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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話音落下身旁兩人即刻出動,根本不給沈持巒一點說話的機會。

手中如□□狀尖輪迎麵向他飛來,快到沈持巒根本沒有閃身的機會,索性不閃在周身設出結界,那尖輪碰到結界直直反射回來。

一輪砍在那施輪壯漢的身上,霎時便口吐白沫身子僵硬的倒在地上。

隻是這一動真氣,他是修士的身份便暴露出來。

一時間大廳中議論紛錯:

“這人好生厲害,一招未出便殺了養蘊和身邊的打手。”

“聽說那打手已經修煉到了意欲,這等實力的人都被他輕而易舉的殺了,實在是可怕。”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怪不得眼前人在外說話這般口無遮攔,原來是有資在的。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口,“奇怪,我竟然感覺不到他身上的魔氣。”

男人鳳眸微眨,微頓的手再次搖了起來,示意身旁的打手不要再動手,他無奈的說道:

“不知道這位…仙尊,來我們魔界做客,也不通知一聲,這不,倒是我們顯得不周到了些。”他說罷有意無意的看向沈持巒。

他這般沒有遮掩的直言出來,大廳中的人像是熱水壺燒到了頂點似的,烏泱泱再也抑製不住。

有的當場拔刀而出,跟要剁碎了他似的。

“他奶奶的!這人還是個仙尊,殺了你也算為我死去的兄弟報仇了!”

“彆,彆去,這人那麼厲害……”

“厲害?厲害有什麼用,還不是來咱們魔界了,我看啊,多半是不行了。”

“是不是男人,人家都到了咱們地盤囂張,若是都像你這般不敢反抗,魔界怕是早就被滅了族,老子看不起你!”

“就是!再者說這是咱們的地盤,我就不信咱們那麼多人還打不過他!”

“我可是聽說,修真界正通緝一個仙尊,緝了百十來年了都沒扯下來,說不定這仙尊啊,就是那落難鳳凰。”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這是沒地方去了,才偷來咱們魔界的吧。”

“堂堂一仙尊不說正麵匹敵,還到處逃命,真是丟人。”

耳邊嘈雜之聲驟然掀起,看著那些蠢蠢欲動伺機而動的魔人,遂淵心中躁動起來,忍不住要變回獸形與之一戰。

不為彆的,它就想讓他們知道哪怕是落難的鳳凰,也比這些雞腳強。

沈持巒按住欲發作的遂淵,他知道的意思,但也正如他們所說,這是他們的地盤這是魔界。

哪怕他們再厲害,一波又一波的進攻他們怕是隻能體力耗儘,最後死在這兒。

倒是眼前的男人或許可以一用。

沈持巒蹲下在遂淵耳畔說了些什麼,能瞧見它臉上都帶著不確定,像是為了確定這事的可能性,它不安的問道:

“吾會被打屎嗎?”

“不會。”

得到主人篤定的話語,遂淵閉眼就衝。

於是蠢蠢欲動的眾人再次安分了下來,震驚且八卦的看著中間的三人。

“娘親——嗚嗚嗚娘親,吾找你找的好苦啊。”

低頭瞧著緊緊抱著他腿的小娃娃,養蘊和嘴角的笑是再也掛不住,“小朋友,說謊話是要變啞巴的。”

“嗚嗚嗚娘親,你是不是嫌棄我和爹爹的身份,你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我們了!你身邊是不是有彆的男人了,你說啊!我就知道你真的是嫌棄我們,要不然也不會在生了我第二天就走了。如今我和爹爹來尋你,你不認就罷了,還讓惡奴對我們動手——嗚嗚嗚嗚嗚嗚嗚。”

遂淵嗓門嚎叫的老大,不管是大廳的還是三樓的,都被嚎了出來。

光是沈持巒自己聽著就覺得養蘊和真不是人,開始的話確實是他讓說的,到後麵卻是遂淵狂飆戲的自由發揮。

信息量爆炸,眾人短暫的沉默後再次吵嚷了起來。

隻不過這次的圍攻對象不是沈持巒,而是養蘊和。

“這小娃娃瞧著,嘿,確實跟養蘊和有點像啊。”

“天呐,真是驚天大八卦,我的天呐,這就是追妻現場嗎,我回去叫我姐妹來。”

“雖然現在好男風是盛行,沒想到還能生孩子了,我倒是落後了些……”

“養少爺保養的真好,這身子,真是看不出來是已經生了孩子的人了。”

“唉,彆說了,這娃娃跟這仙尊還是挺可憐的,如今正派也太不是人了,就因為他喜歡上了我們魔人就要被通緝抓回,這不是種族歧視嗎!”

“彆說的那麼難聽,養蘊和也不是個東西,孩子都生出來了結果自己跑了,如今見到人父子倆不僅不相認,還要殺了人家,唉——”

“負心漢,媽的,老子最討厭這種沒種的男人了!早晚切斷他幾兒!”

“噓,噓噓噓噓!!”

場中不知道是誰用力的噓著,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被他們罵了個狗血淋頭的養蘊和臉黑的厲害。

真是好手段,把他拉下水輕而易舉破了困境。

看來這場困獸之鬥暫時是看不成了。

他看著依舊風輕雲淡的人,略煩的頂了頂後槽牙,既然想演那就讓你演個夠。

“卿卿?你真的是卿卿嗎?”

養蘊和快步如飛的向他走去,聲音中帶著極大的驚喜的重逢後的雀躍。

沈持巒瞧著他不知何時已經攬在他肩上的手,光是看著那賤賤的臉,就想把他拽下來按在地上錘。

不過在想到這是魔界,這份衝動被壓了下來。

還有什麼卿卿,跟女人的名字似的,很難想不到他這是在給他抹黑水。

更何況你出去打聽打聽,哪個仙尊叫卿卿,這不就是等大家回過味來去查證麼,若是查不出這帶卿的名字,就驗證了他是誆騙來的。

迎臉笑盈盈的也伸出一手,直掐在他腰上,“卿卿是誰?是你身邊哪個人?”

