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經兩人掐完車速明顯快了許多,不似之前那般還慢悠悠的行駛,很快便到了魔宮城門下。
城牆高大猶如絕世之隔,讓人無法窺探到裡麵,隻有城門被打開的十分展。
來往已經停了不少的馬車,泱泱人群足以證明這場宴會的重要性。
過往都是一家子人,上有花甲之年,下有繈褓嬰孩,若說這是一場宴會,不如說是一場足以威脅到所有人的籌碼。
見沈持巒下車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以為他是被這麼多的人嚇到,養蘊和退上兩步停在他身旁,罕見的耐下心解釋道:
“這場宴會是一年一度舉辦的和宴,說是因臣子同朝不易避免不合的和宴。”
跟隨的主子不同,所站之位亦不同,這場和宴就是無稽之談。
似是知道他所想願為他解惑,養蘊和薄唇輕啟,忽的想起什麼,要說出口的話轉而就被心中疑惑代替。
“你向陳弦賀許了什麼,能讓他帶你來魔都見魔尊。”至於為了什麼見魔尊,他不在乎。
“這麼想知道,不如來問我。”一直寡言的陳弦賀說道。
沈持巒心平氣和的夾在中間,他身旁左右就是這倆人,打聽對方兄弟兩個是一點不避諱。
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方麵,從小一起長大的倆人還是有共同點的,難的是兩人之間太過勾心,他不想摻和進去。
很快跟著指引到了地方落座,許是有養蘊和的作用,周邊的桌凳無人敢座。
隨著眾人落座,滿當的席位中空出個小圈。
陳弦賀輕拿起茶壺給婁憐雲杯中沾滿茶水,獨獨到養蘊和時越過,直直落在沈持巒杯中。
也不知等了多久,直至黑暗將席座籠罩也未曾見魔尊出現。
而事實上就算魔尊反將這場宴會遣散,這些人也不敢說一句不,魔尊暴虐弑殺成性誰不想好好活著。
陳弦賀往前探了探身子,在黑暗中露出半個腦袋,他的聲音響起。
“你要獻何寶物?”
似乎覺得這樣說不太好,像是他要下手爭搶一樣,又補充道:“沒彆的意思,我就是有些好奇你口中的寶物是什麼。”獻寶是個借口,還是有什麼真正的目的。
就像他帶他來這場宴會,自然也是有目的。
恍惚中想起他在醉舞樓說的那句話,他說他是為了魔尊而來……
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下。
“到也沒什麼稀奇的,一把斷了的劍而已。”沈持巒鬆然說道,有一下沒一下的撫著袖中的朱雀,心中警鈴早就拉起。
陳弦賀表現與麵上不一,心思深他是知道的,權當是利用麵上過得去就好,他相信陳弦賀和他的想法無二差彆。
否則在醉舞樓的那兩日,他怎麼會一次也沒來找他過。
甚至逛遍整個醉舞樓都沒他的影子,隻有在今日,他們見得才是第二麵。
得到了答案的陳弦賀隱匿回黑暗中。
高座之上空空如也。
猛的一盞宮燈亮起,隨著燈光的微亮蒼乾緩緩而馳,他今日穿的與平日無不同,樣式顏色就連麵具也未換一個。
他就那麼懶散的靠在椅上,身上散發的威嚴不敢讓人輕易忽視。
“倒是本尊來遲了,相信諸位沒意見吧。”
回答他的是無聲的寂靜。
他可是魔尊,統領整個魔界的主人,誰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胡說八道,就算有意見也隻敢心中排貶。
一場宴會就這麼荒誕的開始。
場中琴瑟股股妖嬈媚舞翩然,美酒家人相伴,可也正是家人相伴,無一人敢放輕鬆的吃喝。
生怕惹得魔尊不愉快,這刀就落在家人身上,自己身上。
倒是有一處有些不同。
蒼乾攻擊性的眸子看向周圍被空出座椅的裡處,那三個人他知道是誰,隻是裡邊貌似多了個生人。
“那男子是誰?”
“屬下不知。”
尹琮早就注意到了那生人,眼生,從未在養府見過。
下意識的就以為是養蘊和這臭小子帶回來的人,府中除了他整日胡跑,彆人也不可能會帶人回府,更彆說這種重要的場合都帶過來。
可又在他和陳弦賀的舉動下有些茫然。
沈持巒接過陳弦賀遞過來的茶杯,接觸到杯邊的一瞬意外滑落,大片水漬在他身上綻放。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已經拿好了。”
陳弦賀望著他的眼中滿是慌亂,手忙腳亂的去拿袖子為他擦拭,然而衣袖碰上這片水漬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沒法子拯救。
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去換一身,多餘的衣服他是沒有,問題是修為它也不是吃乾飯的。
烘乾分分鐘的事。
可若是就這麼簡單的烘乾,他還怎麼看陳弦賀接下來的戲。
“有沒有備用的衣物,我去換一下。”
正戳他心合他意,陳弦賀抑製住心中狂喜,麵露難色,“有是有,不過……”
“不過什麼,吞吞吐吐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養府沒二少,有個小姐。”養蘊和看不下去這副模樣,冷嘲熱諷道。
為了一個男人扮女人就罷了,還進了醉舞樓。
丟人!
