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2)

紫鵑被他說得臉上更是滾燙,想要抽手回來,卻又覺得滿手酥軟不得著力,隻得由他去了。便挨在床邊坐了,見寶玉身上衣衫散亂,便拿手去給他理了理,又笑道:“這一覺睡得可香呢,若不是我來,你豈不是要睡到明日大早去?”

寶玉也笑道:“正是呢。老太太今日午後已經要人傳話過來說了,晚上隻留在東府裡玩牌,隻怕回來的晚了,交代我們自便呢。”又見紫鵑眼波生情,忙挽留道:“好姐姐,不如你也在這裡用飯罷,我這裡的飯菜雖比不得林妹妹那裡的雅致,卻也極好的。”

說得紫鵑也笑了,看得寶玉又是一呆。隻覺得平日裡紫鵑雖亦有些動人之處,卻難得今日瞧見她這樣嬌柔的一麵。不覺便看住了。

紫鵑隻笑道:“你留我吃飯,我可不敢呢。”又笑道:“我還有彆的事呢,哪裡能在你這裡耽擱太久。快放開我,我還要往彆處去呢。”

寶玉聽她這樣一說,再不肯放的,更把手抱緊了,隻猴在紫鵑的身上扭股糖一樣,嘴裡說著:“好姐姐,便依我這一次罷。我每日裡隻盼著和姐姐你見一麵呢,怎麼姐姐你竟不想我呢。”又側頭去看紫鵑,見紫鵑唇上一抹脂紅,便嘻嘻笑道:“好姐姐,把你唇上的胭脂賞我一口吃罷,上一次可沒嘗到呢。”

紫鵑聽他這樣說起,便微微掙紮了一下,見掙不開,也就由他去了。寶玉便在紫鵑唇上舔了一舔,笑道:“這味道倒清甜,倒像是那芙蓉花的香氣。”說著,便拉住紫鵑躺在床.上,又細細地吃了一口。

紫鵑被她舔得唇上生癢,便也嬌笑道:“快彆這樣,被人瞧見像什麼呢。”

寶玉隻不依,仍按住她的手吃她唇上的胭脂。兩人正嬉鬨之時,就聽得一聲怒喝,原來竟是一直睡在外間的襲人醒了。

“哪來的小蹄子勾著爺們兒乾儘了壞事兒,咱們也起來分辨分辨!好好的爺們兒,倘或叫你們勾引壞了,那還了得。”一邊說著,一邊已經推開了寶玉,劈頭蓋臉地就打了下來。

紫鵑被打得蒙住,哪裡知道還手,可襲人此時心裡早已經氣了個半死,下手也重得很。她前些日子剛和寶玉試了雲雨之情,兩人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哪知道,近日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寶玉體貼她,本不欲要她在跟前服侍,獨她不肯,也是怕要晴雯等人也勾著寶玉學壞了的意思。可怎麼就料得到,日防夜防的,防住了這屋裡的,卻沒防得住彆處的!

紫鵑正要翻手時,卻又聽得屋外傳來一聲響動,竟是麝月引著王夫人進來了。

還沒反應過來呢,襲人便“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王夫人才一進來,就見紫鵑身上衣衫淩亂,發髻鬆散,一張臉已經腫了小半邊,正仰躺在床上神色驚惶。寶玉也是一身的家常衣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地上卻是哭得聲嘶力竭的襲人。

王夫人喝道:“這是什麼事兒!”

襲人便抽抽噎噎地說了,“奴婢近日原身子不好,一直在外間歇著。哪知今日晴雯和麝月都有事去了,屋裡隻留了秋紋服侍。奴婢半睡半醒間,就聽來了人,聽著她和秋紋說些不莊重的話來,又說什麼抬舉誰的話,不多一會兒就聽著秋紋出去了。奴婢身子重,又起不來。可沒多一會兒就聽著那人似是把寶玉勾在床.上的聲響,忙下來拉了。”

又哭道:“原是奴婢的錯,若知道是紫鵑姑娘,奴婢是萬萬不敢這麼做的。”說著,便抹著眼淚道:“我原隻以為是哪個輕佻狂放的丫頭,勾著爺們兒學壞,因此也沒等看清,就劈手打了下去。現下瞧著,怕是奴婢誤會了。”

一番話說得人人都信了,一時隻覺得襲人忠心護主,看著紫鵑的目光卻都有些變了。

王夫人便怒道:“拿秋紋來!”

