後拍了拍他肩膀。

這地方他曾去過一次,實在是不想去第二次,除了沒落深山之外,就是那封印的魔獸。

每夜嚎叫的叫人難以入眠。

就連還沒來跟他索賠的戚鴻文,麵露難色的學著鄒方江拍了拍他。

“看在你這麼慘的份上,我就少收你點賠償,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回來。”他歎了口氣。

一個個都覺得他是要死還是怎麼著。

沈持巒本來還算輕鬆的心情,被幾人搞的直線劃了下來,有點冰冰涼。

在注意到崔岩之有些吞吐,還以為他也要說些什麼,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他的入耳傳音:

“碧雲秘羽拿到了嗎?”

“……”拿到了,不僅拿到了還被他吃了。

“要是沒拿到也沒事,就是聽說你把蒼雷門的獨子收了徒,你可萬萬不能再同以前一樣,他的身份不同其他人,若是出了什麼問題,可就是咱們謫昇門和蒼雷門之間的事了。”

“師叔,你若是擔心,不如你當他師尊,我沒意見。”

天知道沈持巒什麼心情,還以為他臨時變卦,讓他去雪靈穀就是做做樣子。

沒想到就是純擔心他的反派二號被他虐待。

“彆說這種不好笑的玩笑,快去快回,風裡雨裡我在謫昇等你回家。”

“……”

沈持巒硬是被催著出了山門,在幾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回了趟池峰帶了色舍和遂淵。

說的那般淒慘,不帶點防身的還真是有點擔驚受怕。

遂淵跟在他身側,一路蹦蹦跳跳彆提多開心,看著路邊的花都要摸一摸,“主人,我們這是準備去哪兒啊?”

“去受罪。”

沈持巒吐槽的一時沒忍住,將心裡話說了出來。

遂淵肉乎乎的臉塌了下來,去受罪……

主人真好,受罪還要帶著它一起……

第34

路程過半,本來邊走邊看風景的一人一獸已經受不了,緩慢的腳步不知不覺快了起來。

單憑著腳走路程遙遠不堪,一路上的花草看膩,哪怕風景再吸引人,此刻對他們來說都是煎熬。

無他。

就是擰上的一人一獸誰也不想認輸,最後還是遂淵撒潑打滾,鬨著說什麼也不要走,無果後躲進了空間中。

獲勝的沈持巒化做流光飛去,雖麵上看不出情緒,但有一人是深刻的能感覺到的。

並且還十分的清楚。

他的情緒也牽動起體內的人,這種情緒他很不喜歡,於他來說情緒這種東西外露最危險,異魂能慢慢改變存在內心是極好。

但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下受罪的成了他。

“幼稚。”他冷言道。

“切,你不幼稚,你沉穩。”

沈持巒懟他的話脫口而出,剛落完尾音就想把話收回,原身沉穩這是不爭的事實。

“……”

沈持巒看向身外眨眼而過的白雲,思緒中不自覺的飄遠,異魂碾碎的丹藥已經被他替換。

若是直言讓他下毒肯定不會聽他的,很有可能還會撕破臉,暗中操作才是最適合最方便的。

連胤修這會兒應該已經死了。

他既然死了剩下那幾個也該著手準備了。

他的神識削弱太快,才一夜他就弱的再無法控製身子,這樣下去不過幾日他的神識便會消失。

難道他就要等死了嗎,那幾個人還沒死,他不甘心。

不甘心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死了。

沈持巒拿著走前鄒方江塞給他的地圖,比對著眼前的地方,人都快要被刺骨寒風吹傻了。

那地圖上將雪靈穀畫的十分粗略,甚至畫的些意境,還有誆騙人的嫌疑。

他來之前還在想有多艱難,然而看到眼前景後沉默了下來。

雪靈穀穀如其名,明明外世還是暖陽和煦,這兒卻是大雪紛飛卷著寒風呼嘯吹過,好似凜冬已過數日。

破敗不堪的石拱上,赫然寫著雪靈穀三個大字。

門外的人身後披著個毛絨的披風,許是等候多時,身上的雪已經堆積起來,若是不動彈看上去跟個雪人似的。

帽子將他的模樣遮的很嚴實,讓人看不到一點。

他走過前去將人帶往裡處,一路並未多言。

繞過七拐八拐的山路後豁然通暢起來,出現一圈偌大的圍牆,足有兩人之高。

尋得正門進入後,眼前的屋子也是整齊有致,不像是尋常人會建的住所,倒是有些像監獄。

“穀主已等候您多時。”