對於他話中的針刺,陳弦賀習以為常的忽略掉,繼續同沈持巒說道:
“衣物的確是有,不過,在我馬車中放了很久,你要是不嫌棄我喚人去拿,待你換上。”
“多謝。”
若是觀察的仔細便會發現,說完後他眸中有什麼不一樣了,追究到底的話,那不同便是克製,是沼澤中深陷想要將人拉下的瘋狂。
整個宴會儘在他的眼下,以至於在沈持巒離場時他還多看了兩眼。
沈持巒跟著帶路的婢女很快出了彆宮,路不長,略有些亂,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快,直到那婢女將他甩掉。
眼前種著不少花草樹木,就連殘缺的月亮在湖水的映照之下顯得彆樣好看。
婢女不是陳弦賀人,那會是誰的人。
沈持巒思考著這個可能性,最後發現,他也不知道這是誰的人。
養蘊和對這種手段根本不屑用,若是能用錢達成目的,根本不會親自動手下局。
那會是誰呢。
隻是思索之際,湖水中的魚兒快速的聚集到一起,又迅速散落。
動靜很小,但也足夠引起他的注意。
“閣下把我引來這裡卻不現身,是何意。”
聲調平穩,沒有半點緊張與疑惑,像是早就發現了他似的,暗中跟著他的尹琮怎麼也想不通是哪兒暴露了。
他跟蹤人的技術很好,好到哪怕是緊跟身後也不會被發現,隻兩個人除外。
一個是他主子,另一個就是眼前這個人。
“你是怎麼發現的。”
尹琮從後走了出來,看著他的目光略帶欣賞。
想不到他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侄子還能結識到這種實力的人,很欣慰。
眼光提高了不少。
隻是,在他身上竟看不出一點魔氣和彆的氣息,難不成……他就是個沒開修的普通魔民?
可要是普通的魔民,他是怎麼發現他的?
還未再往下去細想就被他下一句話驚的瞪大雙眸,兩顆眼珠子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幾番打量後確定了他身份。
“我是沈持巒。”
主母,主母回來了!
他找到主母了!
終於不用倒出跑去核實主母在哪兒了,自從放出了消息找魔後後,各地不少人為了魔石假報虛假地址,害得他白跑一趟又一趟,回來還要受自家主子的冷臉爆脾氣。
自從主母走後動不動就摔東西,什麼尋常家具摔也就摔了,舊的壞了換新的。
主要的還是不心疼。
誰能想到發起瘋來法器也摔。
看的他心疼的都想躺下來,為法器擋擋傷害。
這下好了,主母終於回來了。
以後不用受氣了。
尹琮感動之際,還不忘將人留下來。
“主母……不是,沈仙君,你這次回來就不會走了吧?”
“……”走走走,不走在魔界做什麼,他事還沒辦完。
滿心歡喜得到的回答卻是沉默。
尹琮找回魔後的心剛熱起來就涼了,主子到底對主母做了什麼喪儘天良的事!
就連如今回來還是易容,想必是傷的太深才不願以真麵目示人……
尹琮臉色鐵青,看的沈持巒想上手錘一把,真不是他說,不愧是主仆二人,就連長相也是一個類型的。
冷臉就跟小孩子生悶氣似的,沒半點氣勢。
“給我找件衣物換,順便帶我回宴會。”他說。
“沈仙君跟我來。”
再回來時宴會已經過半,兩人的一同出現有人忌憚有人憂。
在場的人看似談笑喝酒,實際上每個人的眼神都在兩人身上,跟護法回來的這個男人和養府有關係。
有人說這是這養府二少爺從醉舞樓帶回來的男人。
可如今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眼熟的有點過分,像是……像是魔尊的衣服袍。
許是年紀太過年輕閱曆不足,壓不住這黑色,更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尹琮將人送到位子上,半晌還舍不得走,直到感覺到背後的灼熱視線,囑咐道:
“想吃什麼喝什麼就喚人去拿,等結束後等一等,見一麵主子吧。”
養蘊和眼神來會在兩人身上掃射,愣是聽著他最後那句話更像是求著說的,他舅舅什麼時候這麼低聲下氣過?
還有舅舅的主子,那不就是魔尊麼。
難不成沈寺和魔尊之前就認識?
陳弦賀唇角緊抿,從他和尹琮一同出現時他就知道,意外出現了。
隻有婁憐雲看著他微微發愣,她見過魔尊的次數不多,可能是作為女人天生心思細膩,幾乎瞬間確定沈寺身上淡淡的香味和魔尊的一樣。
他身上這件衣服絕對是魔尊的。
尹琮不可能那麼糊塗,把魔尊衣物給他替換,就連態度也未免太好。
第62章
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眾人都發現了,蒼乾怎會沒發覺,所以尹琮剛到他跟前就被一眼威懾住,沒再上前一步。
他的東西出現在彆人身上,當真是看了汙眼,不看……又嘔心。
“活膩歪了?”
“本尊的衣物都敢隨意給死人穿。”
“還是說你想陪他一起長眠底下。”
尹琮一句解釋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被他訓的硬生生閉上了嘴。
要不……
還是讓主母治治吧。
等了半天不見他有所解釋,主位上的那位又發起了脾氣,一腳踹倒了桌子,聲音像是剛從萬年冰窟裡挖出來似的,刺骨寒涼中帶著死靜。
“你舌頭讓人割了?還是出去一趟讓豬蒙了心,不知道你是誰了。”
“……”說主母是豬,先記下來。
因為不說話而被扣上被割舌帽子,以及豬蒙心的尹琮:冤枉啊老天爺,趕緊讓主母和主子和好吧。
這種受氣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若是先前沒見著主母這氣受也就受了,如今見著了怎麼還要受氣。
碗碟倒地破碎的聲音極大,引的眾人一時頻頻想抬頭去看,又因為迫於魔尊的實力而不敢抬頭。
憑武力鎮壓整個魔界異心者,還是多年前當過魔尊的魔尊。
這種可怕碾壓的實力下沒人會當做出頭鳥,也沒人想去做,更多的是想平安無事安穩度日。
就連那頑劣的孩童,悄悄抬頭看上一眼,轉瞬就被他父親壓下了頭,聲音急切,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莫要抬頭胡看,你可知上麵坐著的是誰?!”
