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 / 2)

這話卻要薛姨媽臉上一僵,又不好說什麼。她家的寶釵論人品論相貌哪一樣比不得公侯小姐?獨隻有出身要人詬病罷了,其他又有什麼!這老太太說的話太欺人了些,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他們家的小姐都是嬌慣著長大的,隻有她家的寶釵要從小擔負著家裡的事務不成?

王夫人隻笑道:“大姑娘今日怎麼來得這麼遲,原還說怕大姑娘身子不舒服,不敢要人去請呢。”

薛姨媽也問:“怎麼林姑娘竟是身子不大好的?我卻瞧不出來呢。”

王夫人便掩唇一笑,隻對薛姨媽道:“你不知道,我們大姑娘自打出生以來,身子就孱弱。這些年都吃著藥養著,才好些呢。”又笑道:“隻是近日天氣轉熱了,倒是不知道大姑娘身子是不是有些不適呢?”

黛玉臉色一冷正要說話時,她身後的崔嬤嬤卻先笑了,隻說:“二太太也太擔心了些,我們姑娘的身子早好了。哪還需要用藥養著,說出來也太要人笑話了。”又對賈母福了福身,笑道:“原是老奴的不是,這話也沒早說了。”

賈母自知崔嬤嬤是什麼人,當下便瞪了王夫人一眼,才又笑道:“崔嬤嬤也太客氣了,這話說的。我瞧著玉兒也就剛來的時候臉色有些憔悴,料必那時也是因著喪母之痛,如今瞧著臉色倒十分的好。”

又問:“紫鵑怎麼不在?”

黛玉笑了笑沒有說話,倒是甘草笑著回道:“她因昨日累極了,今早也沒什麼精神,又因沒什麼要緊的事,便先回去睡了。”

此話一出,賈母臉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好看。

正說著,就見門口進來一人,穿著茜香紅的衣裳,頭上簪金戴玉的,端的是神采飛揚。一雙吊稍眼含笑似嗔,又有一副伶俐口齒逗人高興。不是王熙鳳又是哪個?

王熙鳳才一進來,就見賈母、王夫人、薛姨媽都在,忙笑著過來一一請安,又和眾姐妹一一笑過。才說起賈母先前的話來,便撫掌笑道:“老太太可糊塗了,今兒個可不就是個好日子。外頭日頭又好,花兒也開得俏,咱們這麼多姑娘陪著,老太太若還嫌不夠,隻帶了鴛鴦幾個一起去就是了。”

賈母聽王熙鳳這麼說,又見眾人都在,便笑著拉了黛玉起身,隻說:“才還說要去看看園子裡的花呢,這下子人都來了,怎麼不挑這個時候去呢?”說著,便看向王夫人說:“你若還有彆的事忙,隻自己去罷,我們自己去看花。”

王夫人正要辭過,寶釵卻攜了王夫人的手說:“姨媽,不如一起去罷。”王熙鳳聽她這樣說,挑眉看了她一眼,見她容色秀美,眉宇間還帶了笑意,也就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王夫人隻笑著應了,倒是惹得賈母回頭看了一眼她們二人,隻冷哼一聲罷了。

才進了花園子,就見王熙鳳早已經要人來布置了桌子炕屏,又有鴛鴦和王熙鳳兩人商議了,論說單隻賞花也沒什麼意思,倒要行個酒令花令的才好。眾人便都說好,又聽得賈母笑道:“今兒個倒少了一位,可惜雲兒不在。”

王熙鳳便笑著過來敬了一杯酒,才說:“老祖宗隻記掛著雲妹妹,我們幾個可該要不依了。”

說得賈母隻笑著輕輕打了她兩下,又掐了她的腮幫子隻笑道:“你這猴兒,快給你妹妹敬酒去。”