就在他打量著周圍時,那人將他留在院中便便沒了身影,隻是看著地上拖遝的腳印,和他僵硬的肢體。

還有方才吐出話的聲線。

他莫名覺得這人,不像是人。

他直徑向坐落的主屋走去,推門而入一團熱氣湧到身上,暖爐旁一白發老者愜意的喝著酒,見到有人來他招手揮動。

“來,過來喝酒啊。”臉上潮紅,聽著聲音也醉醺醺的。

地上散落在一旁的酒罐,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把自己喝成這般。

真是厲害了,桌上一盤菜也沒有。

就乾喝還能喝那麼多。

沈持巒欽佩的走了過去,在旁凳子上坐下,老者見他坐下,抄起一罐就放在桌上。

渾濁的眼中帶著一絲清亮,悄無聲息的洞察著他,隨後一手拍在桌上,“你先彆說話,讓老朽猜一猜,是不是犯了什麼事才被罰過來的。”

眼前人慢條斯理的將酒罐放到一旁,睹若無人似的打起坐來。

還以為他會喝的老者一怔,一臉的不可思議,先前到他這兒來的,無論是哪個也是麵帶愁容放上一壇酒都會喝。

怎的他一口不喝。

難不成,不是被罰來的?

也對,他這等氣息可是已達化神期,崔岩之怎麼可能舍得罰他來,那不得捧到手心捧化了。

這地還有人願意來,真是老天開眼!

老者眸中都散著亮,酒也不喝了,半趴在桌上看著眼前人,糾結半天如何旁敲側擊,最後還是覺得不妥直言問道:

“你是自願同崔岩之申請來的?”

“不是。”

不是自願的那就是被罰的。

崔岩之那老不死的,連這等寶貝都敢罰過來,他不心疼,他心疼。

“那你是犯了何錯?”他這地也就以前來人來的多,近幾十年已經鮮少人來了。

難不成是犯了什麼叛門大錯?

那也不對啊,都是化神的人了何不逃出單乾,還傻乎乎的在宗門之中受著罰。

老者是怎的也想不通,索愁之際一碗酒倒入嘴中,直到他聽到那打坐人再次開口,措不及防的如數吐了出來。

“看小輩不順眼,打了一掌。”

“咳咳咳……咳咳。”

老者被嗆的直咳起來,捶打著胸脯,半刻才緩了下去。

再看往他的眼中滿是敬佩和滿意,這多年了,終於有人乾了他不敢乾的事,真是後生可畏。

要他說有些小輩被打也是活該。

他當年還在謫昇門的時候,被一小輩氣的險些升了天,又奈何門規在不能動手,堪堪罰了他幾日緊閉,未曾想出來後還是死性不改。

趁他一個不注意,把硯台推倒在他還沒畫完的墨寶上。

他半個月的心血就這麼毀於一旦,光罰有什麼用,說實話他也很想動手教訓一下弟子。

礙於門規在他又下不去手。

按理說就算打了,應該也不會到他這兒來,老者摸著胡子。

片刻他又湊了過去,問道:“你把人打死了?”

“沒有。”他力道把控那麼穩,怎麼可能會打死。

“你長的還挺俊,有道侶了嗎?”