天真的孩童搖頭,“不知。”
那中年男人左顧右看確定沒人注意他們後,悄摸小聲的在他耳畔說道:“他就是你娘給你講的故事裡邊的魔頭,若是你再看他,他就要惹火殺人,到時咱們一家子都要進土堆了。”
“啊?!”孩童驚恐的張開嘴就要尖叫,還是男人手快將他嘴捂了住。
“彆瞎看,彆瞎叫,專心吃飯,回頭爹把你想要的那什麼金箏買給你。”
被驚嚇到的孩童得到了禮物的許諾登時乖巧許多,低下頭專心的吃著碗中的飯食。
這小插曲雖彆人聽不得見,沈持巒可是聽的一清二楚,不巧這家人來的有些晚,彆地方又沒了位置,才在這旁桌坐了下來。
兩句話聽的沈持巒有些忍不住想笑,蒼乾的人品得多差才能連小孩都能嚇到。
半刻不見場中再有舞曲,整個宴會沒有半點動靜和人氣,安靜的不像是活人參加的似的,不過也沒人會在乎這些。
“本尊聽說,有人要獻寶?”蒼乾啟唇,眸子劃過眾人身上,最後落在沈持巒那一桌上。
臣子眾人是不敢看,奈何這桌牛馬不少。
陳弦賀當下輕輕的戳了戳沈持巒,麵上露著欣喜,裝作是好心提醒道:“許是尹護法幫你在魔尊麵前說了些好話,你這次獻寶算是成功了一半,若是入得了魔尊眼可就一躍成人上人了。”
既然他是舅舅看中的人,寶貝肯定也差不了,腦子看起來也沒問題。
不過這如此明顯的套……多虧了舅舅才沒上去,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再踩進陳弦賀的圈套。
“借你吉言。”
沈持巒客氣的回應他的寒暄,並未多言。
陳弦賀口中的話哪有麵上那般簡單,先提尹琮,暗含他和尹琮關係不一般,日後需要尹琮幫忙很可能會用他脅迫。
再提人上人,說他此次獻寶成功與否都是靠尹琮這個跳板,跳到蒼乾的眼前。
事實上,這個跳板是他陳弦賀。
蒼乾半靠著椅背上,倪眼看著台下與他穿同袍的男人,模樣倒也還看得過去,不過……若是跟他比差遠了。
臉不行。
身子不行。
哪兒也不行。
該死的沈持巒,回了謫昇也不出來了。
從他在在魔界消失後,就讓尹琮安排了不少人手去找,去散消息懸賞。
他就像是又回到了一百年前重複了死亡一般,沒有半點消息傳回來。
若不是那日他想著過來找連胤修問些事,半路上碰見了他鬼祟的模樣詐了出來,怕是這輩子都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的解藥!
憑什麼他還要白白承受每月的蠱毒發作之痛,而他跟沒事人一樣在謫昇那般享受!
還有連胤修這個不是人的狗東西。
說好了一起合作,他將魔界安定下來當做籌碼與他換蠱毒的解藥。
魔界安定了,背後也易了主,說好的為他解毒就是每月讓人送點藥渣來,也僅限於降低些疼痛,不是萬全之策。
況且他發現這藥渣已經慢慢不管用了。
泡了這麼多年失藥之際,對他下手的人回來了,這不是天道賞識他又是什麼。
腦海中突然出現的某個人影怎麼也揮之不去,他的樣貌,他的聲音,全都無比清晰的記著。
清新的就好像昨日才見過一般。
看的男人心中越發的煩躁,對眼前這個與他有幾分相似的人,更想出兩招撒撒氣。
台下男人不急不慢的伸出手在空中一側落下,像是拿什麼東西似的握住,握住瞬間,一把斷裂成兩段的劍刃赫然躺在他手中。
空間儲物?
蒼乾不似先前那般漫不經心,看著他的眸子染上幾分認真,身上探查不到一點魔氣。
倒是他手中的那把劍散發著殘餘靈氣。
劍柄上鑲嵌著一顆詭綠色的靈方石,劍刃上的缺口斷斷續續蔓延整把,鋒利的劍尖依稀見得這把劍往日的嗜血風光。
隻是這把劍的樣式怎的那麼眼熟。
蒼乾抬手間讓台下的人往前走上一走,奈何他好像沒看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給尹琮使眼色,偏這時他又沒了眼力見,彎下腰去將地上的木桌抬起,完畢後又蹲在了地上去撿碟碗的碎片。
他堂堂魔尊還需要這破碎片?
不是丟他的臉是什麼。
蒼乾看的臉色鐵青,一腳踹在了前方用屁股正對著他的尹琮。
正因為自己這番聰明的舉動而沾沾自喜的尹琮,錯不及防的被踹上一腳,往前一趴。
不偏不倚整張臉戳進了地上的糕點中。
嘶。
看的沈持巒有種自己臉上去的疼意。
不過有糕點緩衝,應該會好些,沒那麼疼。
一個兩個都派不上用場的蒼乾索性朝他走過去,離他近些去看。
當初要不是為了和連胤修的交易,他也不會在那場宴會上動手殺雞儆猴。
魔界以武為尊失主後更是混亂不堪,光是陣營就有好幾波,你今日登上了魔尊的寶座,第二日便會被人再設法殺下去,由此以往光是魔尊就已經不知道換了多少。
他從雪靈穀回來後第一件事便是手刃魔尊,第二件事便是穩住軍心,第三件事便是將意欲謀反心存叛逆的全都殺光。
從他回到魔尊這個位子上,足足有半年每日每夜都要應付不少刺殺,半年後許是殺多了。
許是也知道沒人可以戰勝他,便無人再來了。
朝綱自然也是要穩住的,要殺的要留的可都得看好,該死的一個也彆放過,該活的留口氣苟延殘喘便是,也就是宴會那一殺徹底除去了異心。
一步一步,離他越走越近,那把劍的模樣也愈發清楚的在他眼中展現。
冥冥之中兩把劍重合在一起,上麵的一缺一裂……與雪靈穀暗牢時沈持巒救他砍的痕跡一樣。
隻是一瞬他便確認出眼前人的身份。
“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男人喉結滑動,發了瘋似不由分說就將沈持巒抱在懷中。
一分,兩分,五分。
勢有種要抱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鬼知道沈持巒被他抱住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慶幸的,慶幸這瞎子沒一把戳死在他手裡的劍上。
不是他找茬。
這麼大的劍在前就跟看不見一樣。
他人都找到這兒了,蒼乾被戳死了也太得不償失了。
雖然說他就戳這麼一劍也死不了,頂多頂多算個小傷。
問題是有求於人,還要給人一劍太不合適,可彆一劍急了眼,畢竟這是魔界,蒼乾的地盤。
關注著兩個人的不隻有台上的尹琮,還有場中坐著的每個人,甚至是陳弦賀和養蘊和一把汗抖捏在手裡。
要說其中整張臉扭曲的就數養蘊和。
眼睜睜的看著魔尊走到他跟前,還以為會給他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不是什麼破垃圾都能拿到台上獻寶的。
在他拿這把殘劍出來的時候場中都沸騰了,罕見的沸騰了!