王熙鳳便一一敬酒了,到寶釵這裡,見她隻穿了一件鵝黃色半新的衣裳,衣襟交疊間隱隱可瞧見一抹金燦燦的項圈,便也抿唇笑了,隻說:“好妹妹,姐姐敬你一杯。”說著,便一飲而儘。

寶釵也笑著喝了,才要放下酒杯,就又聽王熙鳳笑道:“好啊,妹妹這是不給姐姐麵子呢。瞧著杯子裡都能養魚了!”說著,便拿起寶釵的酒杯要灌給寶釵,笑得眾人都揉著肚子。

等一杯酒全部灌下了寶釵的肚子,王熙鳳才笑著要敬下一位,卻又聽寶釵笑道:“這鳳丫頭,又吃酒吃醉了!竟把酒就這樣灌下來,等下回我也要灌她一次!”

因她們小輩兒都坐在下麵,倒和賈母、王夫人她們隔了距離。寶釵這番話語也隻落在了黛玉和三春耳中。王熙鳳回頭看了寶釵一眼,見她眉眼羞紅,一張粉臉已經俏紅,心裡微微有些不喜。這“鳳丫頭”三字也是你能說得?

當下卻也不便發作,隻往黛玉這裡來。

黛玉因還在孝中不敢吃酒玩樂,便隻拿唇抿了一口,又和王熙鳳告罪說:“鳳姐姐饒我一次,待下回必還你的。”說得王熙鳳也笑了,隻說:“若有下回,可不依的。”

一時敬過酒來,賈母又行起了花令。由鴛鴦做了令官兒,王夫人和薛姨媽也樂得奉承賈母,各飲了一杯,餘下眾人也都陪著笑了一回。惜春因和黛玉脾性相投,故挨在一起坐著,又見寶釵隻一味討賈母高興,便撇了嘴道:“林姐姐,我看這位寶姐姐並不好呢。”

黛玉便笑了笑,隻輕聲道:“快彆胡說,仔細人家聽到了要罰你的。”

惜春便抱著黛玉的胳膊撒嬌道:“我有林姐姐呢,自不怕的。”又看探春和寶釵靠在一起說話,便道:“三姐姐平素裡誰都不愛搭理的,倒是和寶姐姐好呢。”

黛玉便循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見探春正和寶釵說笑著,當下也隻抿唇笑了。探春是二房庶出之女,如今又是記在王夫人名下養著的,自然事事都要看著王夫人的臉色行事。那寶釵是王夫人的嬌客,就看著王夫人明裡暗裡抬舉寶釵的舉動,探春也能看出討好了寶釵就是討好了王夫人。和寶釵親密些,也是人之常情了。

可見惜春撅著嘴撒嬌的樣子,黛玉卻沒有把這話說出口。隻是摸了摸她的發頂,就像對林瀾時一樣,惹得惜春隻笑嘻嘻地又湊近了些。

一時眾人都吃了好幾杯酒,就連惜春都有些微醺了。倒是難得黛玉隻吃了一杯,神色還算清明。便想著先送惜春回去,才往梨香院去。誰知薛寶釵卻笑著過來,黛玉本不想和她說些什麼,可薛寶釵卻笑著說:“林妹妹,咱們平日裡倒沒多大機會在一塊兒說話,不如便一起罷。”

兩人先把惜春送回了住處,才出來,黛玉便笑道:“薛姐姐,我住在梨香院,和你倒是兩條路呢。”

薛寶釵隻笑道:“我正好往姨媽那裡去,不礙的。”

黛玉便抿唇一笑也不說話了。一路上,寶釵暗暗地打量黛玉,見她儀容不俗,眉目清澈,真真是個美人坯子。心裡有些不虞,又想到她那哥哥,雖隻才見過一兩次麵,可卻也能從林家大哥的言語行動中瞧出來,他對黛玉是極好極好的。一想到這裡,寶釵咬了咬下唇,薛蟠雖待她也不差,可是和林家大哥的溫柔細致相比,卻差得遠了。

黛玉正慶幸寶釵能一路沉默的時候,寶釵卻發話了。

“林妹妹,林大哥今日不在家嗎?”