養蘊和神色瞬間變了變,嘴角的笑僵的不能再僵。

“什麼?你不叫卿卿嗎?可當時你就是同我說你叫卿卿,未曾想你竟然是編來騙我的……”他緊接著在後接道。

他養蘊和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真是地獄無門你偏闖,那就彆怪他狠心了。

“那麼多年沒見,卿卿一個人帶孩子辛苦了,怎麼被通緝了也不知道叫人給我傳句話,我好去接你過來。”他一手去拿腰側掐他的手,一邊裝作和順的說道。

這哪裡是關心,實則是他的暗諷。

沈持巒被迫接受了這名字,麵不改色,“許是你身邊有了美麗嬌娘又或是嬌小麵首,叫人去傳也傳了個空。”

“……”好毒的嘴,三兩下又給他的名聲往下剁了剁。

眾人也是看不下去,狠狠向沈持巒倒戈而去。

“養少爺,您這就太過分了,仙尊他一個人在外邊躲通緝還帶著孩子也不容易。”

“是啊,你是不知道那修真的人多看中這名聲和麵子,他為了你兩者都拋了去,如今也沒地方落腳,孩子還那麼小……”

“養蘊和,大家都是男人,平日裡你去青樓喝花酒我也不說了,但是你竟然為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拋棄了孩子他爹,我真是看不起你。”

養蘊和哽住,一個兩個都反了天是吧。

他眼中帶著危險掃過說話的那些人,就算點十個百個的跟這些人有什麼關係,趁這時候放開了罵他是吧。

“各位若是想說,不如來養府做客,我們徹夜長談如何?”

他聲音中帶著冷厲讓人不敢忽視,效果也是很顯著,那群人蜂擁而散,當做什麼也沒看到似的。

沈持巒見狀也一把將他攬在頸間手推了下去,這戲也是演的的怪惡心的。

不過好在沒引起圍攻。

他理了理衣袖,拽著遂淵準備溜之大吉,然而養蘊和豈是那種用完就能丟的人。

“怎麼了卿卿,你不想跟我回家?孩子有了新娘親?”他聲音咻的拔高些。

眾人雖是沒有駐足,但也都在周圍來回徘徊的走動,耳朵支楞的,還有來回瞥的,生怕人不知道在偷聽。

沈持巒扯了扯嘴角,聲音中帶著無奈,“嗬嗬,沒有,孩子說你太窮,配不上我,我能怎麼辦,娶狗隨狗娶雞隨雞。”

太窮?

說他太窮?

他一個在魔尊根下都敢橫著走的人,他能窮的能到處撒幣?

眾人再也聽不下去,這哪兒是夫夫吵架,這簡直就是在虐他們!

養蘊和眯起眸子,看著眼前明裡暗裡冷嘲熱諷的人,可以說他陰險狡詐說他歹毒,他這輩子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說他窮。

窮是吧,那我就讓你好好瞧瞧!

養蘊和一手輕抬,四周不知從哪兒湧入兩排人為他掃開了一斷路,隨後拿出一毯子鋪了上去一路到門口。

沈持巒看的眼皮忍不住直抽抽,抽的他都有種想看醫生的心思,看看他這臉是不是要麵癱了。

自從他詐屍之後這臉就不受控製,碰上的連個正常人也沒有。

養蘊和一腳踏上毯子,見他不為所動以為是被他排場嚇到了,哼出的鼻音中都帶著得意:

“兒子,走,跟爹爹回家。”

遂淵倒是開心的狠,溜到他身旁跟著走了出去。

沈持巒:“……”這傻孩子真去給人當兒子了。

還有些沒走的熱心群眾見狀說道:

“仙尊快去啊,雖然養蘊和人是不太好,看著待你兒子不錯,待你應該也不會差的了多少。”

“……多謝。”

經曆了今日多重洗禮,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強大了不少,不是實力上,而是心靈上。

沈持巒道完謝跟了上去,走到門外街上那兩人已經沒了身影,望去倒是有個已經走遠了的金燦燦大嬌子。

身旁那剩下唯一的打手在將毯子收了回來後,恭敬的在他身旁說道:

“少夫人,少爺說希望您能強身健體,日後好生二胎。”

第42章

對於他的稱呼沈持巒沒過多糾結,這層關係都是胡掐出來的,叫什麼也無所謂,隻是這下是不能直接走了。

遂淵還在他那處。

在站到那大門前時,沈持巒頭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富得流油,那大門上的牌匾都泛著金光。

殊不知在外邊猖狂跋扈的人已經被纏著盤問了起來。

“蘊和,這是你兒子?”婁憐雲從飯桌上將人拽到一旁,問話之間回頭看了一眼吃的不亦樂乎的遂淵。

瞧著自家母親都這般謹慎的模樣,養蘊和隻想讓她快點打消那不切實際的念想。

更何況他是什麼樣的人,她能不清楚麼,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個孩子。

“就是街上人隨口一掐的,您怎麼還信了。”他解釋道。

“我怎麼能不信,你爹走的早,我這麼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就想早點看著你成家。”婁憐雲絮絮叨叨一說便停不下來。

說罷見他還是這副不關己事的模樣,操心的繼續說道:

“而且我也聽說了人家一個仙尊,拋宗棄派的來找你,雖然人家是個男子,雖然這孩子是你生的,你放心,我的思想不是那麼落後的人。”

見自家母親也開始越描越黑,縱使養蘊和再怎麼無所謂也忍不住打斷。

“母親,那仙尊跟我一點關係沒有,跟魔尊倒是有關係,您若是想讓他跟我有關係,您隻能想法子去求魔尊把他給我。”

平日裡他想儘辦法騙他愣是不信,就這次胡編亂造沒影的事還就信了。

婁憐雲的一顆心瞬跌了下來,她沒聽錯吧,他兒子竟然搶人搶到了魔尊身上。

那若是這麼說,那孩子也不是他的,而是魔尊的?

氣血湧上,婁憐雲氣的兩眼發黑閉上眼險些倒下來,養蘊和雙手伸出欲要攙扶她,被她一手打掉。

她扶著頭,在木椅上坐下。

“讓我緩緩。”這個逆子膽子肥了,魔尊的人都敢搶了。

這麼多年也都是仗著尹琮,她們母子二人也才能安穩的在魔都住下,若不是有他護著,她兒子都不知道被人殺了多少次了。

也是仗著打小就慣會討他喜歡,出了事也是找他,這會兒更是無法無天在外半點管不住。

今日她未踏出府門一步,發生的那些事便傳到她耳朵裡,封鎖消息隻可快不可慢。

若是讓魔尊知曉,蘊和到時就完了。

婁憐雲攥緊了木椅上的扶手,看著眼前那不爭氣的兒子,還跟人家魔尊的孩子吃的開心她就氣的胸悶。

整天就知道找事。

沈持巒跟著打手往裡走去,一路上安靜的有些出奇,甚至連一些侍衛丫鬟都沒瞧見。

很快便到了地方,飯堂上除遂淵和養蘊和還有一個婦人,看上去還很年輕,若不是注意到她的發髻還以為是未出閣的女子。

那人婦人見到他似帶著驚愕,像是認出了他似的,不等他走去就迎了過來。

婦人還未走近,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你是沈仙尊?”