等秋紋來了,見屋裡隻王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張臉早沒了素日的慈善樣子,心裡早怕了個半死。又聽得王夫人問話,便也哆哆嗦嗦地把話都說了。更是做實了紫鵑勾著爺們兒乾壞事兒的樣子來。

紫鵑這裡有苦說不出,不住地拿眼去看寶玉。她現在能指望的,也就隻有寶玉一個了。誰想寶玉是接收到了紫鵑的眼神,卻沒明白紫鵑的意思。見紫鵑袖口露出一隻荷包,急忙道:“太太,並不是這樣的。原是紫鵑替我送東西來的,我摔倒時她正拉我,一個沒拉住就倒在了一起。襲人見到的不過是我們倒下的樣子,並非如此的。”

說著,就讓紫鵑把袖子裡的東西拿出來。

紫鵑哪裡敢,她這時候若把東西拿出來了,那可不就是把林姑娘也牽連了進來麼!那她當真是要背上惡奴的名聲了,這可如何是好!

寶玉卻管不得這些,他心裡雖也埋怨襲人這樣撒潑地上來撲打紫鵑,卻也信了襲人話裡的意思。隻當作襲人是不知道來人是紫鵑呢,故而才如此的。更多的心急如何幫紫鵑洗脫這個冤枉的罪名,也顧不得紫鵑的猶豫,探身過去就從紫鵑的袖子裡扯出了那兩個荷包來。

王夫人接過來拿在手中瞧了,心頭更怒,隻罵道:“這是什麼東西!”

寶玉便道:“這是我央她給我的,是林妹妹的。”

王夫人被他一句話氣得差點喘不上來氣,隻怒道:“好一個林姑娘!”又瞪著眼睛對紫鵑質問道:“我來問你,是也不是?”

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瞞的了。紫鵑閉上了眼,點了點頭。就聽王夫人冷笑數聲,對身邊跟來的金釧兒道:“去,請了林姑娘來,我倒要瞧瞧,這私相授受的是哪一家子的規矩!”

林澤聽見這話的時候,也不免冷笑數聲。分明是賈寶玉一廂情願,到了王夫人這裡,話音一轉就變成了他們林家不上規矩了,真真可笑至極。見黛玉臉色沉鬱,林澤便笑著安慰說:“彆理會她們,你待在家裡,我去就是了。”

又對綠柔道:“讓甘草和紅杏姐姐隨我去罷,綠柔姐姐好好安慰安慰玉兒。”又對青梅笑道:“快去把這事兒告訴璉二奶奶知道。”

青梅忙去了。林澤便步伐散漫地帶著紅杏和甘草往賈寶玉這裡來。

這日,鳳姐正在邢夫人這裡說笑,忽聞得平兒跑了進來,一張小臉顏色雪白地看著自己,滿臉驚惶之色,心裡就是一咯噔。也顧不得邢夫人在此,便忙問了緣由。

平兒被嚇住了,半點話也不敢瞞著,把今日聽聞的種種都向鳳姐說了,也把鳳姐給聽得怔住。獨邢夫人先反應過來,嘴裡隻罵道:“作死作死,乾出這等下流的事兒來!”又想到迎春如今也在那裡住著,心裡又是一陣膈應,隻拉著鳳姐的手說:“你大妹妹如今還在那裡住著,這可如何是好。若要傳了這樣的話出去,日後怕你大妹妹也沒個好人家能嫁了。”

鳳姐被邢夫人這樣一說,也回過神來,忙勸道:“太太也彆憂心,這事兒如今還沒鬨大,隻待我去前麵看一回。”說著,便帶著平兒往榮禧堂這裡來。

才一進門,就見王夫人臉色鐵青地坐在椅子上,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瓷片。王熙鳳定睛一瞧,王夫人的手指還顫著,再一看,王熙鳳抿住了唇角。林表弟那神色,真是太有意思了。

真不怪林澤一副吊兒郎當看好戲的樣子,本來麼,紫鵑也不是他什麼丫鬟,又不是林家的什麼人,這紫鵑的身契還在賈母手裡頭握著呢,和他們林家那是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他來這裡,不過就是圍觀一下戰況,順便加點柴添點油燒把火,彆的事兒,他可真不稀罕做。

王熙鳳近前道:“太太,這是怎麼了?”

王夫人睇了她一眼,冷哼道:“你倒來得快,哼!”