黛玉便笑道:“薛姐姐這話問得,要我怎麼說呢,薛姐姐可是找我哥哥有什麼事?”

寶釵便笑著說:“並無彆事,不過一問罷了。”又笑道:“我聽說,妹妹你有一塊美玉,隻不知我有沒有幸能一見呢?”

黛玉聽她這樣說,也不說話,隻抿唇笑了。倒是甘草開口道:“薛姑娘不知道,這玉自是我們姑娘貼身戴著的,哪有說給人看就給人看的呢?”

薛寶釵便也笑道:“是我唐突了,妹妹彆笑話罷。”頓了頓,又道:“我聽說林大哥也有一塊玉的,也不知是何物。倒是好奇得很,想來你們兄妹三人都有玉戴著罷?”

這下,連甘草都懶得答話了。

一路就聽得寶釵說說停停的,一會兒一個“聽說”,黛玉心道:“你聽誰說的啊,你說啊!”但是想到這薛家姑娘自打來了賈府,日日就陪著那二舅母,那麼不是聽二舅母說就是聽那個鳳凰蛋說的罷。想到這裡,黛玉更覺得頭疼了。

寶釵見黛玉隻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卻不大說話,臉上雖不大顯,卻也有些煩躁。按著薛姨媽的話來說,賈府的老太太喜歡黛玉,可姨媽卻又看不大慣。薛姨媽原本就覺得自家商賈出身,好歹要給女兒求個好前程,原想著送女兒進宮,可中間又出了薛蟠的官司。不得已,隻好上京來,又想著這寶玉是個有大造化,一心想要和寶玉結親,這才看黛玉哪哪兒都不順眼。

黛玉這裡正不耐煩呢,甘草忽道:“呀,到了。”說著,回頭對薛寶釵笑道:“薛姑娘,您到了。”

原來不知不覺,王夫人的屋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黛玉也笑道:“薛姐姐就止步罷,請代我向舅母問好,我就不去打擾了。”說著,便往梨香院的方向去了。徒留寶釵一人站在那裡絞著帕子,咬住下唇也不說話。

比起黛玉在賈府裡的多姿多彩,林澤簡直覺得自己是出門前就沒看黃曆,才能碰著這麼倒黴的事情。瞧瞧麵前“堵著”的幾人,帶頭的就不看了,反正也不認識。那個長得又黑又粗又胖的,明顯是當初林澤以為會乾掉結果卻還活得好好的某位。再看看被某位拉著的穿紅戴綠的少年,林澤鬱卒了。

真是仇人見外分外眼紅。

林澤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拉起了警戒線。可是對麵的某位才不這麼想呢!

在薛蟠年僅十三的歲月裡,他覺得自己曾經在老父活著的時候,那是痛並快樂著。至於期間一個小小的插曲,雖然是他人生的一個敗筆,可至少也是一段令人深刻的記憶。至少說,薛蟠每每想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時,心裡就一陣陣地發癢,儘管下.身現在有點不給力,可是對薛蟠而言,他銀子是一大把一大把的,自打薛父死了,家裡的大小財產還不都是他的了!要什麼男的女的沒有啊,為了他手裡的銀子,那還不得撲上來?

後來他們一家子上京,薛蟠雖然一心想出去撒野,可是他老娘不同意啊,偏偏要住在姨媽家。這一來,要薛蟠可煩躁急了。幸好後來又發現一個好去處,那就是賈家的學堂,那裡頭稍微窮苦些的旁支,那還不都是任由他來作為的?就算吃不進肚子,過過手癮嘴癮的也好過於沒有啊!

再看看姨媽家的鳳凰蛋,那模樣也是個頂好的。他雖不至於混得碰上這寶玉,可也不妨礙他揩揩油什麼的。瞧見沒,今日不就尋了個由頭帶著這寶玉出來玩樂了嗎?