沈持巒微微一怔,隨後麵上掛起職業假笑說道:“我是,你是?”

見他忘了自己,婁憐雲也沒顯露出失望,身為仙尊見過的人如芸芸眾生,不記得她也很正常。

“我是婁憐雲,幾百年前你下山救死扶傷,我還曾見過你一麵。”她大大方方沒有遮掩的說道。

“我已不是謫昇仙尊,你不必喚我仙尊,叫我名字便可。”

沈持巒溫和的點了點頭,他隻知道劇本中有簡單說過那段,隻是時間太長已經遺忘。

“蘊和,已經跟你說了吧,我臨時想起些事還要辦,就先不逗留了,等他日有時再與你好好道謝。”

婁憐雲注意到他說話間,總是有意無意的看向桌上的孩子。

他的意思她大概能明白,也深有體會,動作來去匆忙多半是吵了架離家出走。

他們魔尊被封印這麼些年,他隻身一人帶著孩子肯定不好過,如今是出來了,這大把時機許好好抓住,最不值當的就是跟魔尊鬨矛盾。

身居高位沒了他一個,身邊甘願湊上來的還有千千萬萬個。

興許還真就被彆人勾了魂過去,倒時難免不了吃虧。

這畢竟也是他人家事,不該多言。

但若是他,她還是想多嘴提上一提,畢竟是她年少時所仰慕過的人,她不想看著他走錯路徹底無翻身之地。

“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所以沈…持巒,你不要怪我多言,魔尊可能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

謫昇那等大派都容不下他,甚至還下了全界通緝令。

若是再丟了能護得住他的魔尊,怕是再難以正大光明的身份在明麵上生活。

沈持巒緘默,所以養蘊和到底是跟他母親說了什麼,才會讓她認為他和魔尊有關係。

不過也是善意的提醒,總不能拂了麵子。

“多謝。”

說罷沈持巒扯過桌上的獸奔了出去。

直到逃離了出去,他才覺得自己不安的心底緩和了許多。

總覺得這地方不能待下去,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事實證明他的第六感確實很準,前腳走了沒多久,後腳尹琮就帶人將養府包抄,裡裡外外魔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養蘊和見他來了飯也不吃,起身朝他走了過去,聲音中帶著些小雀躍。

他假意咳嗽了一聲,“表叔,您猜我淘到了什麼東西,保準您看了一定想要。”

尹琮這會兒找人找的急,根本顧不上聽他所說的話。

分的幾隊人重新反了回來,他們回答都很一致,“稟護法,沒有魔後蹤跡。”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尹琮攥著拳的手緊了緊,那人好不容易請了來,結果回去之後那殿中跟遭了人打劫似的,衣櫃中被翻得亂七八糟。

還他們家魔尊醉的厲害,在地上就昏睡了過去,而他們魔後失蹤不知去向。

盤問那群看守的魔兵,結果沒一個人看見魔後。

倒是有個魔兵說有個身上穿著魔尊衣裳的男子,逼他給他帶出魔宮的路。

他這下還哪兒能不明白,他們醫不醒的魔後不僅醒了,還逃跑了。

天知道他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手都是抖的,那人更是出奇的笑了出來。

鬨出這等笑話還讓他給知道了,若是魔尊醒酒後,知道今日發生的事,大發雷霆都算是小的。

怕的是他又發瘋不要命的讓人去尋。

今日街上的事他也得知,鬨的很大,還有那拍賣樓中的一言一行。

讓他未料想到的是,他們的魔後竟然是修真正派的仙尊。

他一仙尊若是想逃,他們這等人如何能找的到,更是聽說在通緝令下還逃了百餘年。

再有消息傳魔後在養府時,他隻求得人不要走,腳下快馬加鞭不停的趕了過來,沒想到人去樓空這竟是又晚了一步。

“魔後什麼時候走的?”他看著眼前不靠譜的侄子,他不抱希望的問道。

養蘊和被他問的一愣,“魔後?魔後沒走啊。”表叔是早就知道他淘到了什麼麼?

“在哪兒?”

尹琮還沒問出,就瞧得他侄子從腰間掏出個東西,神神秘秘的湊到他跟前,顯擺似的展開。

那畫極小,也不過半個手掌大,隻是裡麵的人看著很是熟悉,一時間又說不上來是誰。

養蘊和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說道:

“這副《魔後睡顏圖》可是我從販子手中,花了一百萬魔石淘來的,就知道你們宮中不安全,連這畫都能流露出來。”

養蘊和先是鄙視了一番,繼而將手中的畫又快速收了起來,生怕他直接搶了似的。

“我也不是那種不要臉的人,您給我九十萬,我就將這幅畫交給您,怎麼樣,劃算吧。”

“……”他就說怎麼有點眼熟,原來是他們魔後。

人都沒了,要個破畫有什麼用。

“不用,你留著吧。”

尹琮拒絕的十分利落。

養蘊和見他轉身要走連忙跟上,以為自己要價過高連連低了些,“八十萬,八十萬怎麼樣。”

見他還是不言語,又繼續降,“七十萬。”

“六十萬。”

“五十萬!”

“不能再降了!一口價五十萬,我一百萬買的,便宜了你一半還不要?尹琮,你說話啊,你是不是想要,你彆不好意思——”

“我是你表叔,不是人傻錢多的傻子。”他耳邊嘰嘰喳喳的太過煩躁,尹琮無可奈何說道。

今日之事,他是一字不差的聽到耳朵裡,包括五十萬成交,還包括被人罵人傻錢多。

誰知道這傻侄子轉頭就敲到他頭上,還以多出一倍的價格賣給他。

被嗆了的養蘊和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咳,您都知道了。”

這老虎尾巴是摸到頭了。

要不是聽那人說這畫多麼多麼稀世罕見,還是從魔宮中傳出來獨一份,他也不會買。

還以為又能借機從他表叔這兒拿點零花錢,是他失算了。

也不指望傻侄子能有什麼大出息,彆把自己害了就行,尹琮歎了口氣。

“魔後往哪兒走了?”

“我不知道啊,我都沒見過怎麼知道往哪兒走。”養蘊和被他問的莫名其貌。

“魔後貌美嗎?”他接著問道。

尹琮冷哼一聲,是真有種想把他敲暈的衝動,“美不美看看你的卿卿不就知道了。”

“哎呀,怎麼又提卿卿,卿卿不過是……”

養蘊和頓住腳步,後知後覺那與他演戲的男子,就是他表叔在尋的魔後。

該死的!