王熙鳳權當聽不懂這話裡的冷嘲熱諷,隻歎道:“原是那些個小丫頭片子也不頂事兒,遇著了什麼事情都跟荒腳雞似的,要我說呢,這事兒啊,許是誤會呢。”說著,便對形容狼狽的紫鵑道:“你素來也是個有體麵的丫頭,怎麼這多早晚地到爺們兒這裡來呢。”

紫鵑便哭道:“我是給奶奶送人參的,不過是到寶二爺這裡略走一走,原是上回和寶二爺屋裡的幾個丫鬟說了要來看看女紅針線的。”

王熙鳳見她手裡的確是有一個盒子,便又笑道:“這人參竟是送我的了?”又對林澤笑著福了福身,道:“必是林表弟想著我們呢,嫂子這裡先謝過了。”

林澤便也笑了笑,二人相談了一兩句,卻讓王夫人在一旁聽了十分不是滋味。鳳姐已經病了這麼些日子,也看不出個好歹來,她送去的那人參也不知道她是用了還是沒用的,眼瞧著鳳姐的臉色也不像是那憔悴枯黃的。

王夫人捏住手裡的佛珠默念了一聲,才睜開一雙眼睛,冷冷地說:“林大爺,這丫頭帶了不該帶的東西來,你可怎麼說呢。”說著,便讓金釧兒把那兩隻荷包遞了過來。

林澤瞧了一眼,就疑惑地問:“兩隻荷包罷了。”

王夫人便冷笑道:“林大爺是個爺們兒自然不知道的,這荷包可是大有來頭的。尋常姑娘哪有上趕著給爺們兒送荷包的,我瞧著大姑娘怕是有彆的心思罷。”

林澤聽她這樣說,也勾著唇角冷笑了一聲。不等他開口,就聽王熙鳳已經驚呼了一聲,隻說:“這話可不能亂說呀,二太太。”

王夫人一怔,何時鳳姐竟叫自己“二太太”了?

不等王夫人開口,王熙鳳已經拿過了那荷包左右瞧了,才道:“這荷包是誰的還不知道呢,怎麼就一口咬定是林妹妹的呢。二太太這麼說的話,豈不是要冤死人的事兒?這話隻在咱們這裡說一說,雖是不礙的,可傳到老太太耳朵裡,那可有一場氣要生。”

王夫人死死地捏住手裡的佛珠,眼睛已經盯著王熙鳳怒道:“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要把這事情告訴給老太太知道不成?”她統共就一個寶玉,還見天兒的有這麼些個下流狐媚子來勾著,鎮日地不莊重,已經叫老爺灰了心。若再讓老太太知道了,還不知道有多大一場氣生!

王熙鳳便笑了笑說:“哎呦呦,哪裡是這個意思,二太太彆誤會罷。”說著,便把手裡的荷包拿住看了又看,對紫鵑道:“這荷包是哪裡來的?”

紫鵑抖了抖肩膀,卻不敢說了。

王夫人冷笑道:“你先前不是還口齒十分伶俐的麼,現在怎麼就不說了?”說著,還斜睨了一眼作壁上觀的林澤,隻道:“你莫怕,說了實話我也不罰你什麼。左右是誰做下的事,就該誰來擔著。”言下之意,已經把矛頭指在林家的頭上了。

王熙鳳在旁邊眼神一閃,正要開口時,就聽得一聲輕呼。然後就見林澤身後站著的甘草捂住了自己的小嘴,隻露出一雙晶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瞥見林澤一臉的輕鬆愜意,王熙鳳便抿唇無聲地笑了。她這是著的什麼急呢,沒瞧著人家林家大爺那是一點兒都不著急麼。

王夫人見甘草這樣的作態,心裡十分不快活,隻罵道:“什麼下三濫的泥腿子奴才,也在我麵前挺腰子。做出這樣的事來,還有臉說話。沒得笑掉了人的牙!下流狐媚子的東西,鎮日裡勾著爺們兒乾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來,隻以為我騰不出手來收拾你們,瞧這輕狂的樣兒,我最是瞧不上的。”

一番話,連著甘草等人也一並罵進去了。林澤卻也不生氣,王夫人現在的狀態就和想要咬人的瘋狗沒多大區彆,林澤可不想順著她的意思。真要和長輩杠上了,彆說外頭看著也是他的錯兒,就是家裡麵說起來,也是傷的林家的臉麵兒。王夫人腦子不太好使,那可不代表著林澤的腦袋也秀逗了。

衝著甘草打了個眼色,甘草便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鳳姐道:“璉二奶奶,那荷包可否給我一看。”

鳳姐便笑了,這丫頭素來是個機靈的。瞧她說話不緊不慢的,又是這麼個聰敏的樣子,必是有後招兒的。便也點了點頭,讓平兒把那荷包遞了過去。

甘草翻來過去的看了看,便皺起了眉頭,說:“這是紫鵑繡的荷包呀,怎麼說是姑娘的呢?”