“……”

“嘖嘖,一看就沒有,我也沒有。但是我跟你肯定不一樣,我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很多女人都倒追我,我一個也沒看上……”

頭一次碰上話比他還多的人,突然覺得好心累,好無助。

沈持巒打坐還沒半柱香的時間,就重新站了起來,他算是發現了,越是不搭理這個老者就越來勁。

最為主要的是,他貌似還聽到了妖獸的吼叫聲,隻是遠的有些不太真切。

劇本中有提到過,男主少年時期曾犯過一次大錯,被掌門罰到雪靈穀,就在這期間男主還尋得了一個機緣,那機緣到後期可助他將半魔體洗去。

至於這機緣在雪靈穀何處,可能還需要他到處碰。

這男主於劇本人設已經偏離,誰也無法控製和知曉將後之事。

沈持巒看著眼前老人說道:“穀主能否帶我去關押妖獸之地。”他比男主要提前到,那必然不會把東西留給他。

老者似是也沒想到他第一日來,就要去看妖獸,“你說什麼?你要去看妖獸?”

“是。”

聽著他果敢堅毅的聲音,老者提起了興誌,拍的手格外用力。

“好!不愧是我西門彭魄看上的人!既然你想看我也不阻攔,隻是倒時可不要怯了膽。”

沈持巒唇角微抽,他就是去看看,又不是要乾架。

“來人,給這位……嗯…你叫什麼?”老者大手一揮,將人喚了進來,說道名諱時尷尬了起來,這才想起他還不知道名字。

“沈持巒。”對上西門彭魄尷尬的視線,沈持巒道。

“給這位沈小友拿件披風來。”

得到命令的人僵硬的點了點頭,隨後消失在門外。

看著裝這人像是把他帶進來的人,這一次他清楚的看見,這人……

不,是這木頭人的麵孔。

“雖然同為修道之人,這雪靈穀的冷單靠自身法力可無法抵禦。”西門彭魄煞有介事的同他解釋道:

“傳聞這雪靈穀是上古時經曆了一場大戰,從某位古神身上掉下來的一顆雪石,墜落到凡間山上砸出了坑,據說從墜落那日便下起了大雪,至今未曾斷過。”

“一日未曾嗎?”

“據說是一日未曾,反正自我來時就未斷過。”西門彭魄像是陷入了迷惘的回憶之中,目光呆滯的看向一處。

還是在木頭人回來時,才驚醒。

兩人一行裹得嚴嚴實實的踏出門,朝著山上進發。

大雪紛飛冬風肆意吹撒,哪怕是在太陽映照之下也依舊寒冷,在如此怪異的景象之中行走還彆有一番風味。

沈持巒收了收披風,神識中傳來遂淵朦朧的聲音,“吾都睡了一覺,還沒到嗎?”

“到了。”

沈持巒光是聽著它的聲音,就能想到它此刻肯定還迷糊著。

事實的確如此,遂淵在空間中來回的翻滾,揉著眼看都沒看外麵一樣,直接滾了出來。

掉落在地上時發出悶響,驚的西門彭魄兩條腿倒蹬的飛快,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嘴上還嘟囔著:

“不應該啊,好些日子沒從地上碰見蛇了,雄黃酒都砸了一兩黃金了,不應該啊,不會買了假酒了吧?”

遂淵的腦袋落地砸入雪堆中,露著一條甩來甩去的尾巴。

尾巴上的鱗片在陽光照射下泛著粼粼波光,這麼一打眼看上去,可不像蛇尾麼。

眼見沈持巒彎下腰準備去碰那條尾巴,西門彭魄忙道:

“沈小友莫要觸碰,那蛇可帶著劇毒,若是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

紮在雪地裡的遂淵不樂意了,四條腿怎麼也翻騰不出來,最後還是靠著背後的翅膀帶了出來。

“你好歹毒的人!竟然把吾說成那般上不了台麵的小蛇!”它飛到西門彭魄的麵前,一雙豎瞳瞪得有些嚇人。

覺察到它氣息飆高,明顯是要動手的節奏。

沈持巒連連叫住,將它喚了過來,“遂淵。”

遂淵凝視著眼前的老頭,片刻不情不願飛到他肩膀上趴著。

西門彭魄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先前的慌亂被欣喜代替,看著沈持巒肩膀上的妖獸眼裡都泛著光亮。

“沈小友的妖獸好生眼熟,老朽好像在哪兒瞧見過。”