他就說那人怎的走的那麼急。

若是把他留下,再等他表叔來尋人,到時能拿到手的肯定一百萬都不止。

他眸子轉了轉,隨後跟上去,“表叔,若是我抓到他,您能給我多少魔石?”

“……你活該被人騙。”有時候還是挺無助的,傻侄子掉錢眼裡出不來了。

第43章

那方沈持巒已經帶著遂淵離開了魔界,徒看著空間堆放的大把魔石,還沒來得及享受就回了人界。

可惜還是有的,不過說不定什麼時候還會去那,有錢到時隱匿也更方便些。

他這般想著猛的想起自己詐屍後,碰上的那山匪似的人給了他一包袱錢,這包袱可還被他忘在了魔宮。

頭疼,真的頭疼。

到哪兒沒哪兒的錢。

這叫人還怎麼活!總不能去撿垃圾吧。

沈持巒悵然之際,隻見自家妖獸小手再度伸到胸前衣服裡,在裡麵掏了片刻隨後伸到他麵前。

隻見它手中放著兩錠大金子。

兩隻小手都托不全整麵金子的地。

看的沈持巒眼瞪直了些,“哪兒來的?”心碎,完全心碎。

妖獸都比他有錢,這修士不當也罷。

“爹……那個姐姐給的,說就給我玩。”遂淵笑的傻嗬嗬的說道。

那個姐姐人也好,給它吃飯還給它金子。

“……”什麼時候我也能躺平,什麼時候我也能衣來張口錢來送手。

不行不能躺平。

他還要搞死秦湖嶽怎麼能躺平!

沈持巒晃了晃腦中不適宜出現的鹹魚,讓它把金子收起來,即刻動身前往麵向山下試煉的地方。

沈持巒特意易了容,將身上的一切氣息隱下,就連身高也往下降低了幾分。

看著鏡中麵容普通的少年,這一次他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有了前車之鑒,他就不信這次還不行。

連帶著遂淵也沒逃得掉易容,它又不願意在空間帶著,既然是要去入門的不變一下那不就是等死麼。

謫昇對他仇恨度那可了不得。

命牌都碎了,他這個死人還被通緝了一百年。

人乾事?

沈持巒都不能細想,還有他師叔崔岩之,他師父的死肯定跟他脫不了乾係。

切等著被他扒掉這層惺惺作態的臉皮,讓他們都好好瞧瞧看看謫昇掌門的真麵目。

雖說他不是原身,但這層身份畢竟是落於他身上。

或者換個方式說,他已經融入到這個身體上這個身份上。

劇情走向一無所知無法控製,他從一開始可縱觀所有人命運的天道視角,變為了第一視角。

遂淵看著鏡中的自己怎麼瞧也是開心,這一百多年來,它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再長大。

不過現在好了,主人給它易容變大了。

它新奇的拉扯著臉上的肉,片刻興衝衝的衝到沈持巒麵前,“主人,吾是不是很英俊。”

沈持巒被它叫的回過神,眼前少年水汪汪的大眼盯著他,那雙眸子中清澈無塵,似是墜入塵世間的皎潔玉石。

這雙眸子之下讓他想起了連胤修,他看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

也不知道他如今過的如何。

不知道鄒方江有沒有將他養的……

沈持巒眸子眨了下,他竟然又想的出神了。

他拍了拍遂淵,起身囑咐道:

“英俊,但是從今往後你不可說吾,也不可叫我主人,也不可隨意用術法。”

“為什麼?吾……我喜歡這麼叫,我也喜歡術法。”

遂淵對上他警告的視線,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不情願的改了口。

“你想暴露嗎?還是想他們發現你的身份後把你剝皮抽筋,扔到後山喂妖獸。”沈持巒怕它當做耳旁風,適當性的誇大威脅它。

顯而易見非常管用。

遂淵被嚇的一聲不吭,接著把頭上因為興奮而露出來的耳朵拍了回去。

主人說的有理,那群人那麼壞,若是發現它肯定要它命。

看它這般受驚的模樣,沈持巒眼中染上笑意,日後多嚇嚇它,應該也挺好玩的。

準備好後,二人出了街。

可謂是人山人海,光是街上就有不少少年少女,有的身著綾羅綢緞,有的身著粗布麻衣,縱使入前身份懸殊入後同為弟子,無他不同。

收弟子試煉共是要開三天,三天之後便會關閉,可想而知去的人隻多不少。

為了避免人人多前腳貼後腳,他特意選了第二日出門。

第一日試煉初開,人去的也多定會擠得頭破血流,第三日再除去一些姍姍來遲的,也就第二日合適些。

隻是這次是他失算,一日隻會比一日更多。

謫昇門這般受歡迎麼?

沈持巒光是站在那處不動,人潮翻湧便是推的他一路到了目的地。

謫昇是在山門下所擺的試煉階梯,其中分為兩個點,第一點便要求,從那山下登雲高梯一步一步走上去。

第二點則是測靈柱,若是測出靈力,哪怕是半點都會留下。

若是測不出一點即作廢,試煉到此結束,人哪兒來便回哪兒去。

待他瞧清山下監試的人是誰,隻覺得自己運氣是真好。

一試就碰上了仇家,真是好樣的。

“喂,你這個人怎的站著不動,你沒瞧見前邊空了那麼大地?”

沈持巒還沒所動作就被身後的人嗬斥了一頓,那少女的嗓門十分大,一時間嚷的眾人將目光放在兩人身上。

在看到不過是一個普通人,惹到了不知是哪個家族的掌上明珠後,無趣的收回視線。

仿佛都習慣了,每年都會有這種小摩擦的出現。

“不好意思,”沈持巒歉意道。

接著便往前跟上上一個人。

走動間模糊聽到一句咒罵:“瞎子,窮成這樣還想進謫昇門。”

不過是被罵一句,也無妨。

嬌生慣養的小輩脾氣差可以理解,這次也確實是他的問題,隻注意看邱櫟丹,沒注意到前方人已經走了大截。

見自家主人還這般沉得住氣,身後緊跟著的遂淵收緊了手。

接著想起出門前的囑咐,無可奈何鬆了開來。

一試前形式很快,不過半個多時辰就排到了沈持巒,簡單的填個名字,便會給上一個序號牌。

接著就是開始一試。

一試地,沈持巒打遠就瞧見了男主都思淼,與小時候還是大有不同。

臉上沒了那些嬰兒肥,劍眉星目,那張刀削般鋒利的麵龐也顯得很是英俊,動作溫柔臉上始終掛著淺笑,不少在後排隊的少女春心萌動為他紅了臉。

要不說人家是男主呢,看看看看。

分分鐘拿捏了不知道多少女孩子的心。

沈持巒歎為觀止,耳邊響起他的聲音,“如大家所見,隻要登上這試煉台頂峰,就算半隻腳踏入了謫昇門。”

