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街那邊有人鬨起來了!”
“一個女人, 沒出閣的,關家商行的千金, 那位——關大小姐,知道了麼?”
“哦原來是那位姑奶奶啊, 誰吃了雄心豹子膽, 要惹她?”
“不是彆人惹她, 是她惹彆人!她在那邊放話, 說女人有本事, 就該摁著男人的臉在地上摩擦!”
“嘶——這麼大膽的麼!那還等什麼,趕緊跑過去看啊!”
“她還想不想嫁人了!”
“老子要殺了她!省的她把女人們都教壞了!”
周圍人聽到動靜, 小跑著聚過來,人越來越多, 包圍圈越來越大……
有性格比較平和的, 就有比較激進的, 真有人舉著刀要過來教訓關清。
“我看誰敢!”
曹璋不用乾彆的,隻大馬金刀往關清身邊一站, 就沒人敢動。
無它, 他身上氣勢太強。
高大的身材, 威武的氣勢,還有常年刀口舔血的拚殺經曆, 彆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不敢造次。
有人在人群裡起哄:“這樣的女人你也敢要!你不怕她做了你的主, 搬空了你的家財, 勾了彆的野漢子, 給你一碗□□!”
曹璋挑眉,看了關清一眼,關清沒理她,仍然麵無表情。
曹璋就笑了,嘴咧的還很大:“若能得關姑娘為妻,是我曹璋八輩子的福!她做我的主不是應該?搬空我家財,怪我自己沒本事,錢掙的太少,勾彆的野漢——誰能有我好?”
“嘶……”
人群裡一陣喧嘩。
你丫還真敢說!
有那大姑娘小媳婦,甚至上了年紀的婦人,都忍不住帕子按眼角:好讓人感動的情話,怎麼就沒人這麼同我說!這樣的男人,死也要嫁啊!
有激進觀眾不買帳:“那她要是真想殺你呢!”
曹璋眉挑的更高,頗有幾分風流意態:“不瞞諸位,我這輩子的願望——就是死在她手上。”
所有人看得到的地方,他直直看著關清,眸底是漫不開的深情。
他可以是她的後背,也可以是她的盾牌,隻要她想,他可以無所不能!
關清,讓我做你男人,照顧你,心疼你,不畏江湖仇殺,最後死在你手上,好不好?
“靠!你還是不是男人!這樣的女人也敢打主意!”
曹璋:“行了,知道你自卑,退下吧。”
“老子哪裡自卑了!”
曹璋:“因為你心裡明白,自己要不起,要不起,又不大氣,為了滿足內心那點肮臟的虛榮心,隻有踩踏罵街,方才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嘍。”
“你——老子說的都是實話,是為了你好!”
曹璋:“嗬。”
一場鬨劇,始於柳氏,擴大因關清表現。
離經叛道,妖言惑眾,不守婦德,沒半點規矩,還頗會蠱惑人心,場麵看著要打起來了!
鬨大發了!
街頭巷尾,茶樓酒館,整個汴梁城,為這則熱鬨瘋狂。
什麼陵皇子辱罵皇後,那事沒幾個人記著了,最新鮮最熱鬨的是這個,還接地氣兒!陳皇後是地位高,陵皇子是厲害,可人們隻能乾聊,見不著人啊,關清就不一樣了,商號大小姐,快二十了也沒嫁出去,瞧瞧說的這話——怕沒準真要被人打死浸豬籠!
關清此舉,鬨的事,說的話,看似並沒有劍指陳皇後,一切與皇後無關,但聰明人,尤其局中人,很快能回味來。
這是刺了陳皇後的心,搶走了她想要的效果!
出來的效果也的確是實實在在的,彆說街巷百姓,朝中官員都對罵累了,改注意起這邊,不再說皇後的事了。
這人一冷靜,想法就會變,陳皇後反正也病了,不宜被打擾,陵皇子也就是那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之前眾人沒料到,給他打了個措手不及,而今皇上已經插手,不再留半點情麵,真的把人關了禁閉……還有什麼好說的?
散了都散了。
焦點自此轉移。
大家沒吵夠,就來接著吵這個,論婦德之後如何演變,怎麼是對,怎麼又是錯——不僅朝上官員,有名望的讀書人,民間老者都可以說說,不像說皇後,大家還得斟酌言辭,怕哪句話說的不對,頭上腦袋就換了個地方。
來,咱們暢所欲言!
接下來的形勢可以想象,隻要關清這一波穩住了,言辭走犀利路線,不懼不怕,氣勢起來,說的有理有據,就能引來更多人表達不同觀點,等事態成氣候後,她便可以全身而退……
但那是以後,此刻,她還得迎著艱難繼續。
包圍圈外,一輛寬敞低調的馬車上,長寧公主正和李老夫人對坐,掀著窗簾看向人群中央。
“是個好孩子啊……”李老夫人眼角隱有淚光。
長寧公主目光遠遠落在關清和曹璋身上:“都是好孩子……兩個都是。”
感慨過後,見形勢尚可,不大有危險可能,李老夫人看向長寧公主:“你怎麼還不回去?”
長寧公主十分淡定,手指指了下外麵:“看到這個,你想回去?”
李老夫真誠搖頭:“不,我想再看看。”
長寧公主:“那一起看吧。”
李老夫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