“年紀輕輕就這般不想要命,唉。”
“是啊,不過你說光尹護法看重有什麼用,還不是上不了台麵。”
“實不相瞞,從一進彆宮老夫就打眼就注意到他了,能在養府位坐的能有幾個?沒幾個,他老夫可是實實在在的觀察了,不像是修煉過的,不過身上這氣質倒是在這年紀上的不多見,麵上胸有成竹的模樣,老夫還以為是什麼稀世珍寶。”說到這,老者滿麵露出可惜的模樣,嗓中長紓出口氣。
“是了,目光短淺,也不知是從那個戰後地上撿的,不過是個破銅爛鐵還當作寶貝。”另一個人說道。
“能被護法看重,我當是不一般,看來尹護法也有老馬失蹄的時候。”
“唉,魔尊生氣了,也不知又要殺幾個人。”
“咱這幾個老東西且活吧,一百多年前的那場宴會都沒死成,今天肯定也能絕後逢生。”
“嘶,我怎麼覺著今天有點不好說,魔尊氣的厲害,平日裡不管再怎麼樣也不會對尹護法動手。”
這個驚人的發現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宮中參加宴會的人。
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膽的祈禱,祈禱懸在頭上的一把劍不要落在自己身上,祈禱今夜能平安歸家。
第63章
然而在看到魔尊不僅沒對他出手反而還抱住了他時,眾人此刻想吃瓜的心到達了頂峰。
大名鼎鼎的魔後睡顏圖他們可都見過,畫是雖小但不妨礙看,跟這小子長的半點不像,定不是魔後本人。
更彆說魔尊將他視為替身。
這個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不切實際。
可再由此一想,魔尊看上了他也不是不可能。
魔尊想要什麼人揮揮手就足以撲到懷裡,可若是一眼傾心實打實的真心喜愛他,這就說的過去了。
怪不得尹琮對他這麼上心,定是讓這小子以獻寶為借口好製造和魔尊見麵的機會,借此來搭上魔尊這條大船徹底為尹琮鞏固勢力。
那麼勢力得到了更好鞏固之後會做什麼。
是了。
為了權利,再忠心耿耿的人都可以變成魑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何用,倒不如真真正正的拿到實權一統魔界。
眾人不約而同都被心中這個想法嚇出一身冷汗。
要是尹琮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一拳就打了上去,什麼叫搭上魔尊這條大船,主母和主子本就是天生一對,這叫天賜良緣。
什麼叫鞏固勢力,這麼多年主子身邊就他這麼一個心腹,什麼事都是由他來辦,他的勢力還用鞏固嗎?
懷中空落涼風拂去衣裳因為貼近而積攢起的暖意,蒼乾看著一把將他推開,眼中滿是疏離的沈持巒,心中莫名有些酸意,卻又不知道酸從何起。
從他身上看出了失落的沈持巒隻覺得自己不僅眼神出了問題,腦子出的問題更大。
就因為原身給他下的蠱毒,他心懷敵意想殺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否則怎麼會找到謫昇門殺他。
“謫昇門待的好好的來魔界作甚。”
“……”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相求。
“是不是覺得連胤修太死板無趣,嘖,不如跪下來求求本尊,說不定本尊心情一好收你為徒。”
“……”原來不是我腦子出問題了,是你腦子有問題。
且不說他死前還曾是謫昇門的仙尊,就算被各界通緝各遍他也不畏懼,頂多算得上麻煩些。
聽著像是賞賜般的話,不僅沈持巒一時間無話可說,就連偷聽著這處話音的尹琮手抖了下,手裡剛撿起的糕點順著台階一路向下,滾到了蒼乾的腳下。
仰首傲嬌的人隻顧著擺譜,然而等了很久都得不到他的回應,轉身想去看他在做什麼。
莫不是又偷偷逃走了。
這一轉,半分不差的踩了上去。
看到人還在那處站著,略顯得焦急的心又放了下來,就是怎的他看自己的眼神這麼奇怪。
他臉上有什麼怪異的東西嗎?
還是這這件衣裳……不得體嗎?
蒼乾低頭看身上的衣裳陷入自我懷疑中,與沈持巒身上那件沒什麼不同,要非說不同大抵是比他身上那件要寬大些。
莫不是他也想穿寬大些的又不好意思說?
罷了,下次讓人多做些寬大的。
仙尊就是麻煩。
雖是這般嫌棄,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翹起的嘴角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時刻注意著自家主子的尹琮看的人險些麻木,主子你看著自己衣服笑什麼?!
本來就惹了主母生氣,主母還沒哄笑你怎麼還自己先笑了。
尹琮正想著要如何提醒一下自家主子,還未有所動作就被他主子的話打在原地,很顯然是他想多了。
他主子不愧是他主子。
根本不用提醒,主母很快就能被他趕走了。
“你拿這把破劍給本尊做什麼,在謫昇待不下去,想求本尊護你?”也不是不能護,蒼乾自覺已經給他放下台階,說罷又覺得語氣太硬像是威脅似的。
忽的又想到多年前,他與正道那一戰時日過長不想再打下去,誰知說了幾句停戰的話,對方就以為他是挑釁,最後的結果就是他碾壓而過。
正道的臉皮都薄,萬一聽完他這話認為是反諷轉頭離了魔界如何是好。
他清咳一聲,放軟了語氣解釋道:“本尊也不是什麼不知恩的人,隻要你將蠱毒解了,想要什麼本尊都答應你。”
沈持巒疑神疑鬼的看向他,確定道:“什麼都行?”