先是吃了一桌酒,飯飽之後再帶了這幾個人往那春風樓裡轉悠一圈兒,好好地消遣消遣豈不是一大樂事?

這邊心裡盤算的是好呢,誰想竟路上遇到這麼個大驚喜呢!

薛蟠看著眼麵前站著的少年,算著年紀也該有j□j歲了罷,瞧這模樣脫落的,那是比當年還要出色了!再一對比身邊站著的賈寶玉,那是一上一下兩個檔次!賈寶玉那就是一朵嬌花,碰著都怕碎了。可眼前的這少年,哎呦喂,那是懸崖邊的一株幽蘭,想摘你都得掂量著是不是豁得出命去。

賈寶玉一見林澤那是分外高興,也不管林澤之前是不是說到自己身子不舒服的謊話了,隻親親熱熱地湊過去說:“林表哥,你來啦!”

來泥煤啊!

林澤很想這麼拎著賈寶玉的耳朵喊一聲,瞧這話說的,活像是他巴巴地跑來找他們一樣!天知道他絕對隻是意外偶然遇見啊!看了一眼薛蟠那瞪得和銅鈴一樣大的眼珠子,林澤忍住想要把這人摔在地上踩臉的衝動,隻對賈寶玉笑了笑,“我因有些事才出來的,這便要回了。”

這一笑可不得了。

薛蟠這呆貨立馬甩開了香憐玉愛的手,隻往林澤跟前一站,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要回哪兒去啊!”

林澤沒搭理他,薛蟠又趕緊問賈寶玉:“好兄弟,他是什麼人呀,怎麼我聽你叫他林表哥呢?”

賈寶玉便笑著扶了一把薛蟠,說:“薛大哥哥不知道,你日日在外頭走動,林表哥卻都在屋子裡帶著,故而到如今你們倒沒機會見呢。”又笑道:“這是我已故的姑媽的兒子,姓林,比我長了一歲的。”

薛蟠便大著舌頭笑道:“好兄弟,多謝你今日引見了。”又看向林澤,笑道:“你比他長一歲,卻還比我小三四歲呢,我隻叫你弟弟可好呢?”

好泥煤!

林澤隻冷哼了一聲,見薛蟠已經醉得不輕,便隻笑著說:“二表弟,我出來時聽二舅舅身邊的小廝說找你有事呢。不知道找著你沒有?”這話當然是假話!但是看賈寶玉慌慌張張拉著自己就要走的樣子,林澤表示這一招還是很好用的。

薛蟠還在後麵不死心地喊著:“好兄弟,你們彆走那麼快呀!咱們還沒去快活快活呢!”

誰跟你快活,你死一邊兒去罷!

這樣想著,林澤和賈寶玉頭也不回的走了。

隻是沒想到的是,沒出兩日,林澤卻收到了一句口信,還是賈寶玉親自帶到的。

“薛大哥哥說上次在街上太失禮了,說在快意樓擺了一桌菜,請林表哥千萬賞臉過去呢。”

作者有話要說:替換章節現在發了。對不起大家,讓大家久等了。

昨天看新聞說,打人的小女孩因為未成年所以不予立案,而且女孩的媽媽已經帶著女孩去新疆了。

那小男孩怎麼辦,我看到新聞圖片上,原原就躺在病床上,聽說還是重症監護,真是讓人痛心。

雖然我覺得在自己的文裡,這麼過激不好,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要呼籲,把這個小女孩關進監獄才是最好的辦法!

小小年紀已經如此惡毒,簡直不能想象她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麼樣的人。

這樣的人,活著社會上,簡直就是一個不定時的炸彈,這次是原原遭殃,下次又是誰遭殃呢?

真心希望出台未成年人立案法,彆再讓未成年成為逃脫罪責的理由和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