第35章

“是嗎,可能是您看錯了吧,這東西長的比較大眾。”沈持巒隨手摸了摸遂淵已經拱起的身子,示意他安分些。

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還是不要鬨事為好。

西門彭魄還真的認真的思考片刻,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這妖獸確實是長的有點大眾。

尾巴帶鱗片有點像蛇,翅膀雪白的倒跟仙鶴的似的。

想罷也不再糾結於此,頂著凜風繼續前行。

所行之路是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看不到其餘一點東西,遂淵先前是在他肩膀上趴了會兒,許是是喜歡這地方跳了下來,在雪地裡蹦來蹦去。

惹的西門彭魄對它滿是喜愛,毫不吝嗇的對著它誇讚道:

“小友的妖獸好生活潑。”看著倒也跟小友這個主人正好互補,一個寡言少語一個活潑好動。

不過後麵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不過今日才初見隨意惘然戲謔人家,總歸是不合適的。

“嗯。”間接性活潑。

估計也就這麼活潑一會兒,等下就又不想動了。

在來的路上他可是已經試過了,那家夥說什麼也不走,鬨起來更厲害。

荒無人煙它不鬨,專門挑人多的大街躺,兩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腿不讓走,嘴上還喊著它要找媽媽。

他還被人以為是偷孩子的,差點打了起來。

很快到了目的地,眼前如牢籠般的巨大建築,跟住處對比起來十分明顯。

這裡反而看著更加豪華,建築的外側篆刻著不少繁雜的花紋,像是什麼為了壓製某種東西的古老咒語,建築頂上壓著一頂琉璃館,在太陽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彩光芒。

門外站著兩個木頭人,身上的衣袍都如見的第一個那般一致像是製服似的,一動不動的在崗位站著。

這個雪靈穀古怪的地方很多,甚至這個穀主也有些古怪,一個個謎團被他壓在心裡,像是源源不斷似的越壓越多。

走到門前鐵製的大門上更是串聯著不少鎖,估算著光是開就要開上一段時辰。

西門彭魄伸出手摸出鑰匙,一連串的鑰匙挨個試著上麵的鎖。

插上一個,開不開。

插上一個,還是開不開。

再插上一個……

西門彭魄狼狽的試了三次後依舊無果,一把鎖沒打開,窘迫的清了清嗓子,“讓小友見笑了,這鎖肯定是生鏽了。”

說罷,他向後退了退,拔起木頭人的頭朝著鎖砸起來。

還彆說,這腦袋出奇的好用,兩下下來竟全都砸了開。

看的遂淵鱗片都豎了起來,太嚇人了,這老頭竟然用彆人腦子開門,若是換成真人不得出了腦漿。

比它還殘忍!

好歹它吃人的時候都直接吞進去。

不光是遂淵,沈持巒的眼皮也止不住的跳,豪門千金的修真界真是出奇人。

“穀主好力氣。”他給麵子的鼓掌。

活了這麼多年,突然被小輩誇了的西門彭魄還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卻滿是自豪。

“哎呀,老了不行了,跟你講我以前那可是參與過冕洄之戰的,那一戰啊可真謂是大,還得是咱們掌門,要不是咱掌門以身殉魔封印了魔尊,那也不會有咱們謫昇的現在。”

西門彭魄驕傲的聲音愈發小了起來,到最後帶著些歎氣與悵然。

那場大戰死傷眾多,就連他也是撿了條命回來的,不過自那之後他就很厭惡與門派中那些人相處。

後來聽說雪靈穀需要有人去看守。

他便孜然一身來此,再後就未踏出這穀中一步。

雖然初到這裡的時候還不是那麼習慣,許是年齡到了,時間也長了,覺得這麼安安穩穩的一切都很好。

那場大戰或許沒有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他師父早在合體中期與魔尊不相上下,怎麼可能拚了性命才堪堪把他封印。

不覺得這太過奇怪了嗎。

還有閉關時,明明可以傳話讓他出關卻沒一個人來,就連傳音符也沒有。

就算那場大戰全門上下傾巢而出,怎麼可能沒一人記得他。

偏偏等他出了關,才想方設法的去跟他解釋,去跟他說多虧了這修真界中有他師父,才沒被魔界覆滅。

看著這內裡的層層加固,沈持巒猛的想起,好像這裡就是魔尊封印之地。

崔岩之怎麼會那麼巧合的讓他來這兒,連男主都崩的無法預估,崔岩之很有可能也早已崩離道路。

哪怕清楚的知道劇本的走向,每個人物的好壞,但是他明白現在都已無用。

這修真界中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就像原文中不管是對他,還是對所有人都極好的崔岩之。

他師父的死很有可能與他有關。

沈持巒看著體內中泛著微弱光的神識,心中有些略沉,“你還好嗎?”