“下麵大家按順序即可登台,若是放棄捏碎序號木牌即可。”

他簡單的解說道,隨後示意前方站著的弟子撤離。

隻是刹那,人群一擁而上。

沈持巒被夾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才擠了出來,抬頭就是都思淼的大臉。

他被嚇得猛的心跳驟停,緩和過來的時候,那人關照的聲音響起:

“你沒事吧?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坐下來休息片刻。”

“……”我有事,我有大事。

想起他現實驚醒入眼就是秦湖嶽臉的那次,心臟不受控製噗噗的跳。

真不愧是上陣師徒兵。

發現他不在後,遂淵跟著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被推的踉蹌了幾步,堪堪停在沈持巒身前。

隻見自家主人臉色煞白,遂淵警鈴大作,怒瞪向眼前的人。

“你對我,你對我哥哥做什麼了!”

都思淼被逼問的愣了下,意識到是他誤會了,麵上未帶半點不悅,依舊是那般如沐春風的模樣說道:

“我沒做什麼,我隻是看他身體不適,想問問是否需要幫助。”

尤為是他說話時,背後恰巧對上強烈的日光,看的沈持巒都快要以為聖光降臨了。

尼瑪?

男主光環發展變成了聖母光環?

遂淵求證般的目光看向他,似是在確認他口中說的是真是假。

沈持巒機械的點了點頭,從椅子上起來拽著遂淵就往人群中走去。

都思淼眉頭壓了壓,望著走的飛快頭也不回的兩人,隻覺得方才那人有些說不上來的奇怪。

一旁的看守弟子見他這般出神,拍了拍他,無奈的說道:

“我監考這麼多年,這種莫名其妙的人見得多了,你莫要放在心上就行。”

“嗯。”

都思淼表示理解的笑著應道。

這高聳入雲台階,光是看上去就覺得難以登頂,隻是等踏上去時,便會發現很輕鬆。

不用多少力,一口氣便可爬上三百台。

然而再往上上去卻會發現變為正常,再步登六七百至上難以上爬,步履艱難怎可登天。

不少人接二連三捏爆木牌。

鄒方江在上方看著不斷熄滅的木牌,微微歎了口氣。

“也不知道今年能招進多少弟子,年年這麼大基數的招,每每也留不下多少。”

倒是各大家族的子女培養的進來不少。

孫湄舞嘖了一聲,並未搭理他。

倪眼看向登雲梯,這一眼被兩少年吸引了目光,她有注意到這二人從開始時就沒停下來過,好似半點感受不到天道的威壓似的。

走的十分平穩,這會兒已經上到了八百台。

鄒方江跟她的視線看去,同被那兩少年吸了目光,如此難登之路被二人走的如履平地。

這般天骨靈資,倒是讓他想起一個人。

他眸子低了低,若是他還活著,定是又要跟他來搶人了。

隻可惜……沒有如果。

命牌熄滅,魂寄天去。

那一彆竟是永彆,甚至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覺察到身旁人低沉下的情緒,孫湄舞便知道他是又想起了沈持巒,每年試煉都要來這麼一回。

這次就是怕他這樣,還想著讓他彆來了,叫牧良俊或是戚鴻文替了他。

誰知道根本拉不住,一大早就在這兒坐著。

“你猜他會在幾台停下?”孫湄舞打破沉寂的氛圍說道。

“頂峰。”鄒方江淡淡道。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又拉拉臉,又拉拉臉。

以前沈持巒還在的時候就他拉,現在不在了,倒是改成了鄒方江拉。

第44章

孫湄舞癟嘴不再與他講話,專心的看著梯上的二人。

沈持巒慢慢悠悠的爬著梯,與遂淵消磨時光有一嘴沒一嘴的說著,很快將最開始上去的那波人落了一大截。

“哥,為什麼我們要回謫昇門啊?”遂淵思來想去還是問道。

“自然是仰慕修士,一心問道。”

“……”

遂淵拉住他,一副你看我信嗎的神情,顯然是沒把他的話當真。

雖然聽著很真誠,但是這真的是他的想法嗎?!

還一心問道仰慕修士,怎的它是半點未曾他身上看到,它看著也就是護著白眼狼是真的。

白眼狼……

遂淵恍然大悟,它主人肯定是為了白眼狼回來的!

為了他還甘願重新回來,還是以這種方式當這弟子。

後槽牙都要咬碎。

在沈持巒不明的視線中一把甩開拽著他的手,繼而“哼”了一聲,挺著胸膛獨自往上走去。

這是鬨什麼脾氣?

沈持巒被它一套動作整的有些發懵,愣了片刻便跟著向上走去。

約走了百十台後,發現遂淵在那處坐著也不動,心下無奈的歎了口氣。

都是他祖宗。

“走了。”他一手拍了拍少年。

“哼!”

少年鼻音繼續哼出一聲,扭過頭去不看他。

眼看著就要登頂的兩人像是吵架了似的,這會兒一個不動,一個不理的。

看的孫湄舞倒是有些心急,怎麼不走了,她還好奇是誰先上來,不過急了一會兒就起了八卦看戲的心思。

一少年相貌眉清目朗,另一少年卻平平無奇,關係看起來貌似不一般,這兩人是如何湊到一起的。

本意沈持巒是想拉著遂淵趕快爬完這台階,等爬完了再哄哄它。

沒料到它根本不配合,還大有一種我就是不走了的架勢,小孩鬨脾氣鬨鬨就算了,主要是這有台階下也不管用。

沈持巒乾脆撒了手,自己往上走去。

反正它一定會跟上來的。

事也如他所想,遂淵坐等了好一會兒也沒再聽見他的聲音,悄悄的轉了個頭。

它都想好了,要是偷看被發現就立馬轉回來,就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

然而先前還在這兒的人卻沒了影,遂淵猛的抬頭往上看去,隻見漂浮雲層之間隱約有個熟悉的身影。

難道是煩了它,不打算要它了嗎?