“嗯……什麼都行。”
難得見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想到魔界傳聞沈持巒本著想逗弄逗弄他,“那我要是當魔後呢?”
“隨你。”
他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他想好了,其實讓沈持巒當魔後也不是不行,反正他已經跟謫昇門沒什麼關係了,他就不信有他護著那群偽君子還敢找麻煩。
至於魔界,他相信沒人敢反對。
若是有,那就讓這些聲音都消失就好,畢竟這位仙尊當初可是比他還要瘋。
隻身一人就敢提劍來救他。
不過下場不好就是了。
再者身上的蠱毒也是因他所種,自當也是由他來解。
沈持巒輕撫過手中似是因為不滿而抗議,發出輕微震動的斷劍,“這裡不方便細說。”
兩人想法如出一轍,這裡人多眼雜說些事是不方便。
蒼乾沒再說什麼,為他帶路回他寢宮商討,一腳抬起就感覺腳像是沉了些,不過以為是錯覺便沒在意。
再走上幾步,黏在鞋底上的糕點淩空伴隨著晃動一點點的往地上掉下,所過之處皆有黃色的硬渣落下。
莫名覺察背後怪異的目光,蒼乾幽幽的眸子迅速掠過幾人,與他對視一眼連忙低下頭去,拿起桌上筷子試圖當做無事發生的模樣。
不僅是目光太明顯被抓包的幾人,還有注意著兩人的眾人渾身像是被汗水浸濕了個遍,拿著筷子瓷杯的手抖個不停。
隻是一眼,頭也不敢再抬上去。
心中無限的絕望。
完了!
這輩子算是就這麼完了。
也不知那男子跟魔尊說了些什麼,魔尊竟然被他嚇的大便失禁,在他們麵前拉了出來!!!
這一拉讓他們如何留命!
誰人不知道魔尊他平日看上是平靜隨和,什麼都不放在眼中的模樣,可這都是所謂表麵假象。
幾年前曾有一事與今日所發生極為相像,幾人曾與魔尊一約,魔尊赴約當日未曾發現身上的衣裳破了個洞。
就這麼穿了一整日。
被人發現後指了出來,魔尊眼睛一眨不眨的將其赴約幾人殺人滅口,事後這事被一婢女傳了出來,沒多久婢女的屍體就被掛在了城門上。
心知一家子是活不過今晚,一時間也顧不上宴會結沒結束,魔尊還沒走遠,眾人拉著一家老小開始淒淒慘慘的說著些這輩子都說不出的掏心窩子話。
聽著兩人走後明顯熱鬨許多的聲音,沈持巒暗暗感歎:看來不管是劇本裡還是現實裡,沒老板的聚會才是最開心的。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你的命我會護。
“不是這事。”命他會自己護。
“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將這劍恢複。”
聽著他的要求,蒼乾這才又將注意力放在他手裡的劍中,唯有微弱的靈氣證實著劍靈的存在,這把劍怎麼看上天品也是有的,不過若是滋生出劍靈可比上聖品。
怪不得損壞成這樣也不舍得換一個。
“謫昇沒法子恢複才想起來求本尊?”當他是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狗還搖搖尾巴有飯吃。
蒼乾鼻音哼出一聲,像是小孩子賭氣似的,步子邁的比他還要大,本來沈持巒走上兩步的他一步邁過去。
短短幾步就將沈持巒甩在後麵。
走著走著很快就想明白。
他就知道,連胤修無論如何也是比不過他的。
否則沈持巒怎麼會在被通緝的情況下易容還來找他,而不是在謫昇門讓連胤修去做。
在後麵跟著的沈持巒心中一萬個老奶奶種草,他這還一句話沒說突然就急了。
等等!
這是什麼!
黃不拉幾的,怎麼跟翔一樣!
沈持巒停下腳步,看著地上的黃色碎渣屑一路蔓延,目的地直達蒼乾腳下。
雖然碎小,它還聚堆。
不會是……尹琮扔下來的那塊糕點吧?
他一腳踩上去了?
就這麼掉渣走了一路?
沈持巒不可置信的向後看去,果然如他所想,方才走過的路都留著黃色的小渣。
行,這糕點不白踩。
像這種仙俠遊戲上的軌跡那也還要花錢買,他倒好,一塊糕點就給搞定了。
就是不永久。
要跟他說嗎?還是不要說,不說吧……
萬一說了不知道哪根筋搭不對,又急了怎麼辦。
真不是他有意見,能當反派的不管大小,多少是跟正常人的腦回路是不一樣。
就像這會兒,埋頭邁大步往前走的男人改了個步子,放慢了步調和步距,明顯就是刻意放慢為了讓他跟上的。
沈持巒也確如他意,很快跟上來。
“給我準備一套銀針,還有一桶熱水。”他先發製人,不等蒼乾開口就吩咐下去,末了想到什麼又加上一句,“還有玄月鬼絲。”
門口的兩名婢女互相對視一眼,最後求助的看向蒼乾等帶他的命令。
雖說是和魔尊同行的人,她們也不敢隨意按著他的話去做。
看著眼前吩咐完後直直進了寢宮門的人,蒼乾無奈的點了點頭,得到了許可,兩人機靈的當下就離開著手準備。
他將斷劍放在桌上,背手輕車熟路的在裡邊逛著,一會兒站在擺件旁,有意無意的將袖子搭上去,袖中的手悄咪咪的摸摸這裡一會兒看看那裡,好似這裡才是他的屋子。
跟上次好像有些出入,換了不少物件。
不過還算可以。
沈持巒看著眼前的衣櫃陷入深思,那些個性衣裳……應該都換了吧?