“本尊…很好。”

虛弱的聲音中是明顯的逞強。

“……”好什麼好什麼,光聽這聲就跟快死了一樣。

要麵子不要命。

體內的人過了片刻,忽的笑了起來,“若是本尊說連胤修死了,你是為他難過還是開心。”

“你什麼意思?”沈持巒敏感的警惕道:“你對他動手了?”

“本尊直至始終遵守交易,動手的不過是你自己而已。”

他的聲音和麵龐在腦海中不斷擴大,哪兒還有方才說話的虛弱,直到猛的出現耳鳴聲後失去所有知覺。

沈持巒嘴角扯了扯,看著再度被他在體內的神識,果真是蠢貨一個。

不過是一句話便擾亂了心神。

這副身子本來就屬於他,哪怕天道扯破他的神識,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被壓下時他在一直在翻閱古籍,皇天總是多垂憐於他,神識破損雖不能再補,但若是扯了他人的神識將他的填補住。

他的神識變不會再消失,他也不會死。

重新掌控了這具身子還有些不習慣。

“告訴本尊魔尊在哪兒,便留你一命。”

還在帶著人往裡走的西門彭魄,聽到他忽然便了調說的話還有些蒙,隻當是年輕人的新說話方式。

“你想見魔尊啊,還是算了,他可不是好惹的,你是不知那夜夜嚎叫的魔獸,叫人難以入眠。”西門彭魄一臉的嫌棄,雖說魔尊是被封印,但多年過去封印早已大不如前。

還是不要看的好。

這牆上層層咒語,都是為了加固他的封印,若是開上一道封印便若上半分。

等開到裡處,他身上的封印便隻剩下當年掌門親設那道。

脖間猛的一涼,西門彭魄欲再度走動的身形被迫頓住。

“本尊最不喜歡複述。”

對上他冷冽不容人忽視的目光,西門彭魄有一種他被換人了的感覺,哪怕利劍抵在脖間也絲毫不屈服。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自己去找。”

“你倒是有膽量。”沈持巒手中劍氣揮動,顯然是真的要動手殺了他。

地上蹦躂的遂淵察覺到不對勁,兩步並做三步奔向西門彭魄,鋒利的劍刃在鱗片上劃出火星,巨大的衝擊力將一人一獸推了出去。

突如其來的狀況始料未及,沈持巒收回靈劍,倪了一眼地上的妖獸。

“蠢貨。”

他的聲音太過冰冷無情,根本不是它的主人。

這一幕,更像是在幻境時打的它半死的人,遂淵瞬的認了出來。

雖然起初是被他打的屈服生出追隨之意,但是在慢慢的相處中它被主人的性格所吸引。

它不是受虐狂!

它分的清誰才是自己的主人!

“你是誰!你把吾主人弄到哪兒了!”

“本尊名諱沈持巒,你的廢物主人,已經死了。”沈持巒頭也不回的順著道路往下走去,他現在隻關心他的神識,其餘與他無關。

他用神識探查很快鎖定了魔尊的位置。

昏暗無光的牢籠之中。

裡麵那人一頭墨發垂在身上手腳皆被鐵鏈鎖著,仿佛察覺到來人,緩緩睜開猩紅的眸子看過去。

是個新麵孔。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本尊。”他聲音嘶啞,像是在生鏽的鐵片上劃動一般。

沈持巒皺眉,“聲音真難聽。”

那人一噎,發出暴怒的聲音,比先前還要更加難聽,“你什麼意思,信不信本尊殺了你!”

“閉嘴,本尊有個交易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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