“哥——哥哥——你等等我!”遂淵手忙腳亂的從地上起來,兩階兩階的向上爬去。

這般輕鬆是鬨哪樣,讓她如何直視台階下的其他人,讓她如何直視當年辛辛苦苦爬了個半死的自己。

“試煉登雲梯今年是誰開的?怎的看著好似沒威壓似的。”孫湄舞躡眉道。

有些太過奇怪。

這兩人小小年紀登雲梯沒一點反應,先不說威壓的事,光是爬這台階竟然一階都不休息。

“本尊開的,若是覺得沒威壓你自己下去試試。”一旁的鄒方江說道。

“……”不去,她才不去呢。

被雲梯支配的恐懼,才不想試第二次。

不過在知道是他開的梯後連那點疑惑都消失,正因雲梯是隨開梯者實力而出,正所謂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所以試煉雲梯通常都是由宗門高位的人來開。

實際上也會集上一年的入選情況,酌情壓低或增高。

上一年進的人不算少,今年試煉雲梯反而還稍稍拔高了些。

遂淵很快追了上去,發現沈持巒已經過了雲梯,在旁的椅子上坐著悠閒的喝著茶,絲毫沒有看向它意思。

遂淵眼力見極好,看向他一旁椅子上的多年沒見的女人,深知她就喜歡聽些好聽的,臉上擠笑著湊到跟前。

“這位漂亮姐姐,可不可以把椅子給我坐坐呀?”

眼前少年還未長開卻也是可見秀骨,不僅笑的甜,嘴巴還這麼會說話。

孫湄舞臉上頃刻間堆起笑容,玉手在它臉上捏了捏,“真會說話,再叫一聲。”

“姐姐。”

“……”在一旁淡定喝茶的沈持巒扭過了頭,無下線,沒看眼。

“哎,真乖。”

孫湄舞臉上都快笑成了一朵花,怎麼也壓不下嘴角,空餘之際還朝著鄒方江努了努嘴。

那眼神之意說的很是明顯: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嘴甜的孩子比你強多少。

遂淵在她起身後立馬坐了下來,那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了似的,扭過頭就跟一旁的沈持巒說起了話。

“哥,為什麼你剛剛不等我?”他頹喪著問道。

“我叫你了。”

言下之意儘顯,是你非要坐著不走,他能有什麼辦法。

“…哦……”遂淵扣著手下衣角,不情願的說道。

孫湄舞暗中視線掃視著兩人,原來是兄弟的關係麼,可這臉怎麼瞧也不像是一家人生出來的。

性格和樣貌差的未免也太多。

實在是按耐不住求知欲,她打開話匣子問道:“你們是親兄弟嗎?”

“是。”

沈持巒為了避免遂淵多說多錯,主動接過話題同她說。

孫湄舞比較多疑,若是這基礎打不好後麵很容易出現漏洞,怕是倒時會被她察覺出什麼。

“那你們……”

“同父異母,我二娘比較漂亮。”

沈持巒無比自然的接話,其實是他懶得給遂淵易容,隻是用術法把它變大了些,容貌也跟著張開。

怕這還不夠又補了一句有意無意的話,“我父親曾被一位仙人救過,所以我們兄弟二人從小就對修真很感興趣,今年鼓起勇氣來了這裡,這可能就是因果吧。”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一句從小對修真感興趣,便奠定了他二人輕鬆走上試煉雲梯的基礎。

這句話已然被孫湄舞

先入為主,所以他們兩人看著怎麼奇怪,也算得正常。

孫湄舞點了點頭,從側麵打聽兩人,“那你們是有練過嗎?還是說什麼。”

“沒有。”沈持巒簡言道。

此時若是同她說了有,那可就是他們二人實實在在進了挖的坑裡。

單是從他二人外表身上粗布麻衣來看,家境困難,怎麼可能有法子修煉,更彆說看書自學。

這種在尋常貧苦人家上根本不會出現。

隻有一些家族世家想讓孩子日後走上修真路,才會花大價錢去拍賣行或是從人手中收基礎書籍。

他們若是說有,定會懷疑身份和來此的真實性和目的性,還有可能被扣上臥底的帽子。

他在這兒多日已經打聽清楚了,據聞謫昇門屢受魔修攻擊,通常是左偷襲一下,右偷襲一下。

每每都是那麼輕輕一點,接著就消失不見。

宗門上下可疑人員查的緊,更彆說還是新來的,懷疑起來很容易。

“這樣啊。”孫湄舞若有所思,對上沈持巒的眸子她緩和的說:“沒事我就隨口問問,你們先休息著,我去瞧瞧怎麼樣了。”

在她離身不久,一直安靜沒有說話的鄒方江跟著離去。

一人走算不上可疑,若是兩人都走了倒是很可疑。

沈持巒一手摸著杯子上的花紋,指腹劃過凸起的紋路磨的有些舒服,注意到身旁蠢蠢欲動的遂淵,神識中提醒道:

“莫要說些不該說的,做些不該做的,他們在暗處看著。”

“他們……他們監視咱們?不是都懷疑過了嗎?”遂淵聲音中帶著驚詫。

沈持巒眸中冷了冷,本來他也以為懷疑解除了,直到他看到鄒方江輕點了點手臂。

這小動作代表他有話要說。

他確信他沒有留下把柄,這兩人遲遲未歸不是尋人捉拿,也不是直麵將他二人拿下,那就剩下一個可能。

監視可能就是抵消懷疑的最後一步。

“許是發現什麼了。”沈持巒煞有介事故意說道。

沒什麼原因,就是想看遂淵著急。

聽著他沉下來的聲音,遂淵果然緊張了起來,一雙手垂在袖子裡來回的摩挲著。

“主人,怎麼辦怎麼辦,要不我掩護你,你快跑,你被他們抓住肯定不止扒層皮,說不定命都沒了。我那麼寶貝,他們肯定不敢動我。”他語速很快,帶著些慌亂。

沈持巒忍著笑意,繼續逗它,“真的讓我走嗎?你想後山那群妖獸了嗎?”

“主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遂淵急哄哄的喊道。

剛起身準備把人吸引走,迎麵就撞上一同回來的兩人。

沈持巒搶在遂淵前頭,起身說道:

“不好意思兩位仙人,我弟弟它茶水喝多了,想如廁又不知道路,不知道能否尋個人為我二人帶個路。”

雖然容貌是不佳些,但說話不卑不亢,拿捏也有分寸,若是留在身邊倒也還可以。

孫湄舞瞧得他很是滿意,招手揮來一看守弟子,“你帶他二人去如廁。”

“可是,可是邱長老說讓我們守著不能離開一刻,若是…若是讓奸細混了進來……”被叫到的那人麵露苦色,結巴了半天也沒說完,被孫湄舞懟了回去。

“怎麼,我不是人?我還看不出誰是奸細?還是說你是邱長老的弟子,邱長老讓你往東你絕不往西?”