他可還記得當時走之前剪了不少。
他能想到這些,衣服的主人也不會忘。
蒼乾側躺在床上歪頭看著櫃前的人,彆有深意的說道:“有時間心疼本尊那些衣裳不如好好心疼自己,崔岩之的手段和心計,在你身上使了不少吧。”
第64章
虛掩在櫃門上的手頓了頓,很快似無事人一般,繼續用力一推關上了櫃門。
“你這麼清楚他的為人,虧好吃嗎?”
暗戳戳的嘲諷,在蒼乾聽來如狂風吹打在地上的樹葉,那怕有多用力也起不了半點坑。
他曾設想過在他說出口後沈持巒的反應,會被激怒嗎?還是當他的話是反間計,無動於衷。
隻不過他如今這個反應倒是沒想到。
看來是已經發現點什麼了。
“吃虧是福,你瞧,本尊這不是福運到了。”蒼乾拍著換了個姿勢直躺在床上,雲淡風輕的說道。
“要我說你這……師叔,你是該叫他師叔吧?”那老頭叫他師弟,應該沒說錯。
“當年冕洄那一戰,要不是他故意同本尊挑事,你師父也不用拚儘了性命將我封印在雪靈穀。”
“你師父關我,你救我,咱們兩個的緣分可不算淺。”
“要不你就聽本尊的,在魔界住下來,隻你一聲令下,你我二人帶兵直接去它謫昇門乾個人仰馬翻,活捉崔岩之給你師父報仇,如何?”
男人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笑意,明明是事關兩界之戰的大事,說的卻如此簡單。
好似他的目的隻是單純的為了給沈持巒出氣。
答案是不可能。
蒼乾這種老油條不會為他人做嫁衣,損兵折將利他不利己的事更是可不能做。
其真實目的性不好揪,還需觀察。
至於他口中所說的很可能就是那場戰役背後的真相,從他來時崔岩之就一直表現的是和藹關懷備至的寵侄掌門人設。
何得叫人能聯想到是他害他師父而死。
“你都知道什麼?當年發生了什麼?”
自詡拋出的橄欖枝誘人的蒼乾緘默,藏匿於麵具之後的輕佻變為凝重。
當年的事比複仇還要重要麼。
不過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舊事,想聽也不是不能說,正好也讓他開開眼,見識見識自己可不是外界那般綆短汲深。
“你也知道魔界的生活水深火熱,嘶——”
一記拳風迎麵襲來,好在反應及時,拳從麵具上劃過砸在床上,連帶著麵具也掉了下來。
蒼乾怒瞪著突然出手的人,美眸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和燃燒的氣焰,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你敢動手打我?”他聲音不自覺的抬高起,像是嬌氣的小女生撒潑發怒似的。
對著一張眼中泛著凜凜水光的娃娃臉,沈持巒抓心撓肝一時沒了動手的底氣。
咳。
其實,那什麼,大概也許,他不該動手。
這次確實是他的問題,等給他解蠱的時候輕些好了。
察覺到身側人要起身的意圖,蒼乾先一步伸出胳膊將他重新壓下,轉而起身向側反轉,居高臨下的看著被壓回去的人。
學著他的行為一拳砸了下來,不過和他不同的是,直衝著床上砸下來的。
砸下來後,整個人隨著慣性也彎了下來,兩人之間距離近的連臉上的毛孔都看的清。
片刻後扔出倆字。
“真醜。”
“……”
沈持巒麵無表情的一腳將他踹開,整個人以灰常的速度下了床。
落地的刹那間,玉床隨之四分五裂掀起一股白煙,措不及防被踹了腳的蒼乾在被褥中迅猛降落。
陣陣響聲極大,站在門外的尹琮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方才那一聲響忍了好久才沒進去,末了沒隔多久就又聽見一聲,再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強烈撞擊聲,甚至還感覺到地上顫了纏。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是不是真管用他不知道,就是如今光聽動靜就知道沒和上。
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進去看看。
主子下手不知輕重,萬一傷了主母又要哄到何時才能和好。
尹琮當下推門衝進來,掃視一周,看到所擔心的人身上完好無缺。
隻是,主子去哪兒了……
都不用去問,尹琮的目光看過來沈持巒就指了方向,臉上帶著些不自然,“他在那兒。”
尹琮看著自家主母指著的散落碎裂白玉床,那何止是碎玉,說成廢墟都不為過。
看到裡邊的一角黑衣,尹琮不由自主的喊道:“主子!”急切的走上前去救人。
很快主仆二人重新站了回來,渾身上下雪白的像是剛從麵粉裡挖出來似的,看的沈持巒心虛,忍不住施出個法術將兩人都淨乾淨。
蒼乾被攙扶出來,在看到沈持巒後毫不猶豫將攙扶著的尹琮推開。
冷著臉一步步逼近到他身前,幾乎是要貼到他臉上,“如你所願了?”
“……”真不是故意的!耳邊聽到哢擦哢擦聲誰不害怕啊!
“出了氣就好好給本尊解毒。”
男人比沈持巒還要高,貼在他臉側親密的像是說些夫妻間的私密話一樣,尹琮默默的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
幸虧還沒把主母怎麼著的話說出來。
否則就看現在主母就是賞主子一巴掌,主子都開心的模樣,他說了豈不是找死。
“叫人進來。”
“是。”
轉過身自閉的尹琮,聽著沈持巒的命令鬼使神差的將人叫了進來。
完畢還非常自覺的跟著沈持巒的話指揮。
自始至終在旁看著的蒼乾頭疼,他到底是誰的人。
“請吧。”
沈持巒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進浴桶了。
浴桶不是很大,被擺放在更衣的屏風後,屏風因礙事又被撤了出去。
這就代表若是他要入浴桶,就隻能在沈持巒麵前褪去外衣!