跪在地上的紫鵑一聽這話,立刻就抬起了頭,隻尖聲道:“分明是姑娘的,怎麼說是我的!”又見甘草手裡抓著那兩個荷包,眼角瞥見王夫人越發沉下去的臉色,紫鵑心裡更加害怕,隻又喊道:“分明是昨日你親手給我的,說是我想學女紅針線,這兩個是姑娘舊日曾學著繡出來的荷包,給我瞧著,彆帶出去了!”

甘草便疑惑道:“我昨日何曾說過這些話來?我昨日明明一直陪在姑娘身邊呢,哪有功夫去二等丫鬟的房裡找你呢。”特地把“二等丫鬟”加重了一些語氣,說得紫鵑也羞愧地低下了頭。甘草猶自皺眉道:“況且你這話裡也說不清楚。怎麼說你想學著女紅針線的,偏我就尋了姑娘的舊事物給你來學?你若要學,隻拿著彆的手藝好的看著也就是了,如今要拿姑娘的來看?再有,你又說我囑咐你彆帶出去,怎麼你還帶在身上呢?”

一番話,問得紫鵑啞口無言。

甘草又怕彆人不信似的,隻把那其中一隻藕荷色的荷包輕輕拆開,就從裡頭掉出一朵半乾的紫鵑花來。王夫人當下就臉色巨變,看著紫鵑的眼神活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

紫鵑在這樣的目光下垂下頭去,半句也不敢分辯。她還能說什麼?她怎麼好意思把之前和寶玉之間的約定現下和盤托出呢!屋裡站著王夫人、璉二奶奶和林大爺,她已經得罪了個遍兒,若是再把寶玉拉下水,隻怕王夫人也不會輕饒了她!當下就想向林澤求情。

可不等紫鵑開口,林澤已經瞧出了她的想法。便笑道:“二表弟,你這嘴上怎麼這麼紅,可是破了?”一句話,就把王夫人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了賈寶玉殷紅異常的唇瓣上。

“這是胭脂罷了。”怕林澤不信,賈寶玉還拿手擦了擦又舔了舔,笑道:“慣常是吃慣了這東西的,隻忘了擦了。”

林澤也不理會這天然呆,隻把目光看向紫鵑笑道:“你唇上的胭脂怎麼就糊了呢!”

“啪——”又是一聲,一隻漂亮的杯子被王夫人大力地擲在腳下。林澤眼角一抽,嘖,真疼呀!

見紫鵑也無話可辨,林澤便拱手笑道:“這原是二表弟喜愛紫鵑的針線活罷了,咱們卻是白擱置了。如今又在孝中,那些個鮮亮的活計哪裡用得到。既然二表弟喜歡,隻留著就是了。”又看向王夫人道:“二舅母對我妹妹的那些猜測,可也打住了。有些事,到底還是查明了再說的好。”

又對鳳姐笑道:“我們原在京城就有宅子,先前不過因著屋子久未有人住了,才借住在這裡。現在老宅子也拾掇好了,我們再留在這裡也不合適的。”意思就是,爺要搬走了,你們快點放行罷。

王夫人正氣怒著,鳳姐雖有些驚怔,卻也並不想攔著林澤。在她看來,比起和著她的這慈姑媽一起打擊林家,還不如好好地靠攏林家來得好。這慈姑媽還算計著她,給了那些個黴壞了的人參來藥她,可人家林家卻幫了自己天大的忙。

當下便隻略留了一留罷了。王夫人早想著他們早走早好,哪有不肯的。見林澤這樣說,便冷聲道:“既是如此,也就不虛留你們了。”

林澤內心歡呼一聲,目標達成!於是愉快的回去收拾包袱,趁著賈母還在東府裡摸牌摸得開心的時候,林家早趁著馬車回了自家了。

至於第二日賈母得知此事的時候,林澤兄妹三人早就在自家的屋子裡睡得香甜了。誰管賈家想這想那的。賈母發多大的脾氣那也得王夫人哄著,怎麼辦呢,鳳姐可還抱恙在花園子那裡養著呢。

你說紫鵑?那就是王夫人一根心頭上拔不出的刺了。原因沒彆的,隻因賈母心裡不痛快,把紫鵑就擱在王夫人跟前使了。

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們,雖然我很困……困到死╯﹏╰但是我還是努力地完成了我的任務。

補上的字一定比之前多很多~買過的親賺到了有木有!哦耶~!o(*≧▽≦)ツ

大家記得踴躍留言,作者表示,林哥哥林妹妹神馬的,那才不是包子呢!

好像這次的字數真的是最多的一次呢,要記得給作者 點 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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