很快說的那名弟子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帶著他們去找廁所。

鬥力還是這麼強,沈持巒暗暗感歎。

那名弟子一聲不吭的走在前方,步子十分快。

遂淵回過味兒來,哪兒能不明白這怎麼回事,多半是它主人又拿它尋開心……

它還未言語,那名帶路的弟子七拐八拐在一側路停了下來,他隨手指向前方,“前麵就是茅廁了。”

山間樹木高大雜亂,哪兒是有茅廁的樣子,這弟子分明就是方才氣不過被孫湄舞說,這會兒拿他們來撒氣。

“多謝。”

沈持巒並未多言其他,也沒露出惱怒的神情,道聲謝後拽著遂淵往前走去。

約走了有十餘步,回首便瞧不見那弟子的身影。

遂淵不悅的停下步子,“主人,這人明顯是覺得咱們好欺負,為什麼不揍他一頓,咱們還要往裡走啊。”

第45章

“自然是給他長長記性。”

這種人欺軟怕硬,尋常人肯定會上手教訓一頓,不過誰叫他運氣這麼好,碰見了他。

身上的皮肉之苦是免了,記性總歸是要長的。

他還賭孫湄舞會派人來找他們,就算她不找也會有彆人來,試煉雲梯第一名跟第二名如了個廁就消失了。

這像話嗎。

這泛濫不像話,尤其還是在自家門派消失的。

沈持巒不溫不火的帶著遂淵找了個地方坐下,好在這些日空間備了不少東西,也足夠兩人消磨時間。

足足休息了約有兩個時辰,耳邊突然傳來呼喊聲。

“沈帥比——沈遂——你們在哪兒——沈帥比——沈遂——”

聽著叫喊聲沈持巒忍不住笑出來,這名字就是好聽,打小就是帥比,根本沒辦法。

引來遂淵不解的目光,“怎麼了?”

“沒事,等會兒你彆說話。”

沈持巒笑的險些岔氣,深呼吸換了口氣,臉上瞬間換上帶著恐慌的神情,朝著那處走了幾步。

邊走邊喊道:“我們,我們在這兒呢,我們在這兒。”

孫湄舞帶著人找到的時候,兩個少年驚慌失措的靠在一側山石上,好似受到了不少的驚嚇,衣裳上破出了裂口。

“沈帥比,沈遂,你們怎麼會在這兒?”她將兩人從地上扶起。

“那個弟子,那個弟子把我們帶到這兒,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推了我們一掌把。”沈持巒緊緊攥著遂淵的手,眉頭緊擰的似乎在隱忍著什麼。

他聲音中帶著顫抖,不似作假。

孫湄舞目光在沈持巒腿上停留,一側顏色稍暗沉,像是血從布料中滲透出來似的。

“先離開這裡再說。”

她話不多言,抓住兩人的胳膊向上飛去。

待到穩穩落地孫湄舞查看兩人,麵上皆是帶著慌亂與新奇,衣著卻是被劃破的不成樣子,與路邊乞丐相似度極高。

不過是如了個廁便成了這副慘樣子,今日魔修總喜歡來謫昇挑事,難不成是魔修……

不太對。

現在是試煉收徒期,看的更緊,連一隻魔族蒼蠅都飛不進來。

孫湄舞猛的想起她今日嗬斥的那個弟子,送去如廁後便一直沒回來,她還以為和這兩兄弟在一起。

結果找到卻並沒有他身影,如此說來倒是合理了許多。

尤其是瞧這倆兄弟現在的慘樣,很可能是他做了什麼,事後怕被發現才不敢回去。

膽子也太大了!

被她說兩句就不得了了,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下手乾這種肮臟事。

尤其還是動她想要的人。

行,是真行。

孫湄舞冷著一張臉,氣氛凝結到了冰點。

“哥哥……”遂淵適當的叫了聲他,目的就是為了讓孫湄舞注意到沈持巒。

它主人這腿上的口子可不能白劃。

本來還以為主人是什麼好法子,沒想到玩的苦肉計。

還要傷自己。

確實是吸引到了她的視線,但也僅僅是孫湄舞從腰間拿出個瓷瓶,一把扔到他手中。

“給你哥哥擦上去。”她言簡意賅道,隨後朝著身後的幾名弟子吩咐,“你們等他好了,給他們帶路。”

言罷不做停留轉身離開,離開時整個人都嚴肅的可怕。

遂淵可不在乎,拉著沈持巒坐下,順著傷口處劃破的口子撕的大了些,傷口不是很大卻撕裂的有些嚇人。

遂淵拿著瓷瓶的手頓了頓,心中百感交集,它衣裳上的口子都是主人用刀劃的。

但主人身上的口中,卻是實打實的從那崖邊滑下去的。

雖然知道都是為了做樣子,可是在他跳下去的時候,還是難免心慌。

粉末撒在口子上很快止了血,隻是瞧著怎麼也不放心,遂淵從袖口撤下一塊布料,接著撕成條狀在他腿上繞了幾圈,這才作罷。

其中有一弟子看不下去,直言說道:

“你們放心,這藥可是我們宗主親自煉製的,對付這種傷可管用了,不出一日就可結痂。”

“真的嗎?”遂淵依舊有些擔心。

“真的。”

那弟子拍了拍胸脯,十分驕傲。

明顯這幾個弟子和那個弟子不同,原來是因為所屬宗門不同麼。

遂淵暗中琢磨道,先搞清楚內個弟子是屬哪宗的,等它進來了,那宗就等著雞犬不寧吧!

很快兩人被帶了回去,還是試煉登雲梯頂峰那處,隻是這次進倒是與先前不同。

裡麵坐著不少少年少女,有的氣喘籲籲剛爬上來似的,有的則氣定神閒的看著來的他們。

鄒方江已不知去向,隻有孫湄舞還在椅子那處坐著。

見到他來,朝他招了招手。

紅唇輕啟,“如何了?”

“感覺良好,您的藥很好用。”沈持巒這般說著,既不顯得生分也不會顯得不禮貌。

孫湄舞似乎對他的答複十分滿意,點了點頭,示意他在一旁落座。

許是因為她是這監考者,單就這一層身份就帶著疏離感,哪怕是峰頂已沒椅子可坐,上來的眾人都沒敢在她身旁坐下。

身側獨留著兩個空位,倒是有點顯得像為他倆專門留的地方。

“姐姐——”

遂淵委屈的開口,隻叫了一聲姐姐,還沒來記得說彆的,就被沈持巒一記瞪眼憋了回去。

少年的眸中泛著波光,好似水月倒入鏡中叫人看的有些移不開眼。

“怎麼了?”