讓他在他麵前脫衣服,他做不到。
蒼乾身體僵硬的攥著衣袖,眼前直勾勾的視線怎麼也忽視不掉。
兩人僵持在浴桶前,站的沈持巒僅有一點的耐心逐漸消失,直接打暈點了穴將他扔進浴桶中。
再醒來時已不知過了多久。
蒼乾吃痛的按著肩膀從床上起來,地上的人聽到動靜“欻”的驚醒。
“主子你醒了,感覺身體如何?有沒有什麼不適?”尹琮殷勤的上前扶住胳膊,為他分擔一份力。
經他詢問,蒼乾這才感覺到渾濁的識海出奇的清澈,修為也有所提升。
隻是身子上處處都是疼痛疲倦,莫不是這就是副作用麼?
男人行動遲緩的拉開胳膊上的衣物,曾布滿黑線毒蟲血肉坑窪的地方,此刻光滑的看不見半點痕跡。
尹琮看著自家好起來的主子心中難受不以。
天真的主子怎麼也想不到,連胤修這狗不知從那兒得了主母的消息,破門而入就要將主母帶走。
是他沒能力將主母留下來。
是他沒能力……
“他人呢?”蒼乾問道。
算他有良心沒強迫脫他衣服,今日他心情好,若是說點好話求求他,說不定他就把未說完的那事一一敘說完。
尹琮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垂著眸說道:“主母走了。”
“走了?”
一聲不吭的走了?
蒼乾越想心中越火大,他竟然不等他醒就偷偷走了,踹他,打暈他,這兩筆賬可都還沒算就走了!
“走之前,有沒有說什麼。”
尹琮想起連胤修將人帶走前說的話,“覬覦我的人下場隻有死,希望你是忠心護主,人我帶走了。”
“讓蒼乾過幾日來謫昇門一趟。”
以及主母被帶走後隱約的囑托。
“我的劍彆忘了。
話到嘴邊結合了一下換個方式說道:
“主母……主母說您身上不止有蠱毒,讓您過些時間去找他一趟,希望您來的時候能帶上這把修好的劍。”尹琮合時宜的將劍舉到跟前。
心中忐忑的尹琮全然沒想到他的重點不在毒上,“他走的時候你為何不叫醒我。”他問。
“……”
叫起來和連胤修打一架嗎?
不管如何連胤修是主母的徒弟,若是打起來更向著誰不言而喻。
這種賠本買賣不僅傷人還傷情。
“不說話?跟沈持巒學的?”
蒼乾氣節,毫不客氣的輸出,“一日也沒有,就跟他好的不學學壞的,本尊竟不知你如此喜歡聽他話。”
“主子莫要生氣,尹琮的命本就是主子救回來的,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也隻聽主子的話。”尹琮涼的一顆心掉進了冰窖中,連連跪在地上為自己辯解。
聽主母的話也有錯啊!
他可是親眼看著主母命令那兩個婢女時,主子那滿臉無奈寵溺的模樣。
怎的到他這兒了,直接就成了訓斥。
“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有兩個時辰了。”
尹琮頂著壓力說罷將斷劍放在桌上,看著上麵躺著的魔草,想起什麼便說道:“主母走的時候好像很想拿玄月鬼絲,不過走的有些急沒能拿上。”
其實是被連胤修強硬抗走,根本沒機會拿。
他有注意到,走前主母的眼睛緊緊盯著浴桶,他還以為是舍不得主子。
看來是舍不得……魔草。
玄月鬼絲,長年生長在山崖最高處,名如其草,隻有在夜間月光照射之際才會生長,其形狀纖細隻有一根拇指大小,一顆卻有五六條纖經,細的鬼見都愁如何完整刨出。
雖是低階魔修常用的魔草,但因難完整刨出保留功效,魔市上流傳的基本都是半顆。
蒼乾把玩著手中的玄月鬼絲,半晌抬到眼前,小草整體泛著淡藍色光,上麵的紋路小又明顯。
他倒是忘了。
沈持巒為了玄月鬼絲手段有多狠,有多急,不過是件普通的魔草,隨意找個魔修去摘也好。
不惜在他身上種下蠱毒,如今活了卻又不再提起。
他還以為,不需要了。
為了這顆草如此大費周折,輾轉到雪靈穀將他救出,再借機威脅他。
不,他忽略了一件事。
在救他前,沈持巒還是被遣送到雪靈穀的罪人,名義是“教徒不謹,為師不尊”,聽說就是為了連胤修出手重傷了一名小弟子。
第65章
既不是專門為救他而來,必然是半路上起了彆的心思,而他就是最合適的最近最方便的人選。
蒼乾被這個想法擾的一時心頭雜亂,這另外的心思還真是讓人好奇。
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
宴會本就開始的晚,待給蒼乾解完毒已是半夜三更月上梢頭,剛紮完最後一針,門就被人從外給破開。
那動靜,那力道。
他還以為這是參加宴會的那些臣子們殺了進來。
誰知道進來的是連胤修,那眼神真是怨氣衝天,二話不說就要拉著他走。
好歹咱也是把人蠱解了不留點什麼話就走,這也太隨便了,這顯得原身下的蠱也太好解了點。
不過他身上的另一種毒也是真的,正好與蠱蟲相輔相成,隻是略帶些克製。
算下來中毒時間不短了,是在中蠱毒之後,也就是這毒輕些見效慢,再加上不是什麼大毒,否則這魔界哪兒還有什麼魔尊,有的就是個空殼子了。
沈持巒是被連胤修強硬扛回來的,一路上兩人誰也沒有主動說話,像是陷入了某種僵局。
反而是袖中的朱雀活躍在兩人中間,一會兒在他肩上站著,一會兒跳到連胤修的肩上。
如此玩了兩個來回正起勁,被連胤修一個眼神製止,跟個鵪鶉似的窩著一動不動。
連胤修冷著臉,輕手輕腳的將肩上的人放到床上,像是件什麼珍貴稀寶似的,肩膀撤離的瞬間,眸子與床上睜著清澈明亮的眼睛的人對視上。
撐在他身側的手僵了瞬,整個人因為被抓包想要逃離而微微側開了頭。
又像是在悔恨懊惱為什麼要側頭,於是半側不側的完美停在那處,以至於在沈持巒的視線中,他是以一個薄紅的耳朵呈現在眼前的。
該死!