孫湄舞哪兒抵得住遂淵的裝可憐進攻,當即就問道。

這項獨門技術,可以說是被它煉的爐火純青,無情的用在沈持巒身上,導致用多了直接被他免疫掉。

也就對付彆人好使些。

它拽著撕裂的袖子,蹂躪了半天,害怕似的越過她的身子看了眼沈持巒。

“要不,要不我還是不說了,我怕哥哥生氣。”它湊在女人臉龐小聲說道。

孫湄舞意識到它這是怕它哥哥,肯定是有些不能說的事,也學著它小聲說道:

“沒關係,你小聲些同我說,他不知道就不生氣。”

“好。”

遂淵下意識還是看了眼沈持巒,發現他沒在看自己,反而跟一旁的人聊了起來。

心下泛起了嘀咕:不對啊,不是說看眼神行動麼?主人怎的跟彆人還聊起來了。

孫湄舞隨著它的視線看去,它哥哥在同旁人說話,所以要說的,是關於他的麼?

“就是我想說,那個推我和我哥哥的弟子,會受罰嗎?”

聽到少年的聲音,她轉過頭來,不知道它聞這做什麼,還是點了點頭。

“自然,同門之間不可相互爭鬥,乃至動手,他觸犯門規理應受罰。但如今你們切還不是我門弟子,所以……”

“很輕嗎?可以重一點嗎?”

遂淵的重點抓的孫湄舞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半天後才明白它是問,罰的輕不輕。

尋常人碰到這種情況,不是一般都會求情,在她麵前留下個好印象麼?

她還是頭一回遇見這種靠關係罰人下重手的。

雖然靠的這個關係是她。

但是她竟然,一點也不反感討厭它的行為,反而還有點想現在就叫人動手的衝動。

她輕咳一聲,努力往下壓著嘴角。

“如果你想重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嗎?姐姐!”遂淵眸中帶著崇拜,歡悅的說道,

就是這一眼,孫湄舞看的隻覺得自己出問題了,心下一陣悸動,繼而還感覺它眼中跟有星星似的,一閃一閃的。

好像,突然覺得沈持巒也沒那麼重要了。

見她看著自己不言語,遂淵以為這還不夠,準備再用把力時。

他聽見她說道:

“真的。”

“姐姐真好,比我哥哥好多了……”

遂淵專業技能+1,添油加醋踩一捧一。

沈持巒本來就打算配合遂淵演出戲,順帶著好好休息休息,還沒一會兒就就被旁的少年戳了戳。

“你的腿這是怎麼了?被打了嗎?”

沈持巒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縱使是少年,心下了然還是小心為妙,他搖了搖頭。

“不是,不小心劃的。”

“啊?你們謫昇門很窮嗎?滿山都是荊棘嗎?我還以為很有錢可以享受的那種。”少年驚訝的說道。

沈持巒報之一笑,“我還不是謫昇門弟子,所以你說的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嗎?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看你與那位監考十分熟絡的樣子,我還以為……”

少年臉上頗為尷尬的,帶著歉意的說道。

“沒事。”

“哎,你累嗎?我跟你說,我還是第一次一次性爬這麼多,幸虧緩了會兒,要不然估計是上不來了,還以為我母親這次要失望了。”

“我還好。”

少年聞聽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有人爬那麼多還不累,而且這台階是越爬越心慌,最後他還是硬撐著上來的。

“真的假的?你可彆框我啊。”

他的聲音很大,引來眾人的圍觀視線,就連遂淵和孫湄舞也看向這處。

“假的。”沈持巒唇角輕牽,言道。

“切,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人不累。”少年神色瞬間放鬆下來,愉快的輕錘了他一把。

少年尾音堪堪落下,尖酸刻薄的聲音從對麵傳來。

“喲,我當是誰,這不是王小牛麼,你們家何時也培養了你,還敢來這兒丟人現眼。”

少女似是怕聲音說的不夠大,還專門提著嗓音說道。

沈持巒抬眸看去,這好似就是先前在山下罵他瞎子的少女,他還以為是無一咒罵。

原來是有心之舉。

這算是,仇人碰頭嗎?

想到她話中的名字,多半是認錯人了,他這張臉就是隨便易的,與他人撞臉可能性不大,但也有可能真的這麼趕巧。

被人認錯到不在意,就是這沒禮貌的聲音和人,他很在意。

沈持巒眼睛未眨一下,“這位小姐,你是在跟空氣說話嗎?”

第46章

“這女子身著不菲,這衣裳布匹我瞧著像是苓緞的,這種料子可是有價無市,我聽我姑母說,就這苓緞還隻有帝城的一些有權有勢人家才穿的到。”

“不會吧,真的那麼稀奇嗎?”

“不管身份如何,她也不能這般過分啊。”

“是啊,不能就因為身份低微,就這麼欺負人家,也不知道這女子家中母親是如何教的。”

“且不說是不是能成為同門,隻她這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模樣,我覺得沒人會想與她做同門。”

“話可彆這麼說,我來謫昇還是想進去的,不能因為厭惡她我就退出。”

這場鬨劇起的一時眾人在二人身上打量,更有不少的議論爭議聲出現。

少女臉上升起惱紅,一腳跺在地上指向他,語氣中更多是尖厲刺耳,“你一個下人,好生大膽!竟然還敢貶低本小姐!”

“你一口一個下人,是覺得你連一個下人都比不過嗎?”沈持巒神態自然從容的挖了挖耳朵,長舒出一口氣,憐惜道:

“也是,畢竟第一名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拿。”

再次引起一片嘩然:

“什麼?他原來就是這雲梯的第一名?”

“草,可彆說,那第一名是真的快,都不帶聽的,追都追不上。”

“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名,唉,往後空一個,其實第二也還是不錯的。”

“你第二啊?幸會幸會,有機會認識一下。”

就連他一旁的少年都不自主的瞪大眸子,看向方才與他說話的少年,合著他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不累啊。

不過一平民能有這般能力,實在是讓他有些驚訝和欽佩。

日夜受刁蠻大小姐刁難,還能練就這般,光是這隱忍程度就讓他盼無可盼。

“沒關係兄弟,以後我罩著你。”他拍了拍胸膛,看著沈持巒的眼中滿是認真。

“行。”這可是你說的,就彆怪他念兄弟情了,多顯得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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