以為他這麼安靜肯定是睡著了。
連胤修暗中悔恨,自己判斷錯誤才導致如此難言場麵,在做完那事後師尊沒討厭他,隻當他是小孩子讓他閉關專心修煉為筆試做準備。
當他是小孩子也好,傻徒弟也罷,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隻要不討厭他就好。
麻煩的是今日之事的說詞。
他要如何解釋才能讓師尊相信他,相信他和魔界無關係,他進出魔宮卻不受攻擊,甚至還有尹琮麵對他時的有意回退。
連胤修瘋狂用餘光掃射,想觀察他作何神情,熟料頭側的太過視線中根本看不到他,能看到的最多也隻有他的衣裳。
片刻,身上虛掩著他的人微不可見的晃了晃身子,靠的他更低了些。
似乎身上的人還覺得不夠,有意無意的再度晃了晃身子,低到鼻間蔓延著不知是誰身上的清蓮味,明明是讓人提神的味道,此時卻一股腦的吸進去更想讓人沉迷墮落。
多麼明顯的裝意。
一開始晃的那一下,他還天真的以為連胤修是真的支撐不住,正想著開頭讓他起身緩上一會兒。
沒成想後來這一下接踵而來,讓他徹底清楚也徹底意識到,連胤修就是故意作的。
那個單純的小反派早不在了。
沈持巒就這麼躺在床上靜靜的看他表演,他倒是要看看連胤修究竟能堅持多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連胤修側著耳朵沒聽到一句他師尊心疼的話語,忍不住將頭側了回來,許是側的時間太長脖子一動便酸疼的難受。
“師尊,疼。”
沈持巒瞬間戰敗,哪怕知道他可憐兮兮都是裝的,還是看不得他這副可憐樣子。
“哪兒疼?”
“這兒疼,師尊這兒疼。”
連胤修見狀死皮賴臉,得寸進尺的拉著他手往脖頸上放,末了從嘴中哼唧出幾個字,“師尊給我揉揉好不好。”
“?”
聞言沈持巒虎軀一震,要不是手中還有皮膚細膩的觸感和正常的溫度,還以為連胤修這孩子是發燒了。
燒到腦袋都不正常了。
他的小反派不應該是擦眼淚堅強,寧願獨自忍受痛苦也不願意跟彆他說麼?
又是冷臉又是撒嬌兩者混合的詭異。
原來師尊喜歡吃這套麼。
享受著師尊親自按摩的連胤修,這般想到,既然師尊喜歡楚楚可憐的他,那他日後就這般。
沈持巒自覺給他揉了有好些時間,舉起的手臂都酸了不少,當下扔下他收回手臂,閉上眼假寐休息。
被扔下的男人也不惱怒,心情很好的扯過被子給他蓋上。
“師尊今日去魔界為何不與我說一聲,您要知道魔界不比宗門,縱使您現在對外是隕落的消息,也有不少人想將您殺之又殺。”
“我本就是死人一個。”所以,這些暗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殊不知這句話觸碰到了男人哪根神經,發了瘋似的兩隻大手桎梏住他的臉頰,激烈熾熱的吻像是密雨般落在他唇上,撬開貝齒四處攻略侵占,唇舌交纏,燥熱升溫的沈持巒呼吸不暢軟綿綿的貼在他懷中。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好不好,不吉利。”他像是懇求似的說道。
“好…”
真是嗶了狗,看來得趕緊想法子,是時候給他尋個道侶了。
原劇情是他喜歡暗戀女主,問題就現在這樣整個師門四分五裂,女主是不可能了。
人都跑路換門派混了。
驕陽掛空打在屋內,沈持巒睡醒時身側已經沒了人,隻有個朱雀在地上飛來飛去。
“娘親你醒了啊。”朱雀注意到他睡醒,邁著小腿一步飛到他床邊,“爹地跟我跟你說,讓你安分些,莫要在謫昇異想天開的想一出是一出,他會想法子儘快給你個名分。”
“……”懂了,這是在告訴他讓他行動快點。
催婚啊!
尋道侶是他得把關,不過他這個做長輩的,是不是應該多關照晚輩。
沈持巒幾乎是泡在了外門,不是出現在授課大廳,就是出現在廣場中央。
“你打聽人姑娘做什麼?你喜歡人家?”
白創好奇的湊上前詢問,常姣大師姐,門派中可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嗯……差不多,吧,算是?”
“喜歡就喜歡,什麼叫差不多算是,帥比你也彆不好意思,咳,其實我也挺喜歡常姣師姐。”
“那你常姣師姐人怎麼樣?”
“自然是極好的,常姣師姐雖然是器宗的弟子,奈何資質非凡悟性不差,煉器什麼不在話下,另外幾宗的課業也都會做。”
白創出口成迷弟,說的時候整個人神色盎然的激動的手舞足蹈,說出來的全都是優點。
“她平日裡都喜歡做什麼?可有沒有什麼彆人不知道的事,或者跟人爭吵過什麼?”沈持巒試圖從另一方麵下手。
剛說罷,就聽見白創的一聲歎息。
“可惜了。”
“可惜什麼?”
方才又是誇又是的
人突然可惜起來。
“可惜常姣師姐有喜歡的人了。”
“傳聞中常姣師姐忙的都沒時間與男子閒談,更很少和男子打照麵麼,怎麼會這麼快就有喜歡的人?”
白創無奈的搖搖頭,敘說著這些天發生的事。
“這你就有所不知,我們家那個不是愛湊熱鬨嗎,我跟著一來二去偷偷撞見了不少事,像什麼“劍宗一男子花孔雀開屏,同時談好幾個道侶被發現”“器宗一寢院夜夜發出詭異吼聲,竟是弟子搓澡太用力”“丹宗連連爆炸碎爐滅丹藥,藥人當眾裸奔為哪般”這種的我都清楚。””
環境的影響力果然強大,明明進謫昇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矜貴少爺,進來之後